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著是誇讚,可仔細一聽,聲音裏還帶著冷意。


    祁雪聽了出來,可男人的神情語調向來是如此,她也沒多想,反而是被他的話提了醒,整個人頓了頓。


    是啊,她做這一切做得有些太過熟練容易了。事實上,在她想到這個辦法的時候,是沒想到會這麽順利的,做起來得心應手,就像是曾經做過了無數遍一樣。


    又是和她曾經失去的記憶有關麽?她在心裏問自己,隱隱有了猜測。隻是現下麵對男人的問題,她總要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才行。


    她思緒微轉,數秒後抬眸與男人四目相對,微微一笑,表情看著真誠無比,道:“這年頭村子裏日子不好過,光靠種地實在艱難,幸虧離著山裏近,時不時能進來采些野菜野果貼補才能勉強度日。隻是山林環境惡劣,這一些必備的生存技巧總得會。”


    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


    若是之前男人或許就信了,經過了種種猜測,他越發覺得這不過是個借口。擅長荒野生存本領,應對狼群時沉著冷靜不慌不忙不處於下風,除了有點路癡,其餘的本事都不像是一個普通農家女該有的。


    這讓他心底的猜疑更加深了。


    但他沒有揭穿她,沒有任何表情泄露,一副無關痛癢毫不關心的模樣,隻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祁雪樂得男人不追究,自然而然的將這個話題揭過去。


    一時間,四周變得靜悄悄的,氣氛也有些尷尬。


    這麽幹坐著等也不是那麽迴事,祁雪決定找點其他輕鬆的話題來聊。


    “你叫什麽名字?”她嚐試著用最普遍的開場白打開話匣子,沒曾想卻再次碰了雷區。


    男人目光一淩,眼底兇狠轉瞬即過。這女人果然不簡單,正嚐試著從他嘴裏套出信息。


    心裏暗暗冷笑,男人麵上不顯,依舊是淡淡的神情,看不出喜怒的迴了兩個字:“阿牛。”


    祁雪愣了愣,明眸眨了眨,嘴角止不住抽搐,“這,是真名兒?”


    怎麽聽著怎麽敷衍。


    男人目光淡淡的掃過她的臉,最終落在她一雙眼上。


    視線交匯之時,祁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淩厲。


    隻見男人薄薄的嘴唇微微開啟,平淡無波的聲音鑽進耳裏。


    他說:“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不過是一個稱唿罷了。”


    言下之意,你要一個名字,他給一個名字,是真是假並不重要,不過是為了稱唿。


    祁雪算是徹底明白了,男人這是不想說。


    其實這話說的也沒錯,不過就是稱唿的一個方式而已,真假並不重要。她隻是覺得,阿牛,阿牛的叫著,總有些不太好聽。


    不過,人家正主的都不介意了,也用不著她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隨他高興吧。


    “阿牛。”祁雪乖巧而老實的叫喚了一聲,也沒去糾結,橫豎等小六上線了,確認了他的身份,隻要是攻略對象,名字什麽的還不是手到擒來。


    如果不是,她吃飽撐的才去管他叫什麽。


    男人不知道她的內心活動,隻輕‘嗯’了一聲,沒再言語,生怕多一聲都會暴露自己的事。


    一時間,兩個人都沉默了,氣氛再次尷尬。


    按理來說,認識應該是相互的,男人介紹完了自己的名字,就該輪到祁雪了,可她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因為她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叫什麽!


    瞬間有種扶額的衝動,好在他也沒有追問,祁雪就裝聾作啞的掩蓋過去,想著趕緊轉移話題。


    “你怎麽會在山裏?”


    男人的眼眸中劃過犀利,看向她的時候透著一抹陰狠。


    祁雪渾身一顫,心沒由來的咯噔一下往下沉,男人這模樣是生氣了?


    她就問了一句怎麽會在山裏,難不成這還是雷區?


    祁雪瞬間有些尷尬,勉強的扯了扯嘴角,自圓其說道:“那個,我就是隨便問問,沒有別的意思,要是為難就算了。”


    看來在沒接受劇情的情況下,真是什麽都不能問啊。她在心裏暗暗給自己警醒,一定要謹言慎行。


    男人突然收迴目光,迴了一句:“跟你一樣。”


    祁雪有點意外,還以為男人不會迴答了。


    跟她一樣,那就是進山找吃的。這個解釋也太扯淡了,她根本就不信。


    找吃的又不是什麽為難的事,何至於她問一句他就吹胡子瞪眼睛的。


    不過看他這模樣,應該是不想說,才隨口敷衍她。


    祁雪也是識相的,人家不想說,她也不會去勉強,萬一不小心戳到什麽怒點,把好感值降低就不好了。


    為了不讓男人覺得她不相信,祁雪還裝作一副驚訝的神情,“真的?”


    “你這麽厲害,其實完全不需要采野菜的,打獵就能過得不錯。”


    祁雪雖然沒有接收這個世界的記憶,但從原主的穿著打扮來看,也能大致猜到,這附近的人生活的都很貧苦。


    需要挖野菜來充饑,肉類肯定是十分稀缺珍貴的。


    會打獵的人絕不會缺錢,光是將捕獲的獵物賣掉都能換不少錢。


    許多大戶人家的後廚都樂意出一個好價錢收這些,以滿足自家主人的口腹之欲。


    隻是山林兇險,打獵這項生計,無異於拿命去換錢,很多人雖然眼熱這份收入,卻也不敢輕易拿自己的命去嚐試。


    如果是男人那絕對沒問題,以他的身手和智慧,於山林間捕獲獵物遊刃有餘,一定能輕而易舉的拿下這份收入,並過得很好。


    想到這,她的目光不禁在男人身上掃了掃。


    夜色昏暗,視線並不是那麽清晰,但微弱的星光還是能隱隱照著他,讓祁雪看到他的打扮。


    樸素的粗布做的衣物,如尋常窮苦人家的穿著打扮一樣,粗糙的布料還帶著些許補丁,證明了生活的不富裕。


    祁雪眉頭微微皺起,看向男人的目光帶著不解和審視。


    不應該啊,照理說,男人這樣身手的人,怎麽也不至於生活得窘迫至此才對。而且看他冷清的樣子,也不太像是一直過苦日子的人。


    許是她的打量太明目張膽,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犀利的目光射過來,祁雪神色微頓,意識到自己的視線太過明顯,遂尷尬一笑,迅速移開了眼。


    這個話題就這樣不了了之,祁雪也不敢再亂問些什麽,隻能乖乖的在一旁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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