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百裏燕右手已將橫刀抽出,一刀刺進哨兵胸膛,速度之快隻,在須臾之間。哨兵身體一僵,慘叫一聲,隨後便是直挺挺倒在血泊當中。其餘哨兵見狀猛吃一驚,正要動作,盧皋人馬已經上前將眾人團團圍住:


    “放下兵刃,反叛者死!”


    盧皋一聲斷喝,被圍的百餘人猶豫之際,前方郡兵發現情況不對,立即圍上前來。


    “是何情況!”為首都統問道,便發現前方盡是戍兵模樣,不像是廣信兵馬,心中頓起戒備。


    百裏燕不徐不疾穿過人牆,來到兩軍對峙陣前喊話:


    “本將先鋒大將軍魏賢,奉王命接替許曇將軍出任城府司馬。你等即刻起,聽從本將調遣,如有抗命不尊者,以謀逆論處。”


    “哼,好大的口氣,大王聖旨何在!”都統不屑道。


    “王旨就在本將軍手中,將軍出來說話!”


    “你先將王旨拿來我看。”


    “那好!”


    百裏燕沉聲說道,提刀上前兩步,前方上來一人,將王旨接過,隨後交給那都統。都統一目十行看過王旨,不以為然反問了一句:


    “魏將軍,此乃王旨,城府司馬任免素來由大司馬節製,丞相加蓋相印,何故大王多此一舉!”


    “這麽說來,廣信還沒接到陔陵廢黜薑嚴、公孫嶽一切政令、軍令的鴻翎急件!”


    “哼哼,大司馬、相國被罷,說謊也不打個草稿。依我看,分明是你等反叛!”


    “看來,將軍是執迷不悟了。盧皋將軍!”百裏燕口氣一沉。


    “末將在!”


    “將方才所圍叛賊一個不留!”


    “諾!”


    盧皋一聲令下,後方立時傳來一片喊殺之聲,被圍的一百人轉眼倒在血泊當中,淒慘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陔陵平滅公孫嶽叛亂的當天夜裏,鹹王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各郡、各城、各縣發出緊急命令,停止相國公孫嶽、大司馬薑嚴此前一切行政、軍事命令,由鹹王直掌,太尉張雋節製。


    廣信至少在三日前裏就該接到陔陵鴻翎急件,現在對方沒有承認,顯然是大司馬許曇已經叛變,正在準備起事。當此時刻,不給些軍事壓力,顯然不能震懾叛軍。


    一頓亂殺,為首的都統立時慌了陣腳:


    “你,你等強闖府衙圖謀不軌,現在又無故殺害我軍兵士,便是意圖謀反,所謂王旨實乃你等矯詔。”


    “哼,國政監鴻翎急件應三日前抵達陔陵,你等卻不知,若非你等反叛,又怎能不知。眾軍都聽著,本將軍乃廣信新任城府司馬,膽敢與此賊同謀者,以謀逆罪論處,我數到十,不放下兵刃者,殺無赦。一,二,三……四……”


    “此賊已反,別聽他的!”叛將喝道,欲圖繼續裹挾眾軍。


    百裏燕仍舊報著數,盧皋同時已將人馬散開,形成合圍之勢。


    “五,六,七……八……”正要九字出口,百裏遠話鋒突轉:“盧皋,動手!”


    不等數到十,先鋒營人馬一起殺出,叛將大驚之下措手不及,本以為對方殺人本是立威,數數僅僅是施壓,哪裏想到會是動真格的。


    廣信的郡兵大都是廣信本地鄉民武裝起來的軍隊,訓練不足裝備簡陋,士氣低迷戰力羸弱,先鋒營殺氣騰騰,郡兵被合圍之下頓時萎靡不振鬥誌全無。


    麵對先鋒營人數上巨大的優勢和壓力,不等激戰兩個來迴,投降者紛紛棄械。


    “盧皋,繳了他們!”


    “得令!”


    少時,一千郡兵束手就擒,為首都統被押到百裏燕跟前。


    “屬下有眼無珠,還請魏將軍饒命。”


    “我來問你,今夜是誰人要你等在此駐防!”


    “是許將軍。”


    “許曇?”


    “正是。”


    “你等何時得到的移防消息!”


    “一個多時辰前,突然接到上峰命令,要卑職率軍在此封路,不準任何人前往城府司馬府。”


    “那你可知相國公孫嶽謀反!”


    “不知,屬下真的不知。若是知道,哪裏能擋將軍的大駕。”


    “那可曾看見鴻翎急件!”


    “不曾,三日前確實聽聞有鴻翎急件,但哪是我等所能知道的軍機大事,屬下也是奉命行事,還望將軍開恩饒小人一命。”


    “哼,來人,先將他押下,聽候發落!”


    “諾!”


    左右上前將其拉下去,百裏燕即刻帶人前往府中。


    許曇共計調來了兩千人馬,分別把手城府司馬府南北兩條街,南街出現異常,城府司馬府旋即將北街的一千人調來,於是兩撥人馬在府衙前撞了個正著,各自拉開陣勢對峙起來。


    “來者何人!”守備城府司馬府都尉喝道,又從府內調出五百弓弩手。


    這時百裏燕手持王旨走到其跟前:


    “新任廣信城府司馬魏賢!”


