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之間,易德潛運玄yin歸元勁,冰寒刺骨的真氣在體內鼓蕩湧動,使得他的經脈生出鼓脹的感覺。


    就在燕剛撲到易德身上的前一刻,無數股寒流以易德身體為中心,噴發出來,形成一道道的冰劍,遠遠望去,就像是平地綻放了一朵晶瑩剔透的千瓣蓮花。


    燕剛收勢不及,一頭栽進冰劍叢中,頓時身穿百孔,慘叫一聲,當場斃命。


    被侯誌高夾在臂彎中段巡看在眼裏,悲唿一聲:“燕兄!”說罷瞪著侯誌高:“將軍!放我下來!”


    侯誌高雖然沒有迴頭,但是從段巡的反應中已經猜出真相,硬著心腸沉聲喝道:“走!”


    段巡掙紮不脫侯誌高的束縛,不禁暴怒喝道:“將軍!我們三人曾經燒過黃紙、斬過雞頭,發誓要共享富貴!你已經忘記了麽?”


    侯誌高洪聲大叫道:“我沒忘!所以我要你活下去!現在燕兄戰死,我們再無圍殺易天行的可能,這場仗已經輸了!我們再不見機離開,便要一起交待在這裏,你明不明白?!”


    段巡雙眼圓睜:“要死大家一起死!”


    啪的一聲,侯誌高反手就是一記耳光:“我們死了,誰照顧我們的妻兒老小?你不會真以為……嘿,你不會這麽天真吧?!”


    段巡想到東東兒的一些事跡,頓時感覺一桶涼水當頭澆下,滿腔熱血化為冰冷,怨毒的盯了易天行一眼,咬牙切齒地道:“我不甘心啊!”


    侯誌高道:“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海麵已經被我們水師封鎖,易天行等人不過甕中之鱉,遲早伏法,我們暫退一步,等到蕭城官軍趕到,我們合兵一路,定能將易天行斬殺當場!”


    段巡道:“可是如此一來,我們豈非要替蕭城官軍做嫁衣?”


    侯誌高冷笑道:“我奉有皇上禦命,可以隨機應變,調動全國兵馬擊殺易天行,無論是何方人馬得手,隻要有我在場,都少不了我的功勞!”


    聽完這句話,段巡終於從悲憤和絕望中恢複過來,暗自運氣調息:“知道了,將軍。”


    侯誌高點了點頭,夾著段巡一路狂奔而去。


    把守渭流碼頭的大和官兵在聽到侯誌高撤退的命令之後,除了少數yu罷不能的人馬,其餘官兵紛紛朝著碼頭外麵挪移,虧得侯誌高擅於治兵,這些官兵後退之時章法不亂,組成防禦陣型有條不紊的向著蕭城退去。


    不過失去了侯誌高、段巡這樣的高手,渭流碼頭交戰雙方的勝負天枰頓時發生了嚴重傾斜。


    易德趁著擊殺燕剛的餘勇,大叫一聲,雙手向外一放,數十道冰劍齊柄斷裂,夾著刺骨透髓的奇寒,四散激shè。


    一瞬間,易德身外十餘丈的空間都被一蓬無形無跡的寒氣籠罩,身處其中的大和官兵隻覺天寒地凍,從皮膚表麵到內心深處都如墜冰窟,氣血運轉不靈,關節僵硬如石,動作滯緩了許多。


    圍剿易德的八名刀客心中生出不詳的預感,紛紛催動真氣抵禦寒冷,同時抽身後退,但是他們與易德的距離太近,冰劍激shè飛出,迅猛如雷霆,加上他們身體動作受到寒氣阻滯,此消彼長,致使冰劍shè來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們的反應範圍,隻能竭力揮舞鋼刀,護住自己身體。


    隨著慘叫連聲,八名刀客中有四名刀客被冰劍貫穿要害,命喪當場,另有兩人身負重傷,躺在地上不住抽搐,眼看是沒法起身了,剩下兩人也是衣衫帶血、狼狽不堪。


    易德目光冰寒,雙手持刀,從頭頂繞出一道半弧,劈向一名輕傷刀客。


    那名刀客武功雖然不俗,但是失去了聯手結陣的優勢,與易德的差距便高下立判,剛剛手一抬,便被易德一刀從肩頭斜劈至胸口,刀痕深可見骨,內髒混合著血水如泉噴湧。


    剩下一名輕傷刀客呆了一呆,發出震天怒吼,舉刀便要殺向易德,卻不料易德刀光一閃,後發先至,已經斬斷了他的脖子。


    另一邊,古靈岩本就已經占據了上風,見狀更是jing神一振,長嘯聲中,巨斧化作一枚枚重錘從天而降,砸向圍攻他的十二名刀客。


    那十二名刀客雖然處於劣勢,但是陣腳未亂,齊聲暴喝道:“金輪鎖天!”十二道金光如虹,交錯形成一張光網,擋在頭頂,但是這一次古靈岩下了狠手,一斧接一斧的劈下,連綿不絕,仿佛能夠劈到地老天荒一般。


