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隊長來找李騏，是要再核實一下那天周凱文在搶救室裏刺傷他的原因。
他剛一進來就發現李騏的氣色比起前兩天是紅潤了些，隻是這眼底還泛著些青色，而且還有黑眼圈。
這是傷口疼的沒睡好嗎？
葉隊長有些詫異地看著半躺在病床上的李騏。
“李醫生，你的傷好點沒有？”
“葉隊長，我好多了，謝謝。”
李騏覺得他這躺著的角度還是有點低，跟葉隊長說話不方便，於是就想要伸手去拿床頭的遙控板把床位稍微再調高一些。
“哥，我來。”
李想一個跨步向前去拿遙控板，然後不小心絆到了邊上的椅子腿，結果整個人一歪直接往床鋪上摔過去。
李騏像是訓練有素般地機警地的往邊上一躲，但是這一動作又觸到了胸口的傷，疼的他臉都白了。
“哥，我沒事，放心，嗬嗬。”
李想用手臂撐住了自己，隻是這一下她的手又按在了李騏放在被子下的腳背上頭。
......
葉隊長的視線在這兩兄妹間來迴看了兩眼，大約是明白過來了，李騏這臉色為啥看起來這幅“衰樣”了！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李想直接被李騏遣出去買東西了。
葉隊長才得以好好地問話。
“李醫生，你妹妹對你挺好的。”
聞言，李騏無奈地一笑，“嗯，就是手腳拙了點。”
基本上不意外“殘害”他就算不錯了。
葉隊長都被逗笑了，“你們兄妹感情很好。”
“現在小女生在家都是小公主，不會做事正常的。”
葉隊長這話說的一點沒錯，現在大部分人家裏都屬於衣食無憂的，有個女兒都當成寶貝一樣寵著，就算不是完全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是的確也都是從小被人照顧著的。
閑話家常了兩句，葉隊長就切入正題了。
“李騏，你上次說之前都不認識周凱文的是嗎？”
“嗯，沒錯。”
所以他完全不明白那人抽什麽風要跑來刺他一刀，那一刀刺地還很深，足見他的恨意。但是李騏都沒有任何的印象見過周凱文，更別談什麽時候得罪過他了。
葉隊長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換了個坐姿人往前靠了一些。
“周凱文你是不認識的。”
“不過，李綺雨你有沒有印象？”
葉隊長說完覺得不對，又更正到，“是李靈雨。”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生，前不久因為吞食藥物自殺被送來你們醫院急診室搶救的。”
李靈雨？
這個名字李騏沒有太大的印象，畢竟他們醫生一天遇上的病患就那麽多，哪裏可能記得住每個人的名字。
但是關於葉隊長說的服藥自殺的女生，李騏還是馬上就記起來了。
那個接近淩晨時被送來，最後沒搶救過來的年輕病患。
“你想起來了？”
“我前麵去查了一下你在急診室的值班記錄，李靈雨的救治當時是你和另外一位醫生負責的。”
李騏點頭，“是，我還在實習，所以都有導師一起的。”
“葉隊長，這個周凱文。。。不會是那個病患的家屬吧？”
那這是以為他救治不到位，害死了病人？所以來找他報仇的？
擦！
李騏真的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遭遇這種事情。
“周凱文是那個李靈雨的前男友。”
我去！
李騏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這前男友是不是也太不分青紅皂白，太過於極端了一點？為了一個已經毫無瓜葛的前女友，居然還敢動刀子！
這貨是腦子有什麽問題的吧？
“周凱文和李靈雨的事情說起來有些複雜。”
葉隊長大概跟李騏敘述了一遍周凱文的過往，還有那個李靈雨李綺雨。
