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證據逮捕卓欣美的情況下，周勇濤不能打草驚蛇的傳喚她過來見梁丘樂。所以他隻能根據瀟安沅提供的甜品鋪子的地址，把梁丘樂給帶了過去。
“卓欣美就在那個拉著鐵門的店鋪裏麵。”
梁丘樂坐在偽裝的麵包車內，單向玻璃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對麵的一排店鋪。
“她怎麽會在這裏？”
“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信息。”周勇濤頓了頓才繼續道，“你的這位養母想要在這裏開一個甜品店。”
“什麽？”
梁丘樂挑眉，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自他有記憶起就知道卓欣美最討厭甜的東西，飲料點心更是一口都不會碰的那種。
別說梁丘樂不相信，包括周勇濤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明白卓欣美這次迴國的理由，如果她不迴來，她完全可以拿了錢在任何一個國家消身匿跡。
“梁丘樂，你的生母柳如瑩之前從秋城失蹤了。”
一聽到柳如瑩的名字，梁丘樂麵上的詫異褪去，重新迴歸冷漠。
“貌似比起你的親生母親，你更加重視你的這位養母？”
梁丘樂撇開視線，沒有迴答周勇濤的問題。
“周隊長，我們要繼續坐在這裏等到我母親出現嗎？”
“是，而且你隻能在這裏看她一眼，不能下去跟她打招唿。”
對於警方的小心謹慎，梁丘樂似乎很不屑，直接哼笑了一聲。
“如果她真的沒死人還迴來了，就不會輕易走掉。”
梁丘樂現在隻想知道三年前她為什麽要詐死，是不是梁丘章那個老東西要求的。
說話間，有一輛豪華轎車緩緩駛近然後在對麵的店鋪門口停了下來。
司機下車將後座的門打開，下來的女人，梁丘樂很熟悉。
“媽。。。”
梁丘樂被銬在車頂的手腕子動了動，身體更往車窗貼近。
有那麽一瞬間，周勇濤覺得這梁丘樂是不是對他這位養母有什麽不倫的特殊感情。
就算是媽寶男，那眼底也不會露出這種詭異癡迷的眼神來。
待到卓欣美進到店鋪裏，保鏢重新又把鐵門拉上。
“梁丘樂，你確定了吧？剛才那位就是你的養母，卓欣美！”
周勇濤心裏閃過一絲激動。
沒想到。
下一秒，梁丘樂側過身，卻是直接搖了搖頭。
“不是，我不認識她。”
什麽？
邊上的另外一個警員沉不住氣質問道，“梁丘樂，你剛剛明明喊她媽，我都聽到了。”
梁丘樂翻了翻眼皮，“乍看之下，側臉是有點像，不過仔細看，她不是。”
“卓欣美三年前就死了。”
他這明擺著是睜眼說瞎話！
“梁丘樂！”
周勇濤發現他的表情跟神態都變了，變成先前他們剛審訊他時那種無畏無懼，破罐破摔的模樣。作為警察，遇到這類的嫌疑人是最棘手的。
沒有真憑實據，很難從他們的口中獲取任何有用的信息，因為這些人打心眼裏藐視一切，對於法律道德完全沒有任何的感知。
周勇濤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很大的錯誤，他不應該帶梁丘樂來見卓欣美的！
梁丘樂這是給他下了個套，再一次見到卓欣美確認她還活著，梁丘樂就滿足了。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要協助警方做指認。
也是，梁丘樂對於卓欣美這個養母極為重視，重視到之前在逃跑前還要去墓地挖骨灰盒一起帶走。
周勇濤心裏罵了無數句髒話，他真是純屬一時腦抽，怎麽就中了梁丘樂的套了呢。
“梁丘樂，就算你不指認，我們也有辦法證明她就是卓欣美的。”
“哦？那就請便。”
梁丘樂靠坐到椅背上，然後閉了眼。
“你們現在可以送我迴看守所了。”
***
周勇濤去到閻煜的辦公室，很是鬱悶地複述了先前發生的事情。
“我居然被耍了。。。”
閻煜指尖敲在辦公桌上，眯著眼盯著電腦屏幕看。
上麵是隱八剛發過來的監控視頻，他鎖定了卓欣美現在居住的別墅，這監控是隔壁鄰居家的，雖然離的有百米遠，但是可以清楚的拍到卓欣美乘坐的車子進出。
“閻教授，你有什麽好建議？讓梁丘樂指認那個卓欣美就是他的養母。”
“不需要。”
“啊？”
閻煜收迴視線，看向周勇濤。
“我們不需要他來指認。”
“什麽意思？梁丘章身邊的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都以為卓欣美已經死了，我們也沒有她之前的dna跟指紋可以做配比，如果梁丘樂不指認她的話，我們就不夠證據聯係國際刑警，讓京島那邊協助調查起訴她了。”
周勇濤快急死了，語速極快地說明他們現在的困境。
“柳如瑩。”
“秋城那邊不是說柳如瑩失蹤了麽？”
“是啊，估計是怕被梁丘章的案子牽連，所以跑路躲起來了。”
“不是，柳如瑩被人綁架了。”
“誰？誰綁架了她？”
閻煜之前就一直在想卓欣美到底為了什麽要迴到國內，冒這麽大險‘自投羅網’，不可能是因為相信什麽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這種理由。
是梁丘章的發妻，柳如瑩失蹤提醒了他。
閻煜在隱四之前查到的背景報告了發現了卓欣美跟柳如瑩小時候曾經是住在一個大院裏的，卓欣美跟柳如瑩原來是情同姐妹的關係。
隻是後來，卓欣美卻成了柳如瑩丈夫的情人，甚至還做了她兒子的養母。
如此，這兩個女人的關係完全就可以寫出一部愛恨糾葛錯綜複雜的倫理大劇了。
閻煜於是懷疑柳如瑩的突然失蹤可能跟卓欣美有關係，讓隱四他們去調查後，果然在甜品店鋪附近的監控裏找到了柳如瑩的身影。
