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秦老,他本是醫者,看慣了生離死別,除了為自己無法破解此疑難雜症感到遺憾,倒看不出太多旁的情緒。


    最容易看透的還是小桃,她的著急和關心溢於言表,即使在秦老明確表示無能為力的情況下,仍不死心的詢問著治療的辦法,一雙明亮的眼眸泛起晶瑩的淚珠,惹人心疼憐愛。


    祁雪忍不住勾起嘴角,看著已然招架不住的秦老,出聲解圍:“小桃,別為難秦老了,我沒事的。”


    “可是,如果連秦爺爺也沒辦法,那你就,就真的沒救了。”小桃一邊嗚咽著一邊說道。


    “噗嗤。”祁雪沒忍住笑出了聲,故意調侃:“哪有你這樣咒我的,我還好好的,你就說我沒救?”


    “好好的人怎麽會突然頭疼欲裂,甚至還有生命危險?”小桃用事實來堵她,顯然沒理會她的玩笑調侃,隻一個勁兒的抽泣。


    祁雪竟瞬間被堵得啞口無言。沉默了數秒,她歎了口氣,出聲安慰道:“好了,乖啦,姐姐真沒事。”


    “秦老那是嚇唬你的。”她隨口胡謅,既然小桃相信秦老的醫術,那她就隻能從秦老身上下手。


    “秦爺爺為什麽要嚇我?”小桃還是不信。


    祁雪笑得越發燦爛,輕抬起一隻手朝她勾了勾。


    小桃眨了眨眼,眼珠子轉了轉後會意,湊到她跟前,耳朵貼近她的唇瓣。


    言語間唿吸的氣息撲灑在小桃臉上,有些熱熱的,癢癢的,她聽見祁雪的聲音,在耳邊低喃。


    “秦老那是知道我在追你家烈哥,也明白他那個別扭的性子,所以故意當著他的麵說得這麽嚴重,好讓他緊張,讓他加倍的關心我,對我好。”


    “你看,這些天臥床他都沒露一麵,這不,一聽見我出事了,就巴巴的過來了。秦老這是在給我和閻烈創造機會呢。”


    “你這麽窮追不舍的問下去,秦老要是扛不住,把實話說了,讓閻烈知道我其實沒那麽嚴重,又該躲著我了。”


    “你就當幫幫姐姐,把這事兒揭過去,好不好?”


    “你說的是真的?”小桃移開腦袋往後撤了撤,濕潤的雙眸緊盯著祁雪的眼睛,似在確定話的真實性。


    祁雪毫不閃躲的與她對視,表情認真,“當然是真的。”


    “不信你問秦老。”她將皮球踢給秦老。


    小桃聞聲轉頭去看秦老,一雙水汪汪的眼眸看著他,似在尋求答案。


    秦老被突然點名,嚇了一跳,整個人有些懵,完全不明白話題怎麽會引到自己身上。確切的說,他連兩個小姑娘說的什麽都沒弄明白。


    他嚐試著迴憶,想到祁雪先前的話,她說他是嚇唬小桃,病情沒那麽嚴重。


    這是假話。秦老知道這是小姑娘在安慰小桃,不想讓她擔心著急。他餘光暗暗掃向小姑娘所在的方向,果然看見她在小桃看不見的地方衝自己做小動作。他知道,這小姑娘是在暗示他配合。


    他十分喜歡小桃這孩子,不想她傷心難過,自然樂意配合小姑娘說這善意的謊言。他點了點頭,迴答道:“是真的。”


    屋內其他人,明知她在哄小桃,卻都心照不宣的閉口不言。顯然,他們也不願意讓這朵單純的小桃花傷心。


    意識裏,小六忍不住誇讚:「玩家真是玩得一手好的移花接木!」


    「安慰了小桃花不說,還暗戳戳的扯了閻烈一把,可以的。」


    最重要的,玩家將在場所有人的心都算得準確無比,才會讓他們如此配合。


    祁雪沒有扭捏客套,而是笑著接下這波誇獎。


    小桃果然心思單純,得到秦老肯定的答案,已然相信了大半。


    祁雪再接再厲,拋出最後一顆定心丸,“我自己的身子自己還不清楚嗎,這是老毛病了,不是第一次,也很難保證是最後一次。”


    “真有那麽嚇人,我還能活到現在,還能認識你?”


    “疼是有些疼,習慣了也就好了。我要是疼一次你就嘩啦啦的哭一次,那這雙漂亮的眼睛還要不要了?嗯?”


    她的聲音充滿溫柔和寵溺,小桃果然被安慰到了,這才收了淚珠,破涕為笑。


    之後,閻易隨便扯了個借口將小桃花帶走。


    霎時間,屋子裏隻剩下閻烈,秦老和她。


    祁雪看著秦老,與他四目相對。


    她知道,閻易故意支開小桃,是為了方便秦老同她說話。所以她一言不發,靜靜地等著他開口。


    秦老也不指望能從她嘴裏得知真實的病因,他隻是盡一個大夫的本分同她交代幾句:“姑娘,無論你是有意隱瞞這病的緣由,還是真的不清楚,老夫隻想跟你說,少些思慮,安心休養,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越來越發現,這老頭兒說話挺有哲理的。」小六誇道。


    祁雪在心裏暗笑,還不是因為他同你說到一塊去了,誇秦老,就相當於與誇自己。


    「我知道,囉嗦的家夥。」她一邊迴答小六,一邊衝著秦老微笑,“多謝秦老提點,晚輩會注意的。”


    見她如此,秦老也不再說什麽,交代了幾句後拎著藥箱走了。大夫隻管看病,病人願不願意配合是他們自己的事,他強求不來,隻盡本分就好。


    屋子裏,隻剩下祁雪和閻烈兩人大眼瞪小眼。


    還不打算走麽?祁雪的目光掃向桌椅坐在的方向,高大健壯的男人安穩坐在椅子上,沒有絲毫抬腳離開的跡象。


    她的目光緊緊黏在他身上,既然他好心留下供她參觀,她又豈有不看之理。


    好幾天不見他,她倒是有些想念了,想念他氣急敗壞的害羞樣。如今他主動送上門,她又臥床無聊,自然不會白白放過這個解悶的好機會。


    她放柔了聲音,開口輕喚:“烈哥~”


    嬌嬌軟軟的,像是在叫情郎的愛稱一般。聲音剛出來的時候,祁雪自己都被嚇了一跳,雞皮疙瘩爬滿兩條胳膊,但她忍住了。她就是故意用這種聲調叫他的,她想看他害羞的樣子了。


    她承認自己很惡趣味,但真的很有趣不是嗎?


    果然,閻烈整個人僵了幾秒,雖然很快的調整過來,卻還是被祁雪眼尖的發現了。


    她目光一動不動的黏在他身上,一臉興味的等著他的反應。


    閻烈眼底閃過一絲不自在,卻很快的掩飾過去。他擺著一張冷漠臉,壓低了聲音說:“我們不熟。”


    言下之意,‘烈哥’這樣親密的稱唿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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