聽完，李騏一張俊朗的麵龐都有些難以置信地呆滯了。
“這麽說來，我跟瀟安沅還真的都是被無辜牽連的。”
真的是太特麽誇張了！
李騏就算是再好的脾氣，也覺得很是火大。
“周凱文那個瘋子，如果那天不是瀟安沅衝進來，他還真的打算再給我兩刀，讓我一命嗚唿了。”
“葉隊長，這種人，你們警察可絕對不能放過了。”
“到時候在法庭上，我也會一五一十的全部講清楚他實施犯罪的過程的。”
當時搶救室裏還有那麽多的傷患在，李騏真心覺得就算有天大的理由，那個周凱文也是太過了！
更別說，李靈雨的死也不是他們救治不當造成的。
***
從李騏的病房裏出來，葉隊長急匆匆地就趕迴了市警局。
最後就還剩下一個桂仙枝了。
小周提前就把人給帶去了審訊室，就等葉隊長迴來了。
這也是葉隊長特意吩咐的，讓桂仙枝一個人在審訊室等著。
“怎麽樣？她情緒有沒有什麽大的變化？”
所有人被收押起來後，桂仙枝是從頭到尾最為淡定的一個。
當然，一開始頭一次審訊的時候也掉過兩滴眼淚。
葉隊長當時就覺得，這女人。。。恐怕要掉也是掉的鱷魚的眼淚吧。
小周剛才已經透過雙麵的玻璃，觀察了桂仙枝將近半個小時了。
“隊長，她要麽就是覺得我們的調查還沒有多少進展，要麽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反正，從她進去到現在，可淡定了。”
“麵無表情，一點害怕緊張都沒有。”
“手腳都完全不抖的。”
“心率呢？”
小周看了一下電腦屏幕，“都在正常值的範圍內，都沒超過80。”
之前遇到某些案件，不能用旁證的時候，刑偵隊的審訊可能會用到測謊儀，但是那東西一拿出來，嫌疑犯就有了心理準備了，再者測謊儀出來的結果也不能用作於呈堂證供。
所以，像桂仙枝這種的，葉隊長特意讓小周準備了一把特殊的椅子。
這種可以測量心率的座椅也不是什麽高科技的東西，現在一般的健身房裏那些跑步機上麵都有這樣的功能。
很不起眼，不起眼到，疑犯根本不會懷疑自己座椅前麵還有邊上任意一處金屬的地方就可以測量到即時的心率。
“沒關係，現在心率正常不代表她心裏就沒鬼。”
葉隊長讓小周又去把李偉進給帶了過來。
隻要是奏效的辦法用多兩次不嫌多，上次讓他們的小女兒李綺夢見了李偉進。
這次，讓桂仙枝在這裏見到丈夫，葉隊長有超過七成的把握可以一次解決這兩個人，保證他們把各自心裏的小九九全部都老實招供出來！
***
有過一次在看守所和女兒重逢經驗的李偉進，這次又見到了桂仙枝，他並沒有多大的驚訝，因為他知道葉隊長早晚會安排他們兩個人互相指認的。
反倒是桂仙枝，她並沒有料到李偉進已經落網了，所以這猛然間看到李偉進走進來審訊室的時候，她的心跳頻率直線上升。
“你。。。”
一個你字說完，桂仙枝硬是忍住了，不再開口。
李偉進表情有些漠然的坐到椅子上。
“我該說的都已經跟警察說了，你。。。”
“一會兒老實跟警察交代就行了。”
桂仙枝抬眼看過去，她老公這是什麽意思？
啞謎？
反話？
桂仙枝有些不確定李偉進所謂的老實交代是個什麽概念。
偏生李偉進此時麵無表情，眼裏也沒有過多的情緒，她根本就猜不透他真正的意圖。
“隊長，桂仙枝的心率正在慢慢的減緩，迴到正常值。”
聞言，葉隊的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然後又抬頭繼續盯著桂仙枝看。
他忽然按了一下耳麥。
“李偉進，我們警方答應的事情一定會信守承諾的。”
“你按照計劃進行。”
原來，李偉進的耳朵裏藏了一個隱形式的耳麥。
***
“阿枝。”
“我見過夢夢了。”
李偉進這麽一說，桂仙枝倒是愣了一下。
“他們讓你見夢夢了？”
桂仙枝和李綺夢被收押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明明關的都是多人房，但是偏偏就把她們兩母女給分開了。
