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家裏多了小狐狸這個人,但早飯秦母卻還是沒有做的多豐盛,也就是比平常要精致了一點:摻了小米一起煮的清水米,順著燒湯熱了幾個昨天晚上剩下來的從飯店裏買的饃饃,用青紅辣椒調了一個薺菜絲,一盤炒的西紅柿黃瓜——他們院子裏種的黃瓜早,這會兒也能摘著吃了,就是不太多,偶爾吃上一頓還是可以的,西紅柿是大棚裏的,另外還有幾個煮的雞蛋。


    秦嘉和小狐狸洗完臉的功夫,秦母已經把早飯都端到了堂屋裏,她們倆坐到桌前,小狐狸感歎道:“哇,看起來好有食欲啊!”


    她說的沒錯,秦家的早餐雖然簡單,但今天的看上去格外的令人有食欲:白色的饃饃、青紅淺黃三色的鹹菜、青紅的西紅柿黃瓜,以及呈淺黃色的濃稠米湯。


    秦嘉也在感歎:“媽,今天你怎麽弄的這麽精細啊?”黃瓜片切得也沒有太厚的。要知道,秦母做飯一般都是圖省事兒的,切個菜,也都切的比較大,很少在乎切得是不是夠薄、夠細、夠均勻。


    被親閨女揭了短兒,秦母瞪了她一眼,“吃你的吧!”


    小狐狸在一旁偷笑。


    秦母遞給她一個雞蛋,“菁菁快點兒吃。”


    小狐狸笑著應了一聲,發現不見秦國良,於是問道:“嬸兒,我叔呢?怎麽不見他啊?”


    “他去鎮上送菜去了,還沒迴來。不用等他,咱先吃。”秦母說著,自己也拿了個雞蛋,在桌麵上磕了磕,開始剝皮。


    秦嘉也說:“他一會兒就迴來了,咱先吃就行。”


    見她們母女倆都這麽說,小狐狸點點頭,開始剝蛋殼。


    她咬了口雞蛋,又去夾了點鹹菜放嘴裏,鹹菜不鹹不淡正正好,再加上裏麵滴了些香油,吃在嘴裏滿口鹹香。就是鹹菜絲切得還有的粗了點兒,但這並不能影響到小狐狸。


    她已經好久沒有正常吃過這麽一頓早飯了。她做的在主播職業,直播時間都是在晚上,漸漸地作息就顛倒了過來,往常的這個時候,正是她睡得香甜的時候,早餐在她這兒是不存在的,等她從床上爬起來的是時候,都是吃午飯的點兒了。


    也就昨天往陽春縣來,因為要趕早火車,她在路上買了點吃的,但路上買的早餐味道雖然不錯,但比起來眼前的這頓飯,卻少了幾分早餐本該有的溫暖。


    小狐狸幾口吃完雞蛋,又掰了半個饃饃。


    “慢點兒,慢點兒。”秦母在一旁勸著。


    這閨女吃的太猛,她怕給噎著。


    “嬸兒,哪個是我的碗啊?”小狐狸咽下去嘴裏的飯,問秦嘉。


    “你喝稀的還是稠的啊?”


    “稀的吧,有點渴。”怕秦母會多想,她又解釋了一句。


    “那就這幾個吧。”秦母給她指了指幾個碗,“這幾個都是不太稠的,你要是喝不飽鍋裏還有呢。”


    “知道啦,嬸兒。”小狐狸應著,挑了個離自己近的,端起來吹了吹,然後喝了口清湯。


    原本她還沒覺得這一碗湯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她以為和昨晚用電鍋燒出來的一樣,誰知道這一喝,卻喝出來不一樣了。


    非要說哪兒不一樣,小狐狸也說不出來,就是覺得比昨晚喝的更香了。


    她雖然也喜歡吃吃喝喝,但到底是在城市裏長大的孩子,還沒嚐過用農家土鍋做出來的飯。


    這用柴火燒出來的湯,的確是要比用電鍋的更香一些。


    秦家前幾年的時候,有時候圖省事兒,用在供水機買來的水燒米湯,同樣是不下麵的清水米,但電鍋燒出來就顯得湯慘白慘白的,秦嘉還總覺得喝起來有股怪味兒,用大鍋燒出來的卻是要好得多。


    更何況秦母這米燒的也爛,一粒粒米軟爛,花一樣的。


    “嬸兒,這湯好香啊!”小狐狸對秦母說道。


    被誇了,秦母樂嗬嗬的迴道:“哪有兒,還是平常的味兒吧。”


    繼昨晚之後,又一次被親媽給忽略了,秦嘉心裏為小狐狸在家裏相處的融洽而高興,但臉上卻表現出幾分委屈來,她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挨個兒看了眼自己的親媽和拜了把子的幹姐妹,把悲憤化為食欲,吃完了雞蛋,又就著墊著雞蛋一起吃的饃饃繼續吃。


