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繼續理會話題,百裏燕(既魏賢)將高勳拉到無人處繼續問道:


    “高兄,廣叔子遣人來說,鹹軍正在攻打西門,高兄以為,可是葉信所部?”


    “不能吧,葉信隻有兩萬人,縱然西門守軍隻有兩三千人,兩萬人要過護城河隻攻打西門,似乎不太可能吧。況且說,四門應有一萬多叛軍,葉信隻攻西門,叛軍難道不會從其他三門調兵前去增援,如此一來哪有勝算,難不成是十裏外的梁軍圍城了?”


    “此事我也想過。倘若是梁軍圍城,葉信所部也不可能隻攻西門,至少也該是同時攻打兩門,如此才能分散叛軍在四門的兵力。而公孫嶽並未攻破王宮,因此斷不能抽調更多兵力前去守住四門。”


    “那廣叔子的意思是前去攻打西門?”高勳猜測道。


    “嗯,但我擔心公孫嶽突然將圍困公使府叛軍調往東門,其意在將東門叛軍調來,在半路上設伏,伏擊我軍。”


    “是啊,此種可能確實存在。但倘若不去,鹹王危矣。”


    “故而我才進退兩難,就是想來問高兄,此前趙帥可曾有什麽其他吩咐。”


    “其他吩咐?這倒是沒有。”


    高勳否認趙遜曾有其他吩咐,到此為止百裏燕已經百無一技,這次隻能是硬著頭皮上了。


    百裏燕琢磨片刻,最終也沒能想出應對之策,隨後將彥平、蔣傑、吳登三人召集過來。


    “蔣傑,你與少年子繼續留守公使府,盡可能將輕傷戰卒組織起來,萬不可懈怠。”


    “諾,屬下遵命。”


    “吳登!”


    “屬下在。”


    “你麾下皆為降兵,當然,若無叛亂,你能也是鹹軍。你麾下陸續又招降納叛三百多人,現在合計有四百餘人,這四百餘人你要小心看著,事到如今關乎鹹國生死存亡,你等萬不可再有反叛之心,你可清楚。”


    “請將軍放心,屬下絕不再叛鹹國。”


    “那好,你將你麾下人馬拉到中庭聽從安泰侯調遣,繼續留守在公使府,加強戒備。”


    “屬下遵命。”


    公使府兵力不算吳登麾下的新附軍,還有兩千兩三百人,算上吳登人馬,其實該有小三千人,這還不算可以繼續作戰的輕傷員。不將其歸入戰鬥序列,是擔心其無法駕馭部下,再次引發叛亂。這些郡兵畢竟已經反叛過一次,現在形勢不明,敵強我弱,很難說他們不會二次反叛。


    彥平麾下除傷員外,還有四五百人可用,此番悉數一起帶走。此外典崑率四百梁軍留守公使府,晉軍留三百人,其餘兩千人即刻啟程去城西。


    臨走時姬通額外弄來了兩百多匹戰馬,這倒是讓百裏燕心生一計。


    昨夜從太子府弄走兩百多匹戰馬,梁國公使府還有一百多匹,死了幾十匹外,姬通自留了幾十匹,其他的都在這裏。兩百多匹戰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至少叛軍當中尚沒有發現整建製騎兵。


    原本衛戍王宮的禁軍編製有五千精銳騎兵,隻因為永興河戰時吃緊的厲害,這些本該屬於王宮禁衛的戰馬,最後悉數撥給了趙遜,這就導致陔陵城中幾乎沒有整建製的騎兵。


    當然,騎兵在城池街道是發揮不了多大作用的,尤其是整建製騎兵,建築隻會阻礙騎兵運動,步兵完全可以借助房屋及障礙物的掩護,限製、牽製進而消滅騎兵。


    但百裏燕琢磨著,公孫嶽鐵定沒有將騎兵這個因素算計在內,斷然不會在半道上對騎兵設伏,要是能先率領兩百多騎兵突破包圍,而後待步兵趕到,叛軍發動合圍之時,從側麵或者背後發動突襲,打開一個缺口,接應己方步兵撤離。


    如此一來,即便不能將叛軍設伏兵馬擊退,卻也能讓己方步兵跳離伏擊圈保存實力,至於之後是向西攻打西門,還是殺個迴馬槍,這就給了自己極大的操作空間。


    想到這裏,百裏燕也沒有言明,先拉著人馬出了公使府,在廣叔子門人的帶路下前往城西接頭地點。


    沿途屋舍燒毀的燒毀,倒塌的倒塌,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老百姓,無論曾經富貴還是平窮,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是眾生皆平等下的受害者。


    零星還有乘火打劫的強盜和民軍,甚至已經被擊潰的叛軍為非作歹奸淫擄掠。經過晝夜激戰,城市已經麵目全非,戰禍之下,原有的秩序蕩然無存,有的隻是強權和鐵腕。


    剛出城東不久,撞上正在劫掠的強盜,百裏燕下令放箭射殺了數名搶劫的強盜。


    “彥平將軍,傳本將軍令,沿途但凡奸淫擄掠無惡不作者,殺無赦!”


    “魏將軍,都這個時候了,咱們還顧得上這些?”


