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連張椅子都沒有,雲林正準備盤腿坐在地上,卻見輕舟憑空抓出兩把折疊小馬紮出來:“坐這個,地上髒。”


    他挑挑眉,接過小馬紮支好:“不愧是隊長,準備充足,這就是經驗多的好處。”說著也在道具庫裏找了找,不僅抓了把瓜子出來,還順便自備了垃圾袋。


    輕舟沒接他的瓜子,拆了顆糖,彌漫開來的白桃味讓她稍稍安定了些:“誰比誰的經驗多,這可說不準。”


    雲林笑笑:“就算我曾經是一隊的預備成員,但這不是被踢出來了嘛!而且您是我的前輩這這點毋庸置疑,我還是預備生的時候,您都已經轉正了。”


    “轉正?”輕舟一口咬碎硬糖,偏頭看向他,“你知道的還挺清楚。”


    雲林嗑瓜子的動作不帶停:“我13歲才來的高塔,可不就是你的後輩。”


    輕舟不知道,雲林卻記得很清楚。那年他被高塔選中脫離零點,跟著預備教育部的老師參觀時正巧碰上一批實習生的轉正儀式,領隊老師本著讓他們見識見識的想法,帶他們這群新人去多媒體教室看了現場直播。或許是因為輕舟的長相在高塔算比較出眾,鏡頭也跟著偏愛她些,屢屢給她特寫,讓他想注意不到都難。


    剛剛獲得正式糾察員身份的女孩站在最前排,麵色嚴肅地進行宣誓,在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眼中滿是光彩。宣誓人的名字混雜在一起,鏡頭從前排掃過,他則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企圖在鏡頭掠過的時候從她的口型裏辨認出她的名字。


    “輕舟——”他默默地念著女孩的名字,心裏好似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又或者說是原本陷入沉寂的死水終於湧動了起來,將過去沾滿汙泥的迴憶衝刷幹淨,露出隱藏在最底下的光芒。


    磕完一把瓜子,雲林笑嘻嘻地朝輕舟伸出手:“隊長,我也想吃糖。”


    輕舟摸了摸兜,還剩最後一顆,拿出來給了他。


    雲林一邊剝開糖紙,一邊看向她進屋後又拿出來的匕首:“首妤淺給的這把匕首挺好用的,以前沒看她用過,是不是才在前幾個任務裏順的?”


    輕舟端詳半晌,搖頭道:“不清楚,係統沒有判定性質。”


    糾察員平時存入道具庫的物品都會經過係統判定性質,再按照任務世界的設定開放使用權限。匕首性質未知,在如今這種特殊情況下能被調出來,但不知道等恢複常態之後是也能照用不誤,還是會被係統以規避風險為由鎖起來。


    首妤淺的武力值在隊裏算是除餘景外最弱的,身手一般就算了,而且還對人造靈根有排異反應,所以無法使用靈力,如果是在修真世界裏一般也隻能替代沒有靈力的角色。這匕首在有幾分華麗的同時不失輕盈鋒利,是個防身的好武器,適合首妤淺用,但輕舟似乎從沒看見她用過。


    陸鶴行那邊還沒來,木屋這邊也沒有什麽危險,雲林思考再三,還是想趁著沒有旁人在的時候跟輕舟討論一下自己的想法:“隊長,你有沒有覺得這次的時空亂流跟我們五隊太有緣了些?”


    在亂流大規模爆發前,他們五隊就遭遇過兩次時空異常,一次是他們倆在竹林那次莫名其妙的經曆,另一次則是直接拉著霜影和南清去了女主重生前的時間線,看似和後來其他糾察員經曆的相似,實際上那兩次都沒有任何人受傷。而據雲林所知,在後來大規模的時空亂流中受傷的糾察員不計其數,醫療部的人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在指揮中心發出撤退預警和救援指令之前,幾乎就沒聽過誰是全身而退過的,就連他本人也險些被炸死在戰場上。


    “不管是真相如此還是有人蓄意陷害,至少我們遇上的異常和央允堂多少都有點關係,而且之前霜影和南清也說在流樂閣附近的鎮子上看見過首妤淺的畫像。”雲林繼續道,“我們上次執行任務進穿越門之前,界麵上顯示的次數是0,也就是說高塔在此之前不可能會有人去那裏,首妤淺的畫像未免太過可疑。”


    匕首輕巧地轉了一圈,絲毫沒有傷到輕舟白皙纖長的手指:“你一下子就懷疑到了我們五隊的三個隊員。”


    “不是懷疑,隻是猜測。”雲林知道她護短,況且他在五隊待了好幾年,自然也了解大家,“我們五隊都是根正苗紅的糾察員,怎麽可能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所以我猜測是有人在針對我們,現在還隻是把線索引到隊員的身上,恐怕不久之後就是正副隊長了。”


    從孤雀山迴來後,輕舟就有過類似的懷疑,之所以沒有立刻將情況上報指揮中心,一則因為她相信且維護自己的隊員,二則因為餘景的事情的確讓她分心了。最後她隻拜托呂部長把對李月觀的懷疑報了上去,但得到的調查結果卻是李月觀與此事無關,這條線索就算是斷了。


    雲林道:“我始終覺得李月觀和這些事情脫不了幹係。那天我的確看見她出現在小說世界裏了,且不說指揮中心當時還沒有下指令,就算是派人援助,那也和預備教育部沒有半毛錢關係,她不該出現。就是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躲過了指揮中心的調查。我覺得這件事不能全然依靠高塔,我們自己也得查。”


    “自己查?你打算怎麽查?”輕舟停下了轉刀的動作,刀尖恰好正對雲林,在燭燈的照耀下反射出寒光,“很久之前我就想說了,雲林,你對高塔似乎沒有一點敬畏之心。”


    雲林盯著指向自己的刀尖,嘴角泛起淡笑,沒有任何要掩飾的意思:“你說得對,高塔在我眼裏的確不算什麽。”


    匕首往前推了推,幾乎要觸上他的心窩,輕舟臉上沒有任何笑意:“那你為什麽還要加入高塔?就算是通過了選拔考試,在來之前你依舊能選擇拒絕。”


    “但我沒有選擇。”雲林沒有退卻,反倒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將刀尖完全抵在自己的心口,說話的語氣無比冷靜,甚至顯得無情,仿佛一點也不在乎那匕首會不會紮進要害。然而輕舟卻好似產生了錯覺,竟覺得他直視自己的眼眸中還存了幾分暖意:“我那個時候隻能加入高塔。”


    她的心動搖了兩分,握著匕首的手欲往迴退,卻被他死死拽著不放。因為擔心真的傷到人,她隻好妥協地停住了動作:“來高塔之前,你過的是什麽日子?”


    輕舟所能猜到的原因不外乎是雲林在零點的日子並不好過,以至於他哪怕是為了生存也要來高塔。


    “沒什麽好說的。”雲林有心略過這個話題,鬆開手前,拇指似是有些眷戀地在輕舟腕上輕柔地打了個圈。他眨眨眼,方才還平淡的語氣裏突然泛上點委屈。


    “隊長,如果有朝一日我違反了高塔的規則,這把刀會不會真的紮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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