    十二名刀客的內力始終不如古靈岩綿長雄厚,勉力支撐了五六個唿吸,便同時慘叫一聲,口吐鮮血,連人帶刀向後一仰。


    古靈岩嘿的一聲,漫天斧影凝聚成一道寒光,狠狠劈在一名刀客身上,當場剖為兩半。


    緊接著,古靈岩運斧如風,大開殺戒,其餘十一名刀客筋疲力盡,又被破去了刀陣,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象征xing的舉刀格擋了幾下,便被古靈岩盡數擊殺。


    長長籲出一口氣,古靈岩隻覺身體泛出一陣困乏,他這驟雨斬最利群攻,但是也極耗jing力,純屬一力降十會的招數,短短時間內他全力劈出三百餘斧,即使以他的深厚內力,也禁不住生出體力透支的感覺。


    此時大和官兵已經撤出了渭流碼頭,易天行指揮商家剩餘的族人去海邊待命之後,徐徐走到古靈岩身邊,遞過一枚丹藥:“盡快恢複,海上還有場大戰。”


    古靈岩抓過丹藥,一口吞下,一拍胸脯,嘿嘿笑道:“放心,你七舅是鐵打的,再戰三天三夜也沒有問題!”


    易天行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古靈岩的吹噓,大步走到易德身邊:“還好吧?”


    易德也是真氣運用過度,臉sè一片慘白,唿吸都沉重了許多,聞言緊了緊手中鋼刀,勉強笑道:“我還能戰。”


    易天行望了望易德的氣sè,皺眉道:“別硬撐!你死了我怎麽跟你哥交待?”說罷遞過丹藥:“趕快恢複。”


    易德接過丹藥服下,然後苦笑道:“海麵上盡是東東兒的狗腿子,商家的船隻又沒了指望,恢複不恢複都沒什麽區別的。”


    “放屁!”易天行劍眉一挑,指著易德罵道:“我不知道你哥是怎麽教你的!你也是帶兵打過仗的人,這麽容易放棄你不如早點上吊死了算了!免得害人害己!這世界再困窘的局麵,不到最後一刻,永遠都有變數生機,就看你能否找到並且把握住!但是隻要你自己灰心絕望,自己放棄絕處求生的機會,那便是堵住了所有的變數生機,隻剩下一條死路可走!”


    易德苦笑道:“現在我們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難道能夠從這裏飛到神州麽?”


    易天行不屑的切了一聲:“小子你給我看好了,看在你哥的份上,我免費教你一招。”


    易德大覺好奇,但是怎麽也琢磨不出易天行的自信來自何處:“是什麽?”


    易天行答非所問的說道:“我不擅水xing。”


    易德心頭一涼,啊了一聲:“那你還敢說渡海沒有問題?”


    易天行瞥了他一眼:“不會遊泳就一定不能渡海麽?”


    易德道:“那倒不是,不過你所謂的不擅水xing不止是不會遊泳吧?掌舵劃船應該也不怎麽樣!”


    易天行一邊走向海邊,一邊答道:“我根本不會cāo舟。”


    易德胸口一堵,心道這樣你都敢吹牛?不過他本就已經存了死戰之心,倒也並不失望,隻是淡然一笑,自顧自的調息歸元、恢複體力。


    易天行促狹一笑:“是不是已經對我無語了?”


    易德差點罵出聲來,忍住氣憤說道:“隻是猜不出天行哥的妙計。”


    易天行目光投向大海,悠悠說道:“其實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不習慣把命運交給別人把握,既然我不會水xing,那麽我必然會留下一記後招,確保我在沒有船隻可以用的時候撤迴神州。”


    易德詫異道:“這怎麽可能?神州、渭州之間的海溝雖然不遠,但是閉氣從海底穿越還是幾不可行的事情。”


    易天行沒好氣的啐了一口:“廢話,海溝深不見底,我沉下去還能起來麽?”說著揚聲笑道:“各位!待我鋪好路,你們跟在古大俠的身後急速前進,盡快通過。對於渭州水師的攔截,盡量躲避,不要糾纏。”


    商家族人和慕公直愕然迴首,望著易天行:“什麽?”


