心裏打了個岔,百裏燕(既魏賢)接過話說道:


    “魏某奉召即將返迴都城,輜工營無論如何都要一起南下,而且連帶家眷,不知薑公意下如何。”


    薑閔不動聲色,喝了口茶,才氣定神閑的說道:


    “輜工營有如今已有三萬人,連帶家小,不下十萬人,賢婿不會真以為天下有如此便宜之事吧。”


    “那當然,既然嶽父大人開口了,小婿怎麽能沒有點表示呢。郡主的婚事,魏某打算於正月十五在陔陵操辦,嶽父大人以為如何?”


    “哦!”薑閔看了眼羅鬆亭,一番目光交換,又繼續道:“然後呢?”


    百裏燕隨手從腰間解下一個偌大的錦袋:


    “此乃魏某聘禮,還請嶽父大人過目。”


    薑閔此時又看了眼羅鬆亭,不禁心想,百裏燕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公府家私萬貫,能在乎這些?


    “賢婿,這是?”


    “一些珍珠,不多,三百粒吧。”


    百裏燕說的輕描淡寫,薑閔、羅鬆亭卻是大吃一驚,羅鬆亭知道百裏燕斷然是不可能空言說假的,也知道百裏燕所到之處,都要抄沒叛軍財產,其中到底撈了多少也沒人知道,但絕不可能有三百粒珍珠。


    薑閔忙是打開錦袋,按說當著送禮人的麵打開禮物很是失禮,但這時候什麽也顧不上了。


    忙是打開錦袋一看,愣是見多識廣的薑閔也是瞠目結舌。各色珍珠整整裝滿一口袋,白的、黃的、粉的、黑的、金的、銀的,無不是比圓似玉珠潤如綢緞,華光璀璨吸人眼球。


    “賢婿,這……這些都是從黑巾賊手中抄出來的?”


    這是薑閔第一反應,百裏燕卻淡淡說:


    “叛軍手中要是有這些珠寶,豈能造反,早就跑了沒蹤沒跡的。”


    “那是從何而來!”羅鬆亭忙問。


    “嗬嗬,自有出處,眼下還是機密之事,若幹年後嶽父大人和羅先生自會知道。”


    薑閔此時還沒明白過味兒來,羅鬆亭是聽話聽音,所謂“若幹年後”意味著珍珠對百裏燕來說不是稀有物品,而是唾手可得,想到多少有多少,但顯然不可能用搶的,即便是搶,整個廣信也搶不到一百粒珍珠,更何況是五顏六色碩大如珠的一等一珍珠。


    正值半知半解不明所以之際,一個霹靂如雷灌頂,羅鬆亭立時想到那衛國來的梟民軍,花的可都是白花花的糧食和錢財,鹹國哪裏來這麽多錢糧去雇傭衛國的梟民軍。


    “魏將軍,你老實說,鹹王可是以此為資,從誌國、衛國購得大量糧草輜重,由此才得以轉危為安化險為夷。”


    百裏燕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羅鬆亭想的倒是快,他也沒否認:


    “羅先生真是好智量,這般也能被先生算到。”


    “否則鹹王何來如此巨款從誌國購得糧草輜重,又何以從衛國招募梟民軍。魏將軍,這些珍珠究竟何來?莫不是鹹王家私。”


    “嗬嗬,無可奉告……”


    百裏燕緘口不語,薑閔這時說道:


    “鬆亭,薑亥斷然是不能有如此巨額家私。”


    薑閔話隻說了半句,剩下半句羅鬆亭心領神會,言外之意,那就隻能是出自百裏燕的傑作了。


    “魏將軍,莫非都是你所為?”


    “恕魏某無可奉告,倘若羅先生覺得三百粒珍珠不足以彰顯郡主嬌軀之貴,魏某明日可再追加三百粒此珠,羅先生以為如何!”


    “你……”羅鬆亭心裏驚得翻天覆地,哪裏能不明白其中弦外之音。


    再追加三百粒,等於就是要多少有多少,完全沒有底,要是照此推算,鹹王所得珍珠至少要以萬粒計算,就是把整個鹹國都搶個幹淨,也翻不出一萬粒珍珠。


    氣氛沉寂許久,百裏燕臉上浮著得意之色,薑閔卻是看著珍珠,心情複雜,羅鬆亭也看著珍珠,二人目光交錯眼神流轉,暗中卻是驚的無話可說。隻恨當年沒有重用百裏燕,以至錯失如此良機。


    沉默片刻,薑閔伸手將錦袋收起,放倒了一邊,一息長歎道:


    “真是好賢婿啊……”話語中充滿了無奈與後悔,更多是對百裏燕的愛恨交加。


    “謝嶽父賜婚之恩,小婿沒齒難忘。”百裏燕還不忘心猿意馬的奉承一句,心裏其實明白得很,薑閔哪是在誇他,恨不能立馬用繩子把自己捆了,然後看起來雪藏,讓金子永遠也發不了光。


    薑閔這時又道:


    “賢婿啊,此番迴到陔陵,有些事不用為父再說了吧。”


    “嶽父之意小婿明白,不過小婿還是想提醒嶽父,當退得退,適可而止吧。”


    “你還不是不願替為父效力?”


