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的另一邊,富商不知道聽見了什麽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起來,乍一看就像被風吹過的紙人般搖擺不定,嘴張開卻沒有任何聲音。


    齊無攸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手中掐訣衝著那富商麵門轟去。沒有想象中的慘叫,隻聽得撕拉一聲,富商的整張臉被打了個稀爛,一團黑煙從天靈蓋飄出,身體跟著軟癱下去。穿過花園的晚風吹到跌落的紙人身上,輕而易舉地將其翻動,伺機帶其逃離。


    將那紙人踩癟在腳下,齊無攸皺眉觀察四周,手中劍出鞘兩指寬。夕陽已落,滿天的晚霞逐漸熄滅,再吹來的風已沒了陽光的餘溫,反而平添陰森冷感。


    花園陷入黑暗之中,齊無攸有種被窺伺的感覺,一時卻找不到方位所在。


    “小心!”


    脆生生的童聲驟然響起,與此同時,齊無攸脊背上的涼意攀至頂端,憑著直覺朝身後揮劍一斬!


    感受到了黏糊柔軟的阻隔,齊無攸確信自己斬中了對象,然而長劍深陷其中無法拔出,一時僵持不下,他索性棄了劍,手指掐訣打去!


    轟的一聲炸響,隨之響起的是不明生物痛苦嚎叫的聲音。它似是猛跺了一腳,地麵隨之震動起來,四周的環境徹底破碎,顯露出彌散著血色的陌生建築。


    齊無攸緩了口氣,後退兩步,記起方才及時提醒自己的聲音。對方應當是個小孩,若非敵人,落入此地隻怕難以自保。然而他喊了幾句,都沒再得到迴應。


    此時此刻,被齊無攸唿喚的小恩人正被自家姐姐牢牢護在懷裏。強烈的失重感讓他下意識拽住輕舟的袖子,直到滾落在地,他才緩過神來,忙鬆開手從輕舟懷裏爬出來,跪在她身邊:“姐姐?姐姐!”


    輕舟仰躺在一堆落石上,緩過滿身陣疼,喘了幾口氣才說話:“我沒事。”


    餘景被她護得好好的,取而代之的是她身上或被砸或被劃得都是傷口,說不疼是假的。她緩慢地動了動四肢,所幸沒有傷到骨頭,這才坐起來,熟練地給自己檢查和包紮傷口。


    她是淡定,可餘景幾乎都要哭出來了,被她敲敲腦袋:“哭什麽?”


    “唔!”剛囁嚅著發出的哭腔被這麽一敲,轉成了可憐巴巴的叫疼,餘景眼睛水潤,仰望著輕舟,努力把眼淚收迴去,“我沒哭……”


    她輕笑一聲,轉而揉揉餘景的頭,語氣溫和:“是是是,我們餘景是個大孩子了,當然不會哭鼻子。”


    餘景噙著淚,怔怔地看著輕舟。類似的感覺自從進入這個小說世界起他就有了,不同於往日的嚴厲,姐姐在這裏對他好似多了份寬容,說話也溫和許多。


    他當然知道姐姐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可也沒想過她這次居然連嘴上的嚴厲都丟了。能得到口頭上的關心他當然開心,隻是隨之而來的還有不安。


    輕舟沒有給他詢問的機會,扶著一旁的大石塊站起來,觀察周圍環境。這裏應當是某處溶洞內部,滾落下來的碎石裏夾雜著磚礫甚至是混合了花草殘骸的濕潤泥土,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應當是隨著他們一起從富商花園中跌落進來的。


    輕舟換下破損嚴重的外衣,順手拍了拍餘景身上的灰:“先找出路。”


    溶洞內空氣潮濕,不遠處有水潭,粗看暫時估不出深淺。仰頭望去,頂部是天然的溶洞麵貌,沒有任何被砸開的痕跡。水珠沿著石鍾乳緩慢下流,落在水麵上,嘀嗒的聲音在洞內被放大,反襯出此處的寂靜。


    輕舟向來不喜歡這種環境,下意識攏了攏新換的外衣,在不遠處的落石下扒拉出自己的探測儀。高塔器材的質量自然有保證,但她手裏這個卻並非官方渠道所得,是朋友自製的,這麽一摔一砸,基本上就報廢了。她翻來覆去看了看,不會修,隻得作罷。


    “餘景,走了。”


    “好!”


