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的案子鬧的沸沸揚揚，因為他先前冠軍擊劍手的身份，還有之後出演電影名揚國際，所以很多人都對他的故事充滿了好奇。
剛剛刑滿出獄的譚戰，當然也一早就開始關注這個人了，這中間不乏也是因為牽扯了譚誌明、譚夢，甚至是柴洪恩父女兩人在譚氏影業的投資。
趙旭去接譚戰出獄的那天是個大晴天，萬裏無雲。失去自由兩年，重獲新生的譚四爺在踏出獄所大門的那一刻，感慨還是很多的。
頭頂的同一片天空，門裏跟門外一牆之隔，到底是還是外麵的看起來通透了不少。
“四爺，我們走吧。”
趙旭把車門打開，等譚戰上車。
兩人剛上車，司機還未開出去多遠。趙旭就看到對麵一輛羈押犯人的警車錯身開過去，靠這邊窗戶坐著一個人，很眼熟。
“那不是蕭家那位大少爺，蕭勻麽？”
趙旭一出聲，譚戰眼神閃了閃。
同被關押在一個監獄，譚戰雖然沒怎麽跟蕭勻說過話，但是也時常看到他跟另外一個叫褚時建的走得很近。蕭勻可以提前出獄就是因為之前給突發心梗的褚時建做了急救獲了減刑的表彰。
“這是出去了還不安分？”
譚戰之前就覺得蕭勻這麽著急出去，應該是心裏還憋著事要做。
“是，沒想到這個蕭大少也是個脖子硬的。第一次進去就是因為勾結外人坑害自家公司，這剛出去，又想著去威脅瀟安沅。”
聽到這個名字，譚戰皺了一下眉頭。
“你是說瀟醫生？”
“嗯。”趙旭點了點頭，幹脆從副駕駛座轉過身來，準備好好吐槽一下這個蕭勻。
“四爺，這事其實跟譚夢也有點關係。”
“譚夢不爽蕭家二少壞了之前那部《青玉案》的上映檔期，正好碰上跟他走的很近的安楚去了蒼石醫院做副院長，然後她就在人家辦公室裝了監控。”
趙旭還沒說完，譚戰就冷下臉質問道，“這事之前怎麽沒聽你說？”
“不是啊，四爺，我們每次見麵就那麽點時間。”
“商量公司的正事都不夠用的，這些小事。。。我就沒想著浪費時間多說。”
“行了，不用解釋，你繼續說吧。”
趙旭見譚戰表情好了些，趕緊繼續，“譚夢應該也沒拍到什麽不得了的視頻，但是他們一群人當時也不知道都鬼迷了心竅還不怎麽的，反正譚夢把視頻給了鄧肯，鄧肯又轉給了蕭勻，最後這蕭家大少就拿著這些東西去威脅瀟安沅，讓她在後麵一次蕭氏集團的股東大會上支持他做新任的董事長。”
其實也不是什麽鬼迷心竅，說穿了譚夢就跟譚誌明一樣，因為有柴洪恩打底，就非常的相信鄧肯，也都妄想著如果蕭勻可以坐上蕭氏集團董事長的位子，這以後賺錢的機會就更多了。
畢竟比起蕭衍這個‘冥頑不靈’的，蕭勻更好拿捏。
這裏麵的彎彎繞繞，譚戰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隨即，他淬了一聲，“這個譚夢，《青玉案》被迫延期上映，我這個投錢最多的還沒說什麽，她倒是先跳腳了。”
趙旭也跟著歎了口氣，“四爺，你也知道的，你在裏麵這兩年，不光是那些自詡是譚家嫡親一輩裏的人虎視眈眈，天天盯著譚老爺不放，就連這些遠的八竿子打不著的，也一樣啊。”
一個個的都想趁著譚戰人在監獄很多事情顧不到，能夠在譚氏集團撈一點就是一點。
“四爺，不說譚氏影業，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就算譚老爺親自坐鎮主場，也架不住譚家那麽多的豺狼虎豹。就像這個譚夢，以前在你麵前，多一句話都不敢的人。”
“不過好在，鄧肯的案子在審理的時候，譚夢跟譚誌明也都被掀出來了。”
“我去旁聽了的，蕭勻一開始還忌諱不肯說。後來程淺那邊搬出來一堆證據，包括瀟醫生，她自己當時也留了一手，蕭勻去威脅她的談話，她是錄了音的。”
“這蕭大少自作孽，剛出去沒多久，這馬上又是三年。”
嗬，咎由自取！不自量力去惹瀟安沅，她背後的兩個男人會輕鬆放過他？
譚戰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冷笑，閉上了眼睛。
蕭勻來這麽一出也好，省的他自己去清理門戶了。
“四爺，你好好養神，這開到臨城還要一會兒的。”
***
臨城譚家老宅。
譚展譚老爺子親自出來接的譚戰，還叮囑著讓他跨火盆去黴運。
雖然。。。譚戰入獄兩年的原因，誰都知道。
反正，事過境遷，譚老爺子前事都不提了，隻道了一句，“迴來就好。”
譚老爺子都放下了，底下的人當然也什麽都不敢說，唯獨有一個人，吃晚飯的時候就哪壺不開提哪壺，不識相地把前塵往事給揪了出來。
這人就是譚家先前除了劉大超以外一直跟在譚老爺身邊照顧的幫傭，芮嬸。
芮嬸雖然同樣都是陪在譚老爺子的身邊，但是如今的身份就不一樣了，麻雀變鳳凰直接成了譚家的老夫人。
以後譚戰見到人，也得尊稱一聲“芮夫人”。
同桌一起吃飯的還有趙旭，剛剛聽到芮夫人那句話，他頭頸裏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老爺，既然現在阿戰迴來了，我們改天是不是該一起去祭拜一下詩韞？”
就算要去，那也是譚戰自己提出來，或者譚老爺子說，那輪到她一個上位還沒幾天的新夫人說這話？
趙旭再不懂高門大戶裏的老規矩，也覺得這個芮夫人是故意挑事麽？
果然。她這話一出，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凝結成冰。
譚老爺子直接把手裏的筷子往桌上一摔，“阿芮，閉嘴！”
“阿戰剛迴來，肯定很忙。這事，以後再說。”
譚老爺子這話說半句收住了就好，那後半句，純屬多餘。
趙旭半垂著眸子，靜觀其變。
看來，他之前沒怎麽來臨城的老宅是失算了，沒想到這後院居然冒出了點小火星。
......
一頓晚餐最後勉強吃完了。
“阿戰，確定不住兩天麽？這麽著急趕迴去寧遠城？”
譚老爺子拄著拐杖，由芮夫人攙著，站在大門口送譚戰離開。
“事情耽擱的太多了，得盡快處理。”
“周一股東大會之前，我還得準備一下。”
譚戰朝譚老爺子點點頭，然後視線落在旁邊打扮的貴氣逼人的婦人身上。
徐娘已半老，可惜風韻早就不存半點了。老老實實地素雅裝扮可能還好些，現在這樣巴不得把所有珠寶首飾往身上戴的作態，隻是更顯的她沒底氣的窮酸樣。
譚戰撇開眼神，直接上了車。
目送車子開遠了，譚老爺皺著眉頭甩開芮夫人的手，有些動氣地自己往裏走。
“哎，老爺，你怎麽了？”
“還生我氣啊？我前麵也沒說錯什麽呀。”
譚老爺負氣，不想說話。
這個芮素芬，以前什麽都好，老實本分。但是自從去年兩人領了證之後，一天天的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也怪自己，都這把年紀了，還學人家年輕人放飛自我。現在好了，就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光是芮素芬一個人也就罷了，這領了證，等於就給她身後的一大家子開了口子。
譚老爺徑直往裏走，芮素芬緊跟上去，要說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那腿腳利索的不行。
“老爺，你等等。”
“都是我不對，你別生氣，氣著自己身體不劃算。”
“老爺，後天周一董事會，你不去公司啊？要我說。。。”
芮夫人叨叨叨地說個沒完，譚老爺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
寧遠城，譚氏集團總部。
一棟衝天高的大樓內，譚戰久違地俯視著半空中的雲層。
今天有霧，雲層特別低，他辦公室所在的位置在大樓的92層，真真的是浮在半空中。
趙旭敲門進來。
“四爺，那個芮素芬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趙旭點開平板，投到電視大屏幕上，一張清晰的關係圖展現開來。
“芮素芬，57歲，臨城益縣人，初中學曆，早年結過一次婚，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
“兩個孩子都判給了前夫，但是一直都有往來。”
“她兒子女兒現在也都成家了有孩子了。”
“芮素芬離婚前就在譚家做幫傭了，一直到去年，跟譚老爺領了證。”
“因為有前車之鑒了，譚老爺是跟她簽了婚前協議的。”
“不過，這短短的一年之內，芮素芬從譚家拿了不少錢去貼補自己的兒子跟女兒，包括那個前夫。”
趙旭把大屏幕上的頁麵切到後一頁。
“這是往來的轉賬明細。零零總總的加起來，一共兩百多萬。”
譚戰手一揮，示意趙旭不用繼續了。
“芮素芬的事情，你找人盯著。”
“知道了。”
趙旭把大屏幕切換到正題內容，譚戰坐到椅子裏，兩人逐條開始討論，一個白天都沒再出辦公室。
......
