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眼力的東西。”導演衝著幕後消失的方向小聲罵了一句,隨後掛著笑臉扭頭去看馮姐,一臉討好,“您先歇會兒,台本馬上就過來了。”


    馮姐瞥開眼不理他,這模樣看一眼都煩。她原先是怒火上了心頭,蒙了眼,一時沒想到這層。如今發泄了一通,冷靜了,也就明白過來,這事和平台多半沒關係。


    路之航事先確認過,台本沒問題。至於陽奉陰違,雙重台本,他們還沒這個膽子。


    這家平台雖然實力不錯,但旭日工作室也不是吃素的,為了蹭一個已經被官方出言否定的假消息的熱度,得罪旭日得罪炙手可熱的影後,兩敗俱傷,不值當。


    平台能做到如此地步,管理絕不是這種眼界淺的,如此丟了西瓜撿芝麻甚至招來麻煩災禍的賠本買賣,是不會做的。更何況,風觴也不至於拙劣到用這種方法對她出手。


    思及此,馮姐的目光不禁移向直播間裏,女主持人麵帶慌亂,嘴巴卻一張一合。她的目光更加犀利,恨不得將人生紮出一身的洞來。


    路之航細心的捕捉到她眉間一閃而逝的擔憂,稍稍壓低了腰,低聲寬慰:“馮姐也不必太憂心,薑影後也是見過大世麵的,有分寸,這樣的場麵能應付的來。”


    馮姐目光挪向女主持人身邊的女人,臨危不亂氣場全開,心裏的擔心不禁消了幾分。她突然斜眸看向身側的路之航,也是一派處變不驚的模樣,眼底不禁劃過一絲讚歎和滿意,今天的事,他倒是表現得沉著冷靜,讓她刮目相看。


    注意到馮姐的目光,路之航迎麵對上,微笑著點了點頭,將一副耳機遞過去,“如今還是裏麵的狀況最要緊。”


    馮姐與他對視一眼,沒說什麽,隻接過耳機帶上,視線再次投迴直播間裏。


    導演在一旁看著,臉上忐忑依舊。就算台本無誤,說到底裏麵的主持人是平台的,他們難逃幹係。馮姐剛才的怒火他瞧見了,如今雖然冷靜稍許,到底沒有開口寬恕,他心裏的惶恐不安始終難消。


    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被路之航盡收眼底,了然的輕扯了嘴角,他抬步挪了過去,“導演,當下最重要的還是直播,上千萬人都靠著您調控,再大的事還是等到安全落幕再商量。”


    “是是。”想起自己的職責,導演果然迅速坐迴位置上,戴好耳機,關注形勢。


    路之航沒錯過他轉身前投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感激。有些意料之外的驚喜,這算是混了個人情吧?無奈的挑了挑眉,將手裏的耳機重新戴上。


    直播室裏,兩人麵笑心不笑,唇槍舌戰,劍拔弩張。


    “薑影後真愛說笑,前些日子網絡上有一篇極火的帖子,曝出了雪無痕這一角色的出演藝人,您難道沒看過那個帖子?”主持人故作鎮靜,維持著表麵調笑,卻直接將真實目的引了出來。


    祁雪冷笑,果然是為了雪無痕選角那篇報道。她剛才餘光又瞟向外間,心裏大致有了數,這次的事看來不是單純的蹭熱度,而是別有居心。


    祁雪輕挑眉頭,犀利的目光射向對麵的女人,滿意的看見她微顫的身子,嘴角冷笑更甚。想玩,那就好好玩兒。


    “噢,我還以為真是出了什麽我不知道的消息,鬧了半天,原來你說的是那篇帖子。”祁雪狀似才想起來,先是一副恍悟的語氣,隨後又漫不經心的補充:“我記得工作室官方已經給出明確迴複,選角仍在繼續,一切都是有心人惡意造謠。”


    她當即有些驚奇的發問:“怎麽,這麽大的事兒你們還不知道呢?你們平台可有點out咯。”


    最後一句帶著一絲調笑意味,像是在同主持人開玩笑,如果忽略她嘴角那抹顯而易見毫不掩飾的諷刺。


    主持人喉頭一噎,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隻好尷尬的陪著笑。


    直播間外,馮姐陰沉的麵色難得見了一絲笑容,顯然是對祁雪剛才的迴答十分滿意。雖然路之航勸過,但薑如夢那直來直去的性子,她總擔心會口出狂言,這迴才是真的放心。


    房門被推開,幕後戰戰兢兢的進來,手裏拿著一遝文件,身後還跟著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打頭的一臉精明神態。


    導演聽見動靜迴頭,立時站了起來,表情恭敬,“老板。”


    “嗯。”老板隻是點了點頭,抬手示意他坐下,“先直播。”


    說完,目光狀似無意的飄過馮姐所在的位置,又迅速收迴,不再理會導演,自顧自找了個控製台旁邊空餘的位置,取了副多餘的耳機戴上,專心的聽起直播。


    “是。”導演後知後覺的迴了一句,聽話的再次落座。


    馮姐自然也聽到了動靜,隻是心裏不滿,沒工夫搭理這些人,連眼神都吝嗇分出分毫,一雙眼緊盯著直播間的方向。


    路之航隻淡淡的瞥了一眼,視線落在去而複返的幕後身上,他一臉忐忑的站在角落,手指微微發白,緊拽著文件,遞也不是,放也不是,不知所措。


    倒是有些同情這人了。路之航取下耳機走過去,伸出手:“台本給我吧,直播重要,馮姐就是看也要等到裏麵的事結束了。”


    “哦,好。”幕後如獲大赦,甩包袱一般果決的將台本遞出去,如釋重負的迴到自己的崗位。


    拿著台本迴到位置上,路之航再次戴起耳機,隻字未言。馮姐既然聽進了他的話不再生氣,那就是想明白了緣由,那這台本也就可有可無了。她如今一門心思都懸在直播上,哪有工夫分神管這個,他自然不會不懂事的湊過去。


    再說直播間裏,欣欣在被噎之後很快調整好狀態,繼續不依不饒的攀扯。


    “官方的公告我們自然是看見的,隻是仍心存疑惑。都說無風不起浪,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突然傳出這樣的消息,是不是工作室曾有過這樣的意向?”


    “薑影後作為工作室的藝人,有沒有什麽獨家的消息跟我們分享一下呢?”


    聽及次,馮姐眉間皺起的溝壑越發深邃,這個主持人,是衝著工作室來的。她心下篤定,看過去的目光更加深邃。


    路之航眸中劃過一絲了然,心裏對幕後之人也有了大致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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