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與北小露騎著照夜玉麒麟,兩人一騎,風馳電掣般衝出了騰炎沼澤,不消片刻就抵達了雷異的別院,算上中間問路和走岔的時間,也比雷異快了不少時間。


    易天行到了雷家正門口,與北小露翻身下馬,收了照夜玉麒麟,饒有興致的打量起雷異的別院。


    雷異的別院乃是淳州錦雲山下的一座小莊園,紅磚青瓦,連綿十餘裏一道高牆,牆上森然密布著一座座火炮,看上去就像是一座軍事要隘一般。正門高達五米,門匾上書“五雷山莊”四個朱紅大字,黃橙橙的門戶恍若精銅打造,左右門戶上麵分別雕刻著雷公電母,腳踏烏雲,各持雷錘電鑽,展動雷霆。大門兩側,聳立著兩尊夔牛石像,正在擂腹昂首,鼓目怒吼,形象威猛,栩栩如生。


    “來者何人?”牆內忽然響起一聲嗬斥:“報上名來!”


    易天行微微一笑:“在下易天行,受了你家主人邀請而來。”


    “胡說八道!”牆內的聲音愈發嚴厲,話音剛落,五雷山莊正門兩旁的四具火炮徐徐轉動起來,炮口朝著易天行,大有一言不合,立即轟殺的架勢。


    易天行眉頭一皺,對他來說,火炮威力雖然猛烈,但是發動速度緩慢,根本不值一提,但是現在有北小露在身邊,他卻不但掉以輕心。


    拉著北小露飛身退開二十餘丈,易天行自恃就算火炮齊鳴也足夠自己反應,這才立定身形,高聲喝道:“這便是雷家待客之道麽?!”


    牆頭閃出一個魁梧大漢,右臂倒持著雷家著名的霹靂棒,左手五指間夾著四粒烏油油的鐵彈,冷笑說道:“我家主人外出辦事,尚未歸家,怎麽可能邀請你來做客?”


    易天行聳了聳肩膀:“老雷馬上就來。”


    魁梧大漢勃然變色:“放肆!”雷異的個性使然談不上孤僻怪異,但是一向不喜歡人情往來,平時威嚴肅穆,甚少對人假以顏色,有人上門做客,誰不尊稱一聲雷大俠、雷長老?就算與他交情深厚的幾個武林名宿,見麵也是雷兄長雷兄短的,沒有人說話如此隨意輕佻。


    易天行此話一出,益發讓魁梧大漢確認了他的形跡可疑,當下毫不猶豫的一揮右臂,一根黑乎乎的棍子旋轉著飛向易天行。


    與此同時,四門火炮同時發動,朝著易天行射出了炮彈。


    易天行怒罵一聲,一手拉著北小露,翻身向後躍出,身在半空,順手一枚銀針,射在旋轉飛至的霹靂棒上麵。


    轟!霹靂棒當空爆炸,洶湧激蕩的衝擊波將四顆炮彈逼得改變軌跡,分落四方。


    魁梧大漢眉心隱隱跳動,心下暗自恃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個人武功高強,對我雷家火器如此熟悉,到底是誰?!”一麵思量,一麵擺手做出手勢,得到他命令的雷家莊丁紛紛爬上牆頭,夾起霹靂連珠九火神弩,對著易、北二人。


    易天行也不著急,雷異尚未趕至,總不可能直接去見他家女眷孩兒,他本就打著等雷異趕來開門的念頭,要不是對方警醒過度,他連喊話敲門的興趣都沒有,至於對方的莽撞,自有雷異交待,犯不著以硬碰硬、激化矛盾,所以他抱著雙臂,優哉遊哉的看著牆頭蓄勢待發的莊丁,一臉的恬淡悠閑。


    魁梧大漢見到易天行這幅做派,也是迷惑不解,除了命人嚴陣以待,防備易天行突襲,一麵派人去稟告雷異的妻子。


    過了大約一炷香時間,雷異的妻子尚未現身,遠方便已經響起了雷異的嘯聲。


    魁梧大漢聽得聲音頓時大喜,朝著易天行獰笑道:“小子!你不是說我家主人請你來的麽?現在我家主人迴來了,你去打個招唿啊!”


    易天行含笑點頭:“好啊!”說罷轉身迎著雷異發嘯的方向,還以長嘯,聲音綿長雄渾,宛如平地滾驚雷。


    遠方煙塵滾滾,雷異大步流星的跑了過來,一麵的羞惱:“你到了多久了?!”