    都尉此時赫然發現,此人不正是市槽轉運使嗎。


    “市槽轉運使!”


    “也是,魏某尚且兼任廣信市槽轉運使一職,同時也是大王欽點先鋒大將軍,奉命出任廣信城府司馬,以接替許曇將軍。”


    “這……”


    “怎麽,還不閃開!”


    百裏燕口氣陰冷,手頭的橫刀還在滴血,都尉遲疑了片刻,小心說道:


    “屬下奉命嚴守府衙,任何人不得進入!”


    “那是本將來之前,現在府衙歸本將節製,許曇將軍所頒一切命令就此作廢,違抗者以謀逆罪論處。現在,給本將撤迴所有兵馬,即刻!”


    “可……”


    “怎麽,想抗命不尊!”百裏燕提起橫刀,刀上仍舊殘留了鮮血:“你是不知道怎麽死的,是嗎!”


    “不,屬下不敢,屬下不敢!魏將軍請進。”


    “哼!”


    百裏燕推開都尉,在眾目人虎視眈眈之下摔人進入府衙,盧皋旋即調五百人封死了大門。


    餘莊、許曇應高衡之邀,聚在城府司馬府議事,高衡走後,他二人尚未散去,還在後堂商議明日起兵之事,這時百裏燕卻帶人殺到了府衙,令他二人始料未及。


    “報,報許將軍,率兵前來者乃先鋒大將軍魏賢。”護兵倉促報到。


    “什麽啊,魏賢!”


    許曇大吃一驚,太守餘莊問忙問道:


    “就是此前的那個市槽轉運使魏賢?”


    “是,正是他,如今已是鹹軍先鋒大將軍。”


    餘莊眼前一黑,險些栽倒。


    “先鋒大將軍”這個名號是六月新啟用的職務,僅在陔陵一帶流傳,尚未傳到廣信。但常識也知道,大軍先鋒官加封大將軍,那就是等同於“四征、四鎮”大將軍的存在,這個職務已經不低了。


    “許將軍,現在如何是好,秦翰、高衡計策恐怕早已泄露。”


    “怕什麽,我等手中尚有兵馬萬人,秦翰人馬正在集結之中,還怕他一個市槽轉運使的小官兒不成!”


    “魏賢現在可是先鋒大將軍,論軍職,比你許將軍還高,他若要殺你我,乃舉手之勞,還是留個退路吧。”


    “怎麽,餘大人怕了!”


    許曇一個冷色,餘莊心頭一跳:


    “許將軍,陔陵情勢不明,萬一有個差池,這可是誅連九族的禍事。”


    “哼,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走,去會會他!”


    許曇手按佩劍,在護兵拱衛下來到城府司馬府前堂,百裏燕等候在此,裏外都是雙方人馬,氣氛劍拔弩張。


    “本將以為是誰,原來是魏轉運使大駕光臨。”許曇道,目光迅速掃了一眼現場,百裏燕手下裝備精良殺氣縱橫,個個虎視眈眈。


    百裏燕則將座塌挪到了前堂正中央,正懟著城府司馬的正坐,氣定神閑看著一臉做作的許曇,麵無任何表情。


    “許將軍,別來無恙啊。”


    “嗬嗬……魏將軍如今是飛黃騰達步步高升啊,一躍成了大王麵前的紅人。”


    “不敢當,魏某身係大王重托,豈敢居功,你我都是為了鹹國,為了大王,身後都是數以千百計的弟兄,該持重的時候要持重,你說呢,許將軍。”


    “魏將軍的意思,許某就不懂了,你濫殺本將人馬,繳了他們的械,這也是為了大王!”


    “本將奉命出任廣信城府司馬,他們有令不尊,有命不從,當此非常時期,以反叛謀逆論處,許將軍不會不知相國公孫嶽數日前謀反,已被平滅的消息吧。”


    “這……”


    見許曇一時語塞,心中更加慌亂,百裏燕見其慌張,遂即咄咄質問道:


    “怎麽,許將軍難道沒看見陔陵發來的鴻翎急件?”


    “真沒想到啊,相國竟會是黑巾叛賊同黨。”


    “沒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呢,兩年魏某還隻是廣信的小小市槽轉運使,誰能想到兩年後會有今天呢。許將軍,這是大王的親筆王詔,接旨後即刻交接廣信防務,明日立即啟程前往陔陵,向新任大司馬趙遜複命,不得違令,請許將軍接旨吧。”


    “是大王的親筆詔書?”許曇問道,發現百裏燕右腿受著傷。


    百裏燕捕捉到一絲異樣,心裏暗做準備,臉麵上依然不動聲色說:


    “正是,大王親筆詔書,許將軍接旨。”


    “臣令旨。”


    許曇虛與委蛇行了一禮,接過王詔,小心退後兩步,退到護兵身後這才緩緩打開詔書,仔細確認詔書內容。


    為以防萬一,鹹王征求了百裏燕建議,措辭極為縝密,防止交接過程被他人鑽了空子,故意斷章取義拖著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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