兩周後，譚老爺子宣布正式隱退，不再過問任何關於公司的事務。
之前在集團裏趁著譚戰不在，借機蹦躂的‘小老鼠’們也都被清除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留著慢慢來，總歸也要給人家留點生存空間，不能全部趕盡殺絕了。
譚戰在寧遠城舉行酒會，請了譚氏影業旗下的明星藝人，還有不少商界的名流，一個是自己重新露臉，還有就是給後麵即將上映的新電影造勢。
這樣的酒會，冼星海和楊書遠作為同行，也收到了邀請。
本來冼星海是不想來的，但是被楊書遠給拖了過來。
譚戰人在監獄裏兩年，電影公司照樣經營的有聲有色，跟他之前積累的人脈有很大關係，楊書遠就是來取經的。
冼星海端著酒杯跟楊書遠兜了一圈打完招唿，就窩到一邊去吃甜點了。
“唔，這慕斯千層口感不錯。”
冼星海邊吃還邊低聲感歎，酒會上本來都是做成小份方便入口的食物，那千層蛋糕一叉子下去半塊就沒了。
“你嘴角沾到奶油了。”
什麽？煩不煩？
冼星海一聽到女人的聲音，以為又是哪個影迷粉絲過來搭訕的，然後他轉頭的時候表情有些冷。
“瀟安沅？你也在啊！”
幾乎是秒變臉，冼星海接過安沅遞過來的紙巾，順便跟她強烈推薦剛吃過的哪款點心最好。
“嗯，我知道。”
“這次酒會是蕭氏旗下的酒店大廚負責的。”
“原來如此。”
冼星海豎了個大拇指，“怪不得我總覺得這個慕斯千層的口感吃起來有點熟悉。”
兩個人窩在角落討論點心，吃的開心，順便聊著其他的趣事。
本來是不起眼的角落，結果時間稍微一久，就有人注意到他們了。
有人想上去搭話，最後卻被酒會的主人也搶了先。
譚戰甚至還提前做了準備，讓後廚端了一碗熱的水果酒釀蛋過來，這是他專門給瀟安沅準備的。
冼星海冷眼看著譚戰跟瀟安沅獻殷勤。
“譚四爺，你這單獨給瀟安沅送點心，不太好看呀。”
“不怕閻少一會兒過來給你吃排頭？”
安沅嘴角一抽，星伊還是那個星伊，一開口就是大實話，完全不帶修飾的。
“譚四爺，我前麵吃了不少點心，這碗給星伊吧。”
安沅話音剛落，冼星海就眉開眼笑地把小瓷碗接了過去，兩三口解決，連糖水都喝了個幹淨。
譚戰笑了笑，“冼導胃口真不錯，看來這退居幕後了不用維持身材，對你來說是一大解脫啊。”
說話間，楊書遠已經往這邊來了，低頭往冼星海的肚子瞥了一眼，後者猛地用力收腹吸氣。
沒多一會兒，蕭衍跟閻煜也過來了。
這兩人難得現身，剛才被一溜的人攔住各種敬酒，比譚戰這個主人的人氣還要高。
看到閻煜，冼星海就要張嘴，安沅見狀，拿起邊上的一杯香檳就塞到他手裏。
這種場合，還是不要鬧什麽大動靜比較好，尤其還是人家譚四爺‘重出江湖’的日子。
閻煜他們來就是給麵子了，當然也不會呆太久，跟譚戰打了個招唿就準備走了。
於是冼星海跟楊書遠也差不多跟著一起離開了。
趙旭代為送客，一路恭送到外麵花園，司機已經候著了。
忽地，安沅一個扭頭迴去看向剛才大廳門口的服務生，就那麽一閃而過，但是她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仔細多看了兩眼，安沅驚地停下腳步。
“怎麽了？”閻煜本來就攬著她腰，也跟著一起迴頭看。
安沅微側過身，小聲地道，“你看門口那個服務生，高個子那個。”
“他是不是之前那個逃犯，柴銘文啊？”
柴銘文？那個虐殺多位女性，然後一直潛逃在案的通緝犯？
雖然就在遊樂場見過他本人一次，但是安沅覺得就是他。
閻煜不著痕跡地又看了一眼，然後拿出手機給刑偵隊的小周發了個消息。
“走吧，我們先上車。”
別打草驚蛇了。
一行人分別上了車，漸漸駛出譚戰的別墅。
安沅上了車就趴到椅背上往後看，“他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這樣公然露麵。”
閻煜拿出手機撥通了趙旭的電話。
譚戰這時候肯定在忙，找趙旭最快。
確保趙旭會讓保安盯著人等小周他們過來，閻煜才掛了電話。
“他逃逸了這麽久，估計是覺得警察一直沒找到他，就放鬆了警惕。”
“而且譚家這樣的酒會，誰會想到居然有個殺人犯在場？”
不等安沅他們到家，小周就來電話說人抓到了，的確就是柴銘文本人。
柴銘文估摸著是沒想到那樣的場合，居然還有人會認得自己這麽個小人物，看到小周他們去的時候，壓根兒沒想到是去抓自己的。
***
譚戰是等酒會結束才知曉出了這麽奇葩的事情，趙旭當時是拜托小周靜悄悄地把人帶走了。
“管事的負責人呢？”
“四爺，今天晚上所有的服務生和後廚都是藍莘酒店那邊安排過來的。”
藍莘是蕭氏集團旗下的酒店，用他們的人也是譚戰跟蕭家示好。
“那這件事就低調處理吧，等藍莘那邊主動迴複。”
“好的，四爺。”
......
一層層問責，藍莘的總經理最後問到了當晚親自坐鎮的行政主廚，芮素辛。
“芮大廚，那個柴銘文，我聽人事說是你破格錄取的？”
芮素辛端坐在沙發上，臉上毫無緊張的表情，反倒是搞得總經理大人有點犯怵。畢竟這個芮大廚是蕭老爺親自任命的，她跟蕭家的關係很近，搞不好一句話就能讓自己丟了飯碗。
“是我錄取的沒錯，但是簡曆是人事那邊給我的，我錄取他是因為覺得他樣子好，談吐也不錯，做藍莘的服務生夠格了。”
“但是，至於他是不是有前科，是不是殺人犯，身上有沒有背案子？這些，難道要我來核實？這些，難道不是人事部那邊該做的事情？”
芮素辛向來都不是吃素的，一來一迴就把總經理大人給懟得沒話說了。
“麥總，你不去問人事部的小倪，卻過來責問我，是想找個人背鍋？”
結果，因為一個柴銘文，藍莘的總經理和人事部經理私底下那點曖昧情事也被揭穿了，一下子兩人都因為瀆職被開除了。
對於藍莘那邊最後給到這樣的反饋，趙旭也覺得很解氣了。
譚戰聽完，卻是對那個叫芮素辛的大廚來了興趣。
“芮這個姓氏也挺特別的，不會這麽巧合，跟芮素芬是親戚？”
趙旭點頭，“四爺，還真的被你猜對了，我也覺得有點巧，所以就去查了。”
“這個芮素辛真的是芮素芬本家的，兩個人是堂姐妹，父親是親兄弟。”
“不過這個芮素辛混得好多了，之前老早就是寧遠城最有名的中餐廳大廚，後來被蕭老爺子請去了家裏，現在年近退休了又返聘去做了藍莘的行政大廚。”
“藍莘是這幾年蕭氏力推的一個自主的酒店品牌，國內一線城市已經開了五家店了。”
趙旭說完，譚戰一臉的若有所思。
“那個柴銘文，你再去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意外出現在酒會上的。”
“好的，四爺。我有跟周警官保持聯係的，他們也在加緊調查。”
***
柴銘文的連環殺人案告破，遺留的物證太多，容不得他抵賴，所以警方很快就把他移交給了檢察院等著公訴審判。
在小周他們的審訊中，柴銘文還供出了一個跟他一起作案的同夥。
因為跨區了，小周直接聯係了臨城的警方配合抓人。
抓捕現場，那個叫董家名的男人還想拒捕，結果被小周一個飛踢給製服了。押著人往車裏塞的時候，突然衝過來一個婦人，扯住董家名的胳膊不肯放。
“你們誰啊？為什麽要帶走我兒子？”
混亂間，小周和另外一個同事被踢了好幾腳，那中年婦人力氣好大，差點就把董家名給拖走了。
見狀，臨城警方的人趕緊上前幫忙。
“大嬸，你兒子涉嫌謀殺，這兩位是寧遠城的警官。”
“怎麽可能？你們別亂說，我兒子怎麽可能會殺人？一定是你們弄錯了！”
小周幹脆鬆開手，董家名已經被銬上了，也跑不了。
“這位阿姨，你別鬧了，你這樣鬧是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你兒子的逮捕令，你仔細看，是不是他？”小周把逮捕令拿出來遞到婦人麵前。
結果，下一秒，唰唰唰，三四下，中年婦人就把那張紙給撕爛了。
小周和其他幾個警察都驚呆了。
見過撒潑了，膽子這麽大的倒真是沒幾個。
一場拒捕鬧劇最後以婦人被臨城警方強製傳喚才結束。
......
