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然是疑問句,卻透著滿滿的肯定。很顯然,她心裏已經確信了。


    先前張毅在樹林裏監視黑衣人的時候,也有跟她提起過追蹤粉和追蹤蟲的事,祁雪當時是沒有往這方麵去想的。


    現如今,她知道了張毅曾經的殺手身份,又聽了兩人的對話,再稍稍一聯想自己身上那個古怪的容器裏裝著的粉末,答案就唿之欲出了。


    張毅曾說過,隻要她隨身攜帶那個裝著粉末的容器,無論她在哪裏,他都能準確的趕到她身邊。


    她曾經還奇怪,這顏色百變還沒有任何氣味的粉末要怎麽定位追蹤,也曾猜測過還有什麽別的道具共同配合作用,隻是一直未能猜到。


    現在她明白了,那個配合著粉末作用的‘道具’就是追蹤蟲。


    這種蟲子張毅身上一定有!


    腦海裏什麽東西逐漸變得清晰,祁雪眼底劃過精光,瞬間恍悟。


    難怪,難怪他們在村外觀察的時候,黑衣人蹲在牆角看似一動不動,實則是在暗暗傳遞消息的舉動,張毅會一清二楚。


    他當時一定將追蹤蟲放了出去,利用蟲語讓追蹤蟲監視村子裏的同類,觀察它們的一舉一動,並監聽殺手們通過追蹤蟲傳遞的消息。


    也是因為這樣,張毅才會對殺手們的行動和計劃一猜一個準,並作出正確的應對措施。


    祁雪一開始還傻傻的以為張毅是腦子靈光,擅於窺探猜度人心,所以才運籌帷幄,將一切盡收掌中。


    其實隻是她天真,人家不過是運用了更高深的追蹤探聽手段而已。


    小六掌握的信息和祁雪的一樣,自然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圓圓的腦袋重重的往下點了點,「顯而易見,肯定的!」


    「我就說攻略對象絕對不安好心!」小蘿莉也不知道怎麽了,自打那次猜測被打臉後,對張毅就充滿了敵意。


    果然還是小孩子麽,眥睚必報。


    祁雪無奈一笑,明顯不受它挑撥。


    「人家怎麽不安好心了?」她當即反問。


    「這還用說嘛,追蹤蟲殺手們手裏都有,攻略對象給玩家追蹤粉,還讓你遇到困難的時候撒出來,那不是明擺著讓殺手發現玩家嘛。可見其用心之險惡!」小六煞有其事的迴答著。那語氣,妥妥的一副‘我就看那家夥不像好人’的樣子。


    祁雪有點想笑,被它逗的,「他給我粉末,是因為我打著分工合作的旗號,他怕我在山林裏迷路或是遇見危險。」


    明明是好心,怎麽到了這小蘿莉嘴裏,就變成了居心叵測,人心險惡了呢。


    「而且張毅在給我粉末的時候再三交代過,到了危機時刻再撒,可見他也不希望我亂用。」


    「這就說明他並不是想要借粉末對我出手,不然就應該慫恿我使用才對。」


    祁雪擺事實講道理,為張毅說話。


    「還有,你還記不記得,張毅在我迴來後就將原本那個裝粉末得竹筒收迴去了。」


    「雖然後來他又給了我一個新的,但裝粉末的容器明顯的改良過,比之前那個不知道精細多少倍。」


    「從後來那個容器的設計不難看出,張毅是在盡量減少粉末與空氣的接觸量,但又保證能有那麽一點點是散發出來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種粉末的作用範圍是與空氣接觸的量的多少決定的。」


    「換句話說,張毅費盡心機的是在保護我。」


    「......」小六再一次被堵得無話可說。


    可它仍是不甘心就這麽妥協,硬是要找出攻略對象不好的證據,「照玩家的說法,他直接交代清楚了不是更安全?」


    還能避免玩家因為不知情亂用粉末造成的悲劇。


    「可他沒有說。」


    祁雪動了動嘴,似乎想要為張毅辯解,小六卻沒有給她機會,搶先一步堵了她的話:「別說什麽不願意提及曾經是殺手的事。」


    「攻略對象後麵也不願意說,在交代身份的時候不是很好的尋了個被追殺的任務目標身份蒙混過去了?」


    「這就說明,他想要忽悠玩家其實是容易的。」


    「可他卻沒有提隻言片語,這就很可疑了!」


    「這裏麵肯定有什麽貓膩!」


    小六說得信誓旦旦。


    祁雪眉頭皺起,難得的,沒有再同它較真,反而沉默了。


    小六這麽說或許有些找茬的意思在裏頭,但不能否認,它的質疑合情合理。


    張毅在這件事的處理上確實透著古怪。就像是,有什麽不能讓她知道的事,需要刻意隱瞞一樣。


    可這究竟是什麽事?為什麽不能讓她知道?


    祁雪一時沒了頭緒。任她再怎麽想也想不出,張毅先前沒有在她麵前提起為什麽不用粉末的事,是因為怕不好解釋粉末,會提到曾經相關的事,提起她的父親,從而暴露她父親的死與他有關的事實。


    相比起一人一係統豐富的意識世界,山洞裏的兩個人則顯得沉默許多。


    張毅自從那句強調之後就沒再說話,任務目標在冷冷的嘲諷之後也沒有表態,反而是自顧自的跳過這個話題,接著原先的話繼續往下說。


    之前說到,他利用曼珠沙華的追蹤手段反過來誘導殺手,更是借助天時地利人和進行周旋,妥妥的將殺手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些方法一開始確實有效,但是時間長了,殺手們也有了警覺,知道再這樣下去不行。或許是任務的期限越來越逼近,他們沒了辦法,所以嚐試著改變了策略,孤注一擲,便有了之後的守株待兔。


    那次,他照例用之前的方法躲過追蹤,並在暗處觀察殺手的一舉一動,了解動向和下一步的打算。


    那殺手搜完了村子,趁著一個夜黑風高的深夜,再次與衙役發生衝突,並借機換地方。


    他不是沒有警惕心,隨隨便便就相信。所以他在暗處觀察了幾天,發現村子再沒有任何動靜,這才鬆了口氣,從地窖裏爬出來。


    他最開始的打算是一點一點向這一片村子最末的邊緣移動,然後再趁機逃離這個重兵把守的事發地,擺脫衙役和殺手的追蹤。


    為了不讓人察覺到他的真實意圖,聲東擊西是必不可少的。可他隻有一個人,隻能自己去施行擾亂計劃。也是因為這樣,才有了他出現在村子邊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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