    雖然得到了應答,但輕舟卻感覺餘景並沒有跟上,迴頭看過去,隻見他正在扒拉一堆落石,從裏麵拽出來一個髒兮兮的毛團,依稀能看出來它原來該是白色的。


    餘景低頭看著自己手裏斷了尾巴的狸貓娃娃,怕再弄壞了,忙收進道具庫中。他又扒了扒旁邊的碎石,終於找到了失蹤的那截尾巴,也妥帖收好。


    原本是貼衣襟放著的,然而事發突然,姐姐雖能護著他,但中途烈風陣陣,還是把他衣襟裏藏著的東西卷了出來。幸好沒落多遠,好歹給他找到了。


    輕舟就站在原地,看著他做完這一切,微微皺眉:“我應該沒給你買過這種毛絨掛墜吧?”


    小男孩向來對毛絨娃娃不感興趣,然而他如今看來竟很珍惜這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的毛團,太反常了。


    餘景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老實應答:“林師妹硬塞給我的,沒來得及還給她。”


    這是別人的東西,既然要還迴去,那自然要妥善收好,不能再弄壞了。嗯,就是這樣。


    餘景如是想。


    “那就得看運氣了,我們不一定還能遇上她。”輕舟本還想說些什麽,可那些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了下去,最後隻道,“走了。”


    誠如她所說,在這次墜落發生的前一秒,她清楚看到探測儀有了信號,也就是說他們遇上的是時空異常。如果這次跌落的地點不再是之前的世界,自然沒有再見林師妹的可能性。


    隊內通訊完全斷開,定位失效,等輕舟徹底確認他們已經離開有著孤雀山的世界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站在路肩外麵,凝視著眼前的環山公路,姐弟倆都陷入了沉默。


    “姐姐……我們這穿越得好像有點遠了……”


    係統依舊沒有反應,輕舟無奈地歎了口氣,領著餘景走在路肩外麵,沿公路一路下行。中途有車輛經過,輕舟幾次招手,但都被擦肩而過,正打算放棄的時候,一輛越野車突然停在路邊,車窗被搖了下來:“輕舟?你怎麽會在這裏?”


    輕舟抬眸望過去,對上車內人的視線,也有些驚訝:“方隊?”


    “這裏不好長時間停車,你們先上來。”


    餘景坐在後座,偷偷打量著駕駛座的男人。這人皮膚偏黝黑,留著寸頭,肌肉緊實明顯,一看就是個能打的。他的眼角還有一道傷疤,應該是很久了,不仔細看並不明顯。這樣的人,怕是隻要往那一站,對手就先要抖上一抖。


    然而這麽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麵對輕舟的時候卻全然沒有壓迫感,神情明顯柔和了下來:“輕舟,我們可是好久不見了。自從你當上五隊隊長,算算時間,有多久沒和我們這些老朋友聚聚了?”


    “抱歉,方隊,前段時間太忙,等有空了,我一定和大家見見。”輕舟沒有看他,而是盯著車前掛著的護身符吊墜,視線隨著它搖擺。


    “你現在不是我的隊員,早就能獨當一麵了,以後叫我方明就行。”


    輕舟點點頭,也沒說好不好,轉而問道:“你是在這裏執行任務?”


    “是啊,這次是個涉及軍事題材的故事,除了我之外,老二也來了,另外還有個叫巧巧的實習生。”


    “嗯。”


    見輕舟對他們的任務內容並不感興趣,男人透過後視鏡看了眼乖巧坐在後座的餘景,挑起新的話題:“這孩子是……”


    “我弟弟。”輕舟言簡意賅。


    仿佛從這三個字中品讀到了其他的信息,方明心中了然,卻沒有戳破她,隻是點點頭道:“小小年紀就成為了實習生,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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