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james在養傷,月子在調整狀態,雨慧則是一聲不吭地在大廳裏扮演木偶人,弗雷修則是在沙發上打著瞌睡,徐彬則是局促不安地在角落裏坐著,所有人都暫時得到了安寧。但是我心裏卻是忐忑不安,因為我知道我今天殺了人,恐怕警察遲早都要找上門來。


    但是讓我錯愕的是,一直到了晚上,也沒有警察登門拜訪或者打我的手機,我都懷疑警察是不是壓根忘了我這個人存在了。


    直到傍晚的時候,才有警察找上了門來,那時候我甚至都做好了準備,因為我知道我殺了人,恐怕是在劫難逃了。但是讓我錯愕的是,登門而來的刑警隊長並沒有要抓我的意思,反倒是一來就熱情地跟我打招唿,噓寒問暖,問我情況如何,然後還告訴我說張木易的屍體已經被他們找到了。似乎是綁匪集團內部因為利益分配不均出現了分裂,或者是被別的黑道集團盯上了發生了火拚,結果張木易就被一個穿著潛水服的神秘人用炸藥炸死了,他綁架的人質也都在火拚的時候趁機逃跑了,而張木易的其他同夥現在也都逃亡在外,那些逃犯都備了車,逃得很快,警方雖然擴大了搜索範圍,但是也暫時沒有找到。隻可惜在那之前張木易通過把人質照片和視頻傳給警察局,強迫警方放王斌出獄,所以導致現在王斌已經出獄逃亡在外,讓我提防著點。


    很顯然警方是不知道之前張木易綁架的我是月子和雪綺的,那時候我隻好幹巴巴地笑笑說我知道了,然後謝過了刑警隊長,還問他要不要留下吃飯,但是刑警隊長卻拒絕了,他說他隻是順道路過我這一帶才來看看我的情況,現在逃犯奔逃在外他也很忙不可能有時間,就匆匆離開了。


    看著刑警隊長離開的身影,我不禁有些慶幸起來,好在我今天穿了潛水服戴了潛水眼鏡,就算有路人目睹我也認不出我來,這才讓我逃過了一劫。但是在我的心裏麵,我卻反而開始祈禱起那些張木易的同夥能夠平安逃離了,畢竟他們逃得越遠,我被警察懷疑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說實在的,我的心理真的是夠矛盾的。


    一瞬間,就好像一切都打迴到了原點。


    我的人生像是從驚心動魄像是槍戰片一樣的劇情中走了出來一般,一下子迴到了平凡的狀態。


    這種巨大的落差,讓我產生了一種極度的不真實感。


    明明早上還殺了人,荷槍實彈,幾次走在生死邊緣,可是當傍晚我們聚在家裏吃著晚飯,看著電視裏的新聞慶幸張木易被殺死,張木易的團夥四散奔逃的新聞的時候,卻好像在看另外一些人的人生一樣,和我們毫不相關。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麽的奇妙,當你親身處在一段冒險之中的時候,你會覺得一切都糟透了,甚至覺得自己就在過山車上,下一秒過山車就會失控脫軌,自己也會摔成肉餅,可是當一切過去的時候,你就會突然發現,原來一切也就不過如此,一切都是那麽的平凡……


    這個世界,真正填充著的,不是那些每天遊離在生死邊緣時緊張刺激的冒險,而僅僅是飯桌上的笑談和窗外蟋蟀的啾鳴聲罷了。


    平凡世界。


    這就是平凡的世界吧。


    就算是那些看起來緊張刺激的魔幻世界、科幻世界又如何,最後當一切結束的時候,不也終究會迴歸平凡嗎?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每個世界都是平凡世界吧。


    雪綺醒過來,那已經是晚飯之後的事了,為了不讓徐彬的父母擔憂,徐彬在吃過晚飯之後就由james護送著離開了,而月子則和雨慧在同一個臥室裏休息,這兩個同樣很優秀的女人之間,一定會有很多的話題吧。


    而我呢?