    “不是不願,而是不可為之,還望嶽父大人見諒。”


    “唉……好吧,你將人馬連同家小,都帶走吧。”


    “謝嶽父大人成全。”


    薑閔當然是不會為了三百顆珍珠而放走十萬人的,當形勢比人強的時候,胳膊是拗不過大腿的。


    談完話,百裏燕隨薑閔去東院見夫人何氏,此前與何氏多有接觸,對百裏燕這樁婚事,何氏倒沒什麽意見,唯獨每次都要提薑乾的婚事。


    薑乾比百裏燕年長三歲,今年二十五,早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薑閔也幾次托人做媒,最後都被薑乾推掉。下午,薑閔在內宅設了家宴,唯獨不見薑蓉蹤跡。


    黃昏時離開公府,百裏燕想起惜香閣與肖春玉有約,隨即帶人來到惜香閣。此時天色未暗,縮在巷尾的惜香閣顯得格外神秘,而且門幅特窄,即便是兩扇門板都打開,僅隻有尋常雙扇門的三分之二寬度。


    “你等在此警戒。”


    “諾!”


    吩咐道,百裏燕下馬叩響院門。少時,唐桃從裏屋走來:


    “魏將軍來的真早。”


    “早些不好嘛。”


    “當然好,免得小姐又是一番苦等,將軍請進吧。”


    唐桃將院門關上,隨即引百裏燕走進小院。


    剛走出五步,百裏燕看去窗戶緊閉的二樓,不禁覺得惜香閣狹小:


    “這院子著實小了些。”


    “是的,以前是個賣藝的前輩住在此處,過世後郡主買下就讓給了小姐。”


    “是嘛……”百裏燕不無憐惜歎道。


    娼門女子人老珠黃時能有較好歸宿的屈指可數寥寥無幾,能為人妾侍有口飯吃,算是好的結局,絕大多數沒得善終。


    來到堂屋,家什極為普通,實在看不出會是肖春玉的住所。


    “肖姑娘呢?”


    “小姐在二樓等著呢。”


    “哦。”


    唐桃將百裏燕引到樓梯處便不再上去,百裏燕奇怪問道:


    “你怎麽不上來?”


    “唐桃要去燒壺熱水,忙不開身。”


    “哦,那你可要小心,這種事情今後還是讓男人去做,燙壞了你的細皮能肉,本將可要心疼死。”


    唐桃泛起腮紅,嘴上雖不說,心裏卻是開心壞了。


    待百裏燕走上台階,唐桃轉身來到一樓的內室。推開門,肖春玉正躲裏麵掩麵發笑:


    “瞧你高興的樣兒,又不是你伺候,高興個什麽騷勁兒。”


    “小姐真是的,魏將軍疼人家,人家高興嘛。”


    “就你知道高興,等得了男人的好處,今後有你死去活來的時候。”


    二女低聲細語說著些不幹不淨的葷段子,百裏燕這時小心來到二樓,渾然不覺還蒙在鼓裏。


    隆冬節氣,北海氣候怡人,溫度都維持在八九度上下,偶爾也能十一二多度,夜間需要穿的厚一些。但是木質的閣樓很好的解決了冷熱交換的複雜問題,讓室內不顯得那麽涼,同時又有幾分溫情的暖意。


    屋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花香,點著一支蠟燭,外麵罩著琉璃,琉璃也值不少銀子,沒有十幾根寸銀,七八根是要的,全國也隻有鹹王的禦用司能生產琉璃。


    燈火昏暗,不見肖春玉人影,走進兩步才發現,房內中央擺置了一張長案,案上是一張琴,一步外是梳妝台和一張床榻。


    “怪了,人呢?”


    納悶之際,百裏燕喚道:


    “肖姑娘……肖姑娘?”


    許久無人迴應,百裏燕心中生疑,正要轉身下樓去找唐桃問話,身後突然伸來玉手將他纏住,綿柔的嬌軀散發的體溫彷如溫馨的被褥令人難以拒絕。百裏燕心頭一陣潮湧,刹那抓住伸來的玉手緊緊握著著。


    “肖姑娘,你……”


    “怎麽,不喜歡我?”薑蓉溫情趴在那偉岸的肩膀上,心中無限迴蕩少女的悸動。


    百裏燕聞聲心頭頓時一跳,立是掙脫擁抱轉過身來,定睛一看猛吃一驚:


    “郡主!”


