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從來沒有看見過家裏還有這樣一個玉佩,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個便宜爹,他和原主的娘各拿了一塊玉佩,就像是小說裏寫的那種定情信物,玉在人在那種。


    後來便宜爹走了,自然就將屬於他的那塊玉佩帶走,而原主娘身邊隻有她那塊。


    原主娘幾乎就不跟原主提便宜爹的事,原主對自己爹娘的事知之甚少,甚至連玉佩都是原主娘彌留之際才給的。


    加上直到原主娘去世都沒能等到便宜爹迴來,所以原主從來就不知道這塊玉佩還有另外一塊。


    祁雪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對另一塊玉佩的事並不知情,這是她第一次看見。


    這塊玉佩應該是便宜爹隨身佩戴的,不管在哪裏,都決不應該出現在她立的衣冠塚裏!


    可它現在實實在在的出現了,那就隻有一個解釋,有某個人,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來過,並將這個玉佩埋了進去。


    而埋玉佩的人.......


    祁雪腦海裏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便宜爹。


    玉佩是他的,又是定情信物,贈送的時候少不得會伴隨著玉在人在玉亡人亡的誓言。別問她是怎麽知道的,小六給講的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它管這個叫做通俗設定。


    現在這塊象征著性命的玉佩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迴來了,還進了她立的衣冠塚,寓意可想而知。


    便宜爹出事了。這是祁雪最先想到的。


    自然,這種情況下,這玉佩也不可能是他埋的了。多半是他托人帶迴來的,為了和原主的娘合葬。


    所謂生不同寢死同穴。這也算是用情至深了。


    不過這樣的猜測很快就被祁雪否決,因為有太多解釋不了的疑點。


    原主娘幾乎閉口不談曾經的事,原主不知道自己娘親的名字,所以在立碑的時候也沒有提到名諱。


    若不是像張叔牛爺爺牛奶奶那樣一開始就清楚的人,其餘人,在沒有什麽旁的發現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知道這碑的主人究竟是誰。


    張毅也是發現了玉佩才順藤摸瓜的找到墓碑的。


    可放玉佩的那個人準確的找到了墓碑的位置,而祁雪卻沒有發現周圍出現什麽可疑的陌生人。


    換句話說,來人是通過她發現石碑的可能性不大。


    從頭至尾,祁雪都沒有懷疑過張毅。


    對她來說,張毅和便宜爹是完全沒有關係的兩個人,也是她最先開始死皮賴臉的纏著人家,所以她從來不會去懷疑張毅會跟玉佩有關,她寧願在腦袋裏幻想出一個不存在的‘某人’,將他認定為放玉佩的罪魁禍首。


    既然來人通過她發現墓碑的可能性不大,祁雪便認定放玉佩的人原本就是知道墓碑的位置的。


    可這點也是說不通的。


    便宜爹離開的時候原主還沒有出生,他根本不知道原主的模樣。原主娘去世後立的墓碑沒有寫名字,如果放玉佩的人是在下葬後才到村子來尋找娘兒倆,是根本不可能發現這個墓碑的。


    如果放玉佩的人是在原主娘還活著的時候就知道了他們的存在,並一直關注著他們,這倒是有可能在原主娘去世後準確的找到墓碑。


    可問題來了,如果那人在原主娘在世的時候就找到了娘兒倆,為什麽當時不現身?


    若是那時便宜爹還活著,那人完全可以將便宜爹的情況帶給娘兒倆。


    若是便宜爹已經不在了,他也可以將這個消息告知。


    可原主娘到死都沒有再收到任何關於便宜爹的消息,原主亦是從來不知道自己親爹的事情。


    這一切種種,都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


    其實祁雪心裏還有另一個猜測,便宜爹還活著,這個玉佩也是他親自埋的。


    依照這個推測,那便宜爹多半是變心了。


    他埋這玉佩就是要埋掉過去,更直白的說,他不想認原主娘兒倆了。


    這樣他遲遲沒有現身,之後又能找到原主娘的墓碑的事倒也說得通。


    或許便宜爹這些年一直都有原主娘兒倆的消息,不過是不願意承擔這份責任了,或許他身邊又有了美嬌娘,所以直到人去世了才敢偷偷過來埋玉佩,也算是對往事有一個了斷。


    當然,這些都是祁雪的推測,沒有真憑實據。


    究竟是哪種,如今也已經無法證實。她私心裏更希望是第一種。


    可就算是第一種,那便宜爹也是不在了......


    怎麽都是悲劇。


    這樣想著,祁雪重重的歎了口氣。哪怕這事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但多少有些感同身受,為原主難過。


    張毅見她傷感,心裏也不好受。他是最清楚事情始末的人,可他卻不敢說,一顆心被愧疚死死煎熬著。他動了動嘴,最後還是默默的又閉了迴去,隻出手將人擁進懷裏,無聲的給予支持。


    張毅沒有開口,祁雪也沒有解釋,兩人就這麽默契的沉默著相擁。


    過了好一會兒,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祁雪已經平複好心情,雙眸掃了眼天的方向,動了動身子,抽離了張毅溫暖的懷抱。


    她緩緩蹲下,將木盒放迴原處,小心的將一旁土蓋迴去,就像是從來不曾挖開過一樣。


    做完一切,祁雪站了起來,一雙手往前伸到張毅麵前,臉上滿是委屈:“髒了。”


    張毅原本嚴肅的臉出現龜裂,沒兩秒破了功。


    他無奈的笑了,嘴上止不住的數落:“誰讓你自己動手的?”


    “想做什麽,提前同我說一聲,我還能不幫你?”


    雖說是責備的話,語氣裏卻透著滿滿的寵溺。


    祁雪撇了撇嘴,似撒嬌似耍賴道:“那都已經這樣了。”


    說著,她還故意將雙手往張毅麵前又湊了湊,一副‘我就這樣,你看著辦吧’的破罐破摔樣。


    張毅還能怎樣,自家丫頭自己寵。他認命的取出隨身攜帶的水囊,先是取了塞子往祁雪唇邊湊了湊,“喝嗎?”


    祁雪搖了搖頭,“我不渴。”


    得了答案,張毅這才調轉水囊方向,往那雙泥濘的手上倒水,另一隻空出來的手也沒閑著,一點兒不嫌髒,輕拖著她的手,仔細的揉搓著,清洗著上頭的汙泥。


    水囊很快見底,一雙小手也算是恢複了幹淨。


    張毅將空水囊收好,又從衣兜裏掏出一塊汗巾,細細的替她擦淨手上的水漬,臨了不忘逮著小手揩一波油才笑著問道:“這下滿意了?”


    祁雪輕仰著臉,笑容驟然擴大,重重的點了兩下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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