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完全不相信雲以卿真的敢殺人,但那個眼神真真是令人頭皮發麻,連帶著想說的話也哽在喉嚨裏吐不出來了。


    虞氏似乎從雲以卿的話裏獲得了什麽信息,此時不敢再和她對峙,拉住雲暄棠沒受傷的那隻手,轉身就帶著人灰溜溜地離開了。


    討厭的人物退散,雲以卿覺得耳邊眼前都清淨了不少,轉身看向餘汀蘭和輕舟,眼中多了絲柔和。


    餘汀蘭早在她迴身前便藏起了異樣的情緒,擔憂地握住雲以卿的手:“卿兒,娘知道你是為了替你姐姐出氣,但虞氏那邊……你此番舉動,怕是要被記仇了。”


    “記就記,我還會怕她們不成?”雲以卿迴握住她的手,“娘親,你女兒我好歹還是未來的淵王妃,雖說我寧願靠自己把路闖出來,但該借名頭撐腰的時候還是得借,無需顧忌太多。”


    “可淵王的脾氣……我擔心……”餘汀蘭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但很多事情並非看起來那般簡單,你明白嗎?”


    “我明白。娘親,您放心,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過去總是我們吃虧,可如今形勢並非沒有扭轉的可能,難道我們還要一直像以前那樣忍氣吞聲嗎?”


    見餘汀蘭臉上似有動搖之意,雲以卿趁勝追擊道:”您才是這府中主母,我和姐姐才是正經的嫡小姐,怎麽能讓旁人欺壓到我們頭上來?就算我們能夠忍受,那哥哥呢?他是嫡子,難道也要因此而受委屈嗎?”


    這是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即使餘汀蘭對子女的疼愛從無半分偏頗,但不可否認的是,兒子的未來才更能夠關係到她的未來。這些觀念早已深入骨髓,不是女主隨隨便便用幾句現代理念就能成功洗腦的。


    雲以卿特意提起大少爺雲堯晨,為的就是站在這個世界的立場上分析利弊,以便更好地說服餘汀蘭。


    小說的情節需要餘汀蘭戰勝從前的那個自己,為了子女而往前衝。在此情形下,輕舟絲毫不介意推她一把:“娘親,我覺得卿兒說得對。”


    餘汀蘭有些驚訝地看向她:“舒兒,你……”


    雲以舒向來是個聰慧的姑娘,輕舟此番站出來說話,也不算令人意外:“娘親,如果我們在家裏無法爭得一席之地,那將來該怎麽辦?卿兒目前算是定下來了,且若真如她所說,淵王願意護著她,那我們便不用太過擔心她的事了。可我和哥哥卻不一樣。


    “我下個月便滿十七歲了,之所以及笄之後未立馬尋人家,是因為父親尚未衡量周全。但無論如何,定親之事總不會太遠了。屆時若娘家依舊像現在這般不重視我,我將來該如何自處?


    “還有哥哥,他身為嫡子,繼承家業本是理所應當,可看父親的態度,這件事恐怕不會那麽順利。我們雲家不是沒有過庶子成為家主的先例,您能保證父親不會因為偏寵雲堯景而做出其他選擇嗎?”


    雖然那位庶子是在生母被扶上主母之位後才得了繼承權的,但根據府中私底下傳出的說法,他的生母能夠上位,本就是為了讓他名正言順地成為繼承人,沒享受過幾天主母的尊榮就去世了。


    而依著雲相在家中就會變得不甚清醒的頭腦來說,他將來指不定會為了雲堯景幹出一樣的事情。


    雲堯景是虞氏所出,年紀最小,卻也最會討雲相開心。反觀年紀最大的雲堯晨,為人正直且守規矩,向來是個幫理不幫親的,將來做個清官倒合適,但在家中過於講道理,反而會引起雲相的不喜。


