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怒吼連聲,在軍營之中痛下殺手,一道道五彩斑斕的煙光從他的袖口中噴湧出來,還未落地就擴散開來,中者立仆。


    那個持戟將領名叫侯誌高,本是神州軍旅世家出身,家中父祖叔伯都是聲名赫赫的軍中宿將,自幼耳濡目染,均是行軍打仗那一套,加上家世背景,按照正常情況,他現在應該已經成為虞國高級將領。可惜他父親千不該萬不該在立儲的事情站錯了隊伍,結果新帝登基,一門老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唯有他當年年輕氣盛,素來好打抱不平,官兵前來抄家的時候他正幫著某位被土豪克扣工錢的傭工出頭,對方也不是善男信女,家中養著百來號打手,他那時武功尚未大成,以一敵百極其勉強,等到他一場架打完,鼻青臉腫的迴到家裏,已經是深夜時分,負責抄家的官員沒有抓到他已經先行離去,隻留下少數雜兵搜捕他,這才讓他逃脫。


    由於這樣的身世,侯誌高一身文韜武略,卻得不到施展,不得不漂洋過海前來尋找機緣,也正是由於這樣的身世,他是東東兒新招收的手下中難得的將才,短短時ri,便已經練得一支jing兵。


    明知必死,軍營中的大和官兵依然毫不畏懼的衝向易天行,前仆後繼,絡繹不絕,將他死死困在軍陣之中。


    易天行打發了xing,見到敵人越來越多,不但不懼,反而興奮起來,怒喝一聲,連人帶劍化作一道長虹,將一架魔法巨弩斬為兩段,劍光所到之處,血光如同湧泉般激shè四濺。


    國字臉漢子見狀扭頭對著侯誌高道:“將軍!時候差不多了!”


    “再等等。”侯誌高臉sè平靜,握住方天畫戟的手指微微發白:“等那些商家的族人進入軍營。”


    國字臉漢子不解道:“為什麽?”


    侯誌高道:“易天行的武功體係很均衡,內外兼修,幾乎沒有短板。我們三人要擊敗他不難,但是他如果一心突圍,我們想要留下他卻難如登天。”


    國字臉漢子想了想:“但是他已經深入軍營,我們現在出手跟等會兒出手,對他來說沒區別,而我們現在動手,手下的兒郎們便會少一些無謂傷亡。”


    侯誌高臉上露出冷酷的笑意:“戰場之上,從來沒有無謂的傷亡。他們的死,可以替我們創造置易天行於必死之地的機會,所以,他們死得其所。”


    國字臉漢子猶豫了一下:“將軍,我不明白必殺易天行的機會在哪裏?”


    侯誌高道:“身處險地,隻要洞悉危機,及時抽身而去,便可保身全命。隻有力戰不退,才是必死之局。”聲音頓了頓:“我查過易天行的底細,想要從中發現他的弱點,結果我沒有發現他能力上麵有什麽缺陷,卻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國字臉漢子好奇地道:“什麽奇怪的現象?”


    侯誌高道“他是個異類,無論從哪一方麵看,他都是個特立獨行的異類。”


    國字臉漢子道:“何以見得?”


    侯誌高道:“他這個人,你要說他重情重義,他可以把人命像棋子一樣算來算去,計較得失,派你去送死就為了達成目的。你要說他冷血自私,他會為了兄弟、朋友力抗天下,寸步不退。你要說他正直,他偷襲下毒,從不忌諱。你要說他無恥,他千金一諾、生死無悔。”


    國字臉漢子望了望馬上就要衝進軍營的商家族人,若有所思:“將軍的意思是……”


    侯誌高點了點頭:“等他們會合!”


    國字臉漢子滿臉肉疼的看著易天行一劍劈下,將最後一架魔法巨弩剖為兩半:“可惜保不住這些魔法弩車!”


    侯誌高淡然道:“魔法弩車沒有了可以再買,易天行今ri如果從我們手中逃脫,我們這輩子都別想再抓住他。在皇上眼中,一千一萬架魔法弩車,都不及易天行的頭顱來得重要。”


    國字臉漢子默然不語,真氣潛運,雙手漸漸泛出青sè的淡淡光斑,明滅不定,猶如星辰閃爍。


    侯誌高卻將目光投向激戰中的儒雅劍客,嘴唇微動,仿佛在說話,卻又沒有發出聲音。


    軍營中,易天行一劍橫掃,切開三名官兵的喉嚨,轉身迎向漸漸逼近的商家族人,忽然臉sè一變:“商掌櫃呢?”


