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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龍寨中,數十匹駿馬馳騁縱橫,盡顯騎士的精湛技術。山坡上,黃通微笑著對張衡道:“蕭駒果然不負馬王之名,光看他能在短短幾日內將我們寨中騎兵訓練得如此出色,便值得我們招攬。”


    張衡點頭道:“不錯,此次最難得的是能夠將畢軒和蕭駒收為我用。司徒明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對我們的作用,遠不如畢軒和蕭駒。經過畢軒的調教,寨中兄弟的射箭技術也好了不少。加上二寨主你精通戰陣,要不了多久我們便可以組建一支真正的軍隊。”


    黃通徐徐道:“但是我最看重的仍然是騎兵,益州南部地區地勢平坦,適合騎兵作戰,而益州自古缺乏良馬,幾乎沒有跟騎兵作戰的經驗,所以無論我們以騎兵突擊或者奇襲,均可大奏其效。對了,你聯絡的人呢?”


    張衡道:“沒有那麽快,他的人手平時散居各地,要集合並非一日可成,而且你又要他帶那麽多駿馬過來,天高路遠,又不能被朝廷發現,所費時日更多,耐心等等吧。”


    黃通亦知道這是實情,不過最近孟山在方長恨與糜豪的協助下,整頓軍容,其實力亦大為增強,令他頗有所慮,聞言眉頭一皺,遙望坡下,不再說話。


    張衡見黃通不語,接著道:“大寨主有沒有問起調查侖山三怪來曆和侖山劍派與朝廷關係的事?”


    黃通冷笑道:“問了,我對他說侖山三怪確是侖山一帶的邪道高手,而侖山劍派的確與朝廷勾結。”


    張衡輕笑道:“這不像你的作風。”


    黃通瞪了他一眼:“侖山地處西荒,往來何止萬裏,我哪有閑心去那裏調查,事實亦不可能。而且觀他們三人的身手,司徒明的冷焰搜魂大法明顯已經有三十年的功力,畢軒則練有毒掌,雖然我們還不知道蕭駒練的什麽武功,但是他腰間所插的三枚毒鏢見血封喉,這三個人不是身懷邪道奇功,便煉有劇毒暗器,一看便知非是白道中人,而且以他們的功夫,如果在益州黑白兩道上行走,早已經名動一時,怎會沒有一點風聲?所以我雖然說的是附和他們自敘的臆測之辭,但亦八九不離十。至於侖山劍派與朝廷勾結一事,雖然侖山劍派向來不涉足官場,但是鄲逸與所謂的芫陽四公子交情非淺,有潘瑜在,難保他不出手,所以我也算不上信口開河。”


    張衡麵上露出揶揄的笑意:“是,是。”


    忽然一個嘍羅健步如飛,向坡上奔來。黃通與張衡對視一眼,雙雙迎將上去。張衡搶先道:“出了什麽事?”


    那嘍羅喘著粗氣道:“三……三寨主,帶……帶人……下……下……”


    張衡心中一凜:“下山了!”


    那嘍羅說不出話來,一個勁的點頭。


    黃通麵色沉重地望著張衡:“我們跟上去。”


    張衡頷首道:“好!”


    羊腸十八盤的山道旁,孟山伏著身子,輕聲問方長恨:“怎麽還沒有來?你們會否料錯?”


    方長恨道:“二哥放心,官道上已經撒上了我秘製的僵蠶磷粉,無論人還是牲口,隻要粘上,便會立時四肢僵硬、無法動彈,官兵一定會改道。”


    孟山道:“萬一他們可以解此毒怎麽辦?”


    糜豪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不耐煩的情緒:“方兄所用僵蠶磷粉的配方得自南毒宗,非比尋常毒藥,那些官兵倉促之間,哪裏去找南毒宗的獨門解藥?”