    易天行嗬嗬笑道:“一炷香左右。”


    雷異驟然止步,停在易天行麵前,黑著臉道:“好馬。”


    易天行點頭道:“還行。”


    雷異判斷失誤,自覺大失顏麵,也不多說,轉身望著魁梧大漢:“混賬東西!你在幹什麽?!”他還未近前,就看見了五雷山莊的陣勢以及炮彈砸出的彈坑,早已猜到了大致情況,正好把心中怒火發泄到那個魁梧大漢身上。


    魁梧大漢怎麽也沒有想通門外這個少年跟自家主人的關係怎麽會如此隨便,連忙辯解道:“老爺,這位公子第一次登門,我……我……”說著說著,額頭的冷汗便涔涔而下。


    雷異怒目圓睜,大吼道:“還不打開家門?”


    魁梧大漢一麵忙不迭的應是,一麵飛身下牆,將宅門打開,領著一眾莊丁前來迎接雷異與易天行等人。


    雷異搶上前去,一耳光扇得魁梧大漢一個踉蹌:“夫人和少爺呢?我的朋友來訪,他們也不前來迎接?!成何體統?”


    門後麵響起一陣小碎步,隨即傳來一個柔弱倉皇的聲音:“老爺,妾身在這裏。”說罷一個翠環珠釵、衣著華美的中年美婦出現在門口,隻是她望著雷異的眼神透露著幾分閃爍,似乎十分畏懼的神情。


    雷異瞪著中年美婦:“承恩呢?”


    中年美婦諾諾的答不上話來,雷異見狀更是火大,目光瞪向魁梧大漢。


    魁梧大漢心頭暗自叫苦,但是他卻不敢不說,以雷異的脾氣,自家老婆下不去殺手,擊殺個把家奴那是絕對不會留情的:“少爺與王家三郎結伴去了春水湖。”


    雷異聞言大怒,揚手便是一個巴掌打在中年美婦臉上:“十七八歲的人了,整日遊手好閑、結交不肖!你是怎麽管教兒子的?!”


    中年美婦被打得嘴角滲出血絲,滿眼都是淚水,卻強忍著不敢讓它掉落下來,垂首說道:“對不起,老爺!”


    雷異哼了一聲,也不理她,轉向易天行:“家門不幸,倒讓易二公子見笑了。這幾天辛苦了,先隨我進去吧。”說著嗬斥魁梧大漢道:“雷強!還不去安排兩間上佳的客房給易二公子與北姑娘歇息!”


    雷強聞言連忙躬身應是,領著幾個莊丁前去安排。


    易天行對雷異的行為微感詫異,不過此事透著蹊蹺,雷家高門大戶、規矩甚多,不是長老級別的人物別想離開家門自建別院,而且就算是長老的別院,也多是自個兒在外奔波時臨時歇腳的地方,不會全家搬過去居住,照理說雷異的妻兒應該住在河南雷家堡之中,怎麽會長期住在五雷山莊?但是別人的家事,他也不宜過問,所以隻是瞥了瞥暗自抹眼淚的中年美婦,便跟著雷異走入五雷山莊。


    北小露身為女人,見到雷異這樣對待妻子,心中甚是不忿,不過她自知自己無力阻止,氣得滿臉通紅,一言不發的跟著易天行,正眼也不瞧雷異一眼。


    進入五雷山莊之後,雷強已經安排好了人手,幫助易天行、北小露提拿包裹,帶領他們前往準備好的住所。


    待到一切安頓完畢,領路的莊丁便告辭離去。


    易天行勞累了十多天,總算可以休息一下,鞋子也不脫便縱身躺倒在床上,雙眼緊閉,四肢舒展,伸了個懶腰。


    就在此時,走廊上麵忽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易天行不禁有些詫異,心道:“誰在自己家裏走得這麽風急火燎的?”


    正思量間,卻見雷強推門而入,滿臉惶急地朝著易天行拱手作揖:“易二公子,府中出了大事,望你看在老爺麵上,出手相救。”


    易天行聞言一驚,霍地撐起身子:“什麽事兒?老雷呢?”


    雷強苦笑道:“老爺進了煉雷房。”


    易天行心頭一鬆,懶洋洋地道:“那還不去喊他出來?”雷異在家,他可沒有半分越俎代庖的興趣。


    雷強道:“老爺煉製神雷的時候,向來不許別人打擾,煉雷房的過道中密布機關,擅入者必死無疑。所以隻要他一進入煉雷房,除非他自己出來,沒有人能夠聯絡上他。”


    易天行道:“說說出了什麽大事?”