“夢夢怎麽樣？”
“她膽子這麽小，肯定被嚇死了。”
桂仙枝一臉慈愛，眼裏滿是心疼的意味。
李偉進：“夢夢真的變成個大姑娘了。”
“出落的這麽好看。”
“比你當年還要美。”
李偉進這閑話家常的節奏，和他們現在身處的地方，很是有些格格不入。
桂仙枝聽完，果然開始急躁了起來，沒有去接他的話頭。
“老李，你剛才說的。。。什麽意思？”
桂仙枝打算賭一把，明知道他們兩人現在的動作和對話警察都可以看到聽到，但是她為了自己，還是打算賭一把。
李偉進笑了一下，那臉色在室內的白熾燈的照射下，顯得青白青白的。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放心吧，你一會兒就實話實說。”
“綁架瀟安沅的計劃本來就是我主謀的。”
“你和夢夢，什麽都沒做。”
“當時，你跟夢夢都在家，不是嗎？”
聽到李偉進這麽一說，桂仙枝總算是放下心來。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桂仙枝就那麽看著李偉進沒有作聲，最後，她紅著眼說了一句。
“偉進，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夢夢的。”
李偉進還是笑，笑的溫柔無比。
“阿枝，這些年辛苦你了。”
“如果不是我，我們這一家四口，可以很開心的活著。”
“小雨和夢夢，也可以有大好的前程。”
“尤其是小雨，以她的才華，肯定比那個叫什麽星伊的歌手，要混的好。”
“你說是不是？”
李偉進每說一句，桂仙枝的氣息越是不穩，最後她也隻是敷衍地吱唔了一聲。
“阿枝，夢夢跟我說。。。她輟學了？”
“你不是說夢夢也想學音樂的，她不是好不容易才考取音樂學院的嗎？”
“她為什麽要輟學？”
桂仙枝低著頭，沒搭話。
.......
“隊長，有戲。”
小周興奮地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心率快要破百了。
葉隊前麵一看桂仙枝不由自主地用力去抓椅子上的金屬橫杠，他心裏就有數了。
***
“阿枝，你說話呀。”
李偉進的聲音還是輕柔的，隻是那追問的語氣卻是迫人的。
桂仙枝猛地抬頭，眼裏的濕意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就是憤怒的紅色。
“你讓我說什麽？”
“這麽多年，你都不在我們身邊，小雨和夢夢都是我一個人帶大的。”
“她們兩個女孩子，糟心的事情有多少，你根本想不到！”
桂仙枝的情緒異常地激動了起來。
李偉進身體前傾，“阿枝，我知道你辛苦。”
“但是，再怎麽樣，小雨和夢夢不就是我們當初做那些犧牲的唯一目的嗎？”
“隻要她們兩個人過的好。。。”
砰一下，桂仙枝雙手握拳砸在了椅子的麵板上，手銬也連帶著哐啷作響。
“行了，就你是最偉大的父親。”
“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我苛待小雨和夢夢了。”
“行了吧？”
“但是現在，小雨人都沒了。”
“等我出去，我。。。”
剛才的保證，桂仙枝似乎一下子完全就忘記了。
她現在心裏就一個念頭，就算她成功脫罪了。
出去後，日子還要繼續，但是她們什麽都沒有了。
沒有了李偉進，她和李綺夢以後要靠什麽生活？
再去找一份工作嗎？
那個公寓管理員的工作之前就像是個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砸在了她頭上。
錢多事少離家近，嗬嗬，真的是應了那句話。
以後，估計不會再有那麽好的事了吧。
桂仙枝的手開始不自主地顫抖起來。
李偉進一看，忙道，“阿枝，你沒事吧？”
“你進來之後是不是都沒有按時吃過藥？”