    首先,我把james還給我的書藏了起來,藏到了地下倉庫裏。那是我最初撿到雪綺時用來藏她的倉庫。那個地方外人很難找到,用來藏書比較適合。


    那之後,我就一直守候在雪綺的臥室裏,坐在雪綺的床沿邊上,靜靜地看著她睡覺的樣子,看著她小小的嫩鼻子伴隨著胸脯的鼓動而一起一伏,我的心情也隨之平和下來,就好像早上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個漫長的噩夢。


    然後,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視線,雪綺的睫毛突然抖了抖,唇邊的發絲也滑落下來。


    她輕輕睜開了迷糊的眼睛,醒了過來。


    我看著雪綺,雪綺也看著我。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在昏暗的房間裏對視著,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


    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好,畢竟我曾經對雪綺做出過了那種事,我不知道雪綺現在對我抱持著的是什麽樣的想法,覺得我是個變態爸爸,是個不稱職的父親,是個惡魔?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麽定位雪綺。經曆了這麽多事,我發現我和雪綺之間也變得複雜了本身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就沒有那麽模糊的定義,到了現在,就更朦朧了。


    第一次,我居然有點不敢直視雪綺的眼睛。


    明明在以前,這些都是反過來的。


    最後,還是雪綺開了口。


    “爸爸……”她看著我,聲音很輕很輕。


    “嗯,怎麽樣,好點了沒有?”我看著雪綺問。


    “爸爸……是不是我做夢了……我好像做夢夢到你衝到了那個抓走我的人那裏來救我……”雪綺皺著淡淡的眉毛說,“那是真的吧?我有點記不清楚了……”


    根據james的說法,那些綁匪對月子和雪綺都使用了麻醉藥,特別是雪綺,她體質沒有月子那麽好,被抓得又早,所以中的麻醉藥很深,直到現在才醒過來。


    “那些人有沒有對你怎麽樣?”我看著雪綺,一字一句地問道。


    雪綺低下了頭,然後猛力地搖了搖,她似乎在用力地迴憶著,但是最後,她好像不太想的起來。


    “我、我也不太知道……他們用一塊布捂著我的臉,不讓我看東西,而且還給我聞很嗆鼻的濕布,一聞到那個東西,我就頭暈暈的想睡覺……”雪綺說著,突然眯起了眼睛小聲地咳嗽起來,“那些人對我說,爸爸你欠了他們很多錢,所以他們才要抓我,讓我配合他們,可是我覺得不像,他們在騙我,他們是想害爸爸你……他們,很像是犯罪分子。”


    雪綺是壓根不知道上帝遊戲的事的,她能夠想到的也就是這方麵的可能了。


    我咽了口水,靜靜地聽著雪綺說話,因為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找什麽借口迴答雪綺才好。


    “爸爸,你是不是……在外麵得罪了人?”雪綺壓低了聲音,試探著問我道,“自從月子姐和james,還有弗雷修來了以後,我總覺得爸爸你好像變了一個人,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去公司了,爸爸……你在外麵得罪了人吧?事情是不是很嚴重?那天你在小龍麵前……親我,還說那種過分的話,也是故意的吧?是為了故意氣我走,不讓那些人綁我揍對不對?以前爸爸你根本就不是這樣……”


    聽到雪綺最後的話,我終於完全震驚了,雪綺的話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我沒有想到她會往這個方向去理解。雪綺居然以為那天我當著馬白龍的麵親她,說那種話是為了故意趕她走,不讓她被綁匪給綁架。這真是弄巧成拙,我自己都有點哭笑不得。但是換個角度,從雪綺的立場上來說,這卻反而是最容易理解的情況了。


    爸爸在外麵得罪了壞人,被壞人盯上,自己也有可能被綁架,所以爸爸為了自己的安全,就故意趕走自己,讓自己在別人家寄宿……這樣的想法,反倒是對這一係列不可理喻的事件最合理的解釋了。當然,我知道雪綺也不是真正的傻瓜,她還是能夠想到一些不對勁的,她之所以這麽問我,其實,是她反而希望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的,她希望她說的就是答案,而不是我真的出自內心意願對她做了那麽過分的事。


    我……該怎麽迴答她?


    看著雪綺期然的眼神,我最後還是緩緩笑了:


    “還是被你看出來了啊……對不起,綺綺,爸爸騙了你……”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裏有什麽一直掛著的沉重物突然落地了。


    “我就知道……”雪綺有些勉強地一笑,她用溫潤又柔軟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因為有點發燒的關係,雪綺的手掌心有點發熱,本來就軟軟的皮膚貼在我的手上讓我感覺自己好像握著一塊剛燒好的米果。


    雪綺的臉色稍微有點陰翳起來,她縮迴了手,用牙齒咬著嘴唇,看起來像是有心事似的說:“爸爸,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也騙了你,我應該早點跟你說實話的……爸爸……”


    我有些奇怪地看著雪綺,心裏卻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我問道:


    “騙了我?你有什麽事騙了我?”


