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殘達人的反應速度自然不是蓋的,躲開了還不忘嘲諷:“嘿!幾天不見,本事見長啊!有能耐你再踢一腳!老子要是讓你踢到馬上脫衣服躺平隨便你!”


    “滾!”夕顏沒再管他,手殘達人到這裏來開荒可不是一天兩天,什麽幾天不見?什麽脫衣躺平?全是扯淡!夕顏倒是能跟手殘達人他們混得跟哥們一樣,但是眼下他沒心情開玩笑,把目光移到零身處的白色光柱身上。


    “吸收了那麽多的碧水幽靈竟然沒有變色,這東西真有性格!”手殘達人在耳邊感歎道。


    夕顏屏蔽了手殘達人的聲音,抬頭向上看去,光柱已經延伸到半空中。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真不一定,最好的結果自然是順利發現出去的傳送陣,但是其他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未知才恐懼。


    夕顏把自己的法杖拿在手裏,法杖頂端紫色的寶石在白光下折射著深邃妖異的光。


    手殘達人也沒有再嘲諷夕顏,自行組織戒備了。墨仕卿跟在手殘達人的隊伍裏,服從命令聽指揮,你好我好大家好……


    零也在防備,試探著把鐮刀靠近光幕,接觸的部分立即消失,連黑煙都沒有冒出來,零忙自己驅散了鐮刀。


    看來這光幕是不能碰的,那上麵呢?零仰頭看上去,一小塊圓形的天空沒有容納幾顆星星,由此可以判斷出來這光柱的高度一定驚人。但是,至少不是飛不出去。


    零再把目光投向地麵,腳下黑色的土壤越發鬆軟,自己的腳印已經陷了下去。


    不會吧?


    零突然腦中浮現一個想法,手裏凝出來一根長棍向下捅去。


    長棍頓時有一半沒入土中。


    零沒想到會這麽順利,一時竟有種用錯了力的感覺,再把長棍抽出來,地麵明顯向下沉了一寸。


    看來應該是從這裏再次進入地底了,但是之前用來著陸的那塊石台已經被黃泉水腐蝕掉一大半。最後撞到石壁上碎掉了。那現在掉下去怎麽辦?


    能飛……零大腦沒轉過來彎,差點把自己的看家本領給忘了,能飛的話可以滯空,就不會掉到黃泉中被腐蝕至死。


    零這裏看不到光柱外麵。但也能猜到在焦急的等待和戒備,但這條路他們出不去!


    要不要放棄?


    零這個問題在腦袋裏轉了一圈又一圈,要是放棄的話,可能真的找不到別的出路了;可就算繼續,得到的路也是極可能是不通的。


    腳越陷越深了,黑色土壤似乎感覺出來零的猶豫,加快了下陷的速度。


    外麵的人聚成團等待著,夕顏手殘達人站在最前麵。


    突然光柱從中間一陣扭曲,微一黯淡之後爆射出來更加刺目的白光,眾多玩家們還不及閉上眼睛。


    光芒一瞬間消失。


    再次慢慢找迴焦距的夕顏等人隻見前麵光柱已經消失。零浮在半空中,沒有任何動作,黑衣露出皮膚的地方卻在發著淡淡的白光,不刺目,但是在夜裏極其顯眼。


    等了一會兒。零在緩緩睜開眼睛,一道白光在眼前一閃即逝,零的眼神裏充滿悲傷,但是卻流不出眼淚,近乎沒有焦距地平視著前方,身體卻慢慢向下墜,最後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沒入地下。


    “臥槽!什麽情況!”手殘達人的聲音在一眾驚訝到鴉雀無聲的人中第一個響起。人已經衝向了恢複平靜的原本光柱所在位置。


    被他這一吼,眾人都紛紛驚醒過來,一起跟著手殘達人跑了過去。


    一個洞。


    “臥槽臥槽!地上有個洞!剛剛那個姑娘是不是從這下去了?地下宮殿?地下副本?出去的傳送陣?臥槽!老子要瘋了!”手殘達人吼得驚天動地,扒著洞口就往下看,裏麵昏黃一片,但是沒有發現到零的身影。


    “裏麵就是黃泉了唄。至於這麽激動麽?沒見過世麵!”火染天慢慢跟在後麵,吐槽道。


    城木在旁邊笑道:“我們當初進去不也一樣,話說這裏我們還能下去麽?”


    “怎麽不能?上次都——”火染天本來理所當然的語氣到此戛然而止,停頓片刻後改為驚唿:“零那家夥不會被黃泉水燒死了吧?”


    城木看著被一群人圍的水泄不通地洞,沉默不語。


    夕顏卻找了上來。問城木道:“下麵是什麽情況?”