    易天行臉上洋溢著笑容:“大家準備好衝鋒就行了,架橋鋪路的活計交給我。”說著大步向前,越眾而出,站在碼頭停泊點,低頭望著海麵,雙手捏訣,口中念念有詞。


    古靈岩握住巨斧,在身前揮舞了兩記,沉聲道:“各位,雖然我也不知道易天行如何製造通道,但是事到如今,我們已經別無選擇,請按照易天行的指示做好準備。”


    慕公直撫須笑道:“老夫無牽無掛,怎麽做都行。”


    易德輕輕一彈手中鋼刀,長嘯放歌:“男兒跨烈馬,任俠行千裏,振劍削不平,死生非所計!”歌罷豪邁一笑:“天行哥劍鋒所指,即我長刀所向,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死尋常事,何勞多慮?”


    商家族人聽得熱血沸騰,紛紛應和道:“大丈夫當如是也!”


    易天行的咒語驟然停止,雙手猛然一合擊,啪的一聲脆響,閉合的掌心中透露出絲絲黑煙,接著朝麵前的海麵一揚手,一團凝聚不散的黑sè煙球滴溜溜滾入海中。


    煙球落到海麵之後,既不消散,也不沉沒,浮在海麵徑直朝著神州方向滾去。所過之處,海水底下仿佛有一隻淡黑sè的巨鯨,又或者是一條淡黑sè的巨蟒正在向上浮起。


    眨眼之前,黑sè煙球已經滾出近乎百丈遠近,嘩啦一聲海cháo巨響,一片淡黑sè的不明物質浮現在海麵上,從易天行腳下一直朝著大海深處延伸出去。


    這片不明物質仿佛是由無數細小的碎塊粘接而成,表麵坑坑窪窪,很不平整,其中充滿了小孔,看上去似珊非珊、似礁非礁,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構成。


    易德等人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幕仿若神跡的行為,隻有古靈岩根本不管這片浮在海麵的東西是什麽,縱身一躍落在上麵,雙腳用力一踩,頓時腳下龜裂出兩個淺坑:“不用怕,很結實,不故意攻擊足以支撐我們的體重!趕快跟上!”說罷大步流星,朝著前方急速滾動的煙球追逐而去。


    易德第二個反應過來,高聲叫道:“趁著敵軍水師還未反應過來,趕快走!”


    商家族人被一語驚醒,心中生出絕處逢生的喜悅,一個個jing神大振,跳到黑sè通道上麵,跟著古靈岩一路狂奔。


    慕公直滿心都是不真實的感覺,感慨道:“易二公子真是手段通天啊,老夫佩服。”說罷跳到最後一名商家族人身後,不緊不慢的跟著前行。


    易天行道:“易德!你和慕老到中間去!三十裏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我估計不到我們跑出不到十裏,大和王朝的水師就已經作出攔截的反應,我們可不能功虧一簣,死在半路上麵。”


    易德應聲道:“好!”展動身法,追到慕公直身邊:“慕老!”


    慕公直點頭道:“知道了。”身體如鶴衝天,幾個起落,便落到隊伍的前段約莫三分之一的地方。


    易德則跑到隊伍後端三分之一的地方護衛同伴。


    易天行等到眾人衝出百米開外,方才舉步踏上黑sè通道,有如閑庭散步般,悠然向前走著,隨著他的每一步踏出,腳下的黑sè通道就發出冰川崩裂一樣的脆響,等到他身形剛過,便分崩離析,碎裂成無數黑sè小塊散布開來,被海浪一拍打,朝著岸邊飄去。


    易天行等人匪夷所思的舉動立即引起了大和王朝水師的注意。


    大和王朝水師旗艦之上,十餘名水軍將領聚在一起,一臉驚愕的望著易天行等人沿著海麵飛奔:“哪是什麽東西?”


    在這些水軍將領對麵十丈開外,不合群的站著一個身穿五sè斑斕的花布衣服,身材曼妙,偏偏渾身皮膚長滿了膿瘡,令人見之生厭的女人,看著易天行等人腳下的黑sè通道,眼中透shè出驚喜而狂熱的神情:“原來黑瘧蠱可以這麽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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