    最主要的是,兩位少爺同在外遊學,甚至先後拜在同一師門下,在各自的年齡段都擁有著出眾的才能,在這一方麵實在是難以決出優勝者。


    虞氏能夠長久獲得寵愛,除了年輕貌美之外,她的頭腦也不差。雲暄棠驕縱跋扈,雲堯景蠻橫倨傲,但在雲相麵前,他們都能裝作一副謙和有禮的模樣,這離不開虞氏的教導。


    若這些與女主對立的人物蠢笨一些也就罷了,隨便出幾招就能讓他們自作自受。但虞氏這夥人顯然不傻。


    他們的弱點,或許就在於心氣太高、貪得無厭。平日裏能夠藏得很好,但女主就是擁有一種魔力,能夠讓他們臉上的麵具統統碎得一幹二淨,從而露出馬腳。


    輕舟的話句句在理,以是餘汀蘭非但沒有反駁,還因此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她疼愛自己的孩子,寧願自己承受所有苦難,隻求讓孩子們安穩度日。但她卻忘了,承受苦難卻不反抗苦難,才是最大的不幸。


    眼見餘汀蘭有所反思,本以為要費九牛二虎之力的雲以卿不由得鬆了口氣,看向輕舟的眼神中充滿了讚歎。


    輕舟想,此刻的雲以卿應當是感慨著,果然隻有真正的親生女兒才知道該如何勸說自己的母親。


    隻可惜在場的兩個女兒都並非原裝。輕舟的話之所以奏效,不過是因為她的任務經驗豐富,對雲以舒這個角色的演繹出不了太大差錯——高塔的糾察員在某種程度上來講都是演員。


    不像眼前的女主,雖然在重生後接收了原裝貨的所有記憶,但在主角光環的照耀下,她注定不會按照原裝貨的樣子過完新獲的人生。


    見餘汀蘭有些恍惚的樣子,輕舟再度適時出聲:“娘親,你是不是累了?”


    餘汀蘭愣了愣,而後點頭:“是……我是有些累了……”


    輕舟便吩咐餘汀蘭身邊伺候的人送她迴去,直到估摸著她已經出了院門,才看向雲以卿:“卿兒,你今日不是要進宮謝恩嗎?怎麽會迴來得這麽早?”


    “有人給我報信,說姐姐你落水了,雲暄棠那邊又故意使絆子不讓大夫來看,我不放心,就立馬趕了迴來,並沒有進宮。”雲以卿重新坐迴床邊,“姐姐放心,我半路遇到了佑王殿下,他答應幫我向娘娘賠罪,替我說幾句好話。”


    “那就好……”輕舟正要鬆口氣,突然又反應過來哪裏不對,“你剛剛說你遇見了誰?”


    “佑王啊!”


    輕舟聞言,不由得皺眉。她終於弄清楚雲以卿為何迴來得比預計時間晚了,但這個原因讓她感覺有些棘手。


    一則因為佑王君逸青是這本書的男二,也就是在異常結局中與女主配對成功了的那位;二則因為在原劇情中,並沒有提到他曾出現在那裏過。


    輕舟下意識覺得這恐怕是一處錯誤劇情,可轉念一想,係統應該不會選擇將異常劇情後的時間作為糾察員的穿越點,否則她根本沒辦法引導著糾正前麵的錯誤。


    “姐姐,你怎麽了?”


    為了不讓目光如炬的女主發現異常,輕舟再度發動演技,全然一副為妹妹操心的樣子:“我隻是覺得,你既然已經和淵王有了婚約,就該注意和佑王避嫌。”


    最好是和佑王少見麵,免得你們又看對眼了。她想了想,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測,又補上一句:“和其他男子也是一樣。”


    “姐姐何出此言?”雲以卿有些不理解,“佑王與淵王雖然同父異母,但他們兄弟自小關係親厚,我不過是遇見的時候說兩句話,怎麽就要到避嫌的程度了?”


    “即便是好兄弟,那也是人家淵王的兄長不是你的。你和淵王現下不過是定了婚約,他若真的會護著你,那無可厚非,但你畢竟尚未過門,就不要去麻煩佑王了。”見雲以卿似乎有反駁之意,輕舟沒有給她機會,“你有主意也有分寸,姐姐知道,隻是總忍不住想多囑咐幾句,你可別嫌煩。”


    雲以卿聽罷,原本想說的話也咽了迴去,乖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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