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帶著從血庫極速調過來的血袋,幹脆利落地為憶歡輸上。


    看著憶歡臉色逐漸紅潤起來,氣息也不再急促,辛漫清懸著的心總算平穩下來,看著一旁麵色不虞的薄璟予,她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來。


    他已經知道了嗎?


    “薄總和夫人不用擔心,小姐病情已經穩定,脫離危險了。”醫生檢查過憶歡的情況,笑著安慰。


    辛漫清點頭,身上的寒意卻絲毫沒有退卻。


    薄璟予皺眉,拉過她的手,冰涼的觸感讓人心疼。


    “你在擔心什麽?”他話裏有話。


    辛漫清喉中好似卡住,千言萬語怎麽也吐不出。


    “我沒有。”


    她躲閃的目光下,薄璟予的心涼了一半,方才護士的話再次迴響在心裏,一時間思緒萬千,腦子裏亂的很。


    薄璟予深吸一口氣,曾經麵對最強大的敵人他也不曾如此不知所措。


    “我還要去處理顧錕的後續事,你守著憶歡。”薄璟予找了借口離開,生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有什麽不可挽迴的後果。


    辛漫清訥然點頭,看著他堅挺的身影隨著緊閉的門消失,心頭好像空了一塊。


    正愣怔著,骨科主任從門外進來,拿著具體檢查結果,眉目舒展。


    “這孩子的腿骨沒有大事,隻是要好好療養才行,這個是我給出的具體方案。”


    辛漫清接過厚厚的病曆本,把那幾頁紙撕了下來,定了定心神拜托:“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孩子的父親,我們,我們都需要時間消化。”


    不等醫生點頭,辛漫清又追問道:“你們不會已經告訴他了吧?”


    聯想到薄璟予方才的失常反映,辛漫清緊張地幾乎聽見自己的心跳,手中的冷汗冒了出來。


    醫生理解一笑,任是誰也無法坦然地接受這個結果:“我還沒有告訴他,我們會尊重你的意思的。”


    辛漫清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子也跟著一鬆:“麻煩大夫了。”


    “孩子的腿你最好帶她去美國的卡爾尼醫院療養,那裏對這種病很在行。”醫生盡職地囑咐。


    憶歡的腿雖說沒有遺傳疾病,但隱性遺傳畢竟擺在那裏,先天的虛弱不容小視。


    送醫生出門,辛漫清握著憶歡的手,對幾頁長長的病曆細細地研究起來。


    先天遺傳,隨時發病,猶如利刃在頂一般……


    骨髓再造,基因改良,這裏麵的原理和她研究的心髒再造移植是一個道理,她相信隻要給她時間就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


    到那個時候再告訴薄璟予要好的許多,不然,他該怎麽接受……


    半晌的功夫過去,辛漫清眼中幹澀,心裏卻漸漸平和下來。


    耳邊一陣細碎的夢靨,憶歡的手不住掙動。


    “憶歡。”辛漫清憐愛地撫了撫女兒汗濕的臉頰。


    憶歡眉頭緊蹙,噩夢之中仿佛溺水的人一般,最後將要窒息的一刻終於醒來。


    “爹地!”


    憶歡猛地坐了起來,牽動了腿上和身上的傷口,痛唿出聲。


    辛漫清按著她的肩膀讓憶歡重新躺下來,柔聲安慰,心疼不已:“別怕,咱們已經安全了,媽咪陪著你。”


    憶歡冷靜下來,分清夢境與現實,開口便是:“爹地呢?他怎麽沒在這裏?”


    辛漫清一時語塞,撇過頭去敷衍道:“爹地去處理事情,他陪了你半天,還為你輸血了。”


    憶歡眼底有些失望,還以為爹地會一直等在這裏呢。


    辛漫清明白孩子的意思,拿了一旁的熱手巾為她擦臉,勸哄著:“爹地很累的,為了找你已經有兩天沒有合眼了,又輸血給你,很累的,還有好多事情都等著他拿主意,我們不要怪他了好不好?”


    憶歡乖巧地點頭,虛弱道:“媽咪,我好疼啊,傷口疼,之前那個壞爺爺掐過的地方也好疼。”


    辛漫清想著憶歡身上大大小小劃破的傷口,滿是血痕,間接還有幾處淤青,觸目驚心,控製不住地掉下淚來,緊緊把憶歡抱在懷裏。


    “媽咪啊,我的腿也好疼啊,好像動不了。”


    辛漫清為她拿來之前醫生留下的止疼藥,憶歡一見藥就皺了眉頭,一臉抗拒。


    “吃了就不疼了,嗯?”


    憶歡勉強把藥吃下去,磨磨蹭蹭著又提要求,什麽傷口疼啊,想吃個大又紅的車厘子,奶聲奶氣地賺足了人的心疼。


    辛漫清一一答應,立刻吩咐秘書去置辦。


    撒嬌了半晌,憶歡突然又大驚小怪:“哎呀!”


    辛漫清驚得夠嗆:“還有哪裏不舒服?”


    “我的大白呢?你們沒把它給丟了吧?”


    辛漫清氣笑了,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那隻長毛兔,縱容地笑道:“爹地把它帶迴璟園了,讓管家爺爺給收拾出了一塊草地,專門養大白。”


    憶歡高興地拍手,動作稍微大一點便又牽動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別再動了。”


    辛漫清撫著她的發頂囑咐。


    兩人正說著話,敲門聲響起。


    “我方便進來嗎?”


    聽著熟悉的清雅男聲響起,辛漫清立刻起身開門,她差點忘了厲少天,那天在矮崖下他的手傷的不輕!


    厲少天一身黑色高端定製西服,一手捧著一束喜慶的繡球花,另一隻手裏提著不小的零食袋子。


    “請進。”辛漫清臉上訕訕的,那天他們走的匆忙,連聲謝都沒來得及跟他說。


    憶歡伸著脖子朝門外望,見到厲少天手中的零食袋便眸光一亮,麵上卻矜持著說叔叔好。


    “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厲少天坐在一旁,把零食袋遞給憶歡,笑著同她打招唿,半晌才接話道:“和我不用客氣,再說也沒幫上什麽忙。”


    辛漫清臉色越發歉疚:“不,多虧了你,不讓那一刀就到憶歡身上了。”接著又想起什麽似的道:“對了,你的傷口怎麽樣了?”


    厲少天抬了抬自己裹著白紗布的手,看著她眼底的關切,熨帖道:“已經沒事了。”


    辛漫清低頭一笑,不知該再說些什麽。


    憶歡把好看的糖果剝開一骨碌地放進嘴裏,吃的津津有味。


    “叔叔帶的糖我好喜歡,嗯,繡球花是媽咪喜歡的。”


    孩子一句話讓辛漫清紅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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