    雪綺有點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每次看到雪綺這樣的表情,我就知道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所以我下意識地吞了口水。


    雪綺低著頭,小聲說:


    “其實……國慶的時候我和馬白龍都收到了哈佛大學出版和傳媒係的預錄取通知書……”


    聽到雪綺的話,我心頭一顫。


    “哈佛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我的聲音都有點變了。


    “嗯……其實隻是預錄取通知書……”雪綺從床上拗起身來,她從床頭櫃裏取出了一封紅色的信封,有些憂心忡忡地遞給了我,我一看,上麵還真的用英文寫著哈佛大學的名稱,雖然我認識的英文詞匯不多,但是哈佛大學的校名還是能夠看得懂的。


    我手裏拿著雪綺遞給我的錄取通知書,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我看著雪綺問,“這是好事啊,告訴我有什麽不好?”


    雪綺的臉微微漲紅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說: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我接到了那邊打來的電話,學院說他們現在有一個專門針對中國學生的擴招計劃,希望引入一批中國學生,說我和馬白龍都被選上了……因為我們的英語都很好……他們問我願不願意去他們那裏讀書,我說很願意……後來我就問他們有什麽條件,他們說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必須有獨立工作的經驗,他們學院不要依賴父母的中國學生,需要獨立自主,自己打工賺錢的中國學生,而且必須要有自己的工作成果,像是上廣告雜誌或者出自己的寫真集什麽的……”


    雪綺的聲音微微低弱了下去,可是在我心裏產生的轟動效應卻反而更加強烈了。聽著雪綺的講述,一種可怕的猜想慢慢慢慢地在我的心裏形成,突然間,我產生了一種窒息感,一種無法想象的恐懼感抓住了我的心。


    “這麽說,這段時間來你這麽想拍廣告,也是因為收到了錄取通知書的關係?”我逼問道。


    “嗯……學院的人說,我的工作不能依靠父母的任何關係,如果被他們知道有父母幫忙,他們就會不予考慮的……”雪綺輕輕點了點頭。雪綺頓了頓,繼續說,“學院那邊的人說,隻要我能夠在20號之前通過他們學院自己出的英語考試題目,到了及格線,就可以去他們學院讀書。馬白龍幫我調查過了,說對方不是騙子,真的是哈佛大學的人,所以我這段時間就一直在準備英語,其他課程就有點……”


    說到這裏,雪綺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我也已經完全明白了所有的答案。


    雪綺的成績下滑,雪綺反常地和馬白龍親密相處,我之所以會打雪綺,雪綺之所以會離家出走,然後被綁匪綁架……這些都是有原因的。


    所有的線索通通穿針引線,就像佛珠一樣串聯了起來,變成了一條整齊排列的線。


    沒錯,所有矛頭指向的終點,都是這封錄取通知書。


    但是,這封錄取通知書來的時間實在是太巧太巧了,國慶開始……那不正是我剛剛開始上帝遊戲的第一天嗎?


    難道這一切僅僅隻是巧合嗎?


    我的心髒砰砰地跳動著,然後,我輕輕地掀開了預錄取通知書的最後一頁。


    那一頁的正下方,有一個印章。


    那是一輪藍色的月亮。


    看著這一輪藍色的月亮,我整個人就像是觸電了一般,身體也開始發冷。是巧合嗎?還是說,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已經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漩渦之中?


    我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變得一團糟亂,甚至就連思考都無法繼續。


    我的唿吸開始急促,但是一個名字卻開始漸漸在我的腦海裏清晰起來。


    藍月亮。


    我深切地感覺到,這些天來的一切,也許都和這個名字有關。


    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麽藍月亮會這樣無所不能。


    其實他那看似無所不能的能力根本就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因為一切都不過是他自己給我設下的圈套,讓我鑽進去,看似走投無路,但是其實他早就已經等著我向他發出求救信號,幫我解圍……這一切,就像一場自導自演的電影?


    原來他早已算計好了一切,就等著我跳坑?


    不管怎麽樣,我知道有一個人是清楚答案的,我隻有找他。


    雪綺有些猶豫地看著我,說道:


    “爸爸……對不起我沒有早說,但是爸爸你現在事情這麽多,我現在……不打算去哈佛了……對不起……”


    “怎麽會呢。你的成績這麽好,會被哈佛看上,我高興還來不及啊。沒關係,爸爸支持你,現在爸爸我已經把一些麻煩事解決了,就像今天綁架你的那些人,現在已經被警察抓捕逃亡了,以後也不會找上來了。爸爸也沒有什麽欠債,你要是真的跟去哈佛,爸爸支持你。”我笑著摸了摸雪綺的腦袋,雪綺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圓潤的眼瞳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我出去一下,讓月子他們也去看看,看看這通知書是不是真的。你先休息休息。”我拿著雪綺的錄取通知書就離開了房間,走出房間的時候,我的臉很快陰沉了下來。


    我摸到了james的房間,敲門之後走了進去,james正躺在床上和弗雷修下棋,看到我,他露出了一絲微笑。


    “楊先生?”