    她比較喜歡薺菜絲,秦母今天做的早飯可以說是讓她大為滿意,而且秦母切的絲還是比較細的,沒有之前的大塊頭,更別說裏麵還加上了去青紅辣椒,雖然因為時間尚短,鹹菜還沒怎麽染上辣味兒,但這精細是秦嘉在家難得吃到的。


    她吃完了那個買來的饃饃,又端著自己的稠米湯喝完了一碗,這才滿意地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雖然沒有打飽嗝兒,但肚子卻也是鼓起來了。


    這一頓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秦國良就迴來了,他洗了臉就進屋吃飯,期間也和小狐狸說了幾句。


    ……


    吃完了早飯,秦母收拾完就和秦國良下地了,兩口子臨出門之前,叮囑秦嘉:“嘉嘉,你帶菁菁出遛遛。”


    秦嘉點點頭。關上了大門,她問小狐狸:“我帶你在村裏轉轉?”


    “你再帶我去地裏看看。”


    “行。”秦嘉說著,和小狐狸拿了手機鑰匙,鎖上大門出去溜達了。


    她們沿著門前的大街往西走,走到秦惠英那家小超市的時候,她跟小狐狸說:“這個是村裏其中一家小賣部,還有一個在東邊,你如果有什麽要買的東西,去哪家都行。”


    她說,小狐狸就點著頭,一副虛心請教的乖寶寶模樣。


    她們走這一路,這個點兒又不晚,正是很多人下地的時候,有和秦嘉熟悉的,看到她身邊跟著個小姑娘,不由得好奇問道:“嘉嘉,這小閨女是誰啊?”


    秦嘉下意識地看了看身邊的小狐狸,見她沒有因為被人當成小孩兒而生氣,這才跟問她的長輩說道:“大娘,這是我一個朋友,在我家住一段時間。我帶她轉轉。”


    女人點點頭,她對小狐狸說道:“閨女好好玩兒啊。”又和秦嘉說了句,就騎著車子走了。


    女人走遠,秦嘉才對小狐狸說:“那啥,這個是我一個近門子的大娘。”她想跟小狐狸解釋兩句剛才的事兒,但最後話還是沒說出來,隻換成了用普通話跟小狐狸介紹女人——她剛才跟女人打招唿,用的是土話。


    小狐狸點點頭,笑著說道:“嘉嘉姐你不用太在意的,我自己都不在意我的身高呢。”


    秦嘉觀察著她的神色,見她沒有半點兒失落之類的神色,這才問道:“你不怕?”


    “這有什麽好怕的,我個子矮,我還能冒充小朋友呢!嘉嘉姐,你可是比我顯老哦~”她說完,轉身就往前跑。


    秦嘉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見她跑了,想了想,還是配合的追了上去。


    ……


    兩人跑了沒多久就停下來了,經過剛才那一鬧,秦嘉是徹底放心了。


    兩人走到這條路盡頭,秦嘉沒猶豫,就帶著小狐狸拐到了南邊那條路上。“我家主要的地都是在這邊兒的,我帶你去地裏看看。”


    她說什麽,小狐狸自然是無不應是。


    小狐狸跟著秦嘉走在這算不得寬的鄉間小路上,心裏是難得的寧靜。


    雖然現在天還算不上是夏天,但樹蔭卻不比夏天的要差多少。這條小路兩旁就種著兩行楊樹,樹秦嘉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種的了,反正在她記憶裏就已經有了,現在也都長成了大樹,雖然不見得有多粗壯,但高度卻是不差。


    小路上沒怎麽有人,安靜得很,走在這條路上,把人也帶的平和下來。


    這會兒才早上8點,東邊的太陽還很溫柔,她們走在這杯楊樹樹冠籠罩的小路上,不自覺感到了幾分涼意。小狐狸沒料到這一點,即使她很正常地穿著襯衫長褲,但還是搓了搓手臂,“嘉嘉姐,你覺不覺得有點兒冷啊?”