在看守所裏呆了一個晚上的芮素芬，第二天快中午了才看到姍姍來遲的譚家人。
來的也不是譚老爺，而是趙旭。
“芮夫人，這次你鬧的太厲害，必須要行政拘留五天，沒得商量。”
芮素芬被關了一天，氣焰已經沒有那麽囂張了，隻覺得自己腦子脹脹的。
“譚老爺呢？他怎麽沒來？我想見他。”
趙旭看著眼前披頭散發的婦人，傾過身放低了聲音。
“芮素芬，譚家在臨城是什麽地位？你昨天鬧出那麽大一出，都被路人拍下來曬到網上去了，現在連累四爺都要代表譚氏集團公開道歉。”
“芮夫人。”趙旭盯著芮素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別以為被人叫一聲夫人，就忘了自己是誰了。”
“你兒子，董家名，犯的是殺人的重罪，你什麽都沒搞清楚就瞎鬧。”
“現在關你五天，是輕的。”
芮素芬此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撲到桌子上就哭了起來。
“趙律師，拜托你幫幫我兒子，家名從小膽子就很小的，他不可能殺人。”
趙旭懶得再跟她囉嗦，今天過來跑一趟就是代為傳話的。
“芮素芬，還有四天，從這裏出去後，你就不能再迴譚家了。”
“譚老爺在市區給你安排了個住處。晚點，會有其他的律師過來，把離婚協議帶給你的。”
什麽？芮素芬徹底傻眼了。
***
譚老爺人老了還是念舊情的，心也軟了。他原本沒想跟芮素芬離婚，不過譚戰幾句話就逼著他找律師起草了離婚協議。
“之前一個談思允還不夠麽？好歹那樁陳年往事還能拍成電影，讓人家雅俗共賞。”
“這個芮素芬算什麽？你別搞得自己晚節不保，再出門時，讓路人都唾棄一句娶了個沒腦子的潑婦。”
撈錢可以，這往譚家的臉上直接抹黑潑糞時絕對不行的。
譚老爺當然隻能乖乖照做。
不過都說是潑婦了，芮素芬當然沒有那麽容易放棄。
從看守所出來，還是直接跑去了譚家老宅。
好在，譚老爺早就出門躲清靜去了。
芮素芬沒辦法，隻能匆匆地趕到寧遠城，她沒錢沒勢，連給兒子請律師的路子都沒有，豁出去臉皮也得來求譚戰。
公司前台打電話給趙旭求助，說芮素芬在公司大樓門口賴著不肯走，譚戰都氣笑了。
“讓她上來。”
......
趙旭給芮素芬開了門就走了，就留她跟譚戰兩個人。
芮素芬剛剛一路走上來，跟那些個氣場強悍的精英人士們擦身而過就覺得自己貿然跑來這裏時真的有些不自量力了，等她這會兒真正到了譚戰辦公室的時候，人都哆嗦了，手腳完全不知道放哪裏。
譚戰沒時間跟她浪費，手往沙發那邊一揮。
“坐吧，有話，就一次說完。”
芮素芬小心翼翼地挪過去坐下。
“譚四爺。。。”稱唿也改了。
“我不奢求跟譚老爺複合，隻是我就那麽一個兒子，我現在連給他請律師的錢都沒有。”
嗬，他還以為這女人能說出什麽花來。
見譚戰對於自己的求情完全不為所動，芮素芬急了，隻見她摳著手指，像是下了最大的決心似的，“四爺，我求你幫忙也不是白幫的，我拿消息跟你換。”
聞言，譚戰的眼神有了焦距。
“什麽消息？”
芮素芬咬了咬牙，“是關於蕭家的，我有個堂妹，一直在蕭家做事。”
“我隻能說到這裏。如果你還想知道其他的，那我要先收定金。”
譚戰眯眼考慮了兩秒，起身撥了趙旭的內線。
“那十萬現金進來。”
聽到那數字，芮素芬近年來胃口被養大了，忍不住還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結果。
譚戰隨即改口，“不用了，五萬就好。”
芮素芬臉色一白，但是也不敢再說什麽。
把錢收好，芮素芬才繼續道，“蕭家的後院裏，有一口枯井。”
“我堂姐說，那裏頭發現過屍骨。但是蕭家人一直瞞著，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
譚戰聽著這雞肋般的消息，覺得剛才的五萬塊有點浪費了。
“行了，你走吧。”
芮素芬走後，趙旭就皺著眉頭跟譚戰道，“四爺，這事可大可小，而且到底可信度有多少也不一定吧？”
“先不管，就假裝不知道，讓你哥找機會去調查一下。”
“行，不過這事查起來估計也夠嗆的。”
“讓他悠著點，不能讓蕭家人發現了。”
趙旭稍後跟他哥趙民打電話的時候，被他一口拒絕了。
“你讓我去查蕭家後院裏的事情？譚四爺是不是瘋了？那地方是隨便誰可以進去的麽？”
“再說了，這真要查出來什麽，譚戰難不成還打算以這個要挾蕭家跟他做生意？太扯了。”
趙旭直接打斷了他哥的話，“囉嗦什麽？又不是讓你白幹。辛苦費，五十萬。”
“而且你管四爺要這個消息做什麽呢？他肯定有打算的。”
“再加十萬。”趙民一點不吃虧，冒險調查蕭家的事情，搞不好會被人間蒸發，而且怎麽說人家也值得起這個價位。
***
既然芮素芬是從芮素辛那裏聽來的，趙民一開始就想從她那裏下手。
沒想到，趙民這一查不得了。
芮素辛。。。跟蕭老爺子的關係，真的是不一般。
趙民把調查的一半結果先給到趙旭的時候，直接坐地起價。
“這消息，搞不好比那什麽枯井裏的屍骨還值錢，前麵的價格再雙倍。”
趙旭給譚戰打了電話，那邊輕鬆就同意了。
真的是萬萬沒想到。
芮素辛，其實是蕭家老爺子的父親，在外頭的私生女！
“怪不得，我找了芮素辛家裏其他兄弟姐妹的照片，個個長得歪瓜裂棗的，就她芮素辛一個出類拔萃，原來不是基因突變，而是因為根本不是一個爸媽生的。”
“蕭老爺子估計就是念在兄妹情深，才想了個辦法讓芮素辛以那樣的方式進蕭家生活的。”
趙旭搖了搖頭，“不一定吧，如果蕭仲真的知道芮素辛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給錢給其他的不行？做什麽讓她去宅子裏當廚子啊？”
趙民咂咂嘴，“蕭家後廚人那麽多，她芮素辛工作很輕鬆的，而且，你知道蕭老爺一年給她開多少薪水麽？”
“多少？”
“五百萬！”
“什麽？”趙旭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這賺的都不比他少啊！
“所以啊，沒點關係，蕭老爺子瘋了，給一個廚子一年開這麽高的薪水？而且現在退休了不在蕭家幹了，還巴巴地把人弄去藍莘做行政大廚？”
要真的這麽解釋，好像也是講得通的。
“等著，等我想辦法搞到兩人的頭發，去做個dna比對就知道了。”
趙旭是這麽打算的，但是等他好不容易花大價錢弄到了頭發之後，又傻眼了。
鑒定中心的人說，同父同母或者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好鑒定，偏偏這種同父異母的兄妹因為染色體的關係，鑒定的準確性很差，也就是說這就算做了檢測，也是不準的！
這下趙旭也不敢急著跟譚戰去說了，先繼續查後院的枯井再說吧。
***
趙旭以為自己的調查很隱秘，結果是早就被人發現了。
芮素辛為人豁達大度，身邊都是自己人，有人調查她的事，一早就有人來提醒她了。
然後，她順藤摸瓜知道了趙民的存在。
芮素辛沒去找別人，而是把這事直接告訴了瀟安沅。
這麽多年，她跟瀟安沅關係最好，趙民一個私家偵探故意查她，還查蕭家後院枯井的事情，這背後肯定是有人要對付蕭家，那告訴瀟安沅比直接找蕭二少還有用。
再次聽到關於那口枯井的事情，瀟安沅直覺後背發涼，也覺得事關重大，就先跟閻煜說了。
這一天晚上，閻煜下班迴來的時候，蕭衍也是跟著一起迴來的。
“師父，後來，你有單獨查過嗎？”
蕭衍搖頭，“還沒空出功夫，不過之前柴薄辰跟蕭勻都知道那底下有東西，我本來也打算找機會調查的。”
閻煜隨即說道，“那就幹脆攤開來調查吧。”
“管家不是說那枯井之前都封了快四十年了，就算真的是兇殺案，也早就過了追訴期。”
事不宜遲，蕭衍跟閻煜第二天就迴蕭家別墅，把枯井再次挖開把裏頭的屍骨給取了出來。