    我保持著勉強的笑容,把手裏的錄取通知書攤開到最後一頁放在了james的床頭上,讓james看到上麵的藍月標誌:


    “james,這封國慶期間收到的錄取通知書,你不會不知道吧?藍月大師的號碼是你給我的,這封信上麵也有藍月的標記。我不希望你騙我說你不知道這背後的事。我還是很欣賞你這個人的。”


    james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他停下了和弗雷修下的棋,看著我說:


    “楊先生……”


    “james,告訴我關於藍月大師的事,越多越好。我不想像個白癡一樣被人蒙在鼓裏。”


    “對不起……楊先生。這件事,我的確是該早些告訴你的。”james有些遺憾地說道,“其實……這封信是我要求藍月大師送的,我知道雪綺小姐對楊先生你很重要,就委托了藍月大師,用留學的名義把她送到國外保護起來,我想這樣你才會安心……如果因為這一點讓你困惑的話,我真的表示抱歉。但是我能夠委托藍月大師做的事,也就隻有這麽多了。”james臉上掛著歉疚之色說道。


    我皺著眉看著james:“這麽說是你麻煩藍月大師幫的忙?那之後雪綺的那些事,跟你沒關係?”


    “你是說雪綺小姐遇到綁匪,考試考砸的事?”


    “對。難道這些不是你們安排好的?”


    “楊先生,”james歎了口氣,“藍月大師雖然可以做到很多很多的事,但他並不是上帝,他不可能料到所有的事,也不可能做到任何事。就像雪綺小姐考試考砸,這種事,我表示非常遺憾,但是這是無法預料到的。如果你把這件事怪罪給我和藍月大師的話,我也隻能承擔了,但是,我想說,楊先生,就算你對我和藍月大師失望了,但也不要懷疑我們。我……是真的想幫您的。”


    我靜靜地看著james,看著他藍色的眼睛,從他的眼睛裏我看到的是真誠,的確看不出在綁匪眼裏看到過的那種陰狠和毒辣。


    “可是,藍月亮連馬家都能連根拔除,他還能動用轟炸機,還有什麽做不到的?他到底是什麽人?”


    聽到我的問題,james再一次笑了。


    “楊先生,關於藍月亮的身份,我恐怕很難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一來,我不能透露給你。二來,其實就連我自己,也知道不多,因為我隻是他下麵的一名小小辦事員而已。如果不是因為您的事,或許我也無緣引起藍月亮的重視。”


    我皺了皺眉,說道:


    “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藍月亮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為什麽有這麽強的能力?他的這種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個人做得到的。他都可以幹涉其他國家政治了。”


    james溫雅地笑著:


    “楊先生,您真的以為藍月亮是一個人嗎?”


    我一愣,問道:


    “什麽意思?”


    “就像字麵的意思一樣,藍月亮不是一個人。楊先生,您要牢牢記住。”james重複著這句話,就好像深怕我記不住一樣,“藍月亮是一個人,也是一群人,更是一個團體,也是一種頭銜,一種符號,也是一種信仰。”


    我開始有點不明白了,疑惑地道:


    “什麽意思?”


    james笑了笑,低下頭,繼續一邊和弗雷修下棋,一邊對我說:


    “有一個教會,叫做上帝長老會,具體的內容我不能說太多,因為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上帝長老會裏一共有十八名長老,其中有一個叫藍月亮?頭的人,是上帝長老會的會長,也是大長老。”


    “上帝長老會?”


    “對。上帝長老會。”james說,“這是一個很神秘,但是也很有趣的組織。上帝長老會裏除了會長之外的十七名長老,都說自己曾經當過上帝,是上帝的轉世——當然,這隻是他們自己的說法,具體是真是假,我也就不得而知了。而楊先生,和您通話的人,則是上帝長老會的會長兼大長老——藍月亮?頭。”


    “藍月亮?頭?”


    “對。當然,這也許隻是一個代號。”james說,“有人說,藍月亮?頭大師曾經七次拯救過這個世界,他曾經……七次成為上帝。當然,這可能隻是尊敬大師的人對他的吹捧而已吧。具體是真是假,我也不得而知。”


    我的心開始波瀾起伏起來。七次成為上帝的人?什麽意思?難道藍月大師以前也卷入過上帝遊戲嗎?還是說,真的隻是對藍月大師道德品種的一種誇張的說法?