    方長恨接著道:“雖然時間太趕,所需量大,而藥材又不甚合用,我替換了幾樣藥品,以致功效稍弱,但是對付這種益王手下的廢物官兵,應該沒有問題。”


    孟山正欲張口,以耳貼地的方長恨已經揮手示意,叫他禁聲。孟山亦是老江湖,見狀立即伏地聽音,果然聽得遠處隱有陣陣車馬移動之聲,不由麵露喜色。


    方長恨向旁邊的嘍羅打出手勢,那嘍羅立即揮舞旗幟,將信號傳遞開去,一時間山道兩旁旌旗在樹林間飛揚,隨即樹林沉寂下去,悄無聲息地等待著益州官兵的到來。


    片刻之後,兩騎伍長打扮的低級軍官從眾人眼皮底下飛馳而過,孟山長身欲起,幸好被方長恨牢牢拉住。果然,那兩名軍官後麵並沒有人,而且他們不一會兒便告迴轉,向來路奔去。


    待那兩人消失在山路拐角處,孟山奇道:“你怎麽知道他們是探路的?”


    方長恨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像他們這樣策馬飛奔,帶有輜重的大隊人馬肯定跟不上。此地靠近我們山寨,道路又複奇險,隻要官兵的首領沒有蠢到家,便應該派人探路,這乃是行軍慣例。”


    孟山嘿的一聲:“虧得你拉住我,否則老子一定壞事了。”


    方長恨笑道:“二哥勇猛過人,時常身先士卒,難免考慮不夠周詳。所謂有得必有失,臨陣殺敵,才是二哥的強項,這些謀劃小事,交給我們兩人便行了。”


    孟山點頭道:“那倒是,動腦子我不如你們,打仗你們便得靠邊站了,待會兒叫你們看看老子的本領。”


    糜豪連忙提醒道:“二哥,盡量活捉。”


    孟山撓了撓頭皮:“這倒不太容易,我還從沒有活捉過人哩。”


    方長恨道:“二哥少動手,交由底下的弟兄們處理便是。我們針對此役已經訓練了多日,現在該是見成效的時候了。”忽然目視山道,低聲道:“快來了,二哥,聽我號令再動手。”


    孟山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聽從於方、糜二人的指揮,渾身肌肉一陣舒展,散發出獵豹般的殺氣,興奮地道:“好。”


    眼見運送糧食的官兵已經到達自己的眼皮底下,方長恨仍然沒有下令動手,孟山不禁煩躁起來,頻頻向方長恨以目示意。方長恨仿佛沒看見一般、漠然置之,直至官兵已經過了大半,方才大喝道:“殺!”


    一時間鼓聲震天,旌旗漫山搖曳,樹林中充滿了嘶嘶的聲音,仿佛有千軍萬馬衝將過來一般,山道兩旁矢石共下,鋪天蓋地地朝官兵頭頂落下,擠在狹窄山道上的官兵避無可避,加上毫無準備,登時死傷慘重。孟山暴喝著當先搶出,殺向敵陣,負責進攻的嘍羅亦不甘落後、蜂擁而上。官兵們頓時亂成一團,像無頭蒼蠅一般、紛紛丟棄輜重,不辨方向的向山道兩端出口亂竄,當然大部分士兵選擇了後退。領頭的將領更是率領親兵當先逃走,護衛他的親兵刀槍並舉,將阻礙在他們前方的士兵一一撂倒,從其身上踐踏而過。


    糜豪見狀,睚眥俱裂,大喝一聲,拔刀出鞘,飛身一躍,跳至一棵大樹之上,腳下猛力一蹬,身體猶如利箭般激射那將領後心。那將領武功倒也不弱,聽得耳後風生,毫不猶豫迴首一槍,長槍劃破虛空,發出尖銳的嘯聲,正中糜豪的百鍛刀鋒。隨著一聲清脆的兵刃相交之音,糜豪身體一震,翻身後落,墜入亂軍之中,立時被急欲逃跑的官兵牽製住,欲追不能。那將領亦不好受,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手中長槍斷為兩截,胯下戰馬也因受不了糜豪的刀勁,前蹄一軟,跪倒在山道中央,那將領猝不及防,一個狗搶屎跌在地上,不過他的身手也頗了得,不待親兵來扶,在地上打了個滾,立即翻身躍起,隨手扔掉斷槍,向來路跑去。


