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用盡一切辦法想要保護你周全,想要給你一個快快樂樂的生活,你難道忍心違背他的意願,辜負他的期望?”


    張毅句句直戳心肺,將她想要反駁的話死死堵在喉間。


    祁雪緩緩的低下了頭,一言不發,劉海略略遮擋住眼眸,讓人看不清她眼裏的情緒。


    可張毅卻清楚,她是動搖了。


    與張毅想法一致的還有存在於這具身體之內的祁雪的主意識。她是最能清晰直觀發現宿體變化的。


    她能明顯的感覺到,先前那股因張叔身處險境而觸發的本能所產生的影響正在慢慢的減弱。


    也就是說,攻略對象說動了‘本能’。也或者說,他勸動了原主。


    祁雪暗暗舒了一口氣,慶幸道:「真是多虧了攻略對象的好口才。」


    小六讚同的點頭,「所以說,擁有一個神一樣的隊友是十分重要的。」


    祁雪表麵上雖然沒有說什麽,心裏卻是認同它的話的。


    隻是,還沒等她完全安心下來,那股原本已經有所減弱的本能又再次強烈起來。


    靠!意識到不對勁,祁雪隻來得及在心裏爆了一句粗口,之後的事,再次脫離她的掌控。


    她的神情再次變得嚴肅,帶著深思熟慮後的決絕,語氣無比認真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爹娘總是竭盡全力將自己認為最好的生活給孩子。”


    “但是。”原本還是讚同的話突然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她的語氣越發堅定了,“作為子女,我們擁有屬於自己的思考。”他們所認為的好,不一定就是子女眼中的好。”


    “爹娘想要子女平安,子女同樣也記掛爹娘的安危。”


    “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清楚的明白這樣做需要承受的後果。同時,也願意去承擔。”


    “我很堅定,我要到案發地去,悄悄地,在不打擾張叔不讓他分心的情況下,在努力保全自己的同時,確認他是安全的,並給予他力所能及的幫助。”


    祁雪一字一句的說著,像是宣誓一般,表達了自己的想法,鄭重無比,不容反駁。


    張毅定定的直視她的雙眸,透過其中,他看見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盡管明知結果,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再掙紮一次,“你真的決定了,非去不可?”


    祁雪重重的點了頭,給出自己的答案:“非去不可。”


    張毅:“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會再改變了?”


    “哪怕要讓你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甚至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祁雪再一次點頭,“不會改變。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無奈的歎息一聲,張毅明了的點頭,眼中的某中情緒越來越堅定:“好吧,我不會再阻止你了。”


    事實上,也阻止不了。


    “但是,我會跟你一起去。”他突來的反轉將祁雪眼底的喜悅迅速轉變成了震驚。


    “什麽?”祁雪一雙眼眸瞪得老大,嘴巴就這麽張著,難以合攏,“你要跟我一起去?”


    問完,她整個人都愣了。


    這個反應是她自我意識的反應。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原本主導自己行動的本能消失了。


    這很突然,明明不久前還不屈不撓,無論怎麽勸說都不肯還政的本能,現在竟然就這麽說沒就沒了。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小六好心的提醒道:「玩家,本能反應到底與真正的意識不同,它隻是一種遺留的慣性,依托特殊情境才能進行觸發。」


    「這樣的特性也決定了它存在的時間的不固定性。或許會很久,也可能在頃刻間消失。」隻要符合情境,一切皆有可能。


    聽它這樣解釋,祁雪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因為激發的情境消失了,所以宿體遺留的本能反應也一並跟著消失了?」


    這雖然是個問句,卻透著九分的肯定,不過需要它的迴答補全那一分,達到十分罷了。


    「嗯哼。」小六隨意的給了兩個鼻音,顯然,這就等同於默認,玩家說的就是它要表達的意思。


    玩家的這個本能源於原主與張叔之間的深厚親情,在張叔身處險境的時候,她因為擔心而觸發了這種本能。


    現在,她求仁得仁,已經為自己爭取到了奔赴案發地的重要機會。


    所以,觸發她本能的特殊情境就不存在了,她的本能也就隨之消失。


    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祁雪心裏明白了,在張毅看不見的地方撇了撇嘴,目光中鄙視一閃而過。


    需要的時候,不顧人家意願就控製身體的行為反應。等人沒用了,就毫不留戀的一把推開,拍拍身上的塵埃扭頭走人,不帶一絲留戀。


    不僅是人,竟然連本能也這樣。這麽現實的。


    明明心裏就因為奪迴主權的事趕到高興,卻又頗為不滿‘本能’這種用完就扔的行為。祁雪在心裏將那討厭的本能反應連著原主一道鄙視了一通,堵心的感覺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怎麽,我不能去?”


    張毅陰沉的聲音突然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周身源源不斷的寒氣。


    本就對她的決定不支持,她最初的驚訝反應加上一段時間的沉默更讓他覺得她不願意自己隨行,這樣的認識讓張毅更加的不滿了。


    “是有什麽我不能見到聽到的嗎?”他陰惻惻的看著麵前的小姑娘,沉著聲說出自己的猜測。目光一動不動的,麵色也不是很好看,仿佛隻要她敢答應一聲‘好’,他就會用無數把眼刀將她淩遲一般。


    祁雪被猛地一個激靈,注意力瞬間被拉了迴來。


    她不自覺的抖了抖身子,明白自己和小六的意識交流讓攻略對象產生了誤會,趕忙兩隻手都擺動起來,做出解釋道:“不不不,張大哥這是說的哪裏話。你能陪我一起去,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不識好歹的不願意呢。”


    “我雖然堅持要到案發地去,但其實你剛才的勸說我是聽進去了的。”


    “深知此番兇險,我心裏沒底極了。”


    “你是知道我的,雖然會些拳腳功夫,應付應付山林裏的野獸還行,要是對上那些難纏的匪賊,指不定要吃多少虧。”


    “你說要同我一起去,我確實是非常震驚,但那不是不願意同去的震驚,而是高興,是喜悅到了驚訝的意思。你可千萬別多想,認為我是不識好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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