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怒了,一雙漂亮的眸子裏露出兇惡的光芒,腦袋猛地偏向一側,頂上的大手失去支撐一下子往下墜了幾分。她抓住機會,腦袋殺了一個迴馬槍,張開豔紅大口,‘嗷’的一聲狼叫之後,如鹽般潔白的牙齒不偏不倚的夾住他略偏古銅的手腕。


    上下齒同時發力,皓白陷入結實的肉裏,各紮出一個凹凸的弧度。


    沒料到她有此舉動,力道還不小,路之航鼻尖發出一聲悶哼,好看的眉毛向中間聚攏,眼底卻帶著一絲不明顯的寵溺。


    “牙口不錯。”他竟還出聲誇獎了。


    這是紅果果的藐視,絕對的。祁雪覺得實力受到了鄙視,心裏有口惡氣不受控製的亂竄起來,牙齒的力道更加重了。


    “嘶。”路之航這迴有點吃不消了,手腕輕微的震了震,估計著會傷到她,到底沒強製抽離。


    他輕歎了一聲,麵色無奈,語氣裏還透著一絲妥協:“好了,咬也咬了,不鬧了,好好敷臉消腫,洗漱完早點休息,明天淩晨那場夜戲你可是主場。”


    他適時提醒,以工作逼她老實就範。


    果然,麵上雖不情願,祁雪還是乖乖鬆口坐穩,任由路之航用透心涼的冰塊在自己臉上為所欲為。


    剛才的瘋樣和如今的慫樣毫不意外的遭到小六的嘲笑,「幼稚!小孩子打不過才咬人,玩家這麽大一隻,竟然還做這麽掉價的事,白長這麽大個兒了,有本事和路小哥哥真槍實彈的幹啊。」


    本就積了一肚子的不滿,又被這麽明晃晃的鄙視,祁雪哪裏受得了,當即就懟了迴去:「動手的人才low呢,沒聽過君子動口不動手嗎?」


    「......」小六額頭掛滿黑線,「玩家,我覺得你對這句古話有誤解。」


    「有本事你反駁我啊!」祁雪毫不示弱。從字麵意思來講,她說的並沒有錯。


    「......」無言以對,小六索性閉口。


    稍稍扳迴一成,在小六這找到了慰藉,祁雪立時身心舒暢,先前堆積的不滿頃刻間煙消雲散。


    淩晨兩點半,沉浸美夢的祁雪在手機鬧鍾不厭其煩的叫喚叨擾之下,頂著雜亂的水草頭,不情不願的從被窩裏爬起來。


    精致的臉因為剛睡醒的緣故,在手機屏幕亮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慘白,平日裏明媚的眼眸此刻耷拉著,上眼皮幾乎粘著下眼皮,中間僅剩一條細細的不仔細就會忽略的縫條。


    整個人有氣無力的手腳並用的往下爬,落了地,整個身子晃晃悠悠的,左右搖擺,若是加上背景音樂,就是不做特效,也是一部妥妥的驚悚大戲。


    這狀況也是洗了臉,冰涼的自來水激了麵部和大腦,才稍稍有所緩和。


    祁雪這迴早早到了現場,一邊打著嗬欠眯著眼養神,一邊任由化妝師在臉上潑墨揮筆,描繪美景。時不時還小雞啄米一番,若不是化妝師反應迅速,好不容易畫上去的裝都要給蹭花了。


    路之航看不下去了,自薦過來固定她的腦袋,化妝師這才得以好好施展。


    好不容易化了妝,到了換裝的時候更是艱難。人倒是聽話的站著,隻是搖搖晃晃的,一雙手耷拉在兩側也不動作,一副隨時都能暈倒在地的狀態。


    這件事路之航作為男人也幫不了什麽忙,隻能給化妝師遞過去一個愛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眼神。最後,還是小助理聯手化妝師,兩人克服千難萬難才將繁雜的宮裝給穿戴好。


    小趙看了看腕表,又看了一眼麵前依舊昏睡得天昏地暗的宮裝美人兒,眉頭緊鎖,第n次歎氣,“這還有半個多小時就該拍攝了,如夢姐這一直睡著可怎麽辦?”


    他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房間來迴踱步。


    路之航端坐著任由化妝師上妝,耳朵卻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聽著小趙煩躁的腳步聲和沒完沒了的念念碎,他突然開口:“還有些時間,讓她眯一會兒,差不多了再叫起來就行。”


    “你注意著點,護著她,別讓她睡迷糊了磕著碰著腦袋,更別讓她把妝蹭花了。”


    小趙猶如醍醐灌頂,飛竄到人身邊,在不弄亂發型的情況下將她的腦袋固定好,維持一個姿勢。他心中擔憂雖沒有減少,至少有了事做,不必再向之前那樣來迴晃蕩和念叨個沒完了。


    耳根子總算清淨了一會兒。


    祁雪雖然困頓,但眯了一段時間,多少也緩和了一些。


    化妝師緊著時間簡單給她補了妝,看著沒問題了就麻溜的將人給趕了出去,就跟趕什麽病害似的。


    各部門準備就緒,所有演員如數到位,導演一聲‘action’,正式開拍。


    祁雪瞬間入戲,眉眼之間散發著上位者的霸氣,與化妝間裏睡得昏天黑地的她判若兩人。


    小趙的擔心算是白瞎了,不禁鬆了口氣。


    這場戲主要是周媚和鍾離皓的對手戲,此時,周媚在經曆了二次黑化後,出手比以往更加狠辣更加毫無顧忌。這次,她步步算計,利用莫雲最大的軟肋,柔妃及其腹中之子做局,謀劃了一出鍾離皓因愛生恨,心生妒意謀害皇嗣的戲碼。


    周媚有南宮逸的助力,心中又不再有憐惜,整個局布得天衣無縫。為了給鍾離皓沉重一擊,同時報複莫雲,她甚至下了死手,將柔妃腹中之子完全置於死地,還險些要了柔妃的性命。


    不是她能力不足,更不是一時同情心起,而是她覺得,比起死了,柔妃活著感受喪子的撕心裂肺更令人暢快。


    此計直戳莫雲心窩,又‘鐵證如山’,毫無意外,他雷霆震怒,當即下令廢了鍾離皓的貴妃之位,打入冷宮,出手無情而決絕。


    周媚勝了一局,自然要去享受戰果。她趁著莫雲照顧柔妃心力交瘁無暇顧及其他之際,挑了個深夜,獨自去冷宮看望鍾離皓。


    滿是雜草的院落,搖搖欲墜卻落了鏽鎖的破門之內,空蕩蕩的一間屋子,除了一張破敗不堪的簡單幾塊木板拚湊成的榻,再無其他擺設。想起昔日貴妃宮裏的奢華,周媚的嘴角止不住泛起冷笑。


    她也曾來過冷宮,那種冰冷死寂的感覺,猶如置身於萬年不化的冰窖,由身至心都寒個徹底,生不如死。


    那是她第一次嚐到寒冰刺股痛徹心扉的感覺,因為鍾離皓和莫雲。這一刻,莫雲的痛已經開始,在他無以承受之前,她要先將那種難忘的滋味兒還給鍾離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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