收到消息的趙民趕緊通知了趙旭，結果被告知立馬停止調查，暫等消息。
***
蕭衍通過各種技術手段查驗屍骨，心裏大概有底之後才去找管家還有蕭老爺子跟秦夫人問話。
“什麽？你把那口井又挖開了？”
秦夫人一無所知，蕭老爺子倒是滿臉的緊張。
至於老管家，眼裏也明顯帶著欲言又止的話。
“爸，是我來問，還是你自己說？”
蕭二少這語氣聽著挺自然，但是那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他已經知道大概了，瞞著也沒意思。
“老爺，要不，還是我來說吧？”
這時，老管家開了口。
蕭老爺擺了擺手，“那，你就說吧。”
……
原來。
那枯井裏的屍骨真的跟蕭家有淵源。當年，蕭衍的祖父在外麵的確有一個外室。當時的那個年代，大門大戶的人家不能光明正大的娶姨太太進門了，就在外頭養著。
蕭衍的祖父也就這麽養了一個外室，還生了個女兒。
本來是沒什麽緊要的，蕭衍的祖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直默認她們的存在，隻是後來那位外室家裏出事了，需要大筆的錢來還債，正好趕上蕭家那幾年生意也不好做，蕭老太爺就不肯出手幫忙。
於是，那位外室就不消停了，三天老頭來別墅裏鬧，蕭老太爺那時候忙著外麵的生意根本都不著家，就苦了老太太一直被折騰。
說起來也是搞笑，正室被一個外室指著鼻子罵沒良心。
蕭衍還有印象，他祖母是那種脾氣頂好很有修養的女人，為人和善。
老管家說到那時的情形也仍舊是氣憤難平。
“那個女人見老太太好說話，就更加肆無忌憚了，最後威脅說不給錢就要帶著女兒一起跳井，反正沒錢還債，她們兩母女也活不了了。”
“老太太就算不管那女人，但是也看不得那麽小一個娃娃受罪啊。”
“就讓我跟另外一個傭人去把孩子先抱過來。”
“結果。。。這混亂中，孩子我們護住了，那女人，卻失足掉了下去。”
“那口井水很深，我們都來不及救人，她就沉下去了。”
蕭衍冷著臉問，“既然是意外。怎麽後來沒把屍體給打撈上來？”
老管家忙迴道，“是老太爺不讓的，當然蕭家生意人出了問題，自顧不暇，要是再鬧出人命讓警察來調查就更麻煩了。”
“最後，老太爺就讓我們把井給封了，這檔事就算蓋過去了。”
“那那個孩子呢？”
蕭衍的這個疑問，蕭老爺直接迴答了，“孩子被送去鄉下了。”
“後來也就失去了聯係。”
這樣的麽？
對於自己父親的這個說法，蕭衍心存懷疑，但是一時也很難查證了。
屍骨的特征，和管家描述的基本相符，這麽多年過去了，但是利用3d的複原技術，也是可以大概恢複頭像容貌的。
“阿衍，這事要緊麽？這都快四十年了，但是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傳出去我們也不好解釋啊。”
秦夫人聽了半天，終於坐不住了。
蕭衍摘了鼻梁上的眼鏡，揉了揉這兩天因為連夜驗屍骨缺覺而脹痛的太陽穴。
“直接去警局立案，然後走流程結案，這事才算真正了結。”
否則，早晚被爆出來，之前是沒有外人知道，現在連趙民都來查了。
那人是受了誰的命令，蕭衍當然一猜就知道了。
趙民的兄弟是譚戰身邊的律師趙旭，這事早不來查晚不來查，偏偏是譚戰出獄之後，準備放開手腳擴張譚氏集團，正式迴歸寧遠城的這個時間點上。
那天酒會譚戰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告訴所有人，他們譚家要迴來寧遠城了，之前海外的業務也打算轉向境內了。
按照譚氏集團目前的財力和經營的業務範圍，能夠與之媲美一爭高下的，國內的公司總部在寧遠城的也是隻有蕭氏集團了。
商業競爭，很多時候也是得靠內幕消息一舉得勝的，譚戰估計打的也是這個算盤。
***
枯井的秘密被解開，警方立案調查後也順利結案了。
當然，因為警方的介入，當年那位外室的女兒，也就是蕭老爺同父異母的妹妹也被找到了。
秦夫人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後，立馬就跟蕭老爺紅了臉。
“你是不是早知道芮素辛是你妹？”
蕭老爺訕訕地不正麵迴答，“行了，這些陳年往事還多計較什麽？”
秦夫人氣悶，“計較？”
“你現在讓她去做了藍莘的行政大廚，這以後，是不是還打算讓她進蕭氏總部任其他高職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秦夫人說中了心事，蕭老爺也火了。
“你生的好孩子，一個個的都不頂用，我能有什麽辦法？難道真的最後讓蕭氏落到外人手裏？”
聽到蕭仲這麽傷人的話，秦夫人真的是氣不打一出來。
“蕭勻還有蕭惟的事能全怪我嗎？啊？你說。。。”
秦夫人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末了，老管家在外頭聽到了趕緊敲門進來。
“二少迴來了。”
秦夫人聞言趕緊起身出去了。
她的阿衍啊，唯一的希望。
***
之後的兩年，譚戰因為蕭衍的引薦，跟傅壹搭上了線。
與其做競爭對手，當然還是合作更好，互惠互利。
強強聯手的效果當然更好。
在這中間收益的還有冼星海和楊書遠的影視公司，跟譚氏影業合作，再加上所有的電影裏多了蕭氏的投資，良心的製作一部接著一部，雖然不至於每一部都大賣，但是至少冼導作為出品人的作品就成了金字招牌。
再之後，瀟安沅又把閻亦苒介紹給了冼星海，直接把冼導給樂開了花。
所有人賺的盆滿缽滿，譚戰想著法子想感謝最開始結緣這一切的人，瀟安沅。
雖然因為瀟安沅的出現，讓他先前的計劃出錯，還入獄了兩年。但是他心裏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發展遠比他之前預想的好很多。
隻除了，他身邊沒有了譚詩韞，那個愛他愛到不惜放棄自我的女人。
……
譚戰沒事就跟瀟安沅獻殷勤，閻煜不是瞎的當然都注意到了，但是他吃醋歸吃醋，真要說什麽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這譚戰也不是真對瀟安沅有意思，就是純粹想感謝她。
別人送錢送禮，變著花樣和理由讓你沒有脾氣挑剔，就算是外人也看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這罵也不對打就更不可能的騷操作讓閻煜很是無語。
瀟安沅老早就拒絕譚戰了，也找他聊過。
然後，譚四爺居然說，“瀟醫生，對你好，能讓我心裏舒服一些。”
“我看過詩韞的日記了，她把你當成唯一的朋友。”
原來，譚戰是借由自己在緬懷那位故去的佳人。
也罷，隻要無傷大雅，安沅隻當這是給譚戰做心理治療了。
這個男人看似強大，失去了譚詩韞，卻像是沒有了精神寄托的可憐人。
足足又等了兩年，譚戰才第一次去譚詩韞的墳上祭拜。
據說，那一次，向來都深藏不露的譚四爺，跪在墓碑前哭的跟個淚人一樣。
剛剛刑滿出獄的譚戰，當然也一早就開始關注這個人了，這中間不乏也是因為牽扯了譚誌明、譚夢，甚至是柴洪恩父女兩人在譚氏影業的投資。
趙旭去接譚戰出獄的那天是個大晴天，萬裏無雲。失去自由兩年，重獲新生的譚四爺在踏出獄所大門的那一刻，感慨還是很多的。
頭頂的同一片天空，門裏跟門外一牆之隔，到底是還是外麵的看起來通透了不少。
“四爺，我們走吧。”
趙旭把車門打開，等譚戰上車。
兩人剛上車，司機還未開出去多遠。趙旭就看到對麵一輛羈押犯人的警車錯身開過去，靠這邊窗戶坐著一個人，很眼熟。
“那不是蕭家那位大少爺，蕭勻麽？”
趙旭一出聲，譚戰眼神閃了閃。