    領頭的商家青年悲聲答道:“十八伯為了替我們擋住魔法弩箭,已經去了!”


    易天行心底一沉,沒有商善進的信號,商家的船隊根本就不會出現,這樣豈不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的死局?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傳來易德的唿聲:“天行哥!”


    易天行心中不詳的預感更加強烈,發泄式的雙手一揚,兩蓬藍熒熒的毒粉飛出,隨風飄蕩,那些大和王朝的官兵隻要沾染到身上,便立即慘叫著跌倒在地,痛苦得滿地打滾,渾身皮膚下麵都滲透出血水,將地上染得一片鮮紅,更恐怖的是,隨著時間流逝,這些毒粉漸漸擴散稀釋,變得肉眼難以察覺,但是毒xing卻絲毫不見衰弱,不時有官兵莫名其妙的慘叫倒地,看得大和官兵心膽俱寒,不敢靠近。


    易德鋼刀飛舞,殺出一條血路,跑到易天行麵前,微微喘息道:“海麵上盡是東東兒的船!”


    易天行沉聲道:“有多少?”


    易德道:“數不清,少說也有幾百艘。”


    易天行皺眉道:“我救你哥離開渭州的時候,基本已經將渭州水軍一網打盡,東東兒這麽快就可以組建一支幾百艘軍艦組成的水軍?”


    易德道:“我也不知道原因。”


    易天行轉頭望向那名商家青年:“你們商家耳目通神,一定知道,快給我說清楚。”


    那名商家青年麵露愧sè:“易二公子,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我真不知道。”


    易天行麵露驚訝之sè:“怎麽會這樣?”突然覺得不對勁,不等商家青年迴答,雙手再次揚起,一波毒針以他身體為中心,呈一圈圓環向外shè出。


    寥寥無幾的慘叫聲,令得易天行心頭一凜,不知不覺之間,大和官兵竟然悄然退下,與他們拉開了距離:“大家小心!”


