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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文鏡喝的昏昏沉沉的,直到華燈初上的時候,林薇才把他叫醒。


    一碗醒酒湯下肚,又泡了一個熱水澡,酒氣散的差不多了,杜文鏡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林薇瞧著今晚月色不錯,幹脆搬了張板凳移到院子裏,兩人吹著小風,賞著月光,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杜文鏡更舒服一些,他還有自家夫人獨門按摩秘術。


    “今兒你就沒看出點什麽來?”


    林薇按得累了,從旁邊拿了一個美人捶過來,一邊敲一邊跟他聊天,“看什麽?看著你們喝的酩酊大醉嘛?”


    現在那兩個小子還躺在床上唿唿大睡呢。


    杜文鏡按住她的手,自己坐了起來,“真的沒有?比如說今天來的那位姑娘。”


    林薇眼睛軲轆轉了幾圈,她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可自己一直沒有聽大沈氏說過呀。


    “不會吧,沈姐姐從來沒有露出這方麵的意思來。”


    杜文鏡嘿嘿一笑,這就是沈家的高明之處了,人家講究的是水到渠成,“今兒沈鬆可一直盯著咱們老二不放呢。”


    “又是考教功課,又是灌酒的,你敢說沈家沒有這個意思?”


    林薇點點頭,好吧,她還真沒有想到這裏去。


    “那你對這門婚事怎麽看?”小兒子的想法先放到一邊,最主要的沈杜兩家聯姻,在朝堂上會不會引起什麽波瀾。


    杜文鏡敲敲椅子,這對這門婚事無感,“沈首輔是出了名的圓滑,成名於□□皇帝,又輔佐過先帝,他致仕的折子已經上了,皇上留中不發,對沈首輔似乎頗為不舍。”


    林薇眨眨眼睛,什麽叫似乎啊,不舍就是不舍,想留下就想留下唄。


    “你可知道當年三位皇子爭儲,沈首輔支持的是誰?”杜文鏡賣了個官司。


    “能支持的誰啊,反正不是那兩位,否則還能好好地當他的首輔啊,早被從頭擼到腳了。”


    杜文鏡搖搖頭,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是大皇子!”


    林薇一下子捂住嘴巴,這可不得了了,“孫家都倒了,那他怎麽。。。。。。”


    “要是我,我也支持這位。”杜文鏡笑笑,“當年咱們這位沒有起勢,隻有前兩位相爭,跟二皇子相比,大皇子寬厚仁慈,雖然不是開脫之人,但絕對是守城之君。他上台,大家日子都好過,可要是換成了二皇子,那可就是姓餘的天下了。”


    “所以孫家在明麵上,沈家在暗地裏。”


    林薇點點頭,怪不得都說政客狡詐,這沈首輔那就是千年的狐狸變得。


    “那現在沈首輔要致仕,是不是也跟當年的事有關。”


    “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壽王雖然病歪歪的,可還活著。”杜文鏡說著不得不感歎這壽王是命太大了,還是命不太好,三番五次的病危,可迴迴都被救下來。


    林薇聽這話,品著裏邊的意思,那是不是說沈家馬上要受到皇上的嫌棄了,那自家跟他聯姻,這恐怕有點不妥吧。


    “那沈姐姐真要提婚事的話,咱們給拒了?”


    杜文鏡聞言,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你不是向來崇尚婚姻自由,不看門第,隻看咱兒子喜歡不喜歡的嘛。”


    林薇白了他一眼,那也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呐,尤其扯到朝堂上的事,更得把自己的身子騰利了。


    “我這不是看你一直四處樹敵,還有你那活閻王的名號,咱們結親就算結不到主力,可也不能找個拖後腿的呐。”


    杜文鏡一聽自己的外號,一下子笑開了,“你也知道啦?”


    “這不廢話嘛,估計京裏沒幾個不知道的了,都說你命裏帶煞,走到哪煞到哪!”林薇提著這個就火冒三丈,這起子人真是閑著沒事幹了,到處嚼舌根子,就前幾天還有人約自己去廟裏好好拜拜呢,我呸!要不是自己現在身份在這兒,早就擼起袖子跟人幹仗了。


    看杜文鏡嘴巴咧到耳朵根了,林薇戳戳他的頭,“笑啥啊,你是不是傻啊,有這種外號,還能笑得出來。”


    “我這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杜文鏡拍拍手,樂嗬嗬道,“說明我能幹,我厲害呐。看看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招惹我。”


    “沒瞧見,我最近出去應酬的次數都少了,正好,清淨!”