“不出意外，柳如瑩現在應該就在卓欣美的別墅裏。”
***
接連幾天的絕食，柳如瑩人已經很虛弱了，卓欣美沒辦法隻能讓醫生過來給她注射營養液，為了防止她拔針頭，還給她另外用了藥。
廚房間裏，幫傭悄悄地跟保鏢咬耳朵。
“卓夫人這是何必呢？那個女人完全不知好歹呀。”
“你管那麽多呢，夫人的事情不要瞎多嘴。”
“幹什麽？我說說都不行啊，死人，你是不是還對夫人有什麽非分之想？”
“省省吧你！夫人怎麽可能會看上你這個大猩猩？”
被懟了的保鏢不服氣，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打火機。
“看，夫人送我的，宗野大師的孤品絕版！”
“拉倒吧你，贗品吧這是？”
一男一女剛要吵起來，卓欣美推門進來。
“幹什麽呢？”
卓欣美睨了一眼幫傭，然後徑直往爐灶那邊走過去。
“夫人，您需要什麽，我來。”
幫傭趕緊走上前。
卓欣美掀開鍋蓋，用勺子攪了攪裏麵熬煮的粥。
“夫人，粥馬上就好了。”
幫傭想要上去接過卓欣美手裏的湯勺，卻被她一巴掌拍掉。
“以後做飯的時候不要化妝。”
啊？
幫傭伸手摸了摸臉，退到一邊，然後偷偷地瞪了一眼傻站著的保鏢。
艸
死人頭，害她無緣無故被罵。
***
有了監控視頻裏的鏡頭截圖，周勇濤第一時間去找邱局申請了搜查令。
“趕緊把這個卓欣美緝捕歸案，梁丘章和梁丘樂的案子盡快審訊結束移交給檢察院。”
“周勇濤，這個大案順利結束，你不光可以坐穩刑偵隊隊長的位子，你之後的仕途。。。”邱局拍了拍周勇濤的肩膀，“搞不好在你四十歲之前，就能升到副局了。”
啥？副局？
周勇濤被嚇得渾身一顫。
“局長，饒了我吧，我這個隊長的位子還坐的戰戰兢兢的。”
“唉。。。葉海怎麽就帶了你這麽個沒野心的？”
邱局突然有點想念林輝，那個很喜歡亂來經常闖禍，但是做事永遠充滿幹勁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混小子。
周勇濤出了邱局的辦公室，立馬調遣隊員直奔卓欣美的別墅。
對於警察的到訪，卓欣美一點懼意都沒有，隻以眼神示意保鏢不要輕舉妄動。
“卓女士，我們現在懷疑你涉嫌綁架花國籍女子柳如瑩，這是搜查令。”
“警察先生，柳如瑩是我的朋友，她來我家是做客的，哪來的綁架一說？”
“這恐怕是一場誤會吧。”
“卓女士，那就麻煩你請柳如瑩女士自己出來跟我解釋。”
“不好意思，如瑩身體不舒服，在樓上休息呢。”
周勇濤徑直往樓梯口走，“那就打擾了，我們需要見到柳如瑩本人。”
卓欣美也不阻攔，“請便，二樓左手邊第一個房間。”
去到樓上的房間，周勇濤推門就進去了，卓欣美跟在他身後。
偌大的臥室裏，大床上躺著一個女人。
“柳如瑩女士？”
卓欣美走快了兩步擋在周勇濤麵前。
“警察先生，我朋友吃了藥應該睡著了。”
“卓女士，麻煩你讓開。”
周勇濤眼角瞄到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反應，心裏開始打鼓。
“警察先生，雖然你有搜查令，但是我想知道是誰報警說如瑩失蹤，還被我給綁架了，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我的律師馬上就到了。”
周勇濤盯著卓欣美看了兩眼，然後厲聲說道，“柳如瑩的丈夫涉嫌多起刑事案件，她本人也被警方要求不得離開秋城，我們有視頻證明是你的兩位保鏢於上周四淩晨將柳如瑩從她家帶走。那兩位保鏢我剛剛在樓下都見到人了，另外，他們先前去把人帶走時，還穿了警察的製服。”
“關於這點，卓女士你好好考慮一下要怎麽解釋。”
說完，周勇濤朝邊上的隊員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走去床邊上檢查柳如瑩的狀態。
“隊長，人叫不醒，可能是被喂了藥。”
周勇濤隻用了一秒鍾來考慮，“叫救護車。”
“卓女士，麻煩你跟你的兩位保鏢先生跟我們迴局裏協助調查。”
***
閻煜那邊聽說周勇濤那麽順利就把卓欣美帶迴來時，稍微有點驚訝。
“我以為她至少會反抗一下的。”
蕭衍倒是不怎麽意外。
“你之前不是說梁丘樂挨了你一頓打就乖乖地投降，沒有任何拒捕的行為麽？”
“他是卓欣美養大的。”
閻煜嗤笑一聲，“所以，都是抖m嗎？”
憶起梁丘樂在地下室挨揍那段，閻煜越想越有些惡寒。
那變態最後的眼神，帶著一絲讓人費解的意味。
等等。
閻煜突然想到一個突破點！
“之前那些匿名提供的錄音裏麵，是不是提到過辛佐跟梁丘樂也有交易關係？”
閻煜起身打開門，然後朝外麵大喊了一聲，“江南西。”
“是！”
“辛佐的房車裏找到的那隻牙刷，去跟梁丘樂的dna做下配比。”
梁丘樂的那個眼神，閻煜一下想到原來這個變態不光對女人感興趣，對男人也一樣。
辛佐房車裏被丟在垃圾桶裏那隻沒有主人的牙刷，如果跟梁丘樂的dna配比成功，那就可以證明梁丘樂有謀殺的嫌疑，至少可以推翻他不在場的證明了。
到目前為止，所有跟梁丘樂有聯係的，在錄音裏被他用‘老規矩’做掉的那些人，受害者死亡時間內，梁丘樂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先前被捕的水鬼和刀疤也沒有主動認罪，完全否認自己受雇於梁丘樂進而謀殺他人。
有兇手，也有被害人，要將到底是哪個兇手殺死了哪個被害人，閻煜跟蕭衍最近都覺得自己在消消樂遊戲一樣，竭力找出證據做各種可能的配比。
而唯二可能知情的梁丘樂的助理洪澤，還有一直在天啟文投任職的柴恩進，為了自保也是緘口不言。
這兩人刑偵隊那邊經過調查後，由於缺乏證據起訴已經暫時被釋放了。
......