    “上帝長老會……這個教會,是幹什麽的?”我小聲問道。


    “做研究。”james簡潔地說。


    “研究?研究什麽?”


    “研究上帝,還有智慧。”james說,“上帝長老會就研究這個。他們信仰智慧,崇拜智慧,研究智慧,研究人和宇宙的智力極限。上帝長老會裏的十七名長老和會長藍月亮都是站在人類智力巔峰的人。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有智慧的人,因為世界上沒有人比研究智慧的人更有智慧了。”


    “甚至……他們已經不能算是人。”james又補充了一句說,“至少從我的角度來說,是這樣吧。”


    “什麽意思,難不成他們是外星人?”


    james笑笑:“我也沒這麽說啊。但是我畢竟連藍月大師和上帝長老會長老們一次麵都沒見過,也不好說他們是什麽樣。但是,我總覺得啊,他們聰明的過分了。我聽人說,上帝長老會是這麽來的:有一天,上帝長老會的成員們偶然聚在了一起,然後他們中的一個人提議說:‘這個世界真的好無聊啊,要不我們扮演上帝拿這個世界當遊戲玩吧?’於是從那之後,上帝長老會就變成了能夠掌控世界走向的一個幕後組織了。當然,這也隻是耳聞罷了。但是聽了這個傳說,楊先生,你應該知道上帝長老會和藍月亮有著非常巨大的能量,他們的確可以做到很多一般人做不到的事。”


    說到這裏,james就戛然而止,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隻是朝我笑著,然後說:


    “不管怎麽樣,楊先生,希望你能忘掉我剛才說的這些,當做什麽都沒有聽到過。我想您應該也覺得我剛才的話更像是胡說八道吧?”


    我認真地看著james,卻沒有從他的眼睛裏看出更多的東西來。我還想問james更多的問題,可是他卻隻是搖搖頭,表示無可奉告,我也隻好罷手。


    “其實……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你想知道更多,我也不能告訴你了,楊先生。”jaems笑笑。


    “那我就問最後一個問題。”我定了定神,問道,“月子知道藍月亮的事嗎?”


    james微微一怔,然後道:


    “知道一些,但是還比不上楊先生你。我不想讓她知道太多。”


    我點了點頭,拍了拍james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這件事就先這樣吧。你受了傷,早點休息。我也先迴去休息了。”


    james詢問了雪綺的情況,我告訴他雪綺安好之後他也安心了,走出james的房間前,我看到的是弗雷修和james的棋盤,棋盤上,james那一方的棋子已經幾乎被吃得一顆不剩。


    離開了james的房間,我本想去月子那邊坐坐,不過她在洗澡,於是我問候了一下就迴到了自己的臥室,關上了門。


    我笑著拿著錄取通知書走到了雪綺的麵前,說道:


    “我問過月子和james了,錄取通知書是真的。綺綺,如果你真的堅持的話,爸爸非常支持你去美國……你也可以和馬白龍一起去。”


    我知道,事實上,不管雪綺最後的成績怎麽樣,她都是能夠被錄取的,因為這是預定好了的事。


    比起在漂泊不定的我的身邊,在藍月大師的身邊,雪綺才能獲得最好的保護。


    十六年了。


    多少風風雨雨,起起迭迭,我們都一路走來了。


    可是最後,終於還是到了分別的時候。


    我的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我,我好不容易才救迴了雪綺,我和她之間的情感糾紛也終於找到了平息的方法,這對我來說不是最好的情況嗎?我終於可以和雪綺迴到從前了。雪綺哪也不去,就在家裏,在我的身邊。


    可是理智卻在告訴我,我不能這麽做,我已經兩次讓雪綺陷入危機了,事實已經證明了,我根本沒有能力保護雪綺周全,在我的身邊,雪綺隻會不斷地遇到危險。我隻有把她送走,讓她去一個遠離我的安全地方,那才是最好的結局。


    兩種截然對立的聲音在我的腦海裏爭吵著,每個聲音都那麽正確,都讓我心旌搖動,我……根本做不出抉擇。


    我能做的,隻能是拖延。盡可能地拖延。在那最後的訣別時刻到來之前,享受這落日一樣的寶貴時光。


    雪綺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她的手指在棉被上劃動著:


    “可是爸爸……我不想去了……爸爸,這幾天來,我有點想通了,我覺得我以前做錯了……以前我老是想著我自己,都沒有想過爸爸你會怎麽想……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其實爸爸你一直在一個人做很多很危險的事吧?雖然你肯定不會跟我說的……但是我感覺的出來的……”