同被關押在一個監獄，譚戰雖然沒怎麽跟蕭勻說過話，但是也時常看到他跟另外一個叫褚時建的走得很近。蕭勻可以提前出獄就是因為之前給突發心梗的褚時建做了急救獲了減刑的表彰。
“這是出去了還不安分？”
譚戰之前就覺得蕭勻這麽著急出去，應該是心裏還憋著事要做。
“是，沒想到這個蕭大少也是個脖子硬的。第一次進去就是因為勾結外人坑害自家公司，這剛出去，又想著去威脅瀟安沅。”
聽到這個名字，譚戰皺了一下眉頭。
“你是說瀟醫生？”
“嗯。”趙旭點了點頭，幹脆從副駕駛座轉過身來，準備好好吐槽一下這個蕭勻。
“四爺，這事其實跟譚夢也有點關係。”
“譚夢不爽蕭家二少壞了之前那部《青玉案》的上映檔期，正好碰上跟他走的很近的安楚去了蒼石醫院做副院長，然後她就在人家辦公室裝了監控。”
趙旭還沒說完，譚戰就冷下臉質問道，“這事之前怎麽沒聽你說？”
“不是啊，四爺，我們每次見麵就那麽點時間。”
“商量公司的正事都不夠用的，這些小事。。。我就沒想著浪費時間多說。”
“行了，不用解釋，你繼續說吧。”
趙旭見譚戰表情好了些，趕緊繼續，“譚夢應該也沒拍到什麽不得了的視頻，但是他們一群人當時也不知道都鬼迷了心竅還不怎麽的，反正譚夢把視頻給了鄧肯，鄧肯又轉給了蕭勻，最後這蕭家大少就拿著這些東西去威脅瀟安沅，讓她在後麵一次蕭氏集團的股東大會上支持他做新任的董事長。”
其實也不是什麽鬼迷心竅，說穿了譚夢就跟譚誌明一樣，因為有柴洪恩打底，就非常的相信鄧肯，也都妄想著如果蕭勻可以坐上蕭氏集團董事長的位子，這以後賺錢的機會就更多了。
畢竟比起蕭衍這個‘冥頑不靈’的，蕭勻更好拿捏。
這裏麵的彎彎繞繞，譚戰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隨即，他淬了一聲，“這個譚夢，《青玉案》被迫延期上映，我這個投錢最多的還沒說什麽，她倒是先跳腳了。”
趙旭也跟著歎了口氣，“四爺，你也知道的，你在裏麵這兩年，不光是那些自詡是譚家嫡親一輩裏的人虎視眈眈，天天盯著譚老爺不放，就連這些遠的八竿子打不著的，也一樣啊。”
一個個的都想趁著譚戰人在監獄很多事情顧不到，能夠在譚氏集團撈一點就是一點。
“四爺，不說譚氏影業，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就算譚老爺親自坐鎮主場，也架不住譚家那麽多的豺狼虎豹。就像這個譚夢，以前在你麵前，多一句話都不敢的人。”
“不過好在，鄧肯的案子在審理的時候，譚夢跟譚誌明也都被掀出來了。”
“我去旁聽了的，蕭勻一開始還忌諱不肯說。後來程淺那邊搬出來一堆證據，包括瀟醫生，她自己當時也留了一手，蕭勻去威脅她的談話，她是錄了音的。”
“這蕭大少自作孽，剛出去沒多久，這馬上又是三年。”
嗬，咎由自取！不自量力去惹瀟安沅，她背後的兩個男人會輕鬆放過他？
譚戰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冷笑，閉上了眼睛。
蕭勻來這麽一出也好，省的他自己去清理門戶了。
“四爺，你好好養神，這開到臨城還要一會兒的。”
***
臨城譚家老宅。
譚展譚老爺子親自出來接的譚戰，還叮囑著讓他跨火盆去黴運。
雖然。。。譚戰入獄兩年的原因，誰都知道。
反正，事過境遷，譚老爺子前事都不提了，隻道了一句，“迴來就好。”
譚老爺子都放下了，底下的人當然也什麽都不敢說，唯獨有一個人，吃晚飯的時候就哪壺不開提哪壺，不識相地把前塵往事給揪了出來。
這人就是譚家先前除了劉大超以外一直跟在譚老爺身邊照顧的幫傭，芮嬸。
芮嬸雖然同樣都是陪在譚老爺子的身邊，但是如今的身份就不一樣了，麻雀變鳳凰直接成了譚家的老夫人。
以後譚戰見到人，也得尊稱一聲“芮夫人”。
同桌一起吃飯的還有趙旭，剛剛聽到芮夫人那句話，他頭頸裏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老爺，既然現在阿戰迴來了，我們改天是不是該一起去祭拜一下詩韞？”
就算要去，那也是譚戰自己提出來，或者譚老爺子說，那輪到她一個上位還沒幾天的新夫人說這話？
趙旭再不懂高門大戶裏的老規矩，也覺得這個芮夫人是故意挑事麽？
果然。她這話一出，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凝結成冰。
譚老爺子直接把手裏的筷子往桌上一摔，“阿芮，閉嘴！”
“阿戰剛迴來，肯定很忙。這事，以後再說。”
譚老爺子這話說半句收住了就好，那後半句，純屬多餘。
趙旭半垂著眸子，靜觀其變。
看來，他之前沒怎麽來臨城的老宅是失算了，沒想到這後院居然冒出了點小火星。
......
一頓晚餐最後勉強吃完了。
“阿戰，確定不住兩天麽？這麽著急趕迴去寧遠城？”
譚老爺子拄著拐杖，由芮夫人攙著，站在大門口送譚戰離開。
“事情耽擱的太多了，得盡快處理。”
“周一股東大會之前，我還得準備一下。”
譚戰朝譚老爺子點點頭，然後視線落在旁邊打扮的貴氣逼人的婦人身上。
徐娘已半老，可惜風韻早就不存半點了。老老實實地素雅裝扮可能還好些，現在這樣巴不得把所有珠寶首飾往身上戴的作態，隻是更顯的她沒底氣的窮酸樣。
譚戰撇開眼神，直接上了車。
目送車子開遠了，譚老爺皺著眉頭甩開芮夫人的手，有些動氣地自己往裏走。
“哎，老爺，你怎麽了？”
“還生我氣啊？我前麵也沒說錯什麽呀。”
譚老爺負氣，不想說話。
這個芮素芬，以前什麽都好，老實本分。但是自從去年兩人領了證之後，一天天的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也怪自己，都這把年紀了，還學人家年輕人放飛自我。現在好了，就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光是芮素芬一個人也就罷了，這領了證，等於就給她身後的一大家子開了口子。
譚老爺徑直往裏走，芮素芬緊跟上去，要說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那腿腳利索的不行。
“老爺，你等等。”
“都是我不對，你別生氣，氣著自己身體不劃算。”
“老爺，後天周一董事會，你不去公司啊？要我說。。。”
芮夫人叨叨叨地說個沒完，譚老爺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
寧遠城，譚氏集團總部。
一棟衝天高的大樓內，譚戰久違地俯視著半空中的雲層。
今天有霧，雲層特別低，他辦公室所在的位置在大樓的92層，真真的是浮在半空中。
趙旭敲門進來。
“四爺，那個芮素芬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趙旭點開平板，投到電視大屏幕上，一張清晰的關係圖展現開來。
“芮素芬，57歲，臨城益縣人，初中學曆，早年結過一次婚，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
“兩個孩子都判給了前夫，但是一直都有往來。”
“她兒子女兒現在也都成家了有孩子了。”
“芮素芬離婚前就在譚家做幫傭了，一直到去年，跟譚老爺領了證。”
“因為有前車之鑒了，譚老爺是跟她簽了婚前協議的。”
“不過，這短短的一年之內，芮素芬從譚家拿了不少錢去貼補自己的兒子跟女兒，包括那個前夫。”
趙旭把大屏幕上的頁麵切到後一頁。
“這是往來的轉賬明細。零零總總的加起來，一共兩百多萬。”
譚戰手一揮，示意趙旭不用繼續了。
“芮素芬的事情，你找人盯著。”
“知道了。”
趙旭把大屏幕切換到正題內容，譚戰坐到椅子裏，兩人逐條開始討論，一個白天都沒再出辦公室。
......