沒多久，江南西那邊配比的結果出來了。
“跟梁丘樂的dna配比一致！”
江南西還順便再查了一次梁丘樂當天在航空公司的飛行記錄。
他本人的是沒有。
但是，他的助理洪澤卻是在辛佐死亡的後一天有往返建州的飛行記錄。
“讓周隊馬上傳喚洪澤過來。”
見閻煜一臉了然的表情，蕭衍笑著問道，“煜仔，你是不是已經猜到辛佐死亡的真相了？”
“差不多，隻差當事人的確認了。”
“給辛佐驗屍時拍的照片，拿幾張給我，一會兒去審訊洪澤用得著。”
蕭衍比了個ok的手勢，“幫你找兩張角度最猙獰的。”
***
洪澤被傳喚後，閻煜跟周勇濤打了個招唿，他需要單獨見洪澤，而且審訊室內的所有監控和錄音設備都得關閉。
見到這個陣仗，洪澤倒也不緊張了，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閻少爺，勞煩你親自來給我錄口供麽？”
“不是錄口供，那是周隊長他們的事情，我找你，隻是確認幾件事。”
閻煜把裝著牙刷的證據袋跟dna配比報告放到桌上。
“這是在辛佐的房車裏發現的牙刷，上麵的dna跟梁丘樂一致。”
“梁丘樂在辛佐死亡的時間內沒去過建州，他的牙刷是怎麽會莫名出現在他的房車裏的？”
“洪助理，你老板那兩天沒去過建州，倒是你本人，航空公司有你的飛行記錄。”
“我不知道這個明顯的錯誤，是你故意犯的，還是計劃不夠周詳導致的？”
洪澤看著桌上的那個牙刷，隨即就笑了出來。
“閻少，你的意思是說我故意把梁丘樂用過的牙刷放到了辛佐的房車裏嗎？”
“我這麽做有什麽意義？陷害梁丘樂？證明辛佐是他殺的？”
“你們警方不是都調查清楚了麽，辛佐是意外身亡。”
“洪助理，要不要我幫你開個頭？”
閻煜把文件袋裏的照片拿出來遞到洪澤麵前。
盡管已經極力控製，洪澤的表情管理還是失敗了。
那幾張照片拍攝的是辛佐身上最為隱秘的幾個部位，雖然都是舊傷，但是傷口還都留著難看的疤痕。
洪澤知道那些疤痕都是怎麽來的，所以在視線觸及的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就繃不住了。
“洪澤，你跟辛佐，還有柴恩進，你們三個人之前就認識彼此吧？”
“柴恩進故意在拳擊館跟我製造相遇的機會，給我透露消息，之後又扮了偽裝去給周隊長家裏送有錄音證據的手機，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警方掌握梁丘樂犯罪的證據。”
“辛佐雖然不是梁丘樂親手殺死的，但是他走到那一步也是梁丘樂間接造成的，所以你跟柴恩進想要替他報仇，是麽？”
這是閻煜基於目前的調查得出的大膽推論，就看洪澤願不願意配合了。
“洪澤，現在這個房間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所有的監控設備都被關閉了。”
閻煜的視線再次落在那幾張照片上麵。
“梁丘樂做人沒底線，看誰不順眼想弄死誰就是一句話的功夫，但是他自己手腳很幹淨，雇傭的殺手也都是死侍，隻要有錢他們就可以當啞巴。”
“你跟柴恩進獲得的那些證據，並不足以致他於死地。”
“如果你現在把知道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訴我，我會想辦法找出證據，讓梁丘樂受到他應得的製裁。”
“否則，他聘用的律師可以讓他的刑期減到你們難以想象的短期。”
閻煜說到這裏時當然是隱瞞了在秋城墓地拒捕，然後直升機掃射的內情，隻是那個也由於一時情急，直升機上的兩個疑犯都已經死了，梁丘樂本人跟水鬼還有刀疤三個人口供極為一致地都否認有授命給直升機掃射。
雖然事實勝於一切，但是法院開庭時，公訴的檢察官還是會麵對律師的各種狡辯，隻要梁丘樂咬定不承認，檢察官就必須要拿出真憑實據來作佐證。
而梁丘樂的案子，最難的部分就是找出他犯罪的證據！
“他要殺的人，一個活口沒留，一個人證都沒有。”
“洪澤，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梁丘樂被判無期徒刑甚至是死刑，那你隻有配合我說出實情這一條路。如果這實情裏有你跟柴恩進見不得光的部分。”閻煜朝著單向玻璃看了一眼，“那邊沒人監聽我們的談話。”
如果是周勇濤或者是刑偵隊其他的人跟洪澤說這些話，他肯定不會相信。
但是閻煜的行事風格，洪澤早有耳聞。
而且如果沒有他，梁丘樂跟梁丘章父子現在還是會安安穩穩地過著他們紙醉金迷的好日子，因為誰都不敢冒險得罪梁丘家的人。
考慮良久，洪澤緩緩開口。
“閻少，我可以配合你，條件是你要保證我跟柴恩進的安全。”
“你們的安全隻有梁丘樂能保證，隻有他死絕了，他才不能下令找死侍來把你們兩個幹掉。”
“洪澤，這點你應該早料到的，一旦梁丘樂意識到是你跟柴恩進出賣他，你們的小命分分鍾就可以被了結。”
閻煜這話一出，洪澤忍不住嘴角抽搐。
柴恩進不怕死，他洪澤。。。還是很惜命的，至少，他想把之前攢的錢給花完了再死。
......