    “可是,你不是喜歡馬白龍嗎?你不是……跟他約好了一起考試去美國嗎?”我看著雪綺,深深吸了口氣,問道。


    雪綺咬著嘴唇,麵色很是沉重,她好像在做著非常複雜的思想鬥爭。我知道,雪綺是真的喜歡馬白龍的,真真正正的戀人的那種喜歡。就算這一次因為馬白龍而導致她被綁匪抓走,她也沒有太過責怪馬白龍。


    “可是……如果我去美國了,爸爸你怎麽辦?”雪綺看著我,麵色複雜。


    “我怎麽辦?”我不禁笑了,“什麽我怎麽辦?到底你是孩子還是我是孩子?難不成你去了美國,爸爸就不能照顧自己了?綺綺,你是不是被那些綁匪做了什麽?我感覺你性格有點變了。”


    雪綺低著頭,黑黑齊齊的劉海遮著額頭,我隻能看到她的眼睛,卻看不到她的眉毛。雪綺麵頰有點發紅地說道:


    “不是……那些綁匪真的沒有對我怎麽樣的……我檢查過身體了……就是剪了我的頭發……”說到這裏,雪綺頓了頓,然後微微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小聲說,“就是……爸爸,今天你衝進來救我的時候……我發現爸爸你真的好拚命,你真的對我很好……對我實在是太好了……好的,都有點……過分了。就好像自己的性命不重要一樣了……”


    雪綺的話像是在我的心裏注入了一道溫泉,有那麽一刻,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整個世界都亮了一瞬間。兩天的勞碌和拚搏,幾次掙紮在生死邊緣,我早已經渾身帶傷,精神狀態也已經頹靡到了極點,可是當雪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卻突然感到我的拚死付出得到了迴報,我所做的一切,雖然讓我遍體鱗傷,傷痕累累,可卻都是值得的……我感覺我的眼眶濕潤了,眼淚仿佛掛著的燈籠一樣要垂落下來,鼻尖也傳來陣陣酸楚,我使勁吸了口氣,才平複自己的情緒。


    我摸了摸雪綺的腦袋,忍不住笑了:


    “傻妞,這有什麽不對的?不管怎麽樣,我都是你的爸爸啊,我都把你養了十多年了,難不成還會半路把你給丟下不管?”


    我輕輕拍著雪綺的背,雪綺靠在我的胸膛上,雙手貼在我的胸前,她閉著眼睛,看起來好像睡著了一般,但是我知道她隻是太累了,需要一座肩膀。


    “爸爸……我不去美國了……我知道的,你嘴上總是說沒關係,但是我真的去了,隻剩下你一個人的時候,你肯定會很寂寞的……爸爸……其實我多少是有點知道的……其實你是喜歡我的……”雪綺靠著我的胸,突然說道,聲音卻是有點害羞地低了下去,“不是那種喜歡……是那種……有點不一樣的喜歡……”


    雪綺的話在我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就像是一支利箭刺中了我的心髒,我整個人都有點僵住了。就好像我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被發現一樣,突然間,我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哈哈……什麽這個喜歡,那個喜歡的……爸爸聽不懂……哈哈……”我幹笑著,但是臉上卻沒有笑意。“綺綺,爸爸怎麽會寂寞呢?爸爸反倒是很支持你去美國。這幾天你就好好在家學習英語吧,養養身體,也調整下心情。到時候如果考上了,就放心去美國好了,跟馬白龍一起去也沒關係……爸爸會親自送你們去的……”


    雪綺沒有說話,她依然靠著我,然後用軟軟的聲音說:


    “不,爸爸,我不去。”雪綺再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這一次,她的語氣裏卻多了一份堅決。


    “爸爸……我想陪在你身邊,好嗎?就像我小時候那樣,我在家裏畫畫,等著你上班迴來給我做菜,我們可以一起看電視,那樣多好啊……爸爸,我什麽地方都不想去了……爸爸,你連正式的女朋友都沒有……我走了,等月子姐姐他們也走了,就真的隻剩下你一個人了……這麽大的房子,隻有爸爸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守著,我一想到,就有點想哭……覺得太對不起爸爸你了……”


    說到這裏,雪綺的聲音有點哽咽了,就連我都感覺自己的眼眶濕潤了,喉嚨裏像是卡了什麽東西。


    事實上,雪綺說的,何嚐不是我曾經無數次想到過的呢?