兩周後，譚老爺子宣布正式隱退，不再過問任何關於公司的事務。
之前在集團裏趁著譚戰不在，借機蹦躂的‘小老鼠’們也都被清除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留著慢慢來，總歸也要給人家留點生存空間，不能全部趕盡殺絕了。
譚戰在寧遠城舉行酒會，請了譚氏影業旗下的明星藝人，還有不少商界的名流，一個是自己重新露臉，還有就是給後麵即將上映的新電影造勢。
這樣的酒會，冼星海和楊書遠作為同行，也收到了邀請。
本來冼星海是不想來的，但是被楊書遠給拖了過來。
譚戰人在監獄裏兩年，電影公司照樣經營的有聲有色，跟他之前積累的人脈有很大關係，楊書遠就是來取經的。
冼星海端著酒杯跟楊書遠兜了一圈打完招唿，就窩到一邊去吃甜點了。
“唔，這慕斯千層口感不錯。”
冼星海邊吃還邊低聲感歎，酒會上本來都是做成小份方便入口的食物，那千層蛋糕一叉子下去半塊就沒了。
“你嘴角沾到奶油了。”
什麽？煩不煩？
冼星海一聽到女人的聲音，以為又是哪個影迷粉絲過來搭訕的，然後他轉頭的時候表情有些冷。
“瀟安沅？你也在啊！”
幾乎是秒變臉，冼星海接過安沅遞過來的紙巾，順便跟她強烈推薦剛吃過的哪款點心最好。
“嗯，我知道。”
“這次酒會是蕭氏旗下的酒店大廚負責的。”
“原來如此。”
冼星海豎了個大拇指，“怪不得我總覺得這個慕斯千層的口感吃起來有點熟悉。”
兩個人窩在角落討論點心，吃的開心，順便聊著其他的趣事。
本來是不起眼的角落，結果時間稍微一久，就有人注意到他們了。
有人想上去搭話，最後卻被酒會的主人也搶了先。
譚戰甚至還提前做了準備，讓後廚端了一碗熱的水果酒釀蛋過來，這是他專門給瀟安沅準備的。
冼星海冷眼看著譚戰跟瀟安沅獻殷勤。
“譚四爺，你這單獨給瀟安沅送點心，不太好看呀。”
“不怕閻少一會兒過來給你吃排頭？”
安沅嘴角一抽，星伊還是那個星伊，一開口就是大實話，完全不帶修飾的。
“譚四爺，我前麵吃了不少點心，這碗給星伊吧。”
安沅話音剛落，冼星海就眉開眼笑地把小瓷碗接了過去，兩三口解決，連糖水都喝了個幹淨。
譚戰笑了笑，“冼導胃口真不錯，看來這退居幕後了不用維持身材，對你來說是一大解脫啊。”
說話間，楊書遠已經往這邊來了，低頭往冼星海的肚子瞥了一眼，後者猛地用力收腹吸氣。
沒多一會兒，蕭衍跟閻煜也過來了。
這兩人難得現身，剛才被一溜的人攔住各種敬酒，比譚戰這個主人的人氣還要高。
看到閻煜，冼星海就要張嘴，安沅見狀，拿起邊上的一杯香檳就塞到他手裏。
這種場合，還是不要鬧什麽大動靜比較好，尤其還是人家譚四爺‘重出江湖’的日子。
閻煜他們來就是給麵子了，當然也不會呆太久，跟譚戰打了個招唿就準備走了。
於是冼星海跟楊書遠也差不多跟著一起離開了。
趙旭代為送客，一路恭送到外麵花園，司機已經候著了。
忽地，安沅一個扭頭迴去看向剛才大廳門口的服務生，就那麽一閃而過，但是她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仔細多看了兩眼，安沅驚地停下腳步。
“怎麽了？”閻煜本來就攬著她腰，也跟著一起迴頭看。
安沅微側過身，小聲地道，“你看門口那個服務生，高個子那個。”
“他是不是之前那個逃犯，柴銘文啊？”
柴銘文？那個虐殺多位女性，然後一直潛逃在案的通緝犯？
雖然就在遊樂場見過他本人一次，但是安沅覺得就是他。
閻煜不著痕跡地又看了一眼，然後拿出手機給刑偵隊的小周發了個消息。
“走吧，我們先上車。”
別打草驚蛇了。
一行人分別上了車，漸漸駛出譚戰的別墅。
安沅上了車就趴到椅背上往後看，“他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這樣公然露麵。”
閻煜拿出手機撥通了趙旭的電話。
譚戰這時候肯定在忙，找趙旭最快。
確保趙旭會讓保安盯著人等小周他們過來，閻煜才掛了電話。
“他逃逸了這麽久，估計是覺得警察一直沒找到他，就放鬆了警惕。”
“而且譚家這樣的酒會，誰會想到居然有個殺人犯在場？”
不等安沅他們到家，小周就來電話說人抓到了，的確就是柴銘文本人。
柴銘文估摸著是沒想到那樣的場合，居然還有人會認得自己這麽個小人物，看到小周他們去的時候，壓根兒沒想到是去抓自己的。
***
譚戰是等酒會結束才知曉出了這麽奇葩的事情，趙旭當時是拜托小周靜悄悄地把人帶走了。
“管事的負責人呢？”
“四爺，今天晚上所有的服務生和後廚都是藍莘酒店那邊安排過來的。”
藍莘是蕭氏集團旗下的酒店，用他們的人也是譚戰跟蕭家示好。
“那這件事就低調處理吧，等藍莘那邊主動迴複。”
“好的，四爺。”
......
一層層問責，藍莘的總經理最後問到了當晚親自坐鎮的行政主廚，芮素辛。
“芮大廚，那個柴銘文，我聽人事說是你破格錄取的？”
芮素辛端坐在沙發上，臉上毫無緊張的表情，反倒是搞得總經理大人有點犯怵。畢竟這個芮大廚是蕭老爺親自任命的，她跟蕭家的關係很近，搞不好一句話就能讓自己丟了飯碗。
“是我錄取的沒錯，但是簡曆是人事那邊給我的，我錄取他是因為覺得他樣子好，談吐也不錯，做藍莘的服務生夠格了。”
“但是，至於他是不是有前科，是不是殺人犯，身上有沒有背案子？這些，難道要我來核實？這些，難道不是人事部那邊該做的事情？”
芮素辛向來都不是吃素的，一來一迴就把總經理大人給懟得沒話說了。
“麥總，你不去問人事部的小倪，卻過來責問我，是想找個人背鍋？”
結果，因為一個柴銘文，藍莘的總經理和人事部經理私底下那點曖昧情事也被揭穿了，一下子兩人都因為瀆職被開除了。
對於藍莘那邊最後給到這樣的反饋，趙旭也覺得很解氣了。
譚戰聽完，卻是對那個叫芮素辛的大廚來了興趣。
“芮這個姓氏也挺特別的，不會這麽巧合，跟芮素芬是親戚？”
趙旭點頭，“四爺，還真的被你猜對了，我也覺得有點巧，所以就去查了。”
“這個芮素辛真的是芮素芬本家的，兩個人是堂姐妹，父親是親兄弟。”
“不過這個芮素辛混得好多了，之前老早就是寧遠城最有名的中餐廳大廚，後來被蕭老爺子請去了家裏，現在年近退休了又返聘去做了藍莘的行政大廚。”
“藍莘是這幾年蕭氏力推的一個自主的酒店品牌，國內一線城市已經開了五家店了。”
趙旭說完，譚戰一臉的若有所思。
“那個柴銘文，你再去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意外出現在酒會上的。”
“好的，四爺。我有跟周警官保持聯係的，他們也在加緊調查。”
***
柴銘文的連環殺人案告破，遺留的物證太多，容不得他抵賴，所以警方很快就把他移交給了檢察院等著公訴審判。
在小周他們的審訊中，柴銘文還供出了一個跟他一起作案的同夥。
因為跨區了，小周直接聯係了臨城的警方配合抓人。
抓捕現場，那個叫董家名的男人還想拒捕，結果被小周一個飛踢給製服了。押著人往車裏塞的時候，突然衝過來一個婦人，扯住董家名的胳膊不肯放。
“你們誰啊？為什麽要帶走我兒子？”
混亂間，小周和另外一個同事被踢了好幾腳，那中年婦人力氣好大，差點就把董家名給拖走了。
見狀，臨城警方的人趕緊上前幫忙。
“大嬸，你兒子涉嫌謀殺，這兩位是寧遠城的警官。”
“怎麽可能？你們別亂說，我兒子怎麽可能會殺人？一定是你們弄錯了！”
小周幹脆鬆開手，董家名已經被銬上了，也跑不了。
“這位阿姨，你別鬧了，你這樣鬧是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你兒子的逮捕令，你仔細看，是不是他？”小周把逮捕令拿出來遞到婦人麵前。
結果，下一秒，唰唰唰，三四下，中年婦人就把那張紙給撕爛了。
小周和其他幾個警察都驚呆了。
見過撒潑了，膽子這麽大的倒真是沒幾個。
一場拒捕鬧劇最後以婦人被臨城警方強製傳喚才結束。
......