洪澤終於開始坦白一切。
“我、辛佐還有柴恩進都是在一個孤兒院長大的，我跟柴恩進是父母雙亡了，但是辛佐是從人販子手裏救出來的，可惜警察當時沒能找到他的親生父母，所以他也被迫留在了孤兒院。”
“梁丘章每年都給孤兒院捐錢，實際上他的目的卻是把長得好看的小孩子攬去他投資的經紀公司，辛佐就是其中之一。”
“一開始我們都不知道，後來才發現辛佐表麵上是在做練習生，實際上就是被逼著。。。陪客去了。”
陪客兩個字，洪澤用的很委婉，他不想用任何難聽的字眼來描述自己的兄弟曾經遭受過的不堪。
“當時我跟柴恩進也沒有成年，什麽都做不了。”
“辛佐不知不覺地就一路忍了下來，這中間他找到了自己親生父母。不過那個原生家庭也不怎麽樣，對於他的遭遇完全不聞不問。他那個親妹妹左欽芳雖然做了經紀人，但是做的最多的事情，卻是把她親哥往不同的男人床上送。”
“嗬，所以我跟梁丘樂扯了個謊，說左欽芳為了給辛佐報仇，在背後搜集證據，想要把《青玉案》這部電影搞臭，讓票房失利。”
“我以為梁丘樂最多把左欽芳給開了，沒想到。。。”
“那你知道梁丘樂雇的哪個人殺了左欽芳？”
“梁丘樂很謹慎，他每次讓我聯係那些人用的都是暗號，沒有任何通話、短信或者電子郵件的記錄。”
“下任務的暗號是不是跟魔術道具有關係？”
閻煜忽然這麽一問，洪澤有些吃驚。
“原來你們已經發現了？”
“梁丘樂就喜歡玩這一套，自以為有腔調。他平時就喜歡收集拍電影用的道具，他會把親手寫的任務條塞在道具裏，然後讓我放去指定的地點。”
“那你一次都沒見到過那些死侍麽？”
洪澤瞪眼搖頭，“我一開始都不知道梁丘樂會直接買兇殺人，隻以為他就是找人教訓教訓而已。而且，他那個養母卓欣美身亡之前，梁丘樂的確也沒有對誰下過狠手。”
“你的意思是梁丘樂肆無忌憚地殺人，是從他養母死了之後？”
“是。”
“你繼續說。”
洪澤點頭，繼續道，“辛佐後來雖然成名了，但是卻染上了毒癮，身體更是破敗不堪，柴恩進特意進了經紀公司去做了他的助理，但是也沒能阻止事態的發展。”
“眼看他一步步踏進深淵，我們兩個卻無能為力。”
“本來我們都已經放棄了，覺得他這是自甘墮落無藥可救，直到辛佐在新沙建州拍戲的時候吞了藥。”
“柴恩進給我打電話說仇明導演封鎖了消息不讓報警，我們知道那是梁丘樂下的命令。為了電影順利上映，也為了掩蓋辛佐身上發生的事情。”
“左欽芳很快就趕到了現場，柴恩進說她假惺惺的來看到底發生什麽事情，其實是為了確保辛佐沒有留任何遺書或者是對梁丘樂不利的證據。”
“我跟左欽芳搭的同一個班機，然後把梁丘樂在酒店用過的牙刷交給了柴恩進讓他放到辛佐的房車裏。”
“可惜，就像你說的，這個陷害的辦法太弱了。柴恩進當時在劇組的案發現場見到你跟蕭二少的時候，他就跟我說我們得想一個更加完美的計劃。。。利用你跟蕭二少，把梁丘樂跟他家老頭給一起連根除掉。”
聞言，閻煜哼了一聲。
“你們的計劃雖然不完美，但是也算是成功了。”
洪澤尷尬一笑，“謝謝閻少誇獎，我知道你後來完全是為了瀟醫生跟梁丘笙，其實我們的計劃漏洞百出，你先前沒行動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已經徹底失敗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內，洪澤聲情並茂地跟閻煜敘述了梁丘樂讓他用‘老規矩’處理的十七件案子。
“左成鋼就是個傻逼，因為他兒子在證券公司，所以梁丘樂就利用了一下，他手上投資的幾個小公司通過操縱股價賺了不少錢，結果後來這老頭子自己不識好歹，居然勾搭上了譚粟粟。譚家人是他個老癟三能碰的麽？”
“所以直播視頻裏的人不是左成鋼，殺了譚粟粟的也是另有其人？”
“是。”
艸
這個屬於意料之外，好在左成鋼的案子還沒正式宣判。
“還有冼鈺彤，她是唯一一個梁丘樂親自動手的。那天晚上是我送他們兩個上去的頂樓套房，沒有其他人在，冼鈺彤用辛佐的事情威脅梁丘樂，所以她肯定不是醉酒意外墜樓。”
提到這個冼鈺彤，閻煜表情有些難看，為了救這麽個女人，瀟安沅還傷了手。
“呃。。。閻少，我知道你的未婚妻，瀟醫生救了冼鈺彤一命，可惜她之後也沒多活幾天。”
“梁丘樂有去過閻府拜訪瀟醫生，不知道你知道麽？”洪澤問得小心翼翼。
閻煜眼神微暗，點頭。
“瀟安沅有跟我說，你臨走前跟她說了不該救冼鈺彤。”
“你是那時候想要跟我暴露身份的麽？”
“梁丘樂那時候瘋魔了，買兇殺人的頻率越來越高，而且。。。而且他對。。。瀟醫生，嗯。。。心懷不軌，我擔心之後他會鬧出更多不可收拾的禍事出來。”
這句真的是大實話來的。
“梁丘樂找人跟蹤瀟醫生，閻少你肯定也發現了吧？”
洪澤見閻煜表情那叫一個難看，於是喃喃勸了一句。
“其實梁丘樂的性格真的是捉摸不定，忽陰忽晴，我經常懷疑他是不是有雙重人格。”
“不過，他家那環境，尤其梁丘章那老東西，也就隻能養出這種變態兒子了。”
“說起來，梁丘樂可能就是缺愛，缺到變態的吧。”
閻煜嗤了一聲，“你這是在給梁丘樂洗白？”
洪澤忙揮手。
“絕對不是這個意思，隻不過我跟在他身邊久了，看的多，隨意感歎一句而已。”
“他不光害死了我兄弟，還弄死了那麽多無辜罪不至死的人，這種人渣，誰都不應該給他洗白。”
……
長達兩個小時的密談結束，閻煜從審訊室出來。
周勇濤迎上去，“閻教授，怎麽樣？”
“兩天之內可以搞定梁丘樂，讓他俯首認罪。”
周勇濤滿臉堆笑，“太好了！”
“需要我們一起幫忙去取證嗎？”
“當然，派一組人過來配合江南西。”
速戰速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卓欣美就在那個拉著鐵門的店鋪裏麵。”
梁丘樂坐在偽裝的麵包車內，單向玻璃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對麵的一排店鋪。
