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宴睢試探著伸手碰了碰她的臉,他眸中還帶著一陣後怕。


    宴睢比青棠先醒,他在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痛苦的喘息聲和低語。


    入眼,就是他哥白的像紙一樣的臉,她蜷縮在一團,像是夢見什麽可怕的東西,眉頭緊鎖,一臉痛苦之色,額上臉上全是汗水,身體還在不停的劇烈顫抖。


    他被嚇了一跳,粗暴地拿開針頭,忽略溢出血的手背,赤著腳飛快往她身邊跑,將她抱在懷裏。


    這時才發現她身體冷的嚇人。


    他一時慌了神,迅速按響鈴聲,一邊不停地安撫似地輕拍她的背,一邊說著不怕不怕。


    她嘴唇發白,不停的說著什麽,但聲音又小又啞,根本聽不清。


    宴睢將耳朵湊到她嘴邊,才模糊聽見,她好像在說,“不是。”“我不是。”


    這話沒頭沒尾,宴睢聽不明白。


    後來許司趕來,歎了一句,果真應了今日所言 ,病來如山倒。


    告訴他,他哥是陷入夢魘了,隻能等她自己醒來。


    宴睢想不出來,什麽夢能讓她哥產生這麽痛苦甚至是害怕的情緒。


    突如其來的記憶頗有種來勢洶洶的姿態,


    毫無準備的她被擊了個正著,疲憊感如潮水般席卷而來,有那麽一瞬間她連轉動眼珠的力氣都沒有。


    三十秒過去,夢中的記憶依舊清晰的映在腦子裏,還有最後那人的聲音,給她一種熟悉又莫名痛苦的感覺。


    在許多次的下凡曆練中,她第一次對於上古的記憶產生一些碎片。


    她想,她知道該怎麽恢複自己的情緣了。


    “哥。”耳邊有人小心翼翼地叫了聲。


    青棠聲音嘶啞,“我沒事。”


    宴睢眼睛是紅的,想來方才怕是哭了。


    “哥,喝口水。”


    宴睢拿著裝著溫水的紙杯貼心地放在她嘴旁,青棠喉嚨像火燒似的,沒有拒絕,順著他的動作慢慢地喝完一杯。


    看她喝完,宴睢又替她擦了擦嘴,隨意問了句。


    “哥,你方才夢見什麽,看起來很難受。”


    青棠垂著睫羽,少頃才道:“一個很可怕的夢。”


    說著話音一轉。


    “你手在流血。”


    宴睢聞言,看了眼,不是很在意地甩了甩。


    “沒事。”


    青棠靜靜地看了幾秒,冷聲道:“下去。”


    她方才才察覺到,宴睢整個人都躺在她床上。


    宴睢頓了下,哦了聲,乖巧地下床。


    看見他沒穿鞋,青棠眉頭又皺了起來。


    宴睢一看就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快速的翻身迴自己的床上,盤腿坐著正對她,衝她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看她總算鬆開眉頭,麵上雖然還是很蒼白,但臉上神色已經恢複正常,他總算在心裏鬆了口氣。


    青棠調高床位,半靠著床,抽出幾張紙擦掉自己汗涔涔的臉,脖子。


    她在外人麵前一向是西裝革履,冷靜從容,扣子必須扣到脖子處,擋地嚴嚴實實,一絲不露,雙眸永遠是像深潭一樣,望不見底,無波無瀾。


    可現在衣服淩亂,精致的鎖骨露在外麵,頭發淩亂,甚至是軟軟地搭在額前,睫羽似乎也濕漉漉地沾著水光,看著年輕又可靠近許多。


    比之前那副正經好像更讓人心動。


    宴睢不自在地移開眼睛。


    青棠擦掉臉上的汗水,又覺得被汗水浸透衣服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她幹脆起身下床,蹲到櫃子前,拿出幹淨的衣服和毛巾,直直往浴室走。


    宴睢原本還在思緒萬千,聽見聲音,一抬眼就看見他哥抱著衣服,冷著臉朝浴室走,頓時大聲製止:“不可以。”


    青棠冷著臉看他。


    她現在很不舒服,很想洗澡。


    宴睢在她的眼神下聲音慢慢變小,“哥,你生病了,還是先不要洗澡,擦一下就好。”


    青棠直接按響鈴聲,對他道:“讓護士幫你把針重新接上。”


    說完,她繼續邁步向浴室走。


    宴睢愣神之間,浴室門已經被反鎖,他頓時又氣又無奈。


    專斷獨裁的資本家!


    浴室水聲響起。


    等她出來時,宴睢的吊針已經重新插上,正在擺弄桌上的食物。


    看見她,愣了一下,哼了一聲。


    青棠擦了擦頭發,一身清爽,心情也好了許多。


    桌上的粥和雞湯是張秘書熱好後,送過來。


    “我們剛才沒醒,張秘書就把東西拿了迴去,剛剛又送了過來。”


    雖然有些生氣他哥不聽話,可看見她盯著飯菜,他還是不由地幫她解釋了一下。


    青棠嗯了一聲,沒在意他的脾氣。


    拿著碗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宴睢沒辦法,自己湊了過去。


    “哥,我們怎麽來醫院的?”


    他明明在爬山,怎麽一睜眼又到醫院了呢,宴睢心下覺得怪異。


    抬頭看見他哥漆黑的瞳孔正在靜靜地看著他,他一怔,不明所以,“怎麽了?”


    青棠收迴視線,“沒事,不記得就算了。”


    什麽算了,一聽就是有故事,宴睢抓耳撓腮地想問清楚,可一看他哥已經在安靜地吃飯,明顯是不想多說,隻能耐下心中躁動,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連忙報告似地道:“哥,我手上突然多了個戒指。”


    他迅速地把手伸到他哥前麵,隻見少年骨節分明的無名指上赫然戴著一個顯眼的藍色戒指。


    “不知道是不是哪個暗戀我的人在我暈倒的時候偷偷戴上的,隻是這個戒指未滅也太騷包了一點,看上去一點也不適合我啊,那個人也太不細心了,就這,還想追我。”


    宴睢摸著戒指,嘀嘀咕咕地說著,沒看見他哥幽深的眼眸。


    “不喜歡,那還給我?”


    淡淡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他的嘀咕聲。


    宴睢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青棠。


    青棠耐心地又說了一遍。


    “不要還我。”


    宴睢猛地反應過來,咻的一聲站了起來,看了戒指,又看了眼眉眼淡淡的哥哥,臉上迅速升起一抹緋紅,眼神飄忽不定,語無倫次地開口,“哥哥哥,你的意思是,這顆戒指是你給我的!!!你你,送我戒指?”最後一句帶著遲疑和不知名的欣喜。


    他眸光像星星一樣,“我,可以的。”他語氣羞澀又堅定,眼眸像是在發著光。


    “你可以什麽?”冷淡的聲音給他潑了盆冷水,心中的火焰迅速熄滅。


    他哥神色疑惑地看著他,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宴睢表情空白一瞬,僵硬地眨了眨眼,激動的腦神經迅速安靜下來。


    “我可以,認真佩戴它。”腦子火速轉動著,幾乎轉出火花星子,想出一個合適的說法,心卻緩慢起來,冰冰涼涼,眉眼耷拉,聲音越來越弱,最後還帶上一點難過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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