桂仙枝立馬緊張的瞪他，“吃什麽藥？”
“我又沒病，吃什麽藥？”
這些年，那些藥都被她藏起來，給換掉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吃藥了。
李偉進看她整個人抖的不行，拳頭握的死緊，身體也開始前搖後晃起來。
“阿枝，你多久沒吃藥了？”
“還是說，你一直都沒有照我提醒的按時服藥？”
“你的情況每天都必須要吃一粒的。”
李偉進還在囉囉嗦嗦個沒完，桂仙枝隻感覺她耳邊就像是有無數隻蒼蠅、蚊子，總之各種惡心煩人的蟲子在不停地圍著她飛來飛去。
隻差沒有直接飛進她的耳朵，然後鑽進她的腦子裏去了。
啊啊啊！！！！！！
她的頭好痛。
桂仙枝眼前黑了黑，有一瞬間的恍惚。
再睜眼的時候，白熾燈光打下來她覺得很刺眼，於是忍不住抬起手擋了一下。
她這一動作，晃動了雙手間的手銬。
“阿枝，你別激動！”
李偉進沒有見過桂仙枝真正發病時的狀態，但是現在她眼裏的狂躁恨意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下一秒，桂仙枝突然開始低吼。
“李偉進，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吵死了！”
“你們父女三個人都是一樣的人，簡直跟唐僧一樣，就喜歡在別人耳朵邊上嗡嗡嗡嗡嗡地叫個不停！”
桂仙枝這暴怒的埋怨一出，外頭的葉隊長和小周如果不是因為正在工作，都差點笑出來。
“小雨就是學的你，自私自利，自我為中心，旁邊的人什麽都要順著她。”
“一個不開心就發癲。”
“所以啊。。。”桂仙枝眼神有點發飄了。
“你不是說給我的藥可以控製不好的情緒麽？”
“我就給她吃了。”
“反正，她老是吵著說失眠睡不著。”
“我就把我的安眠藥給她吃了。”
......
什麽安眠藥？！
哪裏來的安眠藥？
李偉進心裏一顫。
他之前就覺得桂仙枝似乎慢慢地有了躁鬱症的症狀，於是就勸她說讓她去看精神科，但是她哪裏肯去。為了兩個女兒著想，他就自己想辦法去弄了藥來，騙桂仙枝說那是鎮靜情緒，吃了好睡的安眠藥。
“阿枝，你把我給你的那些藥給小雨吃了？”
李偉進抖著聲音問。
桂仙枝嘿嘿一笑，本來還挺好看挺富態的五官瞬間扭曲，跟電影裏午夜突然出現的驚悚小醜一樣。
“是啊，小雨說很有用的，每次吃完她都睡的特別好，第二天心情也就好了。”
“所以，你給我的大部分的藥我都給她吃了！”
聞言，李偉進刹那間失語都說不出話來了。
沒病的人，吃那些藥是會慢性中毒，精神恍惚的，所以。。。他的大女兒。。。其實說到底還是被他給害死的嗎！
***
“隊長，這什麽意思？”
“難道說，桂仙枝不知道她自己吃的不是安眠藥？”
“看李偉進剛才和她的對話，這兩人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葉隊長有一瞬間，也有些懵。
但是，他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須臾。
他速度地打開了耳麥。
“李偉進，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李綺雨屍檢驗出來的藥物一共有兩種，一個是鹽酸多塞平，還有一個是阿普唑侖。”
葉隊長這話一傳入李偉進的耳朵內，他整個人又是渾身一顫。
多塞平。。。阿普唑侖。。。他從來沒有給過桂仙枝這兩種藥，他一直給她的是丙戊酸鹽！
之前，他還以為葉隊長是故意說來咋他的話。
李偉進激動地一個大喝，“桂仙枝！”
“你到底給小雨吃的什麽藥？”
對麵的女人神情此刻已經重新恢複了冷靜淡定，“還能是什麽藥？”
“就是你給我的。”
“藥瓶子我都沒換過。”
“我隻是把標簽給撕掉了。”
“省的小雨會起疑心。”
......
