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剛剛跑出半裏地,便見高勳騎馬迎麵而來,百裏燕(既魏賢)順勢勒緊馬韁一個急停。


    “籲……高兄,何事如此倉惶!”


    “不好了,西門守軍突然調走,新來的郡兵已經關上了城門,我正要去見大王,請旨開門。”


    “什麽!”百裏燕大吃一驚,轉而說道:“糟了,晚了,太晚了!”


    高勳不知變故,情急問道:


    “究竟何事令賢弟如此驚慌。”


    “相國,相國公孫嶽乃鹹國第一國賊也,他才是黑巾叛軍潛伏於鹹國的最大內應。”


    “什麽啊!”高勳大吃一驚:“相國乃雄論道者,怎可能與黑巾叛賊同流合汙,賢弟何以知曉?”


    百裏燕痛心疾首道:


    “高兄我問你,相國在位十多年所推諸項新政,百姓可得到一分好處沒有?”


    “不曾有。”


    “那權貴勳戚,富人商賈可曾得到好處。”


    “好處自然都落入了他們手中,現在已經是天下盡知之事。”


    “那高兄可知黑巾軍為何如此順利就攻取沐陽倉,又為何要對鹹國權貴勳戚極其富人商賈趕盡殺絕?”


    “嘶……”高勳頭皮一麻:“難道說,難道說,一切之一切,皆是相國有意而為之!”


    “對啦!”百裏燕欲哭無淚道:“公孫嶽以相國權柄,非但沒有給百姓帶來福祉,反而加重了百姓困難,令百姓十多年陷於水生火熱之中民不聊生,其本意便是要讓鹹國根基徹底動搖,以便於黑巾軍在鹹國起事,而後一舉擊潰鹹國。


    當年鹹西、丘南兩郡之叛亂,江東之戰敗,林林總總無不是為消耗鹹國之國力,摧毀鹹國根基,引發民怨沸騰,好讓黑巾軍一舉攻克鹹國,在北海站穩腳跟。”


    “可……可可……”高勳已是六神無主,可了很久才說出口:“可公孫嶽與雄論道過從甚密,乃雄論道內後起之秀,他若是暗通愚論派,如此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高兄啊,邵平一戰可知黑巾軍內緣何分為中原與西進兩派,究其根本,是雄論道與愚論派建樹之爭啊!”


    “這,這……真若如此,那公孫嶽這是要宮變!”


    百裏燕點了點頭說:


    “此時恐怕不僅僅是西門,四門都已關閉,其意便是不讓葉信進城。”


    從早晨外執府衙、內執府衙,兩衙衙署空無一人開始,隱隱充斥了不祥之兆,定是公孫嶽以相國名義,將全城所有官吏騙入了王宮之內。此時的大內恐怕已經成了公孫嶽的囊中之物,鹹王可能早已軟禁。


    “大王恐怕兇多吉少啊。”百裏燕悲觀道。


    “不能吧,大王身邊有禁軍拱衛,要是生變,應該早有報信才是。”


    “晚啦!”百裏燕苦笑著搖頭:“據我昨夜偵訊,黑巾軍早就通過紅燈苑,暗中給以禁軍與郡兵守軍將官好處,公孫嶽定是已經掌控了多外宮禁軍與郡兵,即便有忠於大王的鹽梟子弟,葉信兩萬人馬被關在城外,真要動手,僅靠鹽梟禁軍,根本無力支撐到趙帥大軍抵達城下攻城。”


    “這可如何是好!”高勳情急道。


    “城恐怕是出不去了,即便出去了,也進不了城。”


    “那得趕緊將消息告知大王啊!”


    “走,去王宮看看。”


    百裏燕調轉戰馬,與高勳火速趕往城北。沿途陡然冒出大批身著鹹軍製服的守軍,成群結隊遊走在大街小巷,張貼著安民告示,驅趕著百姓。


    “魏賢弟,前方有官軍設卡!”


    高勳緊張道,百裏燕冷言說:


    “他們都是叛軍,隻是穿上了鹹軍軍服罷了。不要理會,直接衝過去!”


    百裏燕加快蹬了腿馬肚,胯下戰馬一聲嘶鳴,奮起狂奔。


    前方已經設下路障的官軍見兩匹快馬前來,結隊堵在路口試圖截停:


    “國喪期間宮前禁街,給我攔下!”


    “諾!”


    百人隊長槍、鉤鐮戟迅速結陣,最前方還有人在喊道:


    “速速停下,否則格殺勿論!”


    百裏燕左手掏出腰牌,右手橫刀出鞘,雙腿加緊馬鞍,提高了嗓門喝令說道:


    “永興河緊急軍情十萬火急,都閃開!”


    話音剛落,百裏燕橫刀高舉,左手迅速勒緊馬韁加速衝刺,官軍絲毫沒有放行的架勢,百裏燕橫刀順勢落下,勒住韁繩縱馬一躍,寒光閃過一瞬,刀下一道血線噴濺而出,戰馬越過血線臨空飛起,一個馬踏飛燕越過兩丈之遠。


    不等戰馬落地,哇啊一聲慘叫,隻見剛才那一刀垂直切過兵士腦門,額頭正中鮮血噴湧,雙眉之間已經血肉模糊,眾官軍心頭先是一驚,而後一沉,所有人心頭隻想到一句話:好快的兵刃。


    不等眾人從錯愕中迴過神來,馬術也就湊合的高勳愣是沿著缺口,一衝而過撞飛官軍數人後揚長而去。


    直到這時,官軍反應過來,扯著嗓門大喊道:


    “快抓叛賊,快!”


