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能夠算準自己會伏擊鹹軍援兵者,放眼鹹國將領,無一人能由此才能。那麽這一仗,就隻能是魏賢幹的。


    如此一來,魏賢若是埋伏了姒昌一萬騎兵,下一步該當如何呢?想到這裏,韓合頓是一怔:


    “不好,肥城有失!”


    韓合一掌拍案,頓時立身而起。他沒想到其他,就想到魏賢極可能迴去打肥城,假意將肥城之外鹹軍調走,引誘王碩出城,如此一來,肥城定然朝不保夕。


    想到這裏,韓合速令五千騎兵急速趕赴肥城。他已經不期望肥城還能守住,而是肥城若是失守,王碩定是要逃出肥城,一路上定有鹹軍追兵。


    於是這五千騎兵奉命前往肥城,結果走出不到半天路程,便是發現了王碩稀稀拉拉帶著幾千殘兵敗將逃往杜陽方向,隨後兩夥人馬合兵一處迴到韓合大營,此時已經是當天夜裏。


    “韓老將軍,末將萬死!”王碩單膝跪地,披頭散發已沒有人樣。


    “王碩將軍快快請起,都是老夫沒有謀劃周到,令王將軍苦戰肥城。”韓合扶起王碩,隨後給其倒了碗水:“此前得知世子殿下被鹹軍所破,老夫著際想到肥城定然朝不保夕,遂即派出援兵接應將軍,不想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


    “唉……都是鹹軍的奸計!”王碩說道痛恨處,隨手啪啦一聲砸碎陶碗又說道:“如今鹹軍占得肥城,糧草輜重悉數落於鹹軍之手,還請韓老將軍治罪!”


    “王碩將軍何罪之有,皆乃老夫謀劃不周。為今之計已顧不得肥城,決戰就在當下,我軍當速速整軍備戰,與鹹軍決戰駭穗。”


    “鹹軍十六萬之眾,我軍十萬餘人,如何抵擋。”


    “鹹軍剛占肥城,步軍到此慢則四日,快則三日,我軍若能在此之前消耗鼎煬侯八萬人馬,待到鹹軍從肥城殺來,我軍仍有勝算。”


    韓合掐算的很好,從肥城徒步到駭穗,常行軍需要四天多,強行軍三天左右,鹹軍縱然有兩萬騎兵率先增援,但麵對晉軍四萬騎兵,毫無勝算。


    甚至韓合可以直接令騎兵前去劫殺鹹軍騎兵毫無懸念。因此鹹軍絕不會騎兵率先增援,而應該是步騎協同。


    這三天之內以晉軍步兵、騎兵的絕對優勢,強攻圍困駭穗的鼎煬侯,不說能將其殲滅,重創鼎煬侯人馬問題不大。


    如此隻要鼎煬侯重創,且還被包圍,即便肥城的鹹軍趕到,數量上不比晉軍多多少。


    且鹹軍多半都是強征兵丁,許多都隻有十六出頭,甚至十六都沒有,毫無陣戰、搏殺戰鬥經驗。在駭穗決戰,對晉軍而言利大於弊,這同樣也是百裏燕極力避免短期內與晉軍主力直接決戰的原因。


    百裏燕(既魏賢)預見到鹹軍雖然勢大,但新兵太多,新兵中絕大多數又是未成年人,幾乎未經訓練直接充軍入伍拉過江上戰場,這要是在駭穗與晉軍主力軍團正麵交戰,即便是十多萬人齊裝滿員,懟上韓合的十萬多人,怕是也吃不消,更何況鼎煬侯現在還被困住。


    所以百裏燕預見性的試圖將決戰拖延之今年秋後,既能通過半年時間操練兵士,使之有足夠成長的時間,同時也能恢複春耕、夏耕,為秋後的決戰提供糧草補給,可謂是戰爭、經濟兩不誤。


    但世事難料,趙遜攻下肥城不久,還在趕往尹秧城“救援”的大都督陸敬接到趙遜的傳令,一聽說趙遜已經攻下肥城城,尹秧城失守隻是趙遜詐他,氣的陸敬騎馬狂奔直抵肥城太守府,把馬鞭往趙遜桌案前這麽一擲出,扯著嗓門氣哼哼的興師問罪:


    “趙遜,你到底是何居心,安敢謊報軍情,至鼎煬侯之安危於不顧!”


    趙遜抬頭看了眼陸敬,放下筆墨賠了不是:


    “本將事出無奈,不得不出此下策。陸將軍乃鼎煬侯所部人馬,本將軍無權調動。此前由於識破晉軍偷襲一事,故而本將軍想著,倘若我軍大敗,他晉軍定然以本將名義詐開尹秧城城門,而後陸將軍得知消息必然迴援。


    結果不果不其然,陸將軍果然是迴師尹秧城。”


    “那又如何!”