    林薇不去跟他撕扯這些,她現在就想知道,萬一沈家真有這個意思,自己怎麽辦,怎麽說也是來京城之後第一個伸手幫自己的,跟自己交好的。


    “跟你說正事呢,萬一,沈姐姐真提了,老二也願意,你說咋辦啊。”


    杜文鏡瞅著她眉心都能夾死蚊子了,伸手替她展平,“放心吧,沈家倒不了。”


    “沈首輔這是以退為進呢,而且我今天看沈鬆,這人有點意思,說不得過幾天吏部的文書就下來了。”


    看著林薇還不太放心的樣子,杜文鏡上前擁過她,“沈老爺子官海浮沉一生,什麽大風大浪他沒有見過呐,就是被貶去邊陲小鎮,他不都爬著迴京了嗎,這點小事,怎麽可能陰溝裏翻船。”


    “再說了咱們兩家婚事成不成還是兩說,你現在就緊張個什麽勁那。”


    這頭兒林薇揪心,那邊大沈氏心裏更是堵得慌,自己看好的外甥女婿現在碰見個截道的,還是自己的親相公!


    沈鬆酒一醒,還沒忘記這事呢,立馬備紙研磨給荊州寫信,他那大侄女已經婚配了,可二侄女年紀正合適呢。


    看著他真要動筆,大沈氏心裏那個氣呐,“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要氣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沈鬆也知道自己有點不仗義,可有這種好女婿人選,自己也得告訴二弟一聲是不是。


    “燕錦,這朝中不太平,沈杜兩家聯姻很關鍵,咱們自然關係越近越好,所以嫣然更合適一些。”


    大沈氏一甩袖子,“你甭給我提什麽聯姻不聯姻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是覺得嫣然跟你更近罷了。”


    “可我告訴你,這事沒門!這可是我看好的外甥女婿,你想要個好侄女女婿,自己找去!”


    沈鬆看自家夫人臉色都變了,磨好的墨汁也不管了,拉著她到一旁坐下,“燕錦瞧瞧你說的這話,見外是不是。”


    “你也說過杜家那二小子挑的很,我這不是有備無患嘛,無論他們姐妹倆他看上誰,都行呐!”


    大沈氏冷冷一笑,自己活了這麽多年,能被他這三兩句花言巧語蒙混過關,那自己就是白活了!


    “哼,有什麽好事都想著自己的好弟弟,可你那好弟弟好弟媳是怎麽對你的,你沒忘吧!?”


    “你覺得你們是親兄弟,可人家怎麽看你還兩說呢!你這段時間迴京續職,人家的信已經寄過來了,雖然公爹看了沒說什麽,可當天半夜小書房裏可是忙活了半天呢!”


    “我勸你這件事你少插手,以免羊肉吃不到,還惹得一身騷!”


    大沈氏就不明白了,自家這位是不是塊木頭!被自己二弟坑的還少是不是!?


    提起當年的事,沈鬆也是猶豫了一會,當年父親被貶,家裏日子不好過,緊衣縮食,可一家生活的相當幸福,和樂融融。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二弟一直針對自己,嫌自己占了他的缺,更覺得父親偏心自己,每次聚到一起,都冷言冷語的。


    還有上次荊州知府那個缺,沈鬆想著臉上表情變幻不定。


    兩個人陷入僵持,屋子裏一片沉默。


    可他倆吵架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沒一會沈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大丫鬟青衣來了,“夫人,老爺,老夫人有請。”


    大沈氏聞言板著的臉緩了緩,“行,我們馬上去。”


    沈鬆老臉上也尷尬,大晚上的被叫去幹什麽,一清二楚。更何況這事自己真的做得不對。


    果然是被訓斥,而且沈鬆被訓得相當慘。


    “胡鬧!”沈老夫人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大兒你什麽時候也開始插手內宅之事了,這是你應該管的嗎!?”


    “嫣然的婚事什麽時候你說的算了!?就是老二跟老二家的說的都不算!”


    沈鬆被喊得一抖,囁嚅了兩聲,辯解道,“兒子覺得嫣然要是真嫁給了杜家小子,沈杜兩家聯姻,是件好事。”


    “聯姻?聯不聯姻也是你爹說的算!”沈老夫人轉過眼盯著大沈氏,她把外甥女接過來的時候,雖然沒告訴自己這個打算,可這幾天的行事,自己多多少少也知道。


    “老大家的,放心吧,該是你的別人搶不走!”


    說著看沈鬆還要辯解,眼睛一瞪,“怎麽著,是我年紀大了,管不了你了!?”


    聞言夫妻倆才退下。


    等他們走遠了,沈首輔才從後邊出來。


    “這事你怎麽看?”


    “能怎麽看。”沈首輔胡子翹了翹,鼻子裏重重一哼,“老二家估計巴不得呢,他不是一直想要找顆大叔靠上嘛。”


    沈老夫人長歎一口氣,走過去把他的煙袋子拿了過來,給他點上,“還生氣呐?”


    “現在看我快退了,一直在南邊上躥下跳的,以為我不知道呢!”沈首輔把煙杆往桌子上一敲,“不用管他,真要讓嫣然嫁到杜家去,那才壞了事!”


    “那老大家的呢?”沈老夫人輕輕問道,“我看敏月那孩子還不錯,知書達理,要真嫁到杜家,以後也是個助力。”


    沈首輔深深吸了一口煙,杜家這門親事恐怕宮裏那位也盯著呢,還得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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