    秦嘉點頭,“太陽還沒升起來,等過上一會兒,就熱了。”


    小狐狸點點頭,“夏天這裏倒是涼快了。”


    秦嘉笑著頷首,“對啊,我以前夏天下地的時候,最喜歡這段路了,涼快,還沒太陽曬。”


    聽她這麽說,小狐狸不由得就跟秦嘉打聽起她小時候的事兒來,秦嘉興致勃勃地跟小狐狸說著,沒一會兒就拐到了往西去的那條小路上。


    小狐狸乖乖地跟著秦嘉走,也沒問什麽,反正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還是跟緊地主秦嘉好啦。


    ……


    往西去,秦家的地幾乎都在這條路上,每走到自家一塊地的地頭,秦嘉就跟小狐狸說一句,然後再說說這塊地裏都種了些什麽。


    在聽到地裏種的西瓜之後,小狐狸就磨著秦嘉暫時停了下來,她蹲在低頭,好奇地看著西瓜秧。


    因為西瓜的加工品是秦嘉淘寶店裏夏秋的大頭,所以秦家的西瓜都種的比較早,就為了岔開時間,能讓兩批西瓜的續航能力更長一點兒。現在是陽曆5月份,種的早的西瓜已經長了一片了,甚至有的枝杈間還開出了一朵小小的黃色花朵。


    看著那小黃花,小狐狸興奮地問道:“嘉嘉姐,這個開花了!是不是過段時間就能有西瓜吃了?”小狐狸在下巴村農產品旗艦店買的第一件商品,就是西瓜酒,她對秦家的西瓜抱有濃濃的好感,即使後來又發現了產自下巴村的蘋果也很好吃,也沒能改變西瓜在她心裏的正宮地位。


    秦嘉湊過去看了看,殘忍地地小狐狸潑了盆冷水:“這個是謊花,開了不結果的。”


    “啊?”小狐狸頓時就是失望了,“我還以為要有西瓜了呢。”


    秦嘉看了看其他的花,有的是謊花,還有的頂著小小的幼瓜,“西瓜還是有的,不過你要是想吃,還得過了好久呢。”她印象裏,西瓜成熟的日期一直是比較長的。


    “哪兒呢哪兒呢?”聽說有瓜,小狐狸頓時又恢複了精神。


    秦嘉指著一個給她看,同時囑咐道:“看看就行了哈,別上手碰,你要是摸了,這個瓜就沒了。”她想了想,也沒想到自家土話裏的“chu了”要用什麽詞來代替,幹脆就說沒了。


    “哦哦哦。”小狐狸點著頭,隻用眼睛盯著看,沒有用手去碰一碰摸一摸。


    她看著那一點點兒的小瓜,仿佛看到了以後紅瓤的大西瓜,想起秦嘉剛才說要吃西瓜還很早,她說道:“早也不怕,我是一定要吃到最新鮮的西瓜的!”


    看著她這副樣子,秦嘉無奈地搖搖頭,“走吧,我帶你去蘋果地裏看看,這個時間,說不準草莓也結了。”


    聽到“草莓”兩個字,小狐狸猛地站了起來,催促道:“走走走,去看草莓去看草莓。”


    秦嘉就嘴角揚了起來,她和小狐狸雖然是才見,但之前在網上聊了很多,對對方的喜好也都有了一個了解,自然是知道小狐狸也很喜歡草莓的。


    她帶著小狐狸,繼續往西,往自家的大蘋果地去了。


    秦家剛剛套完袋,現在正在進行查漏補缺工作,兩人到了地裏,看著蘋果樹上綠葉之間的白色塑料袋,小狐狸又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小狐狸的家鄉不適合蘋果生長,再加上她是在城市裏長大的,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蘋果樹。


    看著她像個沒見識的孩子看看這棵樹,再看看那棵樹,秦嘉笑著說道:“你在我家住著,看蘋果樹的機會多著呢,走吧,我帶你去找草莓去。”


    提到草莓,小狐狸這才放棄了距離可以吃時間更遙遠的蘋果,跟在秦嘉身後往蘋果園深處走。


    她們沒走多遠,就看到了正在套袋的秦國良兩口子,看到她們過來,樹上的秦母問道:“你們咋來了?”


    “我帶她認認路啊。”秦嘉說道。


    “嬸兒,你們在幹什麽啊?”小狐狸問道。


    “套袋呢,你讓嘉嘉領你去看看吧,草莓不知道有沒有熟的。”


    秦母這麽說,讓小狐狸暫時把套袋的事兒給放到了一邊。


    秦嘉帶著小狐狸從樹空裏鑽到西邊去,又走了一小會兒,她對身後的小狐狸說道:“這是我三奶奶家的草莓,咱們先看看。”說著,她還往身後看了眼,沒看到有車子,她才放心蹲下來,在草莓葉中翻找著草莓。


    小狐狸跟她一起,興致勃勃地翻找著,她以前去過采摘園摘草莓,見到的草莓都是一攏一攏的,這還是第一次見一大片肆意生長的草莓,她好奇地跟秦嘉說:“這草莓沒人打理嗎?”


    秦嘉點頭,頭也不抬地說道:“對啊,就是家裏有草莓,也沒人會特意打理它們的。”


    小狐狸點點頭,繼續在綠油油的草莓葉中翻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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