    “如果將軍撤兵,城內晉軍勢必出城,驅趕將軍圍城的一萬人馬,故而本將將計就計,待晉軍殺出,我軍殺入,從而奪得了肥城,占了他晉軍的糧草輜重,現在掐指算來,足可供我軍七八月之用。”


    聽到糧草可用七八月,陸敬本來不買賬的臉上,依然微微抽動了那麽幾下:


    “既如此,肥城已奪迴,何時去救鼎煬侯。”陸敬催促道,顯然不想在肥城一戰上有什麽糾纏,因為戰功全是趙遜一人的,他寸功沒有。


    趙遜若有所思,有點說不出口。因為陸敬是鼎煬侯的嫡係,趙遜知道如果暫不救鼎煬侯,他是沒辦法說服陸敬,也無法調動陸敬的人馬的。


    想到這裏,趙遜還是決定曉以利害:


    “本將以為,鼎煬侯當下既然已經拖住晉軍,我軍當立即切斷晉軍退路,逼晉軍撤兵,而後再謀決戰。”


    “逼晉軍退兵,而後再決戰,如此與前去馳援鼎煬侯,與晉軍決戰與駭穗有何異處,更何況晉軍若有喘息,再來援兵又為之奈何。”陸敬嗤之以鼻,不想聽趙遜再做辯解,一腳就踩在了桌案上,踢翻了筆架。


    此時趙遜從身後牆上立著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長劍,之所以說是長劍,就因為這把劍是鐵劍,鐵劍比青銅劍足足長了一尺還多。趙遜手持長劍上前說道:


    “陸敬將軍,此乃晉軍輜重內所獲鐵劍,足有上萬之巨。此前本將軍被困尹秧城,與晉軍交戰一月,若非本將軍屬下設計,也難以長久堅持。


    當時本將軍便是嚐到晉軍鐵器之鋒利,我青銅兵器與之相敵,毫無拚殺優勢。如今晉軍鐵器配比十之五六,反觀我軍鐵器,十不足一,且盡數被困於駭穗之地。


    眼下我軍在江東隻占得兩城,兵丁多為羸弱新兵,既無操練,亦無陣戰搏殺之經驗,全靠滿腔之熱血與晉軍殊死搏鬥。縱然我軍現有十多萬之眾,比之晉軍十萬眾,我軍無論兵器、精銳皆非晉軍敵手,倘若倉促與駭穗決戰,我軍難有勝算。”


    趙遜也知道,不光兵員素質不足以不能參戰,裝備鹹軍完全處於劣勢,根本不可能與晉軍在平原正麵野戰,即便是打贏了,也將是慘勝。


    晉軍仍可以從國內迅速得到大量精壯人員補充,而鹹軍雖然是打贏一場野戰,但下半年晉軍再次卷土重來,到時候鹹軍要人沒人,要糧沒糧食,戰爭無法久持。


    更何況晉軍的鐵器裝備率達到了五成以上,鹹軍一成不到,僅此一點,晉軍也能抵得上五萬人。加之兵士精銳,操練有素,晉軍即便隻有十萬,其戰鬥力遠在十幾萬人的鹹軍之上。


    形勢很清楚,以鹹軍現在的狀態和晉軍正麵硬剛,那也是慘勝。不是趙遜所希望看到的結果,但無論他如何苦口婆心的勸說,陸敬根本聽不進。


    “趙遜將軍,莫不是你占了肥城奪了糧草,怕救出鼎煬侯後搶了戰功,所以你趙將軍故意在此見死不救!”


    “陸敬!”趙遜斷喝道:“本將是與你商議我軍生死存亡,論功行賞之事自有大王做主,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既如此,屬下願聞高見!”陸敬態度蠻橫。


    “眼下我軍式微,戰不如避戰,故而先得逼退晉軍。本將軍決意令你率領兩萬騎兵,秘密行軍繞過杜陽,直取合池,以斷晉軍糧道與退路。


    如此我軍可與晉軍對壘而不戰,待晉軍糧草耗盡,必得退兵東去,屆時將軍再讓出合池讓晉軍退兵,如此我軍可收服合池以西全部城池,待到秋收之後,再從國內調兵來此,與晉軍一決高下。”


    聽聞趙遜一番高見,陸敬態度蔑視:


    “繞道前去攻占合池,哼,說的輕巧。依本將軍看,是你趙遜貪生怕死,避而不戰!”


    趙遜終於壓不住怒火,厲聲說:“陸敬!個中利害本將皆已言明,孰輕孰重你竟如此這般漠視。倘若此時決戰,若無十成把握,即便我軍勝了,亦是慘勝。來年晉軍卷土重來,我軍何以禦敵!”


    “戰陣豈有百勝不敗道理,既已形成決戰之勢,我軍便該當機立斷與晉軍決一死戰,殲滅此股晉軍,不令其逃脫。


    而事到如今,你趙遜既已占得肥城,就該即刻與鼎煬侯會師,而後以眾擊寡,你卻反倒避重就輕至鼎煬侯安危於不顧,置我鹹國大局於不顧,你是何居心!”


    陸敬頗為理直氣壯,竟是讓趙遜啞口無言。見趙遜並未反駁,此時陸敬趁勢再道:


    “既然趙將軍不願去救鼎煬侯,那本將軍自率本部人馬,去與晉軍決戰,哼!”


    陸敬拂袖而去,怒氣衝衝離開了太守府,氣的趙遜牙齒嘎嘎作響:


    “來人!”


    趙遜喝道,門外兵士走入:


    “將軍有何吩咐。”


    “速去令校軍郎前來見我!”


    “諾!”


    兵士得令退走,少時便是去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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