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妃所居住的芷央宮地段偏僻,平日裏便少有人來,宮內栽滿蘭花,花開時節幽香滿院,自是一片安謐的小天地。


    後宮人人爭寵,對皇帝車駕趨之若鶩翹首以盼,個個都是極盡妍態,偏隻有芷妃不動聲色,兀自在這清幽居所內清修,遠離紛爭。


    因著育有皇子,母憑子貴,芷妃在宮中過得尚可。但也因為異國人的身份,母子注定與權力無緣,旁人不把她當迴事,宮鬥這樣的事情也想不起要把她納入其中。


    雲林來的時候,隻覺得這芷央宮靜得有些過分,往來的宮女不多,但個個都如鬼魅般不發出任何聲響,顯得這裏有些涼氣森森的。


    他在宮女的引導下進了屋,卻不見芷妃的身影。


    “娘娘聽說殿下來了,吩咐奴婢們先伺候殿下在此稍候,娘娘抄完最後一頁經便來。”


    雲林點點頭,卻也不習慣有人在這看著,便接了宮女端來的茶,擺擺手讓人都下去,她們便踏著輕飄飄的腳步出去了。


    雲林抿了口茶,感覺這東西還不如賢王府上的好,便知偏安一隅的芷央宮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般平和。


    後宮女人隻有圍著皇帝轉才能獲得更大的利益,而芷妃身份特殊,若非還存有當年幾絲風韻,讓皇帝時不時想起,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雲林搖搖頭,站起來在屋內走了一圈,東看看西瞧瞧,覺得這裏似乎沒有什麽東西好順走的,便又坐了迴去。


    一盞茶喝完,雲林聽見傳來推門的聲音,抬眸望去,便見一女人在宮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想來就是芷妃了。


    芷妃身材消瘦,臉上沒什麽血色,是由於產子時落下了病根,從此體弱多病。她衣著素雅,發髻間少有華貴的珠寶金銀,獨有一枚玉簪在那少得可憐的飾物中惹人注目,讓雲林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聞兒來了。”芷妃麵上並沒有與兒子久別重逢的欣喜,笑意淡淡的,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她看著站立在麵前的男人,有那麽一刹那又好像不是在看他,而是透過了他的身影,瞥見了歲月裏某段難以忘懷的經曆。


    雲林沒心思窺探芷妃的過去,笑著對她行禮:“兒臣給母妃請安。”便走過去要攙扶她。


    芷妃輕咳了幾聲,抬手示意他不必上前,而後在宮女的攙扶下坐好。


    雲林微眯了一瞬眼,意識到君逸聞同芷妃的關係恐怕並沒有那麽好,那君逸青做什麽還說芷妃掛念他?難不成是客套話?


    芷妃這邊也迴了神,開口詢問他道:“聞兒,這次迴來,你還會走嗎?”


    君逸聞的戲份在原文中占比不高,雲林不確定這母子倆平日裏是怎麽說話的,便簡短道:“暫時不會。”


    “那就好。”芷妃點點頭,手中佛珠撥了一顆,“你都二十二了,就算是要避嫌,也總不能一直往外跑。過段時間便要舉行冬獵了,難得能見到王公大臣家的小姐,你多留心些。”


    話說到這份上,雲林自然明白她是在操心君逸聞的終身大事。


    他輕咳一聲:“母妃,此事急不得,還需從長計議。”


    “有什麽好想的?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說定了人選嗎?”芷妃輕聲說道,“還是說,你已經有了心儀之人?”


    “這倒沒有。”這母子倆的事情,雲林不好插手,便先順著芷妃的意思說下去,這樣好套話,“全憑母妃做主。”


    芷妃滿意地點點頭,而後又問道:“你還有什麽事嗎?”


    “啊?”


    “若是無事,我還得去抄寫佛經。”芷妃向來不喜歡宮裏那些複雜的稱唿,至今還極少以“本宮”自稱。


    這般語氣平淡,卻是在下逐客令了。


    但雲林向來不要臉皮,假裝聽不懂其中的意思:“母妃,兒臣今日來,確實是有事想問。”


    “那你問吧。”


    雲林暗自腹誹這芷妃是不是情感方麵缺根筋,對親生兒子說話的語氣這般冷淡,簡直就像陌路人:“母妃,今日五弟來找過我。”


    “君逸青?”芷妃聞言,難得皺了皺眉,呈現了今日的第二種表情——此前可以說是麵無表情。


    “你們都先下去吧。”她突然讓宮女都退出了門外。


    雲林看這架勢,感覺有戲:“母妃可是覺得此事蹊蹺?”


    畢竟原劇情裏的君逸青與君逸聞交情實在不算深,哪怕是他現在對自己生母的事情有所懷疑,按理也不可能第一時間就找到嵐王府來才對。


    芷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手中佛珠又撥了一顆:“他問你什麽了?”


    “五弟問了他生母的事情。”


    芷妃的麵色沉了下去:“你說了什麽?”


    雲林對於她的表現感到有些意外,心裏逐漸升起了一個想法——難不成君逸聞真的知道那貴人的事情?可原劇情沒說,助手係統也沒提示啊!


    他謹慎地迴答:“我隻說自己並不知曉,其他的都沒說。”


    原以為芷妃的意思是要將這事瞞下來,誰知在聽到雲林的話後,她卻直起身來:“你真是這麽說的?”


    雲林感覺她的狀態有些奇怪:“母妃希望我說些什麽?”


    芷妃盯著他,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輕笑一聲:“好!你可真是好得很!”


    雲林更不敢輕易開口了。


    “當年蘭兒對貴妃忠心耿耿,絕無半分背叛之意,被陛下寵幸純屬巧合,她怎麽能算得到?”芷妃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引起一陣巨咳,隻能緩了緩,這才接著說道,“貴妃看似寬宏大量,背地裏卻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故意設計陷害蘭兒,害得她丟了性命,還美其名曰主仆情深,將君逸青接去照顧,簡直可笑至極!”


    雲林默默地記下她的話,並未出聲打斷。


    芷妃一雙少有神采的眼睛此刻衝著他狠狠瞪過來:“他若是不問,你不說也就罷了!如今已經上門來問了,你卻說你不知?君逸聞,你真是好得很啊!”


    雲林百口莫辯,心道他哪知道你們這些配角的彎彎繞繞,麵上則低下了頭,打定主意不反駁,就讓她罵。


    “咳!咳咳!”芷妃又咳了起來,一臉失望地看著他,“你走吧!”


    雲林對她的狀態有些擔心,但也害怕自己待久了更會露餡,便起身告退,臨走前吩咐宮女好生照顧她。


    從芷央宮出來,雲林一路上若有所思。


    芷妃口中的蘭兒,想必就是那位大出血而亡的貴人,也就是君逸青的生母了。


    原來蘭貴人之死真的另有起因,且與男主的母親有了關係。雲林在暗自感歎貴妃心狠手辣的同時,也明白了小說劇情發生異常後,男主能夠狠下心搞事業,還能和女二不約而同毒死情敵的原因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君逸晟如今看似陷入雲以卿的百指柔腸,可誰也不該忽視,他依舊是那位殺伐決斷做事狠辣的淵王。


    隻是在君逸青起兵造反的變故發生之前,淵王殿下在重要的人麵前隱藏了自己的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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