“隊長，所以，他們兩個，現在到底誰說的是真話？？？”
他剛一進來就發現李騏的氣色比起前兩天是紅潤了些，隻是這眼底還泛著些青色，而且還有黑眼圈。
這是傷口疼的沒睡好嗎？
葉隊長有些詫異地看著半躺在病床上的李騏。
“李醫生，你的傷好點沒有？”
“葉隊長，我好多了，謝謝。”
李騏覺得他這躺著的角度還是有點低，跟葉隊長說話不方便，於是就想要伸手去拿床頭的遙控板把床位稍微再調高一些。
“哥，我來。”
李想一個跨步向前去拿遙控板，然後不小心絆到了邊上的椅子腿，結果整個人一歪直接往床鋪上摔過去。
李騏像是訓練有素般地機警地的往邊上一躲，但是這一動作又觸到了胸口的傷，疼的他臉都白了。
“哥，我沒事，放心，嗬嗬。”
李想用手臂撐住了自己，隻是這一下她的手又按在了李騏放在被子下的腳背上頭。
......
葉隊長的視線在這兩兄妹間來迴看了兩眼，大約是明白過來了，李騏這臉色為啥看起來這幅“衰樣”了！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李想直接被李騏遣出去買東西了。
葉隊長才得以好好地問話。
“李醫生，你妹妹對你挺好的。”
聞言，李騏無奈地一笑，“嗯，就是手腳拙了點。”
基本上不意外“殘害”他就算不錯了。
葉隊長都被逗笑了，“你們兄妹感情很好。”
“現在小女生在家都是小公主，不會做事正常的。”
葉隊長這話說的一點沒錯，現在大部分人家裏都屬於衣食無憂的，有個女兒都當成寶貝一樣寵著，就算不是完全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是的確也都是從小被人照顧著的。
閑話家常了兩句，葉隊長就切入正題了。
“李騏，你上次說之前都不認識周凱文的是嗎？”
“嗯，沒錯。”
所以他完全不明白那人抽什麽風要跑來刺他一刀，那一刀刺地還很深，足見他的恨意。但是李騏都沒有任何的印象見過周凱文，更別談什麽時候得罪過他了。
葉隊長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換了個坐姿人往前靠了一些。
“周凱文你是不認識的。”
“不過，李綺雨你有沒有印象？”
葉隊長說完覺得不對，又更正到，“是李靈雨。”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生，前不久因為吞食藥物自殺被送來你們醫院急診室搶救的。”
李靈雨？
這個名字李騏沒有太大的印象，畢竟他們醫生一天遇上的病患就那麽多，哪裏可能記得住每個人的名字。
但是關於葉隊長說的服藥自殺的女生，李騏還是馬上就記起來了。
那個接近淩晨時被送來，最後沒搶救過來的年輕病患。
“你想起來了？”
“我前麵去查了一下你在急診室的值班記錄，李靈雨的救治當時是你和另外一位醫生負責的。”
李騏點頭，“是，我還在實習，所以都有導師一起的。”
“葉隊長，這個周凱文。。。不會是那個病患的家屬吧？”
那這是以為他救治不到位，害死了病人？所以來找他報仇的？
擦！
李騏真的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遭遇這種事情。
“周凱文是那個李靈雨的前男友。”
我去！
李騏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這前男友是不是也太不分青紅皂白，太過於極端了一點？為了一個已經毫無瓜葛的前女友，居然還敢動刀子！
這貨是腦子有什麽問題的吧？
“周凱文和李靈雨的事情說起來有些複雜。”
葉隊長大概跟李騏敘述了一遍周凱文的過往，還有那個李靈雨李綺雨。
聽完，李騏一張俊朗的麵龐都有些難以置信地呆滯了。
“這麽說來，我跟瀟安沅還真的都是被無辜牽連的。”
真的是太特麽誇張了！