    已經不止一次了,我的腦海裏曾經一次又一次地浮現出雪綺有一天穿上了雪白的婚紗,和她心愛的男子走進婚姻的殿堂的場景,在那畫麵中,我微笑著,孤獨一人遠遠地看著,為他們拍手喝彩,但是婚姻結束後,滿頭白發的我獨自一人迴到家,默默地脫下光鮮的西裝,然後獨自一人坐在陰暗又空曠的房子角落裏歎氣,看著桌上擺放著的雪綺小時候的一張張照片,從她一歲時一直到長大的模樣,淚流滿麵。


    那樣的場麵,曾經是我的噩夢。可是,我早已知道那總有一天會變成現實的。


    全世界的父女啊,不都是這樣的嗎?


    全世界的女兒在小時候都會天真地說要嫁給自己的爸爸,而全世界的爸爸都會表麵上摸著她們的腦袋瓜子笑著說傻瓜,卻牢牢記在心裏,雖然不抱任何希望,卻默默守候著這份不可能的情愫,直到多少年以後已經滿頭白發時,他們迴想起那一天女兒說的傻話都會在夢中甜蜜地笑出聲來。


    他們不會知道,全世界的女兒在長大以後,就早已經把這句玩笑話給忘了。


    我沉默著坐在雪綺的床邊,心中波濤起伏,到了這一刻,某種像是信念的東西突然像是火焰一樣開始在我的心中燃燒起來,我終於明白了某種以前我一直沒有深入思考的東西。關於愛情,關於信念。


    那些穿著長裙留著黑發的女孩,雖然在你人生中的某一刻走過了,但是她們終究會留下什麽給你的,那些留給你的,不單單是愛情,還有信念。


    “綺綺……如果爸爸有了女朋友,你就會放心離開了,是嗎?”我深吸了口氣,用前所未有的認真目光看著雪綺,眼睛一眨不眨地問道。


    雪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眼睛裏露出了驚異,但是卻又仿佛明白了的什麽的眼神。


    “反正爸爸你又沒有正式的女朋友,別說你為了讓我去美國故意找個人騙我說是女朋友,那樣的話,我才不相信。”


    我不甘心地道:


    “綺綺,你覺得爸爸有那麽沒用嗎?喜歡爸爸的女人多了去了。隻是你不知道而已。你這幾天好好準備考試吧,隻要你考上了,爸爸就帶著女朋友迴家來讓你看看,好讓你安心去美國。”


    雪綺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不相信……”雪綺撅了撅嘴巴說,“要是有的話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雨慧姐姐跟爸爸你的關係很好,你肯定會找雨慧姐姐幫忙的。可是就算是雨慧姐姐,如果她不答應跟你結婚,我也不算數的。”


    雪綺的話讓我哭笑不得,但是卻又讓我隱隱有些震驚。原來雪綺早已經看透我了,她知道其實我這麽多年下來,根本就沒有選定真正意義上想要度過一生的人。我一直在徘徊著,想一個找不到方向的影子,茫然地從一個情場走向另外一個情場,但是每一個情場對我來說都隻是一片暫住的草原,卻不是我的歸宿地。


    我的歸宿地……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雪綺早已經看透我了。


    “嗬嗬,雨慧姐,雨慧姐,你就這麽看不起爸爸我?”我故作得意地笑了笑,但是心裏卻像是紮著一根冰刺,一種淡淡的刺痛感在心裏彌漫著。


    “放心吧,爸爸早就已經有了,前幾天我還跟她一起逛商場呢。那是在你和馬白龍看電影的時候。”我笑了笑,拍了拍雪綺的腦袋,然後用手捏了捏雪綺的小臉,說道,“要吃點東西嗎?你還沒吃晚飯。”


    “我不太想吃……頭還是有點暈暈的……”雪綺搖了搖頭,黑黑眼睛還是定定地看著我。


    “還是吃一點,餓著肚子對身體不好。你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吧?”


    “嗯……哦。”雪綺嗯了一聲,淡淡的眉毛還是擰蹙著,她兩隻手抓著被子,用不太相信的目光看著我,說,“爸爸……你真的有……對象了?真的?”


    我一愣,然後笑了:


    “當然了。”我自信地笑著,故意像是韓國明星一樣用手刀梳了梳頭發,“不相信?難道爸爸不帥啊?”


    “對,不帥,臭美。”雪綺皺了皺鼻子,笑笑。


    我在雪綺的腦袋上敲了一記,厲聲道:


    “哦?那你等著看吧。我給你去做一碗年糕,早點睡,別玩手機啊。”


    我朝著雪綺眨了眨眼睛,然後退出了雪綺的房間,關上了房門,房門緊閉之前,我透過門縫,看到了雪綺遙遙網著我的眼神,眼裏充滿了憂慮。


    我就這樣握著手機走下了樓梯。


    走下樓後,我沒有去廚房,而是獨自一人走到了地下車庫,然後走進了那個藏著世界之書的倉庫。


    我直接撥打了雨慧的電話。


    然後吃驚的是,接電話的人,居然是個男人,聲音裏帶著點磁音。


    “喂?誰啊?”


