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你說這孩子什麽時候才會醒來?”


    “不會太久吧,他應該累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


    耳畔傳來誰人斷斷續續的聲音,帕西菲爾在意識恍惚間似乎聽到了屬於女性柔和的聲音,其中有一個聲音莫名的讓他覺得熟悉和眷戀,他試圖睜開眼睛去看清眼前的事物,但身體中傳來疲憊之感很快便讓他再次失去了意識,沉沉的睡去,耳邊漸漸變得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疲憊的感覺才終於退去,他睜開眼,發覺自己身邊並沒有任何人存在,安靜的可怕,在這片黑暗的空間中,有無數散發著瑩綠光芒的生命之泉流淌在周圍,散發著一陣陣令人心安的氣息。


    “你已經醒來了嗎?”


    緩緩流淌的生命之泉匯聚在一起,凝聚成一個年輕女子的身形,她微笑的俯下|身,對著呆坐在地上的青年伸出了手。


    “...你是?”


    下意識的伸出手放在女子遞過來的手上,帕西菲爾順著女子手上的力道站了起來,他雖然知道生命之泉的存在,但是每次來到這裏的時間都很短暫,隻有生命之泉將他帶離某個世界時,才會來到這裏,可是長久以來,這裏一直都是空蕩蕩的,現在怎麽會突然冒出個人來?


    “你好,初次見麵,我是愛麗絲。”


    笑盈盈的拉著一臉疑惑的青年往前走著,女子笑起來很恬靜,但是身形卻隱隱透著些流淌的生命之泉。


    帕西菲爾這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子並沒有實體,是已經死去的人,隻是借助了生命之泉的力量才會擁有這樣的虛幻形體,而生命之泉是所有生靈死後的歸去之地,然後再從生命之泉裏離開,開始新的生活,也就是晴明曾經說過的轉世輪迴,他把生命之泉理解為是個類似於轉世的地方。


    “愛麗絲,怎麽這麽久才迴來?這是...帕西菲爾?!”


    穿過了無盡的黑暗,靜靜流淌的生命之泉消失了,隻留下一片空白的空間,有一位身著神羅戰鬥服的短發青年走了出來。


    “紮...克斯?你怎麽在這裏?”


    動作微微一頓,帕西菲爾黑亮的眼眸中有著濃濃的不解,他是認識紮克斯的,原來還搭伴做過很多任務,關係很不錯,可是,紮克斯怎麽會在生命之泉裏?好像還和這個陌生女子很熟的樣子,不僅如此,在見到他的時候,為什麽會這樣驚訝?


    “這個嘛,因為我已經死了啊。”


    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紮克斯對於青年會出現在這裏可以說是非常驚訝,他知道以對方對於新奇事物的求知欲一定會問個徹底的,隻不過,現在的這種情況不太好解釋,他會留在這裏,是因為還有放不下的事,但是估計即便解釋了,眼前的人也聽不懂吧......


    “紮克斯...死了?”


    有些不確定的看了看留著幹練短發的青年,帕西菲爾突然想起了小熒屏中的片段,生命之泉中...是不會有活人存在的,他忘記了,無論是紮克斯,薩菲羅斯,亦或是安吉爾,都已經死亡的結局......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陣的抽疼,他蹲□,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把頭埋進了膝蓋,沉默的消失在了這片隻有白色的空間。


    “喂!帕西菲爾!”


    眼睜睜的看著青年不受控製的消失在眼前,紮克斯伸手去抓,卻什麽都沒抓到,想出去找,可是偌大的生命之泉中,想要找到一個人,又哪裏是一件容易的事!


    獨自一人又迴到了流淌的生命之泉中,帕西菲爾抱緊了自己的雙腿,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保持著這樣一個能讓他覺得安全的姿勢,身形竟然在一點點的變小,從青年的姿態變為了少年,又從少年退化為了身形幼小的孩童,原本的衣服都鬆鬆垮垮的掛在了身上。


    “穿上。”


    肩膀上突然一沉,他聽到耳畔傳來了非常熟悉的聲音,有什麽溫暖的東西將他整個罩住了,但是卻仍把頭埋在膝蓋間,不想抬起,因為這裏隻是個奇怪的夢境,等到他醒來了,一切都還在,誰都不會死,大家都會好好活著,就像以前那樣......


    發現幼小的孩子沒有動作,有著銀色長發的男子挑了挑眉,直接將人裹著衣物攬在自己的臂彎中往前走去,孩子小小軟軟的,體重輕的幾乎沒有,像是陶瓷娃娃一般仿佛隨時都會摔壞。


    “薩菲羅斯...你真的是薩菲羅斯嗎?”


    半響,懷中的孩子悶悶的出聲,他把頭埋在男子溫暖的胸膛前,手默默的抓緊了附近的衣物。


    “嗯。”


    銀發男子迴答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察覺到了孩子抓緊自己衣襟的手,低頭看了一下,眉頭皺的更緊了,腳步也加快了很多,不知道是要去往何方。


    “薩菲羅斯,這裏是夢,對不對?”