李騏就算是再好的脾氣，也覺得很是火大。
“周凱文那個瘋子，如果那天不是瀟安沅衝進來，他還真的打算再給我兩刀，讓我一命嗚唿了。”
“葉隊長，這種人，你們警察可絕對不能放過了。”
“到時候在法庭上，我也會一五一十的全部講清楚他實施犯罪的過程的。”
當時搶救室裏還有那麽多的傷患在，李騏真心覺得就算有天大的理由，那個周凱文也是太過了！
更別說，李靈雨的死也不是他們救治不當造成的。
***
從李騏的病房裏出來，葉隊長急匆匆地就趕迴了市警局。
最後就還剩下一個桂仙枝了。
小周提前就把人給帶去了審訊室，就等葉隊長迴來了。
這也是葉隊長特意吩咐的，讓桂仙枝一個人在審訊室等著。
“怎麽樣？她情緒有沒有什麽大的變化？”
所有人被收押起來後，桂仙枝是從頭到尾最為淡定的一個。
當然，一開始頭一次審訊的時候也掉過兩滴眼淚。
葉隊長當時就覺得，這女人。。。恐怕要掉也是掉的鱷魚的眼淚吧。
小周剛才已經透過雙麵的玻璃，觀察了桂仙枝將近半個小時了。
“隊長，她要麽就是覺得我們的調查還沒有多少進展，要麽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反正，從她進去到現在，可淡定了。”
“麵無表情，一點害怕緊張都沒有。”
“手腳都完全不抖的。”
“心率呢？”
小周看了一下電腦屏幕，“都在正常值的範圍內，都沒超過80。”
之前遇到某些案件，不能用旁證的時候，刑偵隊的審訊可能會用到測謊儀，但是那東西一拿出來，嫌疑犯就有了心理準備了，再者測謊儀出來的結果也不能用作於呈堂證供。
所以，像桂仙枝這種的，葉隊長特意讓小周準備了一把特殊的椅子。
這種可以測量心率的座椅也不是什麽高科技的東西，現在一般的健身房裏那些跑步機上麵都有這樣的功能。
很不起眼，不起眼到，疑犯根本不會懷疑自己座椅前麵還有邊上任意一處金屬的地方就可以測量到即時的心率。
“沒關係，現在心率正常不代表她心裏就沒鬼。”
葉隊長讓小周又去把李偉進給帶了過來。
隻要是奏效的辦法用多兩次不嫌多，上次讓他們的小女兒李綺夢見了李偉進。
這次，讓桂仙枝在這裏見到丈夫，葉隊長有超過七成的把握可以一次解決這兩個人，保證他們把各自心裏的小九九全部都老實招供出來！
***
有過一次在看守所和女兒重逢經驗的李偉進，這次又見到了桂仙枝，他並沒有多大的驚訝，因為他知道葉隊長早晚會安排他們兩個人互相指認的。
反倒是桂仙枝，她並沒有料到李偉進已經落網了，所以這猛然間看到李偉進走進來審訊室的時候，她的心跳頻率直線上升。
“你。。。”
一個你字說完，桂仙枝硬是忍住了，不再開口。
李偉進表情有些漠然的坐到椅子上。
“我該說的都已經跟警察說了，你。。。”
“一會兒老實跟警察交代就行了。”
桂仙枝抬眼看過去，她老公這是什麽意思？
啞謎？
反話？
桂仙枝有些不確定李偉進所謂的老實交代是個什麽概念。
偏生李偉進此時麵無表情，眼裏也沒有過多的情緒，她根本就猜不透他真正的意圖。
“隊長，桂仙枝的心率正在慢慢的減緩，迴到正常值。”
聞言，葉隊的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然後又抬頭繼續盯著桂仙枝看。
他忽然按了一下耳麥。
“李偉進，我們警方答應的事情一定會信守承諾的。”
“你按照計劃進行。”
原來，李偉進的耳朵裏藏了一個隱形式的耳麥。
***
“阿枝。”
“我見過夢夢了。”
李偉進這麽一說，桂仙枝倒是愣了一下。
“他們讓你見夢夢了？”
桂仙枝和李綺夢被收押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明明關的都是多人房，但是偏偏就把她們兩母女給分開了。
“夢夢怎麽樣？”
“她膽子這麽小，肯定被嚇死了。”
桂仙枝一臉慈愛，眼裏滿是心疼的意味。
李偉進：“夢夢真的變成個大姑娘了。”
