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林又打開了一個文件夾。


    “大哥,孫總走了以後,你覺得奶源管理這一塊運行的怎麽樣?”


    “挺正常呀,怎麽了?”


    “也就是說,企業根本就沒有必要設立副總,副總就起了個鏈接你和科長的作用,不但拿走了科長們三倍的工資,也壓抑了科長的積極性,是企業也染上了官僚惡習,多了等級顯示的是權力的威嚴,不利於企業發展。還有,很多崗位可以精簡,就拿收奶來說吧,有必要一個車跟兩個收奶員,他們下去也就是檢測奶的質量,這個並不複雜,一般人就可以操作了,過磅也都是村裏的收奶員為主,所以我覺得完全可以省下一個人。”


    “照你的說法是一個人就行了?”


    “一個人足夠,還有司機可以幫忙,原本就沒有多大的工作量。如果要我做決定的話,我一個也不要,就把司機培訓一下就可以了,給司機稍微加點工資,他們保證幹的更帶勁,我們卻省下了兩個人,還有其他崗位……”


    子林滔滔不絕的說著。


    方金陽的腦子卻想向了另一個方麵,他雖不至於吃子林的醋,但就子林想到的問題來看,子林的管理思路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超過了自己。


    子林慢慢注意到了方金陽的變化,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大忌,既有喧賓奪主之嫌,也有班門弄斧不自量力之感。


    他今天帶來的了五個文件夾,各個都是針對企業發展的,他提的建議無疑都是挑企業弊端的,這就等於在打方金陽的臉。


    那麽方金陽在自己麵前的優越感放哪裏?


    人的度量都是有限度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沒有嫉妒心的人,隻是輕重而已,賽跑時,哪個跑第二的人不希望前麵那個人摔倒呀!


    想到這裏子林打住了話題,雖然方金陽一再表明兩人是親兄弟關係,他也要給這位有著顯赫地位的大哥留足麵子。


    方金陽看了一眼子林麵前還沒打開的三個文件夾問道:“怎麽?說完了?”


    “說完了。”


    “不錯不錯!收奶員這個事可以按你說的那麽做,別的先等等,不能一口吃個胖子,要慢慢來。”


    雪兒走了之後,子林就很少迴鎮政府那個家,他不喜歡一個人在家的感覺,平時他大部分時間都在乳品廠這裏住,反正這裏的工人是三班倒,食堂吃飯也很方便。


    今天他吃完飯就騎著摩托車去了林宇豪的家。


    林宇豪和文非正在家吃飯,看子林來了,林宇豪就拿出兩個酒杯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這才剛吃了一口,來,我倆喝幾杯。”


    文非說:“你倆慢慢喝,我再給你們拌個黃瓜,炸個花生米。”


    子林跟林宇豪也就不客氣,坐下就喝了起來。


    林宇豪說:“聽楊鎮長說,老方對你挺滿意的,想挖你過去當副總,真有這事?”


    “方總這麽說過,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方的副總年薪可是九萬,一年可等於我們十年,很有誘惑力呀。”


    “是呀,那麽多錢確實很有誘惑力,哥,你對方總了解多少?”


    “以前人家是市屬企業,年收入五六百萬,牛的很,老板根本就瞧不起一般人,現在改製了好了一點,不過還是有一副老大的架子,老方是幹財務出身的,前幾年接了一把手,不是很了解,表麵看還可以,別的不是很清楚。你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


    “你不是幹的挺順的嗎?”


    “順是順……”


    “有話就直說,怎麽弄的吞吞吐吐的。”


    “哥,你覺得一個企業家最重要的是什麽?”


    林宇豪想了想說:“這就好比我們鎮上的一把手一樣,最重要的是對大局的把控能力,所有決策要有前瞻性,走一步看一步的肯定不行!”


    “那麽走一步看兩步的呐?”


    林宇豪放下筷子認真的看著子林。


    子林說:“那你覺得我們鎮上的那些企業廠長,哪個能算企業家?”


    “嚴格地說一個也沒有。”


    “為什麽?”


    “別看他們坐著轎車喝著小酒,一個一個的人模狗樣的,肚子裏沒多少東西。原本都是農村出來的,土包子氣十足,有高中文化就算高學曆了,受文化的限製,前瞻性極差,用鼠目寸光形容他們一點不為過。”


    子林讚同林宇豪的看法,這些企業廠長一年賺不了幾個錢,卻多數豪氣十足,目空一切,對行業了解不透,沒有長遠規劃,市場稍微有點波動,就扛不住了,倒下去的原因都歸到了市場上,一點不從自身找原因。


    他說:“是呀,企業領導人最需要的是前瞻性。”


    林宇豪似乎猜到了子林的心思,就說:“老方在我們這個小地方算是優秀的了,人都有長處也都有短處,沒有完人,你不能看不起一個人,但也不能希望他無限大。老方給你的薪水很誘人,但你又覺得發展空間不理想,是不是這樣?”


    子林無奈的笑笑。


    林宇豪說:“一個好團長不一定能當軍長,人的格局不一樣,將與帥是有區別的。”


    文非端著一盤拌黃瓜和一盤炸花生米過來了。


    她笑吟吟的說:“子林,你好長時間不來了,自從你管上多種經營,我們家就不缺奶粉了,我都沒機會跟你說謝謝。”


    “非姐,這都是小事,也是我哥給乳品廠出力該得的。”


    文非坐下來問道:“最近有沒有去看看雪兒?她現在怎麽樣了?有句話你哥不讓我問,可我還是要問一下,雪兒是不是不打算迴來了?她要是不迴來了你怎麽辦?”


    文非的問題也是子林經常思考的問題。


    雪兒走了之後,子林隻去了兩次,一次是去送奶粉,一次是雪兒生孩子。


    他不是不想去看雪兒,就是沒法進雪兒的家門,白莉和楊建中的臉色是他最打怵見到的,每次見到白莉他幾乎都要做噩夢。


    林宇豪說:“我們在這裏當機關幹部,在一般老百姓眼裏那就太優勢了,是可望不可求的,可在人家雪兒眼裏等於被發配了。其實仔細想想我們除了鐵飯碗,別的有什麽好?如果說你們大學剛畢業抱有理想,那現在你應該也看到了現實與理想的差距,理想就是理想,它要是被實現了,那就變成了現實,現實與理想永遠存在著差距,現實是產生理想的基礎,理想永遠高於現實,兩者永遠不能平行。”


    子林玩味著林宇豪的這句話,覺得很有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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