    薑蓉也是嚇一跳,捂著胸口漲紅了臉蛋,頗為羞澀側臉看著:


    “怎麽,不喜歡我?”


    燈火昏暗,百裏燕下意識沒迴過味兒來,待到看仔細,這才發現薑蓉正光著腳,僅是披著一件可窺肉色的紗衣,袒胸露乳站在跟前,曼妙的身姿令人血脈噴張。


    “郡,郡主,你這是……”


    “怎麽,都到了這一步,你還想什麽呢。”


    薑蓉如此一提醒,百裏燕恍然覺得自己一定是欠見識,這畫風怎麽看怎麽不對勁。他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說:


    “郡主,大婚之前郡主自重為好,如此未免不合適吧。”


    “不合適?有何不合適,不是早晚嘛。”


    薑蓉一扭捏,往前逼了一步,百裏燕就覺的一定是出了什麽意外情況,哪有這麽猴急的。


    “郡主,郡主你聽我說,魏某是應肖姑娘之邀,前來聽琴的,郡主要是熱呢,魏某立馬讓人將冰送來給郡主解暑。”


    “天氣如此涼爽,你我還要冰做什麽,聽琴哪有聽我身子吟曲來的快活。夫君你也別等了,你我就今晚吧,啊!”


    百裏燕就覺眼前幾乎拉黑,十萬分沒想到薑蓉是迫不及待,還沒過門就喊夫君,連“聽琴那有聽我身子吟曲來的快活”這等下流話竟也是堂堂郡主口中出來,實不敢相信薑蓉是表麵端莊文雅,內心悶騷發浪的欲望之花。


    正值百裏燕胡思亂想之際,薑蓉又是逼近半步,張開雙臂向他撲去,猛是讓百裏燕愣怔吃了一驚。


    “好,好大……”


    心中話音剛落,薑蓉已是將他抱住:


    “還等什麽呢,非要我幫你是嘛。”


    “我……”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百裏燕左手勾住,右手順勢托起薑蓉:“今夜過後,你可就不是郡主了。”


    “做個有男人的女人也很好啊!”


    此時百裏燕不覺的自己懷裏抱著的是郡主,隻是一個女人,一個饑渴中等待解放的女人……


    吹滅燭火,少時樓上傳來女人那曼妙婉轉嬌嗔妙音,聽的樓下女子口幹舌燥褲襠躁動,臉上更是一片赤紅:


    “小姐,聽著好嚇人呐,真有那麽快活啊!”


    這時肖春玉以某種過來人的口吻正經說道:


    “你真以為妓院裏的那些爛事你就看明白了。你聽,郡主身子吟曲多快活。”


    “可這是吟曲嘛,分明是喊呐。”


    “呀!”


    “怎麽了。”


    ........


    真不知道百裏燕如果聽到肖春玉這番話,會否懷疑自己的人生拿錯了劇本,走錯了劇組,唱錯了戲。


    “喏,今後可別說我壞話。”


    百裏燕淡淡笑著:


    “還以為你與肖姑娘已經了呢……”


    “此事本郡主還是知道分寸的。”


    “看來你懂得挺多的嘛。”百裏燕嘲諷道。


    “哼,我未過門,你就在外尋花問柳召了兩個妾侍,你說,今後怎麽辦。”


    “那有什麽辦法,為夫一視同仁,誰也不虧欠。”


    “這不行,我要半個月。”


    百裏燕一驚,又開始覺得薑蓉對婚後生活知道的未免太多:


    “你占了半個月,其他六個女子怎辦。”


    “我不管,春玉也要五日,算在我的房裏,到時候我們倆一起伺候你。”


    “我……你當我是耕田的水牛,怎麽隨你怎麽耕都行,不怕我累死,就怕你渴死是吧。”


    “我不管,蕭兒身子弱,少折騰幾天不礙緊,對她有好處,唐桃丫頭不能寵著她,她的騷勁也十足。軒亭郡主嘛,你看著辦,至剩下那兩個,我看幹脆就別管算了,要不不輪我的日子,我替你伺候她們?”


    “你這是什麽道理,一個月我能天天折騰嗎!”


    薑蓉這時像極了某條蛇精,翻身趴到百裏燕身上:


    “你們男人不就喜歡這樣風流快活嗎!”


    “那也不可能天天如此啊……”


    百裏燕此時發現,薑蓉哪裏是把他當男人,是把他當成了某種動力無限的工具在使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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