    “你是……誰?”聽到這個陌生的男人,我一愣,還以為自己打錯了電話,可是看了一眼確認沒打錯後,我繼續問道,“我找劉雨慧。她不在?”


    “哦,她去買機票了。你找她有事?”對方的聲音裏,似乎帶著點敵意。


    “嗯……我找她……想讓她幫個忙。”我急忙找了個借口唐塞過去,“不好意思,你是哪位?雨慧的哥哥?”


    “什麽哥哥?我是她男朋友!”對方用一種粗啞的聲音沒好氣地說道。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把利刀狠狠地滑過,一絲苦笑在我的嘴角泛了起來。


    “不好意思,那算了。下次有機會吧。”


    我匆匆掛了電話,心裏卻是波瀾起伏,一種莫名的冰冷感占據了我全身。


    原來我一直都隻是在自以為是。我始終以為雨慧是那個寡言少語,不善言辭的女子。


    原來我真的錯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真正願意等誰一輩子。當你自以為是信心滿懷地以為別人會始終在終點站等著你的時候,你永遠不會知道,別人早已失望地走向了人海。


    雨慧走了……她終於還是有了自己的小世界。


    我等得起,可她等不起了……雪綺也是。


    我自嘲地笑笑,然後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然後,就在那一刹那,我突然下了決心。


    我發現自己居然無所留戀了。就好像人生的大部分心願都已經圓滿了一樣。


    風風雨雨走過了這麽多,該失去的都失去了,該得到的都得到了,在剩下的時間裏,我隻有一個心願。


    那就是,那些所有愛我的人和我所愛的人,都能夠喜樂平安,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走到了倉庫裏,摸著手機電光找到了那本世界之書,封麵上寫著醒目的進度條:


    85%。


    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這進度條如此大漲,但是不管是什麽原因,我都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我輕輕地拿起了世界之書,然後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人在後,我輕輕地對著書道:


    “我,楊建東,以隊長的身份,取消天野月子的隊員資格。”


    “我,楊建東,以隊長的身份,取消jamesholmes的隊員資格。”


    “我,楊建東,以隊長的身份,取消弗雷修的隊員資格。”


    “我,楊建東,以隊長的身份,取消徐彬的隊員資格。”


    “我,楊建東,以隊長的身份,取消王斌的隊員資格。”


    “我,楊建東,以隊長的身份,取消劉雨慧的隊員資格。”


    說完這些話後,我輕輕地把世界之書放進了雜物的最底下,然後悄悄地離開了倉庫。


    我不會因為這個抉擇而後悔的。


    因為我知道,我早就應該這麽做了。


    不管是月子也好,雪綺也好,還是可愛的弗雷修,能幹的james,聰明的雨慧,或者是膽怯的徐彬也罷,他們都是在我的生命裏走過,給我過幫助,構成我的生命的畫卷的一道元素,對我來說是最最重要的一份子,他們每一個對我來說都非常重要,就像我的家人一樣珍貴,無論哪一個人,我都不想讓他卷入危險的漩渦。


    所以,讓他們離開這場危險的遊戲,從此成為和我無關的路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月子和james走在了一起,雖然還不明朗,但我知道那是必然的結局。雪綺也有馬白龍陪伴著,他們會在美國創造他們的時光。雨慧也終於勇敢地邁出了第一步,走向了她應有的人生,就像我一直期待著那樣……


    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那些曾經讓我牽腸掛肚的人和事都有了各自美好結局,那麽,我也可以滿足了。


    剩下的路不管有多崎嶇複雜,隻要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我慢悠悠地走出了地下車庫,來到外麵的庭院裏,清涼的秋風吹過我的麵頰,我抬起頭,看到了一輪皎潔的月亮,對著月亮,我笑了笑,舒展了一個懶腰,然後轉身走進了大廳,喝了口茶水,兩天一夜的疲倦感在一瞬間如同海浪一般撲打而來,身上的傷口,大腦裏積聚的勞累,精神上的壓力,情感上的起伏跌宕,這一切在一瞬間融合在了一起,匯聚成了一道洶湧的巨浪,把我吞噬了進去。


    我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著,然後,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無力地朝著沙發倒了下去,像是一片灑落在空中的樹葉……


    —————deadoraliveisstillunknown——————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上帝們的那些事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碧露星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碧露星河並收藏上帝們的那些事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