    方長恨打出信號箭通知守候在山道兩端、負責堵截官兵的嘍羅,他們立即將堆滿木柴與牛不食草的推車推至山道中央,堵住官兵去路,然後點燃推車。牛不食草燃燒後登時產生濃烈毒煙,充塞當地數十丈山道,衝入其中的官兵紛紛倒地,跟在後麵的官兵不知誰發了聲喊,一哄而散,向兩旁的山壁攀沿而上,不過大多爬不了幾丈,便被守候在兩旁山崖上的絕龍寨匪徒以流矢滾木落石之屬擊墜。方長恨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一轉頭正見到官兵首領快要衝到山道堆柴車之處,冷笑一聲,一抖手,手中鐵棍化作一道黑光、流星趕月般直擊其人背心。官兵首領負傷之餘,再無力躲避這疾愈勁弩的致命一擊,慘叫一聲,被釘死在山道之上,方長恨見狀,運足真氣,大喝道:“底下的官兵聽著,你們已經無路可逃。降者免死,否則格殺勿論!”


    身陷重圍的糜豪一麵斬殺著近身的官兵,一麵大喊:“押糧官死了!”緊接著,負責衝鋒陷陣以及兩旁山壁上的嘍羅們齊聲大喊:“押糧官死了!押糧官死了!”


    剩餘的官兵見敵人源源不斷地從兩旁樹林中撲出,而自己的夥伴則毫無反抗能力的紛紛斃命,早已經沒有信心抵抗,現在聽聞首領已死,更加無心頑抗,而見到押糧官死狀的官兵愈加沒有戰意,率先棄械於地,大唿投降。一人罷手,眾人仿效,霎時間山道上響起一片金鐵墜地之聲與雷鳴般的高唿。


    孟山殺得性起,哪裏管得了那麽多,順手便是一刀,將三個投降的官兵攔腰斬為兩段,糜豪連忙拉住他:“二哥!他們投降了!”


    孟山猛力一掙,怒道:“那又怎麽樣?”


    糜豪死命抱住孟山,一麵嗬斥站在那裏發愣的嘍羅:“馬上收繳兵器,將降卒集中起來捆綁好,押迴山寨。”


    方長恨健步如飛,來到孟山身邊:“二哥,你忘了答應過我們什麽了嗎?”


    孟山稍微冷靜了一點:“真的不殺了?”


    方長恨與糜豪心中大罵混帳,卻強忍著怒氣同聲道:“不殺比殺好!”


    孟山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放手,老子不殺他們了。”


    糜豪這才鬆手,走過去組織納降事宜。方長恨卻一麵叫人迴寨通知孟嶽與黃通,一麵叫人收拾山上的布置。


    孟山悄悄拉了拉方長恨衣袖,方長恨與其走到一旁:“什麽事?”


    孟山道:“你不是要擴大我們的勢力麽?幹什麽通知大哥和黃老狗?”


    方長恨笑道:“我還以為什麽事,原來是這事。第一,我們人手不足,無法將這麽多糧食運送至山寨,何況還有那麽多降卒和兵器;第二,怎麽說我們也是絕龍寨的人,這麽大的事情不通知大寨主和二寨主,恐怕會惹人非議。”


    孟山罵道:“誰敢非議,老子就幹掉他!”


    方長恨冷冷地道:“大寨主呢?”


    孟山一愣,呐呐道:“大哥總要顧及點我的麵子。”


    方長恨嗤道:“大利當前,什麽兄弟情誼亦不可信,何況二哥不告訴大寨主,有過在先,到時候大寨主恐怕不會像二哥這般作想。”


    孟山道:“大哥會怎麽想?”


    方長恨冷笑道:“如果二哥手下對你有所隱瞞,你會怎麽想?”