“出落的這麽好看。”
“比你當年還要美。”
李偉進這閑話家常的節奏，和他們現在身處的地方，很是有些格格不入。
桂仙枝聽完，果然開始急躁了起來，沒有去接他的話頭。
“老李，你剛才說的。。。什麽意思？”
桂仙枝打算賭一把，明知道他們兩人現在的動作和對話警察都可以看到聽到，但是她為了自己，還是打算賭一把。
李偉進笑了一下，那臉色在室內的白熾燈的照射下，顯得青白青白的。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放心吧，你一會兒就實話實說。”
“綁架瀟安沅的計劃本來就是我主謀的。”
“你和夢夢，什麽都沒做。”
“當時，你跟夢夢都在家，不是嗎？”
聽到李偉進這麽一說，桂仙枝總算是放下心來。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桂仙枝就那麽看著李偉進沒有作聲，最後，她紅著眼說了一句。
“偉進，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夢夢的。”
李偉進還是笑，笑的溫柔無比。
“阿枝，這些年辛苦你了。”
“如果不是我，我們這一家四口，可以很開心的活著。”
“小雨和夢夢，也可以有大好的前程。”
“尤其是小雨，以她的才華，肯定比那個叫什麽星伊的歌手，要混的好。”
“你說是不是？”
李偉進每說一句，桂仙枝的氣息越是不穩，最後她也隻是敷衍地吱唔了一聲。
“阿枝，夢夢跟我說。。。她輟學了？”
“你不是說夢夢也想學音樂的，她不是好不容易才考取音樂學院的嗎？”
“她為什麽要輟學？”
桂仙枝低著頭，沒搭話。
.......
“隊長，有戲。”
小周興奮地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心率快要破百了。
葉隊前麵一看桂仙枝不由自主地用力去抓椅子上的金屬橫杠，他心裏就有數了。
***
“阿枝，你說話呀。”
李偉進的聲音還是輕柔的，隻是那追問的語氣卻是迫人的。
桂仙枝猛地抬頭，眼裏的濕意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就是憤怒的紅色。
“你讓我說什麽？”
“這麽多年，你都不在我們身邊，小雨和夢夢都是我一個人帶大的。”
“她們兩個女孩子，糟心的事情有多少，你根本想不到！”
桂仙枝的情緒異常地激動了起來。
李偉進身體前傾，“阿枝，我知道你辛苦。”
“但是，再怎麽樣，小雨和夢夢不就是我們當初做那些犧牲的唯一目的嗎？”
“隻要她們兩個人過的好。。。”
砰一下，桂仙枝雙手握拳砸在了椅子的麵板上，手銬也連帶著哐啷作響。
“行了，就你是最偉大的父親。”
“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我苛待小雨和夢夢了。”
“行了吧？”
“但是現在，小雨人都沒了。”
“等我出去，我。。。”
剛才的保證，桂仙枝似乎一下子完全就忘記了。
她現在心裏就一個念頭，就算她成功脫罪了。
出去後，日子還要繼續，但是她們什麽都沒有了。
沒有了李偉進，她和李綺夢以後要靠什麽生活？
再去找一份工作嗎？
那個公寓管理員的工作之前就像是個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砸在了她頭上。
錢多事少離家近，嗬嗬，真的是應了那句話。
以後，估計不會再有那麽好的事了吧。
桂仙枝的手開始不自主地顫抖起來。
李偉進一看，忙道，“阿枝，你沒事吧？”
“你進來之後是不是都沒有按時吃過藥？”
桂仙枝立馬緊張的瞪他，“吃什麽藥？”
“我又沒病，吃什麽藥？”
這些年，那些藥都被她藏起來，給換掉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吃藥了。