“她怎麽會在這裏？”
“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信息。”周勇濤頓了頓才繼續道，“你的這位養母想要在這裏開一個甜品店。”
“什麽？”
梁丘樂挑眉，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自他有記憶起就知道卓欣美最討厭甜的東西，飲料點心更是一口都不會碰的那種。
別說梁丘樂不相信，包括周勇濤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明白卓欣美這次迴國的理由，如果她不迴來，她完全可以拿了錢在任何一個國家消身匿跡。
“梁丘樂，你的生母柳如瑩之前從秋城失蹤了。”
一聽到柳如瑩的名字，梁丘樂麵上的詫異褪去，重新迴歸冷漠。
“貌似比起你的親生母親，你更加重視你的這位養母？”
梁丘樂撇開視線，沒有迴答周勇濤的問題。
“周隊長，我們要繼續坐在這裏等到我母親出現嗎？”
“是，而且你隻能在這裏看她一眼，不能下去跟她打招唿。”
對於警方的小心謹慎，梁丘樂似乎很不屑，直接哼笑了一聲。
“如果她真的沒死人還迴來了，就不會輕易走掉。”
梁丘樂現在隻想知道三年前她為什麽要詐死，是不是梁丘章那個老東西要求的。
說話間，有一輛豪華轎車緩緩駛近然後在對麵的店鋪門口停了下來。
司機下車將後座的門打開，下來的女人，梁丘樂很熟悉。
“媽。。。”
梁丘樂被銬在車頂的手腕子動了動，身體更往車窗貼近。
有那麽一瞬間，周勇濤覺得這梁丘樂是不是對他這位養母有什麽不倫的特殊感情。
就算是媽寶男，那眼底也不會露出這種詭異癡迷的眼神來。
待到卓欣美進到店鋪裏，保鏢重新又把鐵門拉上。
“梁丘樂，你確定了吧？剛才那位就是你的養母，卓欣美！”
周勇濤心裏閃過一絲激動。
沒想到。
下一秒，梁丘樂側過身，卻是直接搖了搖頭。
“不是，我不認識她。”
什麽？
邊上的另外一個警員沉不住氣質問道，“梁丘樂，你剛剛明明喊她媽，我都聽到了。”
梁丘樂翻了翻眼皮，“乍看之下，側臉是有點像，不過仔細看，她不是。”
“卓欣美三年前就死了。”
他這明擺著是睜眼說瞎話！
“梁丘樂！”
周勇濤發現他的表情跟神態都變了，變成先前他們剛審訊他時那種無畏無懼，破罐破摔的模樣。作為警察，遇到這類的嫌疑人是最棘手的。
沒有真憑實據，很難從他們的口中獲取任何有用的信息，因為這些人打心眼裏藐視一切，對於法律道德完全沒有任何的感知。
周勇濤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很大的錯誤，他不應該帶梁丘樂來見卓欣美的！
梁丘樂這是給他下了個套，再一次見到卓欣美確認她還活著，梁丘樂就滿足了。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要協助警方做指認。
也是，梁丘樂對於卓欣美這個養母極為重視，重視到之前在逃跑前還要去墓地挖骨灰盒一起帶走。
周勇濤心裏罵了無數句髒話，他真是純屬一時腦抽，怎麽就中了梁丘樂的套了呢。
“梁丘樂，就算你不指認，我們也有辦法證明她就是卓欣美的。”
“哦？那就請便。”
梁丘樂靠坐到椅背上，然後閉了眼。
“你們現在可以送我迴看守所了。”
***
周勇濤去到閻煜的辦公室，很是鬱悶地複述了先前發生的事情。
“我居然被耍了。。。”
閻煜指尖敲在辦公桌上，眯著眼盯著電腦屏幕看。
上麵是隱八剛發過來的監控視頻，他鎖定了卓欣美現在居住的別墅，這監控是隔壁鄰居家的，雖然離的有百米遠，但是可以清楚的拍到卓欣美乘坐的車子進出。
“閻教授，你有什麽好建議？讓梁丘樂指認那個卓欣美就是他的養母。”
“不需要。”
“啊？”
閻煜收迴視線，看向周勇濤。
“我們不需要他來指認。”
“什麽意思？梁丘章身邊的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都以為卓欣美已經死了，我們也沒有她之前的dna跟指紋可以做配比，如果梁丘樂不指認她的話，我們就不夠證據聯係國際刑警，讓京島那邊協助調查起訴她了。”
周勇濤快急死了，語速極快地說明他們現在的困境。
“柳如瑩。”
“秋城那邊不是說柳如瑩失蹤了麽？”
“是啊，估計是怕被梁丘章的案子牽連，所以跑路躲起來了。”
“不是，柳如瑩被人綁架了。”
“誰？誰綁架了她？”
閻煜之前就一直在想卓欣美到底為了什麽要迴到國內，冒這麽大險‘自投羅網’，不可能是因為相信什麽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這種理由。
是梁丘章的發妻，柳如瑩失蹤提醒了他。
閻煜在隱四之前查到的背景報告了發現了卓欣美跟柳如瑩小時候曾經是住在一個大院裏的，卓欣美跟柳如瑩原來是情同姐妹的關係。
隻是後來，卓欣美卻成了柳如瑩丈夫的情人，甚至還做了她兒子的養母。
如此，這兩個女人的關係完全就可以寫出一部愛恨糾葛錯綜複雜的倫理大劇了。
閻煜於是懷疑柳如瑩的突然失蹤可能跟卓欣美有關係，讓隱四他們去調查後，果然在甜品店鋪附近的監控裏找到了柳如瑩的身影。
“不出意外，柳如瑩現在應該就在卓欣美的別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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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的絕食，柳如瑩人已經很虛弱了，卓欣美沒辦法隻能讓醫生過來給她注射營養液，為了防止她拔針頭，還給她另外用了藥。