    孟山默然不語,忽然道:“照老子說,還是殺光官兵,把武器納為己有,在盡量多拿些糧食,此次我們出力最多,多分點大哥肯定沒有話說。”


    方長恨暗自歎了口氣,弄不清楚眼前這人為何如此樂衷於殺人,盡量解釋道:“恰恰相反,二哥,我們要把所有的降卒控製在我們手中,兵器糧食全部交給大寨主。”


    孟山跳了起來:“什麽?!放著兵器糧食不要,還要帶那麽多累贅!你剛才有沒有看清楚那些是什麽廢物?我們才上去幾十個弟兄,他們少說也有三千人吧,居然毫無還手之力,跟死人有什麽區別?”


    方長恨道:“區別在於他們缺乏訓練,又沒有個能穩定軍心、作出正確決定的首領,遇險則亂,各自為政,所以顯得不堪一擊。假若他們知道我們隻有百來人,他們會如此驚惶嗎?如果他們舍命一博,我們能贏此役嗎?”


    孟山想了想,覺得無言以對,又頗不甘心,大聲道:“就算你想收編這些家夥,沒有武器,他們怎麽作戰?沒有糧食,他們怎麽生存?”


    方長恨道:“這點我們操什麽心啊?我們絕龍寨雖然有三個寨主,但卻是一個整體,大寨主一下子多了那麽多糧食,難道會看著你的弟兄餓死?如果他這樣做,怎麽服眾?至於兵器,隻要士兵勇猛,削根木棍便可上戰場,何需利刃。而且我們驟然多了怎麽多人,如果甲兵充足,大寨主會不安心的。二哥不妨對大寨主說,替他訓練降兵,待訓練好了再將兵權交給他,兵器則先由大寨主保管,這樣大寨主便會放心得多。”


    孟山哼道:“他倒放心了,我怎麽辦?辛辛苦苦訓練的降兵,就這樣拱手讓人?還搭上這麽多糧食兵器!”


    方長恨微笑道:“你對大寨主說的是降卒訓練好了,才交給他。但是我們什麽時候訓練好,可就不知道了。”


    孟山雖然不聰明,倒也沒有蠢到家:“你是叫我拖。”


    方長恨點頭道:“當然,交出兵權豈非與他人做嫁衣?不交兵權,豈非自承有結黨私心?所以,拖是最好的辦法,怎麽說你也是大寨主親兄弟,而且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不會逼你逼得太過分的。”


    孟山道:“如果不需要用到我,大哥會怎麽做?”


    方長恨曖mei一笑:“這不是我可以信口開河的,屆時自知。”


    黃通與張衡站在距離羊腸十八盤三裏外的一個小山丘上,望著孟山的手下押著成串的官兵從山道走出,不禁目瞪口呆。張衡首先道:“羊腸十八盤狹窄險峻,怎麽會有這麽多官兵至此?”


    黃通亦大皺眉頭:“不錯,就算官兵要進攻我們山寨,也斷無從這裏經過之理。”猛然一醒:“他們是被方、糜二人引誘或者逼迫至此的!”


    張衡道:“有可能,不過如果是這樣,他們怎麽辦到的?”


    黃通道:“我也想不出來,但是若非如此,官兵到這裏便無法解釋,而且孟老二怎麽會知道他們經過這裏的時間。此事定然是方、糜二人精心策劃的,絕非偶然。”


    張衡點頭道:“有理。”說罷沉吟片刻,忽然道:“從益州東部征收的糧食,好像最近要經過附近的官道運至芫陽。”


    黃通不屑道:“我早想過了,但是押糧重任,非同小可,根據我的調查,今年運送益東糧食的軍隊多達五千人,帶頭的是益王的親信牟遠,此人武功不弱,如果掌握著絕對優勢的兵力,應該不會那麽容易被擊破。孟老二的人手全出動也不過百餘名,就算打官兵個措手不及,也不會大獲全勝。”