在看守所裏呆了一個晚上的芮素芬，第二天快中午了才看到姍姍來遲的譚家人。
來的也不是譚老爺，而是趙旭。
“芮夫人，這次你鬧的太厲害，必須要行政拘留五天，沒得商量。”
芮素芬被關了一天，氣焰已經沒有那麽囂張了，隻覺得自己腦子脹脹的。
“譚老爺呢？他怎麽沒來？我想見他。”
趙旭看著眼前披頭散發的婦人，傾過身放低了聲音。
“芮素芬，譚家在臨城是什麽地位？你昨天鬧出那麽大一出，都被路人拍下來曬到網上去了，現在連累四爺都要代表譚氏集團公開道歉。”
“芮夫人。”趙旭盯著芮素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別以為被人叫一聲夫人，就忘了自己是誰了。”
“你兒子，董家名，犯的是殺人的重罪，你什麽都沒搞清楚就瞎鬧。”
“現在關你五天，是輕的。”
芮素芬此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撲到桌子上就哭了起來。
“趙律師，拜托你幫幫我兒子，家名從小膽子就很小的，他不可能殺人。”
趙旭懶得再跟她囉嗦，今天過來跑一趟就是代為傳話的。
“芮素芬，還有四天，從這裏出去後，你就不能再迴譚家了。”
“譚老爺在市區給你安排了個住處。晚點，會有其他的律師過來，把離婚協議帶給你的。”
什麽？芮素芬徹底傻眼了。
***
譚老爺人老了還是念舊情的，心也軟了。他原本沒想跟芮素芬離婚，不過譚戰幾句話就逼著他找律師起草了離婚協議。
“之前一個談思允還不夠麽？好歹那樁陳年往事還能拍成電影，讓人家雅俗共賞。”
“這個芮素芬算什麽？你別搞得自己晚節不保，再出門時，讓路人都唾棄一句娶了個沒腦子的潑婦。”
撈錢可以，這往譚家的臉上直接抹黑潑糞時絕對不行的。
譚老爺當然隻能乖乖照做。
不過都說是潑婦了，芮素芬當然沒有那麽容易放棄。
從看守所出來，還是直接跑去了譚家老宅。
好在，譚老爺早就出門躲清靜去了。
芮素芬沒辦法，隻能匆匆地趕到寧遠城，她沒錢沒勢，連給兒子請律師的路子都沒有，豁出去臉皮也得來求譚戰。
公司前台打電話給趙旭求助，說芮素芬在公司大樓門口賴著不肯走，譚戰都氣笑了。
“讓她上來。”
......
趙旭給芮素芬開了門就走了，就留她跟譚戰兩個人。
芮素芬剛剛一路走上來，跟那些個氣場強悍的精英人士們擦身而過就覺得自己貿然跑來這裏時真的有些不自量力了，等她這會兒真正到了譚戰辦公室的時候，人都哆嗦了，手腳完全不知道放哪裏。
譚戰沒時間跟她浪費，手往沙發那邊一揮。
“坐吧，有話，就一次說完。”
芮素芬小心翼翼地挪過去坐下。
“譚四爺。。。”稱唿也改了。
“我不奢求跟譚老爺複合，隻是我就那麽一個兒子，我現在連給他請律師的錢都沒有。”
嗬，他還以為這女人能說出什麽花來。
見譚戰對於自己的求情完全不為所動，芮素芬急了，隻見她摳著手指，像是下了最大的決心似的，“四爺，我求你幫忙也不是白幫的，我拿消息跟你換。”
聞言，譚戰的眼神有了焦距。
“什麽消息？”
芮素芬咬了咬牙，“是關於蕭家的，我有個堂妹，一直在蕭家做事。”
“我隻能說到這裏。如果你還想知道其他的，那我要先收定金。”
譚戰眯眼考慮了兩秒，起身撥了趙旭的內線。
“那十萬現金進來。”
聽到那數字，芮素芬近年來胃口被養大了，忍不住還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結果。
譚戰隨即改口，“不用了，五萬就好。”
芮素芬臉色一白，但是也不敢再說什麽。
把錢收好，芮素芬才繼續道，“蕭家的後院裏，有一口枯井。”
“我堂姐說，那裏頭發現過屍骨。但是蕭家人一直瞞著，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
譚戰聽著這雞肋般的消息，覺得剛才的五萬塊有點浪費了。
“行了，你走吧。”
芮素芬走後，趙旭就皺著眉頭跟譚戰道，“四爺，這事可大可小，而且到底可信度有多少也不一定吧？”
“先不管，就假裝不知道，讓你哥找機會去調查一下。”
“行，不過這事查起來估計也夠嗆的。”
“讓他悠著點，不能讓蕭家人發現了。”
趙旭稍後跟他哥趙民打電話的時候，被他一口拒絕了。
“你讓我去查蕭家後院裏的事情？譚四爺是不是瘋了？那地方是隨便誰可以進去的麽？”
“再說了，這真要查出來什麽，譚戰難不成還打算以這個要挾蕭家跟他做生意？太扯了。”
趙旭直接打斷了他哥的話，“囉嗦什麽？又不是讓你白幹。辛苦費，五十萬。”
“而且你管四爺要這個消息做什麽呢？他肯定有打算的。”
“再加十萬。”趙民一點不吃虧，冒險調查蕭家的事情，搞不好會被人間蒸發，而且怎麽說人家也值得起這個價位。
***
既然芮素芬是從芮素辛那裏聽來的，趙民一開始就想從她那裏下手。
沒想到，趙民這一查不得了。
芮素辛。。。跟蕭老爺子的關係，真的是不一般。
趙民把調查的一半結果先給到趙旭的時候，直接坐地起價。
“這消息，搞不好比那什麽枯井裏的屍骨還值錢，前麵的價格再雙倍。”
趙旭給譚戰打了電話，那邊輕鬆就同意了。
真的是萬萬沒想到。
芮素辛，其實是蕭家老爺子的父親，在外頭的私生女！
“怪不得，我找了芮素辛家裏其他兄弟姐妹的照片，個個長得歪瓜裂棗的，就她芮素辛一個出類拔萃，原來不是基因突變，而是因為根本不是一個爸媽生的。”
“蕭老爺子估計就是念在兄妹情深，才想了個辦法讓芮素辛以那樣的方式進蕭家生活的。”
趙旭搖了搖頭，“不一定吧，如果蕭仲真的知道芮素辛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給錢給其他的不行？做什麽讓她去宅子裏當廚子啊？”
趙民咂咂嘴，“蕭家後廚人那麽多，她芮素辛工作很輕鬆的，而且，你知道蕭老爺一年給她開多少薪水麽？”
“多少？”
“五百萬！”
“什麽？”趙旭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這賺的都不比他少啊！
“所以啊，沒點關係，蕭老爺子瘋了，給一個廚子一年開這麽高的薪水？而且現在退休了不在蕭家幹了，還巴巴地把人弄去藍莘做行政大廚？”
要真的這麽解釋，好像也是講得通的。
“等著，等我想辦法搞到兩人的頭發，去做個dna比對就知道了。”
趙旭是這麽打算的，但是等他好不容易花大價錢弄到了頭發之後，又傻眼了。
鑒定中心的人說，同父同母或者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好鑒定，偏偏這種同父異母的兄妹因為染色體的關係，鑒定的準確性很差，也就是說這就算做了檢測，也是不準的！
這下趙旭也不敢急著跟譚戰去說了，先繼續查後院的枯井再說吧。
***
趙旭以為自己的調查很隱秘，結果是早就被人發現了。
芮素辛為人豁達大度，身邊都是自己人，有人調查她的事，一早就有人來提醒她了。
然後，她順藤摸瓜知道了趙民的存在。
芮素辛沒去找別人，而是把這事直接告訴了瀟安沅。
這麽多年，她跟瀟安沅關係最好，趙民一個私家偵探故意查她，還查蕭家後院枯井的事情，這背後肯定是有人要對付蕭家，那告訴瀟安沅比直接找蕭二少還有用。
再次聽到關於那口枯井的事情，瀟安沅直覺後背發涼，也覺得事關重大，就先跟閻煜說了。
這一天晚上，閻煜下班迴來的時候，蕭衍也是跟著一起迴來的。
“師父，後來，你有單獨查過嗎？”
