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珠不敢說的太明白,怕趙景叡火眼金睛瞧出什麽來,可她重活一世,總是要改變些什麽的。


    前世定王因著那外室進了宗人府,關了兩個多月。


    定王府人心惶惶,就連身為世子的趙景叡也被皇上訓斥了。


    那些日子,府裏的空氣凝重的很,她這個當姨娘的雖說早就不將這條性命放在心上,卻也依舊被這凝重的氣氛弄的心裏頭忐忑不安。


    趙景叡聽了這話,便帶了幾分深意瞅了她一眼,道:「娘子倒是耳清目名,什麽都知道?」


    「連你家夫君我都沒聽過父王安置了什麽外室呢。」他眉眼帶了幾分審視,卻並未等徐令珠辯解便開口道:「好了,我也不管你怎麽知道的,你有本事探聽到這些我便放心了,起碼不會在母妃麵前受了委屈。」


    聽到他這話,徐令珠心裏不由得生出幾分感動來。她哪裏不知他平日裏的性子,他覺著奇怪,卻並未對她起疑心,反倒是覺著她有些手段可以保護好自己而替她高興。


    她切切實實體會到,他待她竟是這般好。


    「好了,我又沒多問什麽,眼睛怎麽紅了?」趙景叡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


    徐令珠卻是從他懷裏坐起身來,認真道:「我有話給你說。」


    「說吧,本世子聽著。」


    徐令珠伸手捶了他一下,對著一旁的方嬤嬤道:「嬤嬤你去門口守著,誰都不許進來。」


    徐令珠不管是在寧壽侯府還是如今的定王府,甚少有這般吩咐的時候。


    曲嬤嬤愣了一下,便福了福身子出去了,叫廊下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到了幾丈外,自己親自守在殿門口。


    她雖不知自家姑娘要和世子說什麽,可依著她對姑娘的了解,定是萬般隱秘的,要不然也不會這般小心怕隔牆有耳被人聽了去。


    殿內,趙景叡見著徐令珠一臉嚴肅的樣子又親自吩咐叫曲嬤嬤曲門外守著,一時也察覺到事情有些不簡單。


    他收起了笑意,帶了幾分正經問道:「說罷,可是父王或是母妃那裏有什麽事情?」


    他這般問,徐令珠反倒是有些緊張,在他的注視下,她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才小聲道:「我打小便做一個夢,這個夢做了很多年……」


    徐令珠絮絮叨叨講著夢中的事情,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帶了幾分恍惚:「後來皇上將嘉明郡主指給你為太子妃,所有人都等著想看我的笑話。可是我一點兒也不怕,我都不想活著了,她欺負我我怎麽會怕。可是沒等她進門欺負我,我便喝了你那碗蓮子羹中毒身亡了。」


    她不知想到了什麽,聲音鬆快了些,帶了幾分慶幸:「你替我救了月容表妹,我替你喝了那碗蓮子羹,總算是報答了你未曾折辱我的情分。想一想,也算值當了。」


    她眼中帶著笑意,下一句話還未開口,便覺著自己的身子被某人緊緊攬在了懷中。


    他力氣大雙臂收緊叫她覺著有些疼,屋子裏安靜極了,她不知道他會不會覺著她得了瘋病,才會說出這般瘋言瘋語大逆不道的話來。


    徐令珠此時卻是一點兒都不緊張了,她想說的全都說了出來,他若是不信或是覺著她得了瘋病,她也隻能認了。隻是,若他再不想見她理會她了,她一定會難過的。


    良久,耳邊傳來一聲略顯沙啞的聲音:「果然你那表哥對你賊心不死,不然你都成了我的妾室,他還惦記做什麽?」


    聽他這般說,徐令珠突然一下子就哭出聲來,她從來都沒有哭的這樣厲害過,上輩子藏在心裏的那些委屈那些不甘還有這輩子的小心謹慎,她全都哭了出來。


    哭了許久,眼淚漸漸止住,她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嗝。


    對上他的視線,徐令珠難堪的要死,才想說話,竟又打了個嗝。


    她又羞又急,抬手將自己的嘴巴捂住,然後一雙依舊帶淚的眸子帶了幾分緊張看著他。


    趙景叡被她這般看著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他心裏約莫有個猜測,覺著她所謂的那個夢根本就不是夢,而是她完完整整的一生。若不然,怎麽會一點一滴都記得那般清楚,就像是自己真正經曆過一般。


    他沒有戳穿她的謊言,瞧著她這般不安的樣子心裏不由得一緊,說不出的心疼。


    傻丫頭,這樣的事情應該瞞的緊緊的,打死都不要說出去。她怎麽不想想若是他以為她是妖孽或是得了瘋病就此厭了她,她一個才嫁進王府的小丫頭該怎麽辦呢?他一下子將她攬在自己懷中,伸手拍著她的後背小心安撫她。


    他怎能不知,她冒這樣大的風險都是因著緊張在乎他。


    就像那一世一樣,她替他喝了那碗蓮子羹替他送了性命。


    ……


    在曲嬤嬤進來後,見著自家姑娘眼睛紅紅的腫的厲害,心裏不由得唬了一跳想著莫不是姑娘和世子吵嘴了?


    未等她開口便聽趙景叡道:「打盆水來給世子妃淨麵梳洗一番,若不然還當是我欺負了她。」


    趙景叡說著,親手拿了帕子替徐令珠擦了眼淚。


    曲嬤嬤瞧著,心裏的那點子不安消散下去,忙叫瓊枝去打了水,服侍著徐令珠洗了臉又重新梳了頭。


    徐令珠哭了一場又說出那樣駭人的事情來,這會兒對著趙景叡的時候總有些不自在,好像他能將自己看透似的。


    兩人一塊兒用了飯,等到趙景叡起身去了書房後,她才終是鬆了一口氣。


    「姑娘這是怎麽了,可是和世子吵嘴了?」曲嬤嬤最是了解她,瞧著世子走後自家姑娘反倒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便忍不住問道。


    徐令珠搖了搖頭,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道:「沒有,隻是說了些過去的事情,還哭的那般厲害,我現在有些不好意思。」


    曲嬤嬤隻當是徐令珠將過往在寧壽侯府受的那些個委屈說給世子聽了,當下隻輕輕歎了口氣,帶了幾分憐惜道:「之前再苦如今姑娘都不是那個不得寵徐四姑娘了,老奴瞧世子這般緊張姑娘,可見姑娘不需要害羞什麽。這所謂夫妻,便是要事事都清楚,交了心這感情才能長久。」


    「姑娘自己難道不覺著那些話說出來,就鬆了口氣,心頭上再也不壓著什麽了?」


    徐令珠聽了這話,將手放在自己胸前,笑了笑:「是啊,我覺著鬆快多了。」


    趙景叡從攬月院出來後便去了定王書房,沒過幾日,徐令珠聽說宮裏頭多出個熙貴人來,是大理寺卿周琅的養女,才剛承寵未有子嗣便封了熙嬪,一時寵冠六宮無人能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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