廚房間裏，幫傭悄悄地跟保鏢咬耳朵。
“卓夫人這是何必呢？那個女人完全不知好歹呀。”
“你管那麽多呢，夫人的事情不要瞎多嘴。”
“幹什麽？我說說都不行啊，死人，你是不是還對夫人有什麽非分之想？”
“省省吧你！夫人怎麽可能會看上你這個大猩猩？”
被懟了的保鏢不服氣，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打火機。
“看，夫人送我的，宗野大師的孤品絕版！”
“拉倒吧你，贗品吧這是？”
一男一女剛要吵起來，卓欣美推門進來。
“幹什麽呢？”
卓欣美睨了一眼幫傭，然後徑直往爐灶那邊走過去。
“夫人，您需要什麽，我來。”
幫傭趕緊走上前。
卓欣美掀開鍋蓋，用勺子攪了攪裏麵熬煮的粥。
“夫人，粥馬上就好了。”
幫傭想要上去接過卓欣美手裏的湯勺，卻被她一巴掌拍掉。
“以後做飯的時候不要化妝。”
啊？
幫傭伸手摸了摸臉，退到一邊，然後偷偷地瞪了一眼傻站著的保鏢。
艸
死人頭，害她無緣無故被罵。
***
有了監控視頻裏的鏡頭截圖，周勇濤第一時間去找邱局申請了搜查令。
“趕緊把這個卓欣美緝捕歸案，梁丘章和梁丘樂的案子盡快審訊結束移交給檢察院。”
“周勇濤，這個大案順利結束，你不光可以坐穩刑偵隊隊長的位子，你之後的仕途。。。”邱局拍了拍周勇濤的肩膀，“搞不好在你四十歲之前，就能升到副局了。”
啥？副局？
周勇濤被嚇得渾身一顫。
“局長，饒了我吧，我這個隊長的位子還坐的戰戰兢兢的。”
“唉。。。葉海怎麽就帶了你這麽個沒野心的？”
邱局突然有點想念林輝，那個很喜歡亂來經常闖禍，但是做事永遠充滿幹勁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混小子。
周勇濤出了邱局的辦公室，立馬調遣隊員直奔卓欣美的別墅。
對於警察的到訪，卓欣美一點懼意都沒有，隻以眼神示意保鏢不要輕舉妄動。
“卓女士，我們現在懷疑你涉嫌綁架花國籍女子柳如瑩，這是搜查令。”
“警察先生，柳如瑩是我的朋友，她來我家是做客的，哪來的綁架一說？”
“這恐怕是一場誤會吧。”
“卓女士，那就麻煩你請柳如瑩女士自己出來跟我解釋。”
“不好意思，如瑩身體不舒服，在樓上休息呢。”
周勇濤徑直往樓梯口走，“那就打擾了，我們需要見到柳如瑩本人。”
卓欣美也不阻攔，“請便，二樓左手邊第一個房間。”
去到樓上的房間，周勇濤推門就進去了，卓欣美跟在他身後。
偌大的臥室裏，大床上躺著一個女人。
“柳如瑩女士？”
卓欣美走快了兩步擋在周勇濤麵前。
“警察先生，我朋友吃了藥應該睡著了。”
“卓女士，麻煩你讓開。”
周勇濤眼角瞄到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反應，心裏開始打鼓。
“警察先生，雖然你有搜查令，但是我想知道是誰報警說如瑩失蹤，還被我給綁架了，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我的律師馬上就到了。”
周勇濤盯著卓欣美看了兩眼，然後厲聲說道，“柳如瑩的丈夫涉嫌多起刑事案件，她本人也被警方要求不得離開秋城，我們有視頻證明是你的兩位保鏢於上周四淩晨將柳如瑩從她家帶走。那兩位保鏢我剛剛在樓下都見到人了，另外，他們先前去把人帶走時，還穿了警察的製服。”
“關於這點，卓女士你好好考慮一下要怎麽解釋。”
說完，周勇濤朝邊上的隊員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走去床邊上檢查柳如瑩的狀態。
“隊長，人叫不醒，可能是被喂了藥。”
周勇濤隻用了一秒鍾來考慮，“叫救護車。”
“卓女士，麻煩你跟你的兩位保鏢先生跟我們迴局裏協助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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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煜那邊聽說周勇濤那麽順利就把卓欣美帶迴來時，稍微有點驚訝。
“我以為她至少會反抗一下的。”
蕭衍倒是不怎麽意外。
“你之前不是說梁丘樂挨了你一頓打就乖乖地投降，沒有任何拒捕的行為麽？”
“他是卓欣美養大的。”
閻煜嗤笑一聲，“所以，都是抖m嗎？”
憶起梁丘樂在地下室挨揍那段，閻煜越想越有些惡寒。
那變態最後的眼神，帶著一絲讓人費解的意味。
等等。
閻煜突然想到一個突破點！
“之前那些匿名提供的錄音裏麵，是不是提到過辛佐跟梁丘樂也有交易關係？”
閻煜起身打開門，然後朝外麵大喊了一聲，“江南西。”
“是！”
“辛佐的房車裏找到的那隻牙刷，去跟梁丘樂的dna做下配比。”
梁丘樂的那個眼神，閻煜一下想到原來這個變態不光對女人感興趣，對男人也一樣。
辛佐房車裏被丟在垃圾桶裏那隻沒有主人的牙刷，如果跟梁丘樂的dna配比成功，那就可以證明梁丘樂有謀殺的嫌疑，至少可以推翻他不在場的證明了。
到目前為止，所有跟梁丘樂有聯係的，在錄音裏被他用‘老規矩’做掉的那些人，受害者死亡時間內，梁丘樂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先前被捕的水鬼和刀疤也沒有主動認罪，完全否認自己受雇於梁丘樂進而謀殺他人。
有兇手，也有被害人，要將到底是哪個兇手殺死了哪個被害人，閻煜跟蕭衍最近都覺得自己在消消樂遊戲一樣，竭力找出證據做各種可能的配比。
而唯二可能知情的梁丘樂的助理洪澤，還有一直在天啟文投任職的柴恩進，為了自保也是緘口不言。
這兩人刑偵隊那邊經過調查後，由於缺乏證據起訴已經暫時被釋放了。
......