    扒著男人的胸口,孩子抬起頭,眼角已經隱隱的泛紅,生怕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眼中的希冀幾乎要溢散了出來。


    “...嗯。”


    腳步一頓,男子低頭看著那雙明亮的眼眸,難得的說了違心話,翠綠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焦躁,他並不擅長安慰小孩子,同樣,也不會照顧小孩子,何況,現在的帕西菲爾已恢複了幼年狀態,甚至連心智也發生了倒退,就隻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而已,所以說,他才討厭這種麻煩事。


    默默收緊了手臂護住孩子,薩菲羅斯幹脆在生命之泉形成的光帶中奔跑了起來。


    一路無言,幼小的孩子隻是安靜的窩在男子的懷裏,睜著大大的眼睛打量著周圍快速閃過的光帶,卻不發一言,攥著男子衣襟的手愈發的緊了,眼中的不安與恐懼幾乎化為了實質,身形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又變小了,從七八歲大的模樣變成了隻有三四歲的樣子。


    銀發男子自然也發覺了懷中孩子的異樣,但他隻是抿著嘴,身形瞬間消失在了原地,不一會兒,就出現在了另一位身著神羅戰鬥服的男子身邊。


    “薩菲羅斯?這是......”


    背著重劍的男子有些意外的看著來者,畢竟在發生了那件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有了很大的裂痕,雖然一同在生命之泉中相處了很長的時間,可各自的態度仍然隻是不溫不火的,他知道自己對不住薩菲羅斯,但是卻並不後悔,哪怕再來一次,他仍會這樣選擇,如果,傑內西斯也來了的話,恐怕兩人不會顧及生命之泉就會當麵打起來。


    “帕西菲爾。”


    看了一眼懷中的小孩子,薩菲羅斯的衣襟已經被小手抓的皺了起來,但他卻並沒有在意,現在一切都可以不提,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身體年齡的不斷變小,生命之泉的神秘之處有太多,可按照這個變化速度下去,帕西菲爾最終隻會消失,從這個世界上完全的消失。


    “我看看。”


    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背著重劍的男子從銀發男子手中抱過了孩子,仔細一看,小孩稚嫩的麵孔可不就是帕西菲爾的翻版麽!可是,帕西菲爾怎麽會以這種形態出現在生命之泉,而且也並沒有死亡?


    “安吉爾?”


    孩子眨了眨眼睛,伸出瘦弱的小手往男子的臉上摸去,說出口的聲音也是糯糯的,完全不似成年之後的聲音,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次縮小,年齡倒退到了隻有一兩歲的年紀,說話開始變得磕磕絆絆的了,詞語的發音也模糊不清了起來。


    “年齡...倒退了!”


    親眼看著孩子的變化,安吉爾也皺起了眉頭,他知道薩菲羅斯為什麽會突然找來了,如果任由年齡倒退下去,帕西菲爾會一點一點的退迴原點,最終消失不見!


    “薩...菲...羅斯...安...吉...爾...陪我...打一場。”


    糯糯的童音再次響了起來,孩子掙紮著想下地,安吉爾怕把人摔著,急忙蹲□,讓孩子站在地上,可是因為隻有一兩歲的緣故,孩子站的不太穩,召喚出長刀後根本就舉不起來,還險些被絆倒,最後隻能抱在懷裏。


    薩菲羅斯的嘴角勾起了細微的弧度,召喚出正宗放慢了動作和力度攻了過去,安吉爾看著孩子滑稽的模樣,忍著笑意赤手空拳的攻了過去,像是過去對戰時的樣子,隻不過沒有了往日的淩厲,倒像是由著小孩子的任性陪他胡鬧一般。


    吃力的揮動長刀,帕西菲爾的精力有限,很快就累了,但仍是倔強的不肯倒下,最終,還是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才倒在薩菲羅斯懷裏睡著了,身形停止在了一兩歲的形態,不再後退。


    “辛苦兩位了,請把這孩子交給我吧。”


    生命之泉漸漸圍繞在兩人的身邊,有柔和的女聲從其中傳來,薩菲羅斯和安吉爾沉默的點了點頭,看著光帶將睡著的孩子帶走......


    一覺睡醒時,帕西菲爾發覺自己正被一個陌生的女性抱在懷裏往前走著,他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卻意外的不排斥女子的懷抱,反而讓他覺得溫暖而舒心,眷戀的不想離開,莫名的感覺熟悉。


    像是...母親一樣......


    “阿拉,小菲爾可不能這樣稱唿年輕的女士呦。”


    女子的聲音很輕柔,她很年輕,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臉頰微微泛紅,帕西菲爾發覺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說了出來,何況,他已經睡醒了,可以一個人走。


    “嗨嗨~小菲爾已經是大孩子了。”


    輕笑出聲,女子伸手牽起孩子的小手,順著一條無形的道路往前走著。


    “薩菲羅斯和安吉爾呢?”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帕西菲爾撇過頭不去看拉著自己的女子,卻沒有抽迴手。


    “小菲爾,你要記住,這裏對你而言,隻是一個夢,等你醒來後,就會忘記了。”


    蹲下|身來,女子伸手揉了揉麵前孩童柔軟的長發。


    “忘記了?”


    皺了皺眉,帕西菲爾不明白女子的話是什麽意思。


    “對,看到前麵的那一條路了嗎?你要一個人順著這條路走到盡頭。”


    女子伸手指向前方,生命之泉自動分開在兩邊,形成了一條通向遠方的道路。


    帕西菲爾順著那個方向看去,沒有看到盡頭,迴過頭去,女子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他愣了一下,然後邁步走上了通向位置方向的道路,身形漸漸從一兩歲的孩子長大,三四歲...五六歲...七八歲歲...一點一點的開始成長,在終於走到盡頭時,已經恢複成了青年的模樣,消失在瑩綠的光帶之中。


    【孩子......】


    誰的歎息,泯滅在流淌的生命之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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