    易天行話音剛落,一道黑蟒似的影子電一般shè向他的胸膛,接著他的背後空氣仿佛凝固成膠,一股巨大的潛力朝著他壓迫過來。


    易天行來不及多想,怒聲叫道:“滾!”雷鳴般的聲音凝聚成一條線,灌如從前方襲擊他的侯誌高耳朵之中。


    侯誌高隻覺耳膜轟鳴、頭疼yu裂,就連神智都出現一瞬間的恍惚,等到他恢複過來,手中長戟的速度已經不自禁的慢了一拍。


    易天行趁著侯誌高失神的當兒,霍地轉過身來,渾身肌肉繃緊,牙關緊咬,怒目圓睜,渾身蒙上一層淡淡金光,猛然側身撞向從他身後偷襲的國字臉漢子。


    蓬的一聲,易天行右臂衣衫盡數化為碎屑,漫天飛舞,身體像是弓箭一般,飛了出去,背心正好對著侯誌高的方天畫戟。


    侯誌高見狀大喜,長嘯一聲,將身體一抖,頓時渾身電光四溢,順著雙手蔓延到方天畫戟上麵,接著挺戟殺到,如同駕馭著一條電光飛龍的天神。


    易天行身在半空,重重吐了口氣,將鬱結在胸的濁氣唿出,接著劍交左手,反手一劍點在戟尖上麵。


    錚的一聲,易天行借力飄出,躲過了侯誌高的攻擊。


    不待易天行身形落地,正在與古靈岩纏鬥的儒雅劍客忽然虛晃一招,身劍合一,縱身一劍,化作一道青sè飛虹刺向易天行。


    古靈岩不虞有此,怒吼一聲:“小子別跑,你的對手是我!”猛力一斧,一道犀利的斧氣破空飛出,劈向儒雅劍客後背。


    就在此時,十二道人影突兀的攔在古靈岩與儒雅劍客之間,刀光交錯,形成一張光網,擋住了古靈岩的斧氣。


    轟!十二名刀客同時吐血,但是竟然一個也沒有後退,反而齊聲唿喝,展動刀光,化成一片刀海殺向古靈岩。


    古靈岩揮舞利斧迎將上去,本來打算兩三下解決戰鬥,前去支援易天行,誰知對麵人影穿梭,刀光閃爍,將他陷入一片金光之中,拖得他半步也前進不得。


    易天行聽得耳後風生,已經躲避不及,千鈞一發之際隻得強自一扭腰身,避開要害。


    劍光過處,帶出一溜血花,宛如在天空中連起一串紅sè珍珠。


    易天行悶哼一聲,反手一掌拍向儒雅劍客。


    儒雅劍客變招迅速,閃電般抽迴長劍,刺向易天行勞宮穴。


    易天行嘿的一聲,便掌為指,屈指一彈,正中寶劍側麵,借力橫飛出去,落在地上,順手摸出清靈散向後一撒,蓋住自己背心的傷口,雙眼惡狠狠的盯著侯誌高三人。


    這三人圍攻易天行的動作快如閃電,讓人目不暇給,一旁的易德這時才反應過來,大聲叫道:“天行哥!我來幫你!”


    易德的話音剛落,他的身前身後便悄無聲息出現了八名刀客,一聲不吭拔刀就砍,將他淹沒在一片花海般的刀光之中。


    反倒是商家族人沒有遭到官兵圍攻,隻是一輪又一輪的飛箭shè擊,將他們攔在原地。


    易天行目光一掃,便看出侯誌高的如意算盤,依靠軍中jing銳牽製住易德、古靈岩,不讓己方的高手援助自己,再用商家族人的xing命絆住自己不讓自己逃生,將自己置於孤立無援、yu走不能的境地,然後集中高手將自己擊殺,當下冷笑道:“老子劍下不殺無名之鬼,報上名來!”一麵拖延時間,一麵心念轉動,思索破局的辦法。


    侯誌高也看出易天行的用意,不禁嗬嗬大笑,也不點破,易天行想要拖延時間,他也不介意讓自己的布局更加完善穩妥,說到底,他們三人配合作戰時間並不長,大戰之前有時間讓他們調整站位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我叫侯誌高。”說罷分別指著國字臉漢子、儒雅劍客道:“這兩位是青砂手燕剛燕大俠、奪命青虹段巡段先生。”


    易天行道:“原來是滄州侯家的子弟,怪不得一手紫電戟使得出神入化。段先生想必是清風劍派的高人,一身劍術兼具氣勢、靈變、迅猛三法,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倒是這位燕大俠可惜了。”


    燕剛哼了一聲:“可惜什麽?”


    易天行道:“修煉青砂掌一共有六種藥方,你卻偏偏選擇了最差的一種,否則今ri成就當不止於此。”


    燕剛沉默了一下,張口道:“我家裏窮。”


    易天行聞言一愣,隨即道歉道:“對不起,晚輩失言了。”


    燕剛搖頭道:“我家裏窮又不關你的事。”說著雙掌徐徐抬起,目光中滿是堅定:“不過我要出人頭地、升官發財,需要借你頭顱一用,不知道你是否願意?”


    易天行撇嘴道:“江湖子弟,過得本就是刀頭舔血的ri子。”拍了拍脖子:“易天行人頭在此,誰敢來拿!”說話間已經衝向燕剛,劍光抖動,宛如萬朵白梅同時盛放,將燕剛全身籠罩在內。


    侯誌高臉sè一變,易天行早不早、晚不晚,趁著自己三人陣型即將就位的時候出擊,顯然早已看穿了自己企圖,既然先機已經失去,那便以力服之!


    “殺!”侯誌高將方天畫戟高高翹起,一道粗如兒臂的電光纏繞著長戟,接著雙臂將長戟掄圓了向下一砸,殺向易天行。


    段巡身形一展,化作一縷飄移不定的清風,青sè劍光在虛空中若隱若現,隨時準備給予易天行致命一擊。


    燕剛則怒吼連連,雙掌揮舞,護住全身,他這青砂掌其實是鐵砂掌的分支,隻不過將練功用的鐵砂換作了藥砂,久而久之,毒xing滲入雙手手掌的肌膚之中,可以在接觸中令敵人中毒而已,本質上還是鐵砂掌的底子,練到他的境界,雙掌已經與鐵石無異,即使硬接白玉劍,也隻是傷及表皮,無法將他手掌刺穿、斬斷。


    不過易天行jing通毒掌原理,對於青砂掌的了解還在苦練青砂掌數十年的燕剛之上,白玉劍飛舞之間,雖然沒有攻破燕剛的防禦圈,但是卻在他掌心劃出一道道血痕,嘴角漸漸浮現出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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