沒多久，江南西那邊配比的結果出來了。
“跟梁丘樂的dna配比一致！”
江南西還順便再查了一次梁丘樂當天在航空公司的飛行記錄。
他本人的是沒有。
但是，他的助理洪澤卻是在辛佐死亡的後一天有往返建州的飛行記錄。
“讓周隊馬上傳喚洪澤過來。”
見閻煜一臉了然的表情，蕭衍笑著問道，“煜仔，你是不是已經猜到辛佐死亡的真相了？”
“差不多，隻差當事人的確認了。”
“給辛佐驗屍時拍的照片，拿幾張給我，一會兒去審訊洪澤用得著。”
蕭衍比了個ok的手勢，“幫你找兩張角度最猙獰的。”
***
洪澤被傳喚後，閻煜跟周勇濤打了個招唿，他需要單獨見洪澤，而且審訊室內的所有監控和錄音設備都得關閉。
見到這個陣仗，洪澤倒也不緊張了，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閻少爺，勞煩你親自來給我錄口供麽？”
“不是錄口供，那是周隊長他們的事情，我找你，隻是確認幾件事。”
閻煜把裝著牙刷的證據袋跟dna配比報告放到桌上。
“這是在辛佐的房車裏發現的牙刷，上麵的dna跟梁丘樂一致。”
“梁丘樂在辛佐死亡的時間內沒去過建州，他的牙刷是怎麽會莫名出現在他的房車裏的？”
“洪助理，你老板那兩天沒去過建州，倒是你本人，航空公司有你的飛行記錄。”
“我不知道這個明顯的錯誤，是你故意犯的，還是計劃不夠周詳導致的？”
洪澤看著桌上的那個牙刷，隨即就笑了出來。
“閻少，你的意思是說我故意把梁丘樂用過的牙刷放到了辛佐的房車裏嗎？”
“我這麽做有什麽意義？陷害梁丘樂？證明辛佐是他殺的？”
“你們警方不是都調查清楚了麽，辛佐是意外身亡。”
“洪助理，要不要我幫你開個頭？”
閻煜把文件袋裏的照片拿出來遞到洪澤麵前。
盡管已經極力控製，洪澤的表情管理還是失敗了。
那幾張照片拍攝的是辛佐身上最為隱秘的幾個部位，雖然都是舊傷，但是傷口還都留著難看的疤痕。
洪澤知道那些疤痕都是怎麽來的，所以在視線觸及的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就繃不住了。
“洪澤，你跟辛佐，還有柴恩進，你們三個人之前就認識彼此吧？”
“柴恩進故意在拳擊館跟我製造相遇的機會，給我透露消息，之後又扮了偽裝去給周隊長家裏送有錄音證據的手機，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警方掌握梁丘樂犯罪的證據。”
“辛佐雖然不是梁丘樂親手殺死的，但是他走到那一步也是梁丘樂間接造成的，所以你跟柴恩進想要替他報仇，是麽？”
這是閻煜基於目前的調查得出的大膽推論，就看洪澤願不願意配合了。
“洪澤，現在這個房間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所有的監控設備都被關閉了。”
閻煜的視線再次落在那幾張照片上麵。
“梁丘樂做人沒底線，看誰不順眼想弄死誰就是一句話的功夫，但是他自己手腳很幹淨，雇傭的殺手也都是死侍，隻要有錢他們就可以當啞巴。”
“你跟柴恩進獲得的那些證據，並不足以致他於死地。”
“如果你現在把知道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訴我，我會想辦法找出證據，讓梁丘樂受到他應得的製裁。”
“否則，他聘用的律師可以讓他的刑期減到你們難以想象的短期。”
閻煜說到這裏時當然是隱瞞了在秋城墓地拒捕，然後直升機掃射的內情，隻是那個也由於一時情急，直升機上的兩個疑犯都已經死了，梁丘樂本人跟水鬼還有刀疤三個人口供極為一致地都否認有授命給直升機掃射。
雖然事實勝於一切，但是法院開庭時，公訴的檢察官還是會麵對律師的各種狡辯，隻要梁丘樂咬定不承認，檢察官就必須要拿出真憑實據來作佐證。
而梁丘樂的案子，最難的部分就是找出他犯罪的證據！
“他要殺的人，一個活口沒留，一個人證都沒有。”
“洪澤，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梁丘樂被判無期徒刑甚至是死刑，那你隻有配合我說出實情這一條路。如果這實情裏有你跟柴恩進見不得光的部分。”閻煜朝著單向玻璃看了一眼，“那邊沒人監聽我們的談話。”
如果是周勇濤或者是刑偵隊其他的人跟洪澤說這些話，他肯定不會相信。
但是閻煜的行事風格，洪澤早有耳聞。
而且如果沒有他，梁丘樂跟梁丘章父子現在還是會安安穩穩地過著他們紙醉金迷的好日子，因為誰都不敢冒險得罪梁丘家的人。
考慮良久，洪澤緩緩開口。
“閻少，我可以配合你，條件是你要保證我跟柴恩進的安全。”
“你們的安全隻有梁丘樂能保證，隻有他死絕了，他才不能下令找死侍來把你們兩個幹掉。”
“洪澤，這點你應該早料到的，一旦梁丘樂意識到是你跟柴恩進出賣他，你們的小命分分鍾就可以被了結。”
閻煜這話一出，洪澤忍不住嘴角抽搐。
柴恩進不怕死，他洪澤。。。還是很惜命的，至少，他想把之前攢的錢給花完了再死。
......
