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迎麵而來的各種法術,帕西菲爾當即撐起酸軟的身子開始四處躲閃,他隻是想問問徒弟是如何壓製住自己的,這個問題有哪裏不對嗎?為什麽要攻擊他?


    黑著臉打出一道道法術,歐陽少恭微笑著站在原地,周身似乎能看到某些扭曲的黑色物體。


    因為衣服下擺太長,又很礙事,帕西菲爾在連續踩到幾次衣角沒能及時避開迎麵而來的各類五行法術後,又顧及著怕傷到自家徒弟,一身的衣服果斷的報銷了,變得破破爛爛的,跟乞丐有得一拚,隻留下了一件裏衣沒有損壞。


    “走吧。”


    停下了施法,歐陽少恭又恢複了風淡雲輕的樣子,嘴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是剛才出手連續法術攻擊的始作俑者。


    “......”


    看著自家徒弟笑盈盈的模樣,帕西菲爾莫名的打了個寒顫,沒敢說話,徒弟笑的好恐怖......


    這一段小插曲過去後,兩人便到了一個繁華的小鎮上,帕西菲爾一身的乞丐裝和衣著整齊的歐陽少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惹得大街上時不時有視線在兩人之間打轉,最終,還是無奈的歐陽少恭帶著人去成衣店買了幾身衣服,自己也換下了青玉壇的弟子服裝。


    對此,剛剛換上了一身月白長袍的帕西菲爾覺得很不錯,他終於可以擺脫青玉壇那種裏三層外三層的繁瑣衣服了,這件衣服不僅穿起來簡單的多,長度也堪堪到達腳麵,不會踩到,利於戰鬥,雖然缺點就是袖子不是那麽寬大了,裝不了什麽東西,簪子沒有地方放了。


    見到青年居然自己把衣服鼓搗的終於像點樣了,同樣剛換完一身杏黃衣衫的歐陽少恭付了銀錢,帶著人去尋店家住下,青玉壇並非是數一數二的修真門派,出門在外多有不便,所以那身衣物才要換掉,至於銀錢之類的東西原本是由帕西菲爾拿著的,歐陽少恭身上也有一些,但是最後都被收了起來。


    原因無他,帕西菲爾身為丹芷長老並不缺錢,而他對於錢的認知又非常模糊,所以常常是花錢如流水,不知道劃價,常常被騙,拿銀子買了隻值幾個銅板的東西已經不是一兩迴了,歐陽少恭看了一路,最後還是看不下去對方敗家子的行為,將所有銀錢都收到自己手上保管,大大的減少了錢財的浪費,畢竟他們短時間內是不會迴青玉壇的。


    隻不過,在榮升為管家的歐陽少恭妥善的管理下,這些錢在用了一年之後,也是見了底,兩人瞅著僅剩的銅板目目相覷,然後決定去賺錢,至於最快又報酬豐厚的方法,就隻有去接義俠榜的任務,任務的難度直接與報酬有關,報酬越豐厚,任務的難度就越高,反之亦然,兩人看著任務思量了一下,就接了幾個報酬豐厚的任務去做了,至少這樣的難度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頂多是有點麻煩。


    當然,對於青玉壇內部,帕西菲爾用了傳訊符告知自己將帶著徒弟在塵世遊曆,歸期不定。


    兩人一邊接任務,一邊順路南下,這對於歐陽少恭是求之不得的事,離開了青玉壇,他更能放手去提前的謀劃,喚醒原來埋下的暗棋,從長時間的相處當中,他也摸清了源博雅此人的真性情,不得不說,對方一直以來所表現出的模樣都是真實的,看起來有點呆呆的,反應慢半拍,遇到沒見過的事物好奇心很重,時常會做出些讓他無奈的事,在某些方麵的常識為零。


    但是這卻令他極為不解,這樣心思單純的人又怎會去選擇渡魂,即便渡魂會失去一些記憶,可也不應該是這種狀況,假設對方渡魂的次數不多,又很好運的沒有看到人心的黑暗,這樣的幾率很小,雖然那人有些遲鈍,很可能不知道什麽是渡魂,但是對方明顯也知道自己換了肉體,如果按照假設繼續下去,那麽就是因為某種不可抗拒的原因,而這個原因連源博雅本人都不清楚。


    難道又是天界那群所謂的神幹出來的‘好’事麽......


    “徒弟,我們要開始了。”


    發覺了身邊的人一直眉頭緊鎖,帕西菲爾不由得開口提醒了一下,最近新接的任務是清除官道附近的異變妖魔,在他們兩人踏入這條路時,就隱隱的有了窺切的目光傳來,他已經聽見了妖魔緩緩靠近的聲音,數量隻多不少,馬上就會有一場激戰,這個節骨眼上不適合走神。


    斂了眸子,歐陽少恭對著青年微微一點頭,解下背負的一架古琴盤坐在道路旁的青石上輕撫起來,蘊含著殺意的音攻向遠處擴散,第一隻妖魔因為大意之下爆體而亡,其餘的妖魔也不斷被傳來的琴音波及,身為上古樂神的半魂,他手中常能奏出美妙的琴音,然而,當這琴音灌注進殺意後,將會成為瞬發而至的兇器。


    伴隨著悠揚的琴音,帕西菲爾的身形一陣恍惚,已經殺入了妖魔之中,凜冽的寒光四處飛散,所到之處血花飛劍,收割著生命,與奏響的琴音完美的配合起來,不消片刻,道路旁便隻剩下了妖魔的屍體,歐陽少恭收起古琴,隨意揮出幾道火球將屍體燃燒幹淨,起身撣了撣衣袖,將琴重新負於身後。