    張衡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忽然見一個青衣漢子向絕龍寨飛奔而去,立即拉了下黃通。黃通其實已經看見,見他示意,點頭表示知道:“我們先迴寨。”


    黃通與張衡趕在那個青衣漢子之前迴到山寨,快步走進黃通的大帳,忽然眼前一花,一個黑影出現在他們麵前。


    張衡正欲出手,卻被黃通按住,耳旁傳來黃通的聲音:“是賀莽。”


    張衡心中一凜,知道自己自從被鄲逸點穴之後,雖然經過黃通的醫治與自身的調養,表麵恢複正常,但是武功卻已經大不如前。


    黃通忽然咦的一聲,指著賀莽青腫的臉:“怎麽迴事?”


    賀莽臉色一紅,道:“沒什麽,一點皮外傷,不礙事的。”說著將頭湊到黃通耳邊一陣低語。張衡不禁一陣惱怒,其實原來有重要的事,賀莽也是這樣給黃通匯報,隻是彼時張衡仍舊能聽得清清楚楚,現在卻無法聽到,不由生出被疏遠的感覺。


    黃通聽得麵露喜色,忽然臉色一變,打手勢讓張、賀二人迴避。等張、賀二人退至內帳,黃通麵色恢複正常,徐步向帳外走去,迎上一臉笑意的孟嶽。


    孟嶽一見黃通便大笑:“黃賢弟,你知道二弟幹了什麽?”


    黃通裝出茫然之狀:“什麽事?”


    孟嶽笑容不改:“黃賢弟猜猜!”


    黃通笑道:“大哥這麽高興,一定是好事。別賣關子了,告訴我吧。”


    孟嶽故意作出一副神秘的樣子,湊到黃通耳邊:“二弟擊垮了益州東部押送糧食的軍隊,繳獲了許多兵刃、糧食以及牛車若幹。”


    黃通心頭大震,強笑道:“高啊,此舉大壯我們山寨聲勢,而且還為我們奪得了充足的糧食,以後無論鞏固山寨的防禦;或是發糧賑撫附近的山民、收買人心,都不用怕缺糧了。”


    孟嶽興衝衝地道:“還有,我們相當長一段時間不用搶劫山民糧食了,如此一來,百姓對我們的抗拒就會削弱,到時候再依照黃賢弟的意思,收買人心,定可事半功倍。嘿,難得二弟這次轉性了,居然俘虜了不少官兵,隻要善加利用,我們山寨實力又會增強許多。”


    黃通麵帶憂色:“孟二弟立下如此大功,可喜可賀。”


    孟嶽察覺到黃通的臉色不對,麵色一沉:“黃賢弟,自你來到本寨,向來舉薦良材、聞功則喜,從未疾賢妒能,今日怎麽好像口是心非?”


    黃通歎氣道:“如果真的是孟二弟幹的,我也為大哥高興。”


    孟嶽臉色更加陰沉:“說清楚點,什麽意思?”


    黃通道:“這場仗雖然打得漂亮,但是……”


    孟嶽道:“方長恨與糜豪?”


    黃通緩緩點頭:“我還是覺得這兩個人來曆不明,居心叵測。以他們實施此役的手段,投身軍旅,當大有前途,我們絕龍寨在益州小有名氣,放之七海便不怎麽樣了,這樣的人才來投奔,未必是好事。”


    孟嶽冷冷地看著黃通:“有道理。”心中卻想:“哼,我弟弟有人幫忙你便眼紅,你招攬那些邪魔外道又怎麽說?你當我真不知道你並沒有調查他們的底細麽?我不看在他們的確能增強本寨的實力,而你又曾經為我出了不少力的份上,我會容你在我麵前睜眼說瞎話?!”