    彥平難以取舍,到底是急著趕路,還是整肅治安,至少鹹王和太子現在生死未卜,哪裏還有時間管市井小民的死活。


    百裏燕卻不以為然說道:


    “依令行事,不得有誤。”


    “諾!”


    這時廣叔子門人說道:


    “魏將軍,此時此刻不宜耽擱,我軍還是趕緊與先生合兵一處吧。”


    “閣下所言極是,前方本將軍打算先率騎兵去見廣叔子老先生,閣下意下如何?”


    “這……不妥吧。兩百多人萬一途中遭遇埋伏,後果不堪設想。”


    “叛軍正是有埋伏,本將才要先行一步,將其引出。”


    讓彥平一路圍剿搶匪賊兵和叛軍,意在製造陷於糾纏,行動遲緩的假想,為騎兵脫離大隊尋找合理借口,打消設伏叛軍的顧慮。同時行動遲緩的步兵,能進一步拖住前方設伏的叛軍,為騎兵繞道爭取足夠的時間。


    “彥平將軍,你率眾人隨閣下西進,沿途繼續剿匪。記住,沿途岔路口多加留心,叛軍必然沿途設有伏兵,多當心弓弩,行走時兩人馬分散至兩側屋簷下,縱隊行進,不得加快行軍步伐追趕本將,你且清楚。”


    “末將遵命。”


    從城東繞走城南前往城西,捷徑莫過於城中心的大十字路口,此處街恰好將陔陵城分為一個巨大的田字,鹹王的禦道正好南北貫穿其中,街麵極為寬闊。


    叛軍必然要在此處設下重兵埋伏,以弓弩手射殺,再以短兵相接。要是大大咧咧的走在大路上,極容易變成成群的活靶子,這也是百裏燕讓彥平摔人沿途邊走邊剿匪的目的。


    隻有將一部分人馬以剿匪的目的,三三兩兩結伴散出去,才能盡可能的拓寬己方視野,而剿匪的同時,勢必要進入房中屋簷下,最大程度的將己方人馬,摻雜入民房等掩體當中,避免成群結隊的快速行軍途中被打個冷不防。


    而且散出人馬相較於野戰,更有利於巷戰,同時也能拓寬視野,起到提前預警的作用。


    百裏燕率兩百餘梁國禁軍騎馬,脫離大隊絕塵而去。姬通此人平日裏精明異常,臨陣還不忘細節。


    縱然從太子府牽來的戰馬都是鹹國的,姬通卻優先用來裝備梁軍,顯然騎兵的戰鬥力和生存率在多數情況之下比步兵要高的多,可見其即便是生死存亡之際,還不忘保存實力的一點私心。


    因此也就沒什麽客氣得必要了,這兩百多人要是不往死裏用,真是虧欠了安泰侯的一片好意。


    出了城東一路剛進城南,情況明顯異常,城南雖然是相當於二環、三環的地帶,但仍是人口較為密集地區,一路走過卻不見百姓流離,盜賊亂兵出沒橫行,這明顯是大股伏兵聚集在此的征兆。若非有整建製兵力在此震懾,顯然不可能這麽清靜。


    而巧合的一幕,在百裏燕即將加快步伐,通過街道之際給撞上了,他環目四顧之際,數以千計的叛軍龜縮在各處巷道當中,殺氣騰騰虎視眈眈。


    雙方目光交錯一刹那的震驚,頓讓叛軍吃驚無措,愣是眼看著百裏燕率軍一路衝過伏擊區,卻沒來得及做出任何的反應,確切的說,震驚中的叛軍此刻喪失了應激能力。


    叛軍是全然沒料到百裏燕會率騎兵先行通過伏擊地點,縱然叛軍的哨兵在前方盯梢,但兩條腿又哪裏能跑得過四條腿。


    就在哨兵返迴報信之際,百裏燕等兩百餘人正在加速衝過伏擊區,絲毫沒有留給叛軍任何反應的空間和餘地。


    “報將軍,前方敵有騎。”


    哨兵飛快說道,叛將臉色一黑:


    “他娘的瞎了你的狗眼,兩百多人剛打照麵從街上過,你現在才報,晚啦!”


    “屬下該死,是屬下該死。”


    “快說,公使府倒底出動了多少人馬。”


    “兩千人不到,其他都是步軍,先過去的隻有兩百多人。”


    “那為何至今未到。”叛將厲色問道,深怕在出幺蛾子。


    “他們一路追殺盜匪,還有我們的潰兵,被纏在了路上走不快。”


    哨兵飛快說道,叛將此時卻在想,自己行蹤已經暴露,公使府騎兵定是要繞路前去通風報信,斷然不會冒著被劫殺的風險原路折返。


    想到這裏,叛將迅速調整部署,必須搶在公使府騎兵報信之前,提前收網王公使府步軍包圍。


    這個邏輯按常理是沒問題的,因為設伏的叛軍有近五千人,難道還會怕區區兩千疲憊之兵?顯然是不能的。


    設伏叛軍讓出街道,通過街巷迅速向東西兩側運動,同時埋伏在街道兩側屋頂視野死角的弓弩手緊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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