李偉進看她整個人抖的不行，拳頭握的死緊，身體也開始前搖後晃起來。
“阿枝，你多久沒吃藥了？”
“還是說，你一直都沒有照我提醒的按時服藥？”
“你的情況每天都必須要吃一粒的。”
李偉進還在囉囉嗦嗦個沒完，桂仙枝隻感覺她耳邊就像是有無數隻蒼蠅、蚊子，總之各種惡心煩人的蟲子在不停地圍著她飛來飛去。
隻差沒有直接飛進她的耳朵，然後鑽進她的腦子裏去了。
啊啊啊！！！！！！
她的頭好痛。
桂仙枝眼前黑了黑，有一瞬間的恍惚。
再睜眼的時候，白熾燈光打下來她覺得很刺眼，於是忍不住抬起手擋了一下。
她這一動作，晃動了雙手間的手銬。
“阿枝，你別激動！”
李偉進沒有見過桂仙枝真正發病時的狀態，但是現在她眼裏的狂躁恨意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下一秒，桂仙枝突然開始低吼。
“李偉進，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吵死了！”
“你們父女三個人都是一樣的人，簡直跟唐僧一樣，就喜歡在別人耳朵邊上嗡嗡嗡嗡嗡地叫個不停！”
桂仙枝這暴怒的埋怨一出，外頭的葉隊長和小周如果不是因為正在工作，都差點笑出來。
“小雨就是學的你，自私自利，自我為中心，旁邊的人什麽都要順著她。”
“一個不開心就發癲。”
“所以啊。。。”桂仙枝眼神有點發飄了。
“你不是說給我的藥可以控製不好的情緒麽？”
“我就給她吃了。”
“反正，她老是吵著說失眠睡不著。”
“我就把我的安眠藥給她吃了。”
......
什麽安眠藥？！
哪裏來的安眠藥？
李偉進心裏一顫。
他之前就覺得桂仙枝似乎慢慢地有了躁鬱症的症狀，於是就勸她說讓她去看精神科，但是她哪裏肯去。為了兩個女兒著想，他就自己想辦法去弄了藥來，騙桂仙枝說那是鎮靜情緒，吃了好睡的安眠藥。
“阿枝，你把我給你的那些藥給小雨吃了？”
李偉進抖著聲音問。
桂仙枝嘿嘿一笑，本來還挺好看挺富態的五官瞬間扭曲，跟電影裏午夜突然出現的驚悚小醜一樣。
“是啊，小雨說很有用的，每次吃完她都睡的特別好，第二天心情也就好了。”
“所以，你給我的大部分的藥我都給她吃了！”
聞言，李偉進刹那間失語都說不出話來了。
沒病的人，吃那些藥是會慢性中毒，精神恍惚的，所以。。。他的大女兒。。。其實說到底還是被他給害死的嗎！
***
“隊長，這什麽意思？”
“難道說，桂仙枝不知道她自己吃的不是安眠藥？”
“看李偉進剛才和她的對話，這兩人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葉隊長有一瞬間，也有些懵。
但是，他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須臾。
他速度地打開了耳麥。
“李偉進，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李綺雨屍檢驗出來的藥物一共有兩種，一個是鹽酸多塞平，還有一個是阿普唑侖。”
葉隊長這話一傳入李偉進的耳朵內，他整個人又是渾身一顫。
多塞平。。。阿普唑侖。。。他從來沒有給過桂仙枝這兩種藥，他一直給她的是丙戊酸鹽！
之前，他還以為葉隊長是故意說來咋他的話。
李偉進激動地一個大喝，“桂仙枝！”
“你到底給小雨吃的什麽藥？”
對麵的女人神情此刻已經重新恢複了冷靜淡定，“還能是什麽藥？”
“就是你給我的。”
“藥瓶子我都沒換過。”
“我隻是把標簽給撕掉了。”
“省的小雨會起疑心。”
......
“隊長，所以，他們兩個，現在到底誰說的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