    黃通見孟嶽麵色不悅,知道自己的話未能令孟嶽信服,當下立即見好就收:“我馬上去召集寨中弟兄,到羊腸十八盤將繳獲的糧食軍械運上山寨。”說著大踏步離去。


    孟嶽待黃通走遠,喃喃自語道:“羊腸十八盤?我有說過嗎?”此時天空一片陰雲掠過,映襯得他的麵色更加陰鬱,令人不寒而栗。


    絕龍寨除了少數人留守山寨,其他人傾寨而出,忙活了大半日,才把運送糧食的牛車趕上山寨。孟山與他的手下卻早早押著降卒迴到寨中,由方、糜二人進行整編。一直到了巳時將過,寨中眾人才將各自手頭的事情告一段落,開始舉行慶功宴。


    宴會開始,孟嶽當先舉起酒碗,來到孟山麵前:“幹得好,來,大哥敬你一碗。”


    孟山笑得合不攏嘴,起身道:“謝謝大哥。”


    黃通冷眼旁觀,神情冷漠,毫無欣喜之態。待孟氏兄弟對飲之後,黃通來到方長恨麵前:“恭喜方兄弟。”


    此舉一下子吸引了廳中所有人的目光。在眾人的注視下,方長恨強烈感受到黃通來者不善。方長恨冷冷地道:“二寨主說什麽?請恕在下愚昧,沒有聽懂。”


    黃通緊盯著方長恨的眼睛,徐徐道:“第一,恭喜你與糜兄弟為本寨立下大功。”


    方長恨打斷道:“那是三寨主領導有方,在下豈敢居功。”


    孟山雖然明知是假,亦很是受落,出麵解圍道:“黃二哥要喝酒,兄弟奉陪。”說著便去拉黃通的手。


    黃通反腕扣住孟山的手,笑道:“是嗎?看來是我搞錯了。不過第二件喜事,卻一定是方兄的。”


    方長恨暗叫一聲:“來了。”麵上神色不變:“什麽喜事?二寨主有妹子要嫁給我?”


    廳中爆發出一陣哄笑,這些人多半是土匪出身,與軍人出身的黃通向來格格不入,聽到方長恨這樣說話,頓時大感親切,替他撐場麵。


    黃通怒容一現而逝,淡淡地道:“他鄉遇故知,難道不是喜事?”未待方長恨說話,已經大喝道:“賀莽!”


    滿麵青腫的賀莽應聲進廳,手中拖著一個大麻袋,裏麵蠕動不已,看形狀似乎裝的是一個人。廳中眾人大感奇怪,看著賀莽的臉,指指點點,窘得他滿臉通紅。


    孟山大笑道:“你的臉,哈,怎麽迴事?被人揍了?”


    賀莽鐵青著臉,將麻袋口一解,望外一扔。麻袋在地下骨碌碌滾了幾轉,從裏麵爬出一個外貌憨實、身體結實、一副農民打扮的漢子來。那人顯然與人廝打過,衣裳扯得稀爛,渾身青淤,爬起來人也不看,怒吼一聲,撲向孟山,猛然一拳,擊向孟山鼻梁。


    雖然事出突然,但是孟山經驗何等老到,左手一甚,便扣住那人脈門,右肘隨即撞向那人麵門。孟山一見那壯漢出手,便看出此人拳風猛而不剛,有力卻不會使用,當是不會武技的尋常壯漢,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這一肘隻使了三成力,隻是想把這不自量力的蠢漢打趴下了事,誰知道那壯漢蠻力驚人,右手猛力一抬,竟牽引著孟山的左手擋向其右肘。一聲悶響,孟山疼得冷汗直冒,心下大怒,再不管他是什麽來曆,一腿踢向那人下陰。


    黃通連忙衝上去,往孟山腳上一格,替那人擋下一劫,不過亦順手點了那人穴道。


    孟山怒道:“媽的,你敢攔老子?!你到哪裏找的這個混蛋?!”


    孟嶽走了過來,沉聲道:“二弟住手,把人放了,聽黃賢弟怎麽說?”


    孟山恨恨地甩開那壯漢的手,不甘道:“他不給我說清楚,我跟他沒完!”


