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更是一驚,宋家大姐在與她戲說嗎?但看對方認真模樣,她立即從床上下來尋了鞋子問:“那屍體在何處?”


    宋妻帶著她從家中一路直奔坪山村西頭,那有座土地廟,往常村民也會祭拜一番,這年月不太平,江裏隔三差五撈起死屍,怕引起疫事,村民會先將屍體放在土地廟,然後一起焚燒。


    按理說,這村兒已非頭迴撈起屍體了,村民早該見怪不怪,可土地廟前,卻圍著數十村民在看熱鬧?


    看什麽?


    當日,秋葵是被河仙村的刁民強扔進清江裏祭了河神,如今她是大難不死,與她一起撈上來的屍體,絕對不簡單,她幾步上前詢問道:“是否是那屍體有何異樣?”


    村民知道她是從河裏撈起來的新娘子,皆是一副同情之色看她,還有人歎道:“可惜了,年紀輕輕就守寡了!”


    宋妻在旁對她講:“你相公的屍身就停在裏頭,傍晚就要燒了,你進去道個別吧!”


    秋葵未多解釋,她獨自進了土地廟,裏頭還停放著幾具從河裏撈起的屍首,她一眼就看見那具穿著紅色喜袍的屍體停在最中央,別的屍體都隨意放在草席上,唯獨這具身上竟蓋著白布,放在木凳上,走到近處,她伸手掀開白布,眉眼微變,些許詫異。


    自幼與奶奶幫人家看白事兒,屍體她見得多了,大多醜陋不堪,更別提這從河裏泡了幾日撈起來的,該是腫脹無比才是;然而這具屍身不僅毫無損傷,還如出浴般麵目俊美;難怪會引來村民圍觀,想這窮鄉僻壤的,何曾見過這般好看的皮囊?


    她又查看了一番屍體身著的衣物,竟與當日河仙村村民逼她穿上的喜袍質地相似,難不成這真是……


    她心撲通撲通跳,好在隻是具屍體,屍體也沒什麽好怕的,一把火給燒了,幹幹淨淨!


    當即她去廟前對宋妻說:“我要燒屍,馬上燒!”


    宋妻當她受了刺激,想到早晚都要燒的,也就由著她在土地廟前堆了柴堆,將那具男屍放上去。


    待她點完火,看著火苗在柴堆上升起,才稍稍鬆了口氣。


    “轟動——”一聲,天空一道驚雷乍響。


    剛還放晴的天,突然刮起了大風,烏雲密布,沒片刻暴雨傾盆,看熱鬧的村民隻道這是天意,全都散開四處避雨。


    唯有宋妻在旁安慰:“姑娘,你相公這般相貌,一把火下去也成灰了,想是這老天爺也不忍損毀呢!”


    秋葵卻急出了一頭的冷汗,這哪兒是老天爺不忍損毀,分明是那河神老怪在作妖!


    “唿——”也是此時,那躺在柴堆上的男屍乍然坐起,大吸了一口氣!


    宋妻驚得大叫,周圍還有不少村民,皆見那男屍‘活’了!


    秋葵未猶豫,操起一旁的生鏽鋤頭就朝男屍奔去,也是此時,左右跑來幾個村民將她攔下,她不明白,衝他們大喊。


    “你們攔我作甚?你們沒見那屍體詐了,要咬人的!”


    村民們卻不聽,竟有人帶頭跪了下去,朝著那坐在柴堆上的紅衣男子磕頭叩拜。


    “是河神現世啦!”


    “河神庇佑,終得我苦難,化身來為我們去苦厄之災了!”


    聽到‘河神’這兩個字秋葵渾身汗毛直立,而她所不知,居住在清江兩岸的村民,都聽過一個故事。


    數百年前,有一位天神所愛的凡間女子就死在這條洶湧的江河中,天神神力無邊,卻無法讓心愛之人複活,絕望之際,一同墜入了青江之中;沿江的村民始終相信,天神已成為河神守護著這條葬入他愛人的清江,甚至這數百年間,還流傳起一個傳說,說有朝一日,天神等到他的新娘,會穿著一身喜袍從青江中現世。


    所以,當坪山村村民聽聞河中有人撈起兩個身穿喜袍的人,皆紛紛趕來看熱鬧,起先他們也隻覺是巧合,直到秋葵要燒屍時突下起暴雨,屍體在雨中‘複活’時,他們都堅信,那是庇佑他們祖祖輩輩的河神現世了!


    秋葵才不信河神那一套,她與村民們拉扯中,看到那柴堆上的‘男屍’緩緩站起來,沾了水的紅袍醒目如火般明豔不說,那張絕世容顏如石雕一般麵無神情,她以前見過一迴詐起的屍體,就這模樣,兩眼渙散,僵硬無比。


    ‘活屍’又動了!


    他看向周圍跪拜的村民,尋找著什麽,唯一矗立在跪拜村民之中的秋葵進入了他視線,這般,他麵上一變,空洞無光的瞳眼漸漸染上了生氣,那是一雙無邪的俊眸,眸中猶如江河中映入繁星之影,洶湧且平靜。


    “這下完了!”


    明明是個俊俏的公子,秋葵卻認定那是如洪荒猛獸的怪物。


    燒不了,砍不得,那我跑還不行嗎?


    於是她撒腿就跑,卻沒跑兩步就被不知何物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


    再一抬眼,那公子已到了跟前,由上往下打量著她,像審訊,似逼問,卻一言不發,盯得秋葵喉嚨幹渴,雙腿發軟,接著,她看到他唇角慢慢牽起,他就這般衝著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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