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合再次下令強渡府河,而與此同時,尹秧城上趙遜、鍾衡、姚盛等人合不攏嘴:


    “魏賢此計果然高妙,我軍不損一兵一卒,便令晉軍損失小兩千人馬,看來本將還是小看了你。”趙遜讚口不絕。


    “趙將軍過譽,眼下尚未到我軍鬆懈之時。方才隻是區區小計,倘若換做是其他城池,怕是毫無用武之地,也隻有這尹秧城下受地形所製,可令晉軍中計,若是其他城池,這等小計定被韓合所破。”


    “嗯,此言有理。眼下晉軍再次渡河,這第三計可用否。”


    “不可,需令晉軍完全度過府河,並站穩腳跟,且南北浮橋修至一半之際,方可出擊。”


    百裏燕(既魏賢)給韓合準備了三計,第一計便是拋灑生石灰,第二計是奔馬踐踏,至於第三計,本來是沒有的。


    昨日製作沉箱捕魚之際,突發奇想,用大的毛竹橫在城門之內,做成巨大的毛竹弓弩和拋石杆,用漁網拉成弓弦,連夜用原木加工成長三米粗一寸半的巨箭,箭頭削尖即可。


    然後將大毛竹固定在城門口,一次可固定上中下三根毛竹,每根毛竹上弦可搭射多根巨箭,一口氣就能發射四十根左右的巨箭,不過精度就甭想了,純粹是依靠密度補償精度,而且連帶氣勢唬人。


    待到晉軍登陸站穩腳跟,勢必要向著城門前集中布陣,掩護晉軍河上搭設浮橋,防止鹹軍出城襲擾,或者再使什麽詐。


    屆時晉軍腳跟站穩,尹秧城城門一開,唰唰唰一排巨箭齊發,眨眼間全都擼成肉串。


    就在尹秧城內毫無動靜之際,晉軍大營之內韓合愈發覺得可疑,這次登岸怎麽就沒遇到鹹軍襲擾呢?此時王碩一旁說道:


    “韓老將軍,鹹軍會否另有詐術,待我等過河之軍集結後一齊殺出?”


    “若是一齊殺出,我軍亦可由一字城浮橋過河與之搏殺,其如何於我交戰。況且城下混戰,不利於鹹軍弓弩射箭,反有被我軍攻入城中之危。不過,以防萬一,令河東之軍速速通過浮橋,占領一字城,以免鹹軍大舉殺出。”


    “諾!”


    韓合下令,河東守軍迅速通過一字橋下浮橋過河,占領一字城。


    幾乎就在晉軍渡河兵士站穩腳跟,掩護浮橋之際,東岸晉軍大舉借由一字城下浮橋過河的當口上,尹秧城東南北三門洞開,嚇得晉軍毛骨悚然。


    前番兩次被鹹軍暗算,此番是長了記性,所有人死死盯著城門之內,不等眾人迴過神,趙遜一聲令下,三門之內九架毛竹巨弩和拋石杆一齊發射,上百支巨箭飛射如梭,眨眼工夫鋪天蓋地迎麵殺來,幾乎不等晉軍眨眼,一排木簽穿腸而過,前麵中箭直接串上後麵幾位,如同肉串一般,一根巨箭愣是釘死三五人,隨後直接栽進河裏。


    這還不算,一波剛剛射出,城門之內數百人合力上弦,不等晉軍喘息,又是一波巨箭齊射。


    而與此同時,不少巨箭準頭全無,但射程驚,一連射過府河愣飛到三百步外,晉軍嚴陣以待,結果一支巨箭襲來,前胸穿透後背,密集隊形之下一根木簽就穿死了四五人人。


    這還是誤打誤撞的,沒準頭的木簽都飛到了四百步外,插進土裏三尺有餘,距離韓合近在咫尺。


    看到這裏,韓合隻覺得眼前發黑胸口翻滾,險些栽倒在地。


    “鹹軍可惡,可惡至極!”韓合破口大罵氣急敗壞。


    此時搶灘晉軍陣腳大亂,尹秧城內突然衝出大批弓弩手,抵近登陸晉軍五十步外一番齊射,晉軍立時死傷不少。一輪齊射過後鹹軍迅速撤迴,登陸晉軍立即追趕,待到距離城池不足七十步,城上鹹軍弓弩手再放箭,殺的晉軍體無完膚。


    看到這裏,韓合七竅生煙怒不可遏,果斷令道:


    “傳,傳本將令,收兵,鳴金收兵!”


    “諾!”


    王碩火速傳令鳴金,此時韓合已經快被百裏燕三板斧折騰的氣炸肝肺。


    這還沒開始攻城,一個上午連死帶傷小三千人,這哪是攻城,根本是在送人頭。


    就剛才這波襲殺,晉軍死傷七百多人,加上前番兩次,就是小三千人。韓合一路攻城拔寨,哪有一個上午連城邊都沒沾,死傷這麽多人的道理。


    甚至此前攻打城池,死傷三四千人都能把城池攻下,今天愣是連城邊都沒沾上。


    晉軍一撤,趙遜等人喜上眉梢:


    “妙,妙啊!嗬哈哈……”隨後趙遜話鋒一轉:“魏賢,倘若韓合不撤,你可有計。”


    百裏燕拱了拱手,一臉無奈之色:


    “已然空無一技。韓合此人是被我軍詐術所騙,且半日死傷小三千人,若是強攻,其損失更大。故而韓合絕不會強攻,而會另辟蹊徑。”


