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堅一個轉身就發現了站在身後有一個套著靛青色交警短背心的中年男子,他理著平頭但短紮的黑發就像修剪不當的野草一樣根莖相互糾葛且淩亂不堪。深深凹陷的眼眶裏布滿了深切細密的疲憊,如果沒有強大的意誌力在不斷地支撐著他的身體,那冷切幽默的夢鄉之神早就把他給擊倒了。


    他最讓張堅印象深刻的是那雙銳利有神的眼睛,即使是拖著疲憊的身軀他還像是一頭在岩壁上時刻蓄勢待發的蒼鷹一樣睜著銳利透亮的瞳孔,如簇攝人心魄就算是再抗拒溝通的人都本能地感到來自心理上的赤裸和羞愧,這是一種強大的氣勢壓迫。


    張堅自然知道這種凜然無畏的眼神隻有那些破案無數的老刑警才可以孕育出來的,那麽眼前這個行動幹練的中年男子他的身份就唿之欲出了:“駱警官,你也在呀。”


    “安全地撤離完漁民後我就被黃丫頭給拉過來當壯丁了。老實我幹了幾十年的刑警,這還是我第一次穿上交警服蹲在馬路邊幹交警的活。”駱宇原本想要鬆了鬆緊扣在腰間的白色腰帶,可沒想到收束緊身的警服腰帶反倒是把他那微微凸起的肚子給套得更緊了。


    最後他隻好揉了揉酸澀的眼眶,對著張堅尷尬地笑笑:“警服是臨時調配的,對於我這個體型來可能不太合身。”


    “駱警官可是市局的刑警隊長,大也算半個領導。現在像您這種身材有料的領導可不多見了。”黃芳挽著張堅的胳膊捂嘴輕笑,臉上那對淺淺的梨渦更是給她增添了幾分嬌俏動人。雖駱警官那中年發福的肚腩被這一號的交警服給勒得有些走樣,但是不得不作為常奮鬥在公安第一線的老刑警,駱宇可沒有丟掉健身鍛煉的習慣,黃芳還是可以從他那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看到一塊塊結實的肌肉。


    “見笑,見笑了。這兩年都是老徐下飯的手藝好,不然像我前幾年那樣飽一頓餓一頓的勞碌工作,現在估計瘦的就剩下排骨了。”駱宇掄圓了手掌摸著自己腹部的肚腩,即使精神再緊繃他都能保持著一副笑嗬嗬的模樣也沒有因為黃芳無意間的打趣而生氣,反而那消瘦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滋味。


    “對了,徐法醫呢,你們沒有在一起嗎?”張堅此時才想起來徐法醫好像沒有和他們一起從化工廠裏突圍出來,嗯,不對,好像她從張堅他們跌入時空裂縫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仿佛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麽從駱宇此刻的麵相上看她沒事了?


    “額,我確實還沒有找到老徐,也許她提前迴去了吧。”駱宇瞄到張堅沉思的眼神後眼裏閃過了一絲慌亂,黝黑的臉上若隱若現地閃過了一塊鬼麵青印後又快速地消失不見。他趁著張堅思索的空檔故作冷靜地調轉了話頭:“外麵好像有人叫我,我先出去看一下,要不然就那幫沒有經驗的家夥絕對會給我鬧出大亂子來。”


    張堅臉色凝重地看著駱宇有些踉蹌地鑽出帳篷,帳篷門簾前那條銅管節能燈發出的耀眼白光把他打在地上的影子逐漸地拉長拉長,隱約間張堅似乎看到地麵上有一個妖嬈嫵媚的女裙影就像是纏繞在高大喬木上的美洲南蛇蔓一樣附在駱宇影子上。可是眨眼間,地上的影子卻像是升騰起來的青煙緩緩地化作一道朦朧輕淡的霧雲突然消失不見了。


    “我們這個地方還真被某些缺做公共廁所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張堅嘴角微翹,下意識地低聲喃喃道。如果沒猜錯的話駱宇身上應該隱藏著某種精神係的怪異,隻是礙於某些緣由所以沒有爆發開來。


    想著想著張堅擾擾地磨蹭著自己的下巴,他的腦海裏突然間閃過一絲敏銳的靈光。幾秒鍾後張堅就像是想通了什麽似的,臉上露出了莫名的笑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楚驍這家夥可要頭疼了。”


    “什麽?”黃芳迷糊地仰頭問了張堅一句,粉嫩的香腮氣鼓鼓地在張堅麵前學著一個撒嬌孩子的模樣反而給她那幽蘭如水的端莊氣質裏加入了一絲可饒俏皮。


    “沒事,黃姑娘你可以跟我下午發生的事情嗎。”張堅抬起來磨蹭下巴的左手腕仿佛被係上了一根細細的紅繩被一股無形的拉扯之力反複地牽引著,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自己手腕上的這根無形無質的千裏傳音線還是七夕節那鍾胖子送他的禮物,當然也不排除這是個翻版的衛星定位器,千裏之內攜帶紅繩的兩人可以定位到彼茨位置。


    記得大二上半個學期這子拿著一盒包裝精美的禮物迴到寢室居然騙他裏麵裝著從大名鼎鼎的靈隱寺外院求來的一根十分靈驗的姻緣紅線。普通的情侶帶上它就能立刻擁有幸福,即使不是情侶的兩個人帶上它也會心生好感,就會像磁鐵的正負極一樣相互吸引最後走到一起。


    禮品盒的布包拆開,那個死胖子居然在看到我戴上繩子後故意當著老子的麵把這根紅不溜秋的繩子也套到了自己的手上,死胖子綁上紅繩的一刹那差點把格老子的給嚇個半死,雖然後來這子求饒解釋連帶著簽訂了一係列不平等國際條約後才抵消了老子的怒火,但他坑老子的事情又不是隻有這一件,想想誤闖女生宿舍那次老子的心裏就來氣。


    等等,剛才長長短短六段節奏不一的拉扯應該是國際通用摩斯碼的救命信號吧,這個一肚子壞水的死胖子不會落到了某個強大鬼怪的手裏給熬成豬油湯了吧。


    張堅低頭沉吟了一下,在緩緩地揉了揉暴跳的太陽穴後就決定把這個死胖子的屁事先放到一邊。沒事,他們鍾家在杭州地界乃至整個江南地域都是有頭有臉的靈幻大家,自家少爺身上怎麽會沒幾件壓箱底的保命法器,就讓鍾胖子吃點苦頭以報過去他對本饒坑爹之仇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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