    官軍口中隻喊“叛賊”二字,很顯然永興河軍情已經不那麽重要,重要的是一切敢於製造混亂的某些人。


    百裏燕、高勳一路直奔城北,不等抵達宮外,距離宮門百步之外,外宮禁軍已經封鎖前路,在宮門之外整齊列陣,少說有一千人之多。


    “籲……”


    百裏燕、高勳勒住戰馬刹住腳步,高勳正要下馬上前去問,百裏燕立即將其攔住說道:


    “小心,王宮已經封鎖,這股禁軍情況不明,切莫要下馬,待我上前問話,你且退開。若有異常,即刻趕去梁國公使府。”


    “賢弟小心!”


    不等高勳說完,百裏燕提著仍舊滴著一絲血線的橫刀,騎馬來到禁軍跟前:


    “這裏誰人管事!”


    一禁軍戰卒見百裏燕手頭提刀,刀劍隱隱還有新鮮的血跡,立時警惕起來。


    “你是何人!”


    百裏燕掏出腰牌懸在手中:


    “先鋒大將軍魏賢,永興河緊急軍情十萬火急,還不速速放行!”


    眾兵士麵麵相覷,說話戰卒小心說道:


    “你等著!”


    話音落下,戰卒眼色示意身邊左右數十名禁軍,試圖趁百裏燕不備之際將他圍住。


    百裏燕洞若觀火見狀不妙,哪裏能等他們將其圍住,即刻調轉戰馬,雙腳用力一蹬,戰馬一聲嘶鳴,奮力向南竄出。禁軍見他脫逃,立時眼急喊道:


    “抓住他!”


    不等話音落下,百裏燕早已騎馬遠去。高勳緊隨其後,胸口一陣狂跳:


    “公孫逆賊,這是要造反呀!”


    “他心裏早就反了,走,去城西。”


    “去城西做什麽!”高勳急問。


    “我兩個女人和一百個人還在益草堂,眼下事起倉促,城中尚未完全控製,公孫嶽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到,但難保時間一長被其所趁,迫我就範。”


    “那然後呢,就憑我等一百多人,如何敵得過城中三五萬兵馬。”


    是呀,陔陵城中僅都城郡兵守軍就有兩萬,禁軍近兩萬,還有各家的私兵數千,太子府晉軍、太子晉軍、公使府還有五六千,倘若黑巾軍早已秘密潛入,一兩萬人馬還是少的。


    百裏燕卻什麽都不說,心裏也是盤算著,盤算著如何破局。


    眼下情勢已經非常惡劣,但宮內和城內的情況卻仍舊不明朗,薑嚴的命案已經不需要再繼續追查,很顯然,是公孫嶽暗中令人毒死了薑嚴,目的就是為了奪取陔陵,切斷趙遜大軍的背後退路,好讓黑巾軍擊潰鹹軍。


    在去城西路上,官軍數量明顯減少,相反不少不明人士正在走街串巷,鼓動老百姓武裝起來,此時百裏燕對陔陵的局勢多半已經有了些了解。


    城中能夠投入作戰的郡兵和鹹王禁軍至少有四萬人,此外還不算太子府的禁軍、西寰護軍,梁國公使府的駐紮城內的梁軍,這幾千人馬。


    公孫嶽如果隻控製了全城一半以上的軍隊,勝算其實並不是很大,隻有掌控三分之二以上的軍力,才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全取陔陵。


    照此算來,公孫嶽真正實際掌控的官軍應該並未達半數,即便算上已經潛入城內的黑巾軍,充其量也才在人數上勉強過半,其他服從調動的官軍多半還處於其脅迫之下。


    陔陵是出名的堅城,還有護城河拱衛,即便兩萬人守城,攻城也需要至少六七萬人,甚至更多。公孫嶽倘若全盤控製了局麵,手中的兵馬至少要三萬人以上,趙遜攻城將難上加難。


    其此時煽動不明真相的老百姓武裝起來,很可能並未全部掌控城防軍和禁軍,以至於需要煽動老百姓充當炮灰。


    一路衝到益草堂,沿途倒也沒有見到官軍設卡,顯然是為民變提供方麵。


    益草堂外,情況似乎還沒有預想的那麽糟,公孫嶽還沒來得及在第一時間派兵攻打益草堂,控製百裏燕家眷。而是第一時間控製軍隊,掌控除王宮以外的全城,還沒來得及顧及滿朝文武的家眷府宅和重要街道隘口。


    真若全盤打算,第一時間需要撒出更多人力,反而容易分散公孫嶽自己手上的兵力,同時也讓受到脅迫,本就一直不堅定的兵力受到動搖,進而再度倒向鹹軍,更何況滿朝文武多半已經被控製在王宮之內,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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