    韓合昨夜肯定窺探了尹秧城,今天本來就是試探性進攻,他料定尹秧城守軍不會少,如果在損失了三千人後還強行攻城,他的今天的損失就可能更多。


    如果連續攻城十天,眼下的十萬圍城之軍,最少也得死傷過半,萬一隔壁誌軍大舉來犯,他韓合豈不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韓合吃了苦頭,便不會強行攻城,而是謀求晚上登陸,天不亮直接攻城。


    晉軍罷兵迴營不久,韓合命人前去聯絡水軍,趕來增援。隻要水軍占領望親江沿岸,以弓弩、床弩封鎖灘頭,就能最大程度的壓縮鹹軍城外活動空間,屆時趁夜登陸而後天不亮攻城。


    當天下午尹秧城內,吃著烤魚喝著米酒,百裏燕坐在角落裏盤算著今後出路。此時丁肅悄然過來,端著一鍋肉湯:


    “嘿嘿,校軍郎,吃肉否。”


    “呦,丁大人,這是馬肉吧。”


    “正是,若非校軍郎妙計,本官哪能吃得馬肉。”


    城外戰馬射死後,不少都死挺挺的躺地上,百裏燕出了個餿主意,讓城裏十歲以上的孩子組隊去用繩索拴住死馬,而後大人躲在安全距離之外拖迴來。先把離得近,在晉軍多數弓弩射程之外的拖迴來,然後再拖遠的。


    如果是成人去拖,晉軍肯定得報複,如果是孩子去拖,晉軍能下得了手嗎。如果下手,就是激怒民憤。


    於是一連拖迴一百多匹死馬,宰了之後部分下鍋,部分用鹽醃漬風幹,作為儲備待日後食用。丁肅作為軍需令,這麽多肉,當然肯定能順手牽羊撈進自己的肚子裏。


    喝了口米酒,百裏燕接著說道:


    “丁大人,這鍋肉你自己留著吧,若是吃不掉,分給老弱婦孺也好,今後怕是再無今天這般富裕日子。”


    “嘿嘿,有校軍郎在,定能保尹秧城萬無一失。”


    丁肅一臉諂媚,心裏實則一肚子壞水兒。百裏燕心知肚明,幹脆點破說:


    “其實呢,在下知道,丁大人貪生怕死,不想上城殺敵。當然,晉軍攻城前幾日,丁大人當然是不能去的,但不保證時常日久丁大人也得守城,故而丁大人此來是想讓在下出個主意,令大人免去殺頭之災,可是如此。”


    “真是什麽多瞞不過校軍郎,不知校軍郎可有妙計助我。”


    此時丁肅已放下肉湯,坐到百裏燕身側。


    “其實並非不無可能,就看丁大人是否願意冒險。”


    “冒險?”聽說要冒險,丁肅警惕起來,他說:“何險之有。”


    “此乃軍機,暫且不便相告。隻要丁大人願意冒險,在下可保丁大人非但不死,還能立下奇功一件,丁大人意下如何。”


    “這個……能否容在下細想。”


    “時日無多,我可明白告訴丁大人,機會隻此一次,倘若錯過機會,怕是五日後,你我都得守城奮戰。”


    百裏燕軟硬兼施,心裏已經定打定主意,準備物色丁肅前去報信。


    於是吃過飯後,百裏燕找到趙遜,將此事告知於其,趙遜頓覺不妥:


    “丁肅此人向來貪生怕死,萬一被晉軍俘獲,豈不泄露我軍軍機。”


    “將軍可放心,可選一勇武之人與之通行,倘若被晉軍發現可除丁肅。若能平安抵達誌軍大營,丁肅此人伶牙俐齒,雖說不上能言善辯巧舌如簧,卻也是當下少有的舌快之人,選他人前往送信,怕是難以令誌軍相信。


    且將軍可將密信交予勇武之人,而不給丁肅,但將此去誌軍大營一事,皆告知二人,如此可增我軍勝券。”


    “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本將立即召見丁肅委以重任。”


    “不可,將軍不可此時委以重任。”


    “為何不可?”


    “丁肅此人意誌不堅,左右搖擺,若是此時與其說定此事,夜間其定然心不甘情不願,止不定能投向晉軍換取活命。故而將軍當在夜間臨行之前告知於其,並以其家小性命做托付。


    隻要丁肅將事辦妥,其可高官厚祿,即便其陣亡,將軍代為撫恤其家小,但倘若他半路逃脫,亦或投降晉軍,便以其家小抵罪。以此臨陣威脅,可迫其堅定意誌。”


    丁肅這種人膽小怕事,所以不能提前告知機密,一旦被他提前知道,就有可能被轉而投奔晉軍。所以這種人隻能一邊哄騙,一邊施加壓力,還得說一些大義淩然的好話激勵他,隻有這樣,他才會覺得自己即便死,也是高尚的。


    可話說迴來,這城裏就無人可用,非丁肅不可?可要是能有別人,百裏燕當然不能用丁肅。


    此去報信,是故意被誌軍抓獲,而且必須是非常慘,丁肅此人膽小如鼠,貪生怕死。試想連這種貪生怕死膽小如鼠的人,都被鹹軍派出來送信,那肯定是無人可用到了十萬火急的地步。


    再加上丁肅善於狡辯,又是軍需令,此番報信非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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