    黃通神秘一笑:“這位兄弟是懿德鎮人氏,方兄弟的老鄉,在下特地請來與方兄弟敘舊的。”


    方長恨心中一緊,強笑道:“在下離開家鄉多年,恐怕已經認不出老鄉了。”


    張衡陰笑道:“不會吧,聽說懿德鎮不是很大,何況這位仁兄是你們村裏的人。”


    方長恨無奈,隻好踱到那人麵前,仔細端詳,忽然大叫道:“小柱子!”


    黃通心中一沉,望向賀莽。賀莽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點了點頭。黃通拍開那人的穴道,笑著道:“這位兄弟,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怒瞪了賀莽與孟山一眼,也不理會黃通,徑自跑向方長恨:“方大哥,這些年你到哪裏去了,想死我了。”一手抓住方長恨手臂,一手指著賀莽道:“這家夥欺負我,方大哥,幫我打他!”仿佛想起什麽一樣,轉向孟山:“還有他。”


    方長恨道:“不許胡說,三寨主是好人,快給他道歉。”


    未待那人張嘴,孟山已經搶先道:“道什麽歉啊,你是方兄弟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剛才弄痛你沒有?我這裏有跌打藥酒。”


    那人憨厚一笑:“對不起,我以為你和那壞蛋是一夥的。”說話間狠狠地盯著賀莽。


    孟山道:“他怎麽個壞法?”


    那人指著賀莽:“我那天早上正在曬穀子,這壞蛋忽然跑過來,問我認不認識方大哥。我說當然認識,我原來是方大哥的鄰居,他便要我跟他走,可是我剛交完糧食,還要給自己曬穀子,哪裏能陪他到處跑,當然不幹了。誰知道他就要綁票,我就和他幹了一架,他打不過我,便使用妖法把我定住,塞到麻袋裏。”說著得意一笑:“不過我也揍了他,不算很吃虧。”


    廳中諸人均已聽出這人是個不會武功的農民,忽然聽聞此語,再看看賀莽的臉,登時哄堂大笑,其中孟山笑得特別開心:“好小子,好樣的!”


    賀莽恨得牙癢癢的:“媽的,老子若不是要活口,早宰了你了,混帳東西。”


    孟山大笑著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叫什麽名字?家裏還有什麽人?”


    那人道:“我叫王二柱,家裏隻有我一個人。”


    方長恨道:“王大媽呢?”


    王二柱眼睛一紅:“死了快五年了。”


    孟山道:“看你年紀也不小了,還沒有娶媳婦兒?”


    王二柱臉紅道:“家裏太窮,娶不起。”忽然跳了起來:“糟了,我的穀子。”猛然撲向賀莽:“還我穀子!”


    孟山一把拉住他,一頭霧水道:“怎麽迴事?”


    王二柱大聲道:“那是我一年的口糧,這麽多天沒有曬,恐怕都生黴了,而且我家就我一個人,我不在的時候,便沒有人照顧,也不知道有沒有小偷。”


    孟山大笑道:“我當什麽事哩。照我說,你既然孑然一身,又跟方老弟是朋友,不如就在我們山寨住下。”


    王二柱傻愣愣地道:“那我吃什麽?”


    孟山樂道:“放心,有我一口飯,便不會餓到你。”


    王二柱想了想,道:“可是我沒有種糧,你借我點,明年我多交些糧食還你。”


    孟山一愣:“什麽種糧?”


    方長恨卻聽懂了,上前接口道:“我們不需要你種田,以後你跟著我打壞蛋,就有飯吃了。”


    王二柱喜道:“好啊!”眼光瞟向賀莽,看得賀莽怒從心頭去、惡自膽邊生。


    孟山這才反應過來,暗罵道:“愣頭青。”不過心中對他的膂力還是甚為讚賞,拍著王二柱的肩膀:“明天去兵器庫挑件兵器,現在什麽也別管,坐下來喝酒。”


    王二柱道:“不用挑了,隨便拿把鋤頭給我就行。”


    孟山終於忍不住怒形於色:“叫你打仗!拿鋤頭幹什麽?”


    王二柱呐呐道:“我隻會用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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