    在不斷的實戰當中,歐陽少恭的實力在穩步恢複著,身形也在快速長高,拜這個不靠譜的‘師尊’所賜,他原本最不擅長的近戰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帕西菲爾原本就不是為人師表的那塊料,你更不能指望他能夠正確的教導徒弟什麽東西,他教導徒弟的辦法就隻有一個字,那就是‘打’。


    薩菲羅斯就是這麽交給他的,所以他扔給了自家徒弟一把劍,自己召喚了長刀就砍了上去,這樣的戰鬥幾乎每天都會上演。


    起初歐陽少恭總是自顧不暇,因為他很少會近身戰鬥,加上身體的年紀限製了體力與靈力的運用,所以隻是接招都非常吃力,但是隨著時間的增強,他開始漸漸適應了這樣的攻擊,從勉強招架,到能過幾招,再到能夠在帕西菲爾手下挺過很長的時間,並且找出漏洞,實力飛速的增長很快填補了他怕近身戰的弱點,現在的他已經完全能夠應對各類戰鬥了,隻不過每次提起對戰時,歐陽少恭都會瞬間黑下整張臉,那種訓練方式不提也罷。


    這樣一邊做任務一邊四處遊曆了三年,兩人已經遊曆了大江南北,當然,這其中基本都以歐陽少恭為主,帕西菲爾對於這個世界並不了解,雖然對青玉壇山下那一畝三分地非常熟悉,可是一旦離開了那裏,他是完全不認路的,所以決定去哪裏的都是由歐陽少恭。


    這一年,歐陽少恭的身體十一歲了,而帕西菲爾的年紀...可以忽略不計......


    一路遊曆下來,歐陽少恭的身高已經隻比某人矮了一頭,謀劃也在一步步順利的展開,帕西菲爾雖然不懂,卻也是最大限度的配合著,在他心中,徒弟是特別的,因為這是他唯一的徒弟,所以值得最好的,他會永遠站在徒弟的這一邊。


    對此,歐陽少恭自然能有所察覺,青年雖然從未說出口,但行動卻無一不在配合著他,雖然...總是幫倒忙,但是姑且可以算是一個不錯的人手,至少他現在的實力比之過去又有了增強,可以算作是青年每日對戰的成果,如此,可以暫時將‘師尊’製作成焦冥的時間延後。


    “徒弟,你還沒有進行戴冠儀式吧?”


    長時間的遊走在塵世間,帕西菲爾多少還是了解了很多這個世界中的習俗,貌似小孩子差不多大的時候就會有個戴冠儀式,自家徒弟到現在都未戴冠,隻是用發帶束起,徒弟離家時是七歲,到現在已經十一歲了,所以應該能戴冠了吧?


    “嗯。”


    隨意的應了一聲,歐陽少恭本人對這種事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也沒有多重視,渡魂千年,他的戴冠儀式已經不計其數,戴冠之人亦有親屬師長,儀式上的戴冠之人必須為那個孩子的重要之人,一般都是由父親或是師長來完成,隻可惜,那些人一旦知曉他並非身體的原主,就會毫不猶豫的背棄,甚至用厭惡的眼神看著他,恨不得他馬上死去。


    每每到這個時刻,他都會親手肢解開那些所謂親人的身體,聽著他們臨死前的慘叫,感受著溫熱的血液噴濺在身上,一點一點的變涼,渡魂之初,他對於人性還是相信著的,初次動用自己的力量,是那一世的父親不幸身染重病,那一家人待他極好,所以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調動了自己能調動的力量治好了那個男人。


    可是結果呢?結果就是他被那家人以火刑活活的燒死,那個時候,身體才隻有五歲而已,他看著那些熟悉而陌生的人,心底湧上陣陣寒意,火焰灼燒著他的肉體,帶來火辣辣的疼痛,可這卻並不能阻止他漸漸冷下去的心。


    你嚐試過被火焰慢慢燒死的感覺嗎?被綁在柱子上不得逃離,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火焰燃燒至焦黑,哪怕是臨死前,聽到的都是親人的猜忌和鬆了一口氣,為什麽會鬆了一口氣呢?為什麽說他是妖孽?他到底那裏做錯呢?明明是...一家人......


    再然後的第二世,他仍是沒有對人放棄信任,可是現實又如何呢,一次次的被所謂的至親殺死,一次次的痛苦的死去,再忍受著痛苦渡魂到新的肉體上,承受著幾乎擊潰意識的疼痛,稍有不慎便會形神俱滅,他終於對人死心了,甚至時常會露出本性,看著‘親人’商量著方法處置他,再在最後的時刻掙脫開束縛,將所有人定在原地,一點一點的肢解他們的身體,隻有在感受著噴濺而出的血液時,他才能感受到這些人的血也是熱的,他一直以為,這些人的血是冷的呢。


    活下去,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意識之中,隻剩下了這個執念,他不在需要牽絆,不再需要任何東西,他不會再如最初那般傻傻的去渴望著那些溫暖,那並不屬於他,所以,沒有溫度的焦冥很好,因為永遠都不會離開......


    【師尊,有朝一日,我將你製成焦冥可好?】


    你看,是誰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焦冥?那是什麽?】


    風吹起青年如墨般的發絲,隱約能看到疑惑的樣子。


    【變成焦冥的話,師尊就不會離開了。】


    【好,我不會離開你。】


    溫熱的血液總會變涼,而現在的溫暖亦會消失,唯有焦冥能夠常伴於身側,雖沒有溫度,卻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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