洪澤終於開始坦白一切。
“我、辛佐還有柴恩進都是在一個孤兒院長大的，我跟柴恩進是父母雙亡了，但是辛佐是從人販子手裏救出來的，可惜警察當時沒能找到他的親生父母，所以他也被迫留在了孤兒院。”
“梁丘章每年都給孤兒院捐錢，實際上他的目的卻是把長得好看的小孩子攬去他投資的經紀公司，辛佐就是其中之一。”
“一開始我們都不知道，後來才發現辛佐表麵上是在做練習生，實際上就是被逼著。。。陪客去了。”
陪客兩個字，洪澤用的很委婉，他不想用任何難聽的字眼來描述自己的兄弟曾經遭受過的不堪。
“當時我跟柴恩進也沒有成年，什麽都做不了。”
“辛佐不知不覺地就一路忍了下來，這中間他找到了自己親生父母。不過那個原生家庭也不怎麽樣，對於他的遭遇完全不聞不問。他那個親妹妹左欽芳雖然做了經紀人，但是做的最多的事情，卻是把她親哥往不同的男人床上送。”
“嗬，所以我跟梁丘樂扯了個謊，說左欽芳為了給辛佐報仇，在背後搜集證據，想要把《青玉案》這部電影搞臭，讓票房失利。”
“我以為梁丘樂最多把左欽芳給開了，沒想到。。。”
“那你知道梁丘樂雇的哪個人殺了左欽芳？”
“梁丘樂很謹慎，他每次讓我聯係那些人用的都是暗號，沒有任何通話、短信或者電子郵件的記錄。”
“下任務的暗號是不是跟魔術道具有關係？”
閻煜忽然這麽一問，洪澤有些吃驚。
“原來你們已經發現了？”
“梁丘樂就喜歡玩這一套，自以為有腔調。他平時就喜歡收集拍電影用的道具，他會把親手寫的任務條塞在道具裏，然後讓我放去指定的地點。”
“那你一次都沒見到過那些死侍麽？”
洪澤瞪眼搖頭，“我一開始都不知道梁丘樂會直接買兇殺人，隻以為他就是找人教訓教訓而已。而且，他那個養母卓欣美身亡之前，梁丘樂的確也沒有對誰下過狠手。”
“你的意思是梁丘樂肆無忌憚地殺人，是從他養母死了之後？”
“是。”
“你繼續說。”
洪澤點頭，繼續道，“辛佐後來雖然成名了，但是卻染上了毒癮，身體更是破敗不堪，柴恩進特意進了經紀公司去做了他的助理，但是也沒能阻止事態的發展。”
“眼看他一步步踏進深淵，我們兩個卻無能為力。”
“本來我們都已經放棄了，覺得他這是自甘墮落無藥可救，直到辛佐在新沙建州拍戲的時候吞了藥。”
“柴恩進給我打電話說仇明導演封鎖了消息不讓報警，我們知道那是梁丘樂下的命令。為了電影順利上映，也為了掩蓋辛佐身上發生的事情。”
“左欽芳很快就趕到了現場，柴恩進說她假惺惺的來看到底發生什麽事情，其實是為了確保辛佐沒有留任何遺書或者是對梁丘樂不利的證據。”
“我跟左欽芳搭的同一個班機，然後把梁丘樂在酒店用過的牙刷交給了柴恩進讓他放到辛佐的房車裏。”
“可惜，就像你說的，這個陷害的辦法太弱了。柴恩進當時在劇組的案發現場見到你跟蕭二少的時候，他就跟我說我們得想一個更加完美的計劃。。。利用你跟蕭二少，把梁丘樂跟他家老頭給一起連根除掉。”
聞言，閻煜哼了一聲。
“你們的計劃雖然不完美，但是也算是成功了。”
洪澤尷尬一笑，“謝謝閻少誇獎，我知道你後來完全是為了瀟醫生跟梁丘笙，其實我們的計劃漏洞百出，你先前沒行動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已經徹底失敗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內，洪澤聲情並茂地跟閻煜敘述了梁丘樂讓他用‘老規矩’處理的十七件案子。
“左成鋼就是個傻逼，因為他兒子在證券公司，所以梁丘樂就利用了一下，他手上投資的幾個小公司通過操縱股價賺了不少錢，結果後來這老頭子自己不識好歹，居然勾搭上了譚粟粟。譚家人是他個老癟三能碰的麽？”
“所以直播視頻裏的人不是左成鋼，殺了譚粟粟的也是另有其人？”
“是。”
艸
這個屬於意料之外，好在左成鋼的案子還沒正式宣判。
“還有冼鈺彤，她是唯一一個梁丘樂親自動手的。那天晚上是我送他們兩個上去的頂樓套房，沒有其他人在，冼鈺彤用辛佐的事情威脅梁丘樂，所以她肯定不是醉酒意外墜樓。”
提到這個冼鈺彤，閻煜表情有些難看，為了救這麽個女人，瀟安沅還傷了手。
“呃。。。閻少，我知道你的未婚妻，瀟醫生救了冼鈺彤一命，可惜她之後也沒多活幾天。”
“梁丘樂有去過閻府拜訪瀟醫生，不知道你知道麽？”洪澤問得小心翼翼。
閻煜眼神微暗，點頭。
“瀟安沅有跟我說，你臨走前跟她說了不該救冼鈺彤。”
“你是那時候想要跟我暴露身份的麽？”
“梁丘樂那時候瘋魔了，買兇殺人的頻率越來越高，而且。。。而且他對。。。瀟醫生，嗯。。。心懷不軌，我擔心之後他會鬧出更多不可收拾的禍事出來。”
這句真的是大實話來的。
“梁丘樂找人跟蹤瀟醫生，閻少你肯定也發現了吧？”
洪澤見閻煜表情那叫一個難看，於是喃喃勸了一句。
“其實梁丘樂的性格真的是捉摸不定，忽陰忽晴，我經常懷疑他是不是有雙重人格。”
“不過，他家那環境，尤其梁丘章那老東西，也就隻能養出這種變態兒子了。”
“說起來，梁丘樂可能就是缺愛，缺到變態的吧。”
閻煜嗤了一聲，“你這是在給梁丘樂洗白？”
洪澤忙揮手。
“絕對不是這個意思，隻不過我跟在他身邊久了，看的多，隨意感歎一句而已。”
“他不光害死了我兄弟，還弄死了那麽多無辜罪不至死的人，這種人渣，誰都不應該給他洗白。”
……
長達兩個小時的密談結束，閻煜從審訊室出來。
周勇濤迎上去，“閻教授，怎麽樣？”
“兩天之內可以搞定梁丘樂，讓他俯首認罪。”
周勇濤滿臉堆笑，“太好了！”
“需要我們一起幫忙去取證嗎？”
“當然，派一組人過來配合江南西。”
速戰速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