蕭衍搖頭，“還沒空出功夫，不過之前柴薄辰跟蕭勻都知道那底下有東西，我本來也打算找機會調查的。”
閻煜隨即說道，“那就幹脆攤開來調查吧。”
“管家不是說那枯井之前都封了快四十年了，就算真的是兇殺案，也早就過了追訴期。”
事不宜遲，蕭衍跟閻煜第二天就迴蕭家別墅，把枯井再次挖開把裏頭的屍骨給取了出來。
收到消息的趙民趕緊通知了趙旭，結果被告知立馬停止調查，暫等消息。
***
蕭衍通過各種技術手段查驗屍骨，心裏大概有底之後才去找管家還有蕭老爺子跟秦夫人問話。
“什麽？你把那口井又挖開了？”
秦夫人一無所知，蕭老爺子倒是滿臉的緊張。
至於老管家，眼裏也明顯帶著欲言又止的話。
“爸，是我來問，還是你自己說？”
蕭二少這語氣聽著挺自然，但是那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他已經知道大概了，瞞著也沒意思。
“老爺，要不，還是我來說吧？”
這時，老管家開了口。
蕭老爺擺了擺手，“那，你就說吧。”
……
原來。
那枯井裏的屍骨真的跟蕭家有淵源。當年，蕭衍的祖父在外麵的確有一個外室。當時的那個年代，大門大戶的人家不能光明正大的娶姨太太進門了，就在外頭養著。
蕭衍的祖父也就這麽養了一個外室，還生了個女兒。
本來是沒什麽緊要的，蕭衍的祖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直默認她們的存在，隻是後來那位外室家裏出事了，需要大筆的錢來還債，正好趕上蕭家那幾年生意也不好做，蕭老太爺就不肯出手幫忙。
於是，那位外室就不消停了，三天老頭來別墅裏鬧，蕭老太爺那時候忙著外麵的生意根本都不著家，就苦了老太太一直被折騰。
說起來也是搞笑，正室被一個外室指著鼻子罵沒良心。
蕭衍還有印象，他祖母是那種脾氣頂好很有修養的女人，為人和善。
老管家說到那時的情形也仍舊是氣憤難平。
“那個女人見老太太好說話，就更加肆無忌憚了，最後威脅說不給錢就要帶著女兒一起跳井，反正沒錢還債，她們兩母女也活不了了。”
“老太太就算不管那女人，但是也看不得那麽小一個娃娃受罪啊。”
“就讓我跟另外一個傭人去把孩子先抱過來。”
“結果。。。這混亂中，孩子我們護住了，那女人，卻失足掉了下去。”
“那口井水很深，我們都來不及救人，她就沉下去了。”
蕭衍冷著臉問，“既然是意外。怎麽後來沒把屍體給打撈上來？”
老管家忙迴道，“是老太爺不讓的，當然蕭家生意人出了問題，自顧不暇，要是再鬧出人命讓警察來調查就更麻煩了。”
“最後，老太爺就讓我們把井給封了，這檔事就算蓋過去了。”
“那那個孩子呢？”
蕭衍的這個疑問，蕭老爺直接迴答了，“孩子被送去鄉下了。”
“後來也就失去了聯係。”
這樣的麽？
對於自己父親的這個說法，蕭衍心存懷疑，但是一時也很難查證了。
屍骨的特征，和管家描述的基本相符，這麽多年過去了，但是利用3d的複原技術，也是可以大概恢複頭像容貌的。
“阿衍，這事要緊麽？這都快四十年了，但是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傳出去我們也不好解釋啊。”
秦夫人聽了半天，終於坐不住了。
蕭衍摘了鼻梁上的眼鏡，揉了揉這兩天因為連夜驗屍骨缺覺而脹痛的太陽穴。
“直接去警局立案，然後走流程結案，這事才算真正了結。”
否則，早晚被爆出來，之前是沒有外人知道，現在連趙民都來查了。
那人是受了誰的命令，蕭衍當然一猜就知道了。
趙民的兄弟是譚戰身邊的律師趙旭，這事早不來查晚不來查，偏偏是譚戰出獄之後，準備放開手腳擴張譚氏集團，正式迴歸寧遠城的這個時間點上。
那天酒會譚戰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告訴所有人，他們譚家要迴來寧遠城了，之前海外的業務也打算轉向境內了。
按照譚氏集團目前的財力和經營的業務範圍，能夠與之媲美一爭高下的，國內的公司總部在寧遠城的也是隻有蕭氏集團了。
商業競爭，很多時候也是得靠內幕消息一舉得勝的，譚戰估計打的也是這個算盤。
***
枯井的秘密被解開，警方立案調查後也順利結案了。
當然，因為警方的介入，當年那位外室的女兒，也就是蕭老爺同父異母的妹妹也被找到了。
秦夫人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後，立馬就跟蕭老爺紅了臉。
“你是不是早知道芮素辛是你妹？”
蕭老爺訕訕地不正麵迴答，“行了，這些陳年往事還多計較什麽？”
秦夫人氣悶，“計較？”
“你現在讓她去做了藍莘的行政大廚，這以後，是不是還打算讓她進蕭氏總部任其他高職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秦夫人說中了心事，蕭老爺也火了。
“你生的好孩子，一個個的都不頂用，我能有什麽辦法？難道真的最後讓蕭氏落到外人手裏？”
聽到蕭仲這麽傷人的話，秦夫人真的是氣不打一出來。
“蕭勻還有蕭惟的事能全怪我嗎？啊？你說。。。”
秦夫人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末了，老管家在外頭聽到了趕緊敲門進來。
“二少迴來了。”
秦夫人聞言趕緊起身出去了。
她的阿衍啊，唯一的希望。
***
之後的兩年，譚戰因為蕭衍的引薦，跟傅壹搭上了線。
與其做競爭對手，當然還是合作更好，互惠互利。
強強聯手的效果當然更好。
在這中間收益的還有冼星海和楊書遠的影視公司，跟譚氏影業合作，再加上所有的電影裏多了蕭氏的投資，良心的製作一部接著一部，雖然不至於每一部都大賣，但是至少冼導作為出品人的作品就成了金字招牌。
再之後，瀟安沅又把閻亦苒介紹給了冼星海，直接把冼導給樂開了花。
所有人賺的盆滿缽滿，譚戰想著法子想感謝最開始結緣這一切的人，瀟安沅。
雖然因為瀟安沅的出現，讓他先前的計劃出錯，還入獄了兩年。但是他心裏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發展遠比他之前預想的好很多。
隻除了，他身邊沒有了譚詩韞，那個愛他愛到不惜放棄自我的女人。
……
譚戰沒事就跟瀟安沅獻殷勤，閻煜不是瞎的當然都注意到了，但是他吃醋歸吃醋，真要說什麽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這譚戰也不是真對瀟安沅有意思，就是純粹想感謝她。
別人送錢送禮，變著花樣和理由讓你沒有脾氣挑剔，就算是外人也看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這罵也不對打就更不可能的騷操作讓閻煜很是無語。
瀟安沅老早就拒絕譚戰了，也找他聊過。
然後，譚四爺居然說，“瀟醫生，對你好，能讓我心裏舒服一些。”
“我看過詩韞的日記了，她把你當成唯一的朋友。”
原來，譚戰是借由自己在緬懷那位故去的佳人。
也罷，隻要無傷大雅，安沅隻當這是給譚戰做心理治療了。
這個男人看似強大，失去了譚詩韞，卻像是沒有了精神寄托的可憐人。
足足又等了兩年，譚戰才第一次去譚詩韞的墳上祭拜。
據說，那一次，向來都深藏不露的譚四爺，跪在墓碑前哭的跟個淚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