    雷強道:“少爺被人打傷了,現在仇家聚集在大廳中,要求老爺去見他們。”


    易天行冷冷的道:“你們為什麽讓敵人進入五雷山莊?”


    雷強愕然道:“他們手中有少爺,我怎麽可能不加理會?”


    易天行嘴角微微上翹,手一招,淩空將放置在桌上的白玉劍攝至手中:“原來如此,我跟你去吧,帶路。”


    雷強望著易天行的臉龐,心底不由自主的忐忑不安起來,不過他也是騎虎難下,隻得硬著頭皮帶領易天行走向山莊大廳。


    北小露聽得門外響動,從窗口探出頭來查看,卻見易天行背在身後的右手輕輕搖動,心中一動,便退了迴去。


    易天行來到五雷山莊大廳,發現大廳四周圍著三、四十名全副武裝的莊丁,大廳正中央站著七八個青年男女,一個個錦衣華服、神態倨傲,顧盼之間,渾然不把雷家的莊丁放在眼裏,他們腳下橫躺著一個錦衣少年,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易天行目光一掃,沒有看見雷異妻子的影蹤,心中愈發了然,冷笑一聲,不等雷強張口,身形驟然提速,衝向廳中的少年男女。


    那些狂傲少年隻覺眼前一花,腳下躺著的少年便憑空消失,沒了蹤影,心中俱都驚駭莫名,紛紛拔出武器,背靠背圍成一圈,一副膽戰心驚、如臨大敵的模樣,再也沒有一絲剛才的從容淡定。


    易天行抓迴躺在地上的少年,手指一拂脈門,便把他扔向雷強:“這就是你家少爺吧?”


    雷強忙不迭點頭:“是!是!”


    易天行斜眼望著他:“我把他救迴來,你似乎也不如何高興啊?”


    雷強臉色一變,正要說話,躺在他懷中的錦衣少年已經怒目圓睜,大聲叫道:“這小賊心思慎密,封閉了我的穴道!大家一起上啊!”隨即轉向雷強吼道:“還不替我解穴!”


    大廳中的少年們都是五雷山莊附近的武林世家子弟,平日仗著家中勢力,在這方圓數十裏的地界內橫行霸道慣了,從未經曆過大風大浪,看到易天行的身手,倒有一半以上失去了鬥誌,聽得錦衣少年的叫聲也不敢出手。


    隻有兩名男女膽氣稍壯,一個長嘯一聲,飛身躍起,一劍化長虹,刺向易天行,長劍刺到距離易天行咽喉一米的地方,忽然劍光爆散,化作一團寒氣四溢的耀眼精光,另一個展動身形,就像是一隻穿花蝴蝶,繞著易天行飛舞不定,兩隻白嫩小手翻飛,恍如易天行身外無端綻放了無數潔白玉蘭。


    雷家莊丁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心中把那少年罵了個遍,如果參與圍攻易天行,等到雷異出來,大家都要跟著倒黴受罰,但是如果不服從命令,這少年再不爭氣,也是五雷山莊的少主,忤逆他的心意,難保沒有秋後算賬的一天。


    想到這裏,他們的眼光紛紛投向雷強,孰料雷強現在也是暗自叫苦,易天行自幼得遇名師,不但精通醫理,而且身懷十餘種當世一流的點穴功夫,經過這些年的融會貫通,自創的白玉指法雖然談不上成熟圓通,也算是略有小成,沒有他的獨門手法,其他人想要解穴難於登天。錦衣少年經過他一番推血過宮,不但是沒有起到解穴的作用,反而觸動易天行留在少年體內的真氣,經脈抽搐,疼得慘叫連連。


    易天行此刻也在暗自皺眉,向他出手的兩個少男少女他倒是沒有放在眼裏,那個持劍少年看似劍光犀利剛猛,其實氣虛脈弱,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貨色,繞身遊鬥的那個少女招式花俏、柔而無力,就算擊打在他身上也沒有什麽力度,更重要的自己一動不動,她卻連一記試探性攻擊都沒有,顯然是缺乏格鬥經驗的溫室花朵。


    但是一個二十不到的酒色之徒竟然能夠練就劍芒,這一事實後麵隱藏的底蘊,即便是易天行,也不得不顧慮三分。


    至於那個少女應該出自淳州三大門派之一的顥天門,武功如此之差,卻練就一手嫡傳弟子才能修習的飛鳧掌,背後沒有顥天門的實權人物做靠山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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