    城木這才迴過頭來,神色複雜道:“下麵是黃泉,水有強腐蝕性,沾上會掉血,零恐怕是……”說到這欲言又止,不過表達的意思非常清楚,那就是兇多吉少。


    夕顏一直注意著城木的表情,直覺他跟零的與旁邊火染天他們不一樣,但具體怎麽個不一樣法還不好說,不過夕顏自己也不怎麽關心。


    “我們現在怎麽辦?”人群裏不知道誰開口問了一句。


    手殘達人看了夕顏一眼,然後大聲道:“留下幾個人在這兒守著,有什麽情況立即通知我!剩下的跟我去把剛才扔下的怪刷完。”


    夕顏留下了,城木也留下了,還有兩個紫禁王朝的人。


    城木坐到了地洞的邊上,心裏道:“希望你這次能平安無事……別受傷了。”


    夕顏想了想也湊過來道:“兄弟,能不能給我講一講,你和零的過去?”


    城木先是一愣,他完全沒看出夕荷已經變成了夕顏,隻覺得這個小女孩氣質變了,但反正對這個小女孩沒什麽惡感,以前壓在心裏的事久了反而越來越沉重,城木決定一吐為快,便講述了起來。


    零在地下。


    整個人仰在水上,隨著水的流動向前,帷帽已經被衝走了。周圍還是跟上次一樣的景致,零的眼神有些空洞,仿佛透過上麵粗大的植物根係固定的岩石和土壤能看到什麽一樣。


    她知道自己為什麽最後光柱突然消失的原因,也知道自己在水中不會被腐蝕的原因。


    簡而言之,就是兩個字,無名。


    她的這個妹妹果然是深思遠慮留有後招,哪怕大樹傳送陣沒有了她還是可以讓零有一條出路。那白光實際是最後灌注到了零的體內,這才讓她有了不懼黃泉水的能力,身為所謂的地獄代言人,這點能力不算什麽。


    零想那個妹妹了,就算她是自己分裂出來的一半人格,但還是想念她了。


    零現在的實力不及以前的十分之一,再創造出來個無名根本不可能,就算重新創造了她也不知道新的無名還是不是自己見過的那個妹妹。零隻能想念,從迴憶裏,一遍一遍重溫跟無名相處的短暫時光,感受她從來不言說的善意和溫柔。


    有種自己對自己好的奇怪感覺,但是在這個世界裏,就算是這樣的感覺也已經找不到第二個了。


    零覺得有點冷,把手臂環起來閉上了眼睛,整個人像漂浮在江麵的一具屍體。


    隨波逐流著,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脆弱的感覺也差不多消失了,零才再次睜開眼睛,看向前麵。


    已經沒有石壁的阻攔,無名連這個都想到了!真是心細……零感覺誇讚她好像在誇讚自己,這才停了下來,但是嘴角的笑意卻是壓不下去。


    被黃泉水衝上了岸,再向前就是地獄之門,上麵還是露天的。


    這麽簡單就出來了,不是從頭開始,零還要再迴去告訴他們,雖然此路對自己可行,但是對他們來說,可要動動腦筋,至少讓零來帶路再帶他們一個個上來可是需要傭金的。


    零沒有備用的衣服,帷帽也不見了。來不及生火烤幹,零直接飛身而起,飛得高一點快一點,讓風把衣服吹幹就好了。


    於是,傷感過後的零再次揚起了鬥誌。


    在這邊等待著的夕顏已經聽完了城木講述的整個故事,當然也聽到了城木的苦惱,在麵對零的時候產生的同情心,還有跟江城子一比之後的相形見絀,乃至之後的痛苦。


    夕顏本來一直在觀察地洞下麵的情況,聽完城木的內心獨白之後,轉過來,理解地看著城木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和江城子的區別就在於你把雲端看成遊戲重一些,他則是看成生活多一些。沒什麽大不了的。”


    “雲端啊,實際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情在的,把這個當做生活沒什麽不好的。但是當成遊戲也沒錯,很正常。而且雲端太過真實,像你一樣的人也是非常正常的。”


    “庸人自擾,看開就好。”夕顏最後總結。


    “看不出來,你年紀不大,感慨倒是不少!”城木被勸慰了幾句,笑著調侃道。


    “年紀小也不一定意味著閱曆就少啊!不還有個詞叫少年老成嘛,”夕顏也笑道:“再說,我實際上也並不是真的跟相貌一樣年紀的。總有一些人是老天的寵兒,年紀再大也是童顏一副。”


    城木長得斯文,笑得自然也豪放不起來,大笑幾聲之後,嗬嗬涼道:“我怎麽感覺你在嘲諷我?”


    “你想多了,絕對沒有的事。話說零怎麽還不迴來?”夕顏正氣凜然。


    “她……現在是寵物了,就算死了也會複活吧?”城木揣測道。


    “不會死的。”夕顏斬釘截鐵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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