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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時分,睡房內的古夢涯長噓了一口氣,結束坐功,睜開雙眼,乍然見到夏玉英坐在自己麵前,登時嚇了一跳,脫口問道:“夏世妹找我?”


    夏玉英神情肅穆地點了點頭:“羌三叔送信給我,希望你去趟絕龍寨。”


    古夢涯道:“怎麽迴事?”


    夏玉英沉聲道:“絕龍寨最近在招兵買馬,擴張勢力。”


    古夢涯立時領悟:“羌伯伯是想讓我做內應。”


    夏玉英道:“絕龍寨賊人兇悍、熟悉地形、精於戰陣,加上絕龍嶺天險,易守難攻,這種堅壁固壘,若沒有絕對壓倒性的人力,便隻有設法從內部著手。”


    古夢涯笑道:“不錯,我亦有同感。不過我還有個意見,所謂上兵伐謀、其下攻城即使有壓倒性的兵力,亦不要貿然強攻城寨,而應以智力圖之。”


    夏玉英道:“我也知道,所以羌三叔他們這些天都在絕龍寨附近打探敵情。”


    古夢涯道:“是這樣啊,你怎麽不通知我們?”


    夏玉英臉一紅:“他們說……”


    古夢涯揮手止住夏玉英的話語:“算了,我明白,剛才隻是沒有細想、隨口而出,你不要介意。”


    夏玉英開顏一笑:“謝謝。”


    古夢涯起身道:“客氣什麽,羌伯伯要我什麽時候去?”


    夏玉英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古夢涯:“羌三叔的交代全在上麵。”


    古夢涯迅速瀏覽了一遍,徑自向門口走去:“我跟易鋒寒一起去,現在夜深人靜,我便不打擾其他人了,明日你代我向古府諸人解釋解釋。”


    絕龍嶺上,兩個身影縱躍如飛,向龍首峰奔至。眼見要踏上直通絕龍寨的索道,忽然一聲梆子響,對麵樹林之中驟然竄出許多條人影,張弓搭箭,對準索道。當先一個青衣大漢唿喝道:“什麽人?!竟敢擅闖絕龍寨?”話音未落,那兩個人已經來到索道之前,連忙急唿:“站住!否則放箭了!”


    來的兩人中,一個黑衣虯髯,一臉兇相,身背一柄益州武士常用的百鍛刀;一個青衫白麵、留著一縷清秀胡須,手拿一根鐵棍,聞言立即停步。青衫客拱手道:“在下懿德方長恨,協同鄙友糜豪,聽聞絕龍寨孟、黃三位寨主禮賢下士,特來投效。”


    青衣大漢道:“等等。我馬上通知寨主。”說著轉頭向一個嘍羅交代了幾句,那嘍羅飛一般跑進寨中。


    不一會兒,三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大步前來,後麵跟著剛才進寨的小嘍羅。


    方長恨見當先三人中有兩人眉目相類,心中已有計較,對那年長的漢子拱手道:“在下方長恨,參見大寨主。”


    孟嶽大笑道:“方兄弟好眼力。”說著轉向糜豪:“這位定是糜兄弟了,哈哈,今日得蒙兩位不棄,屈駕來此,實在抱歉,裏麵請。”


    糜豪見孟嶽一副求賢若渴的樣子,心道:“孟嶽果然有兩把刷子,非常善於籠絡人心。”一麵想,一麵舉步踏上索道。


    孟嶽身旁那個與他三分掛像的大漢暴喝道:“想過橋,拿出點本事來。”身隨音起,話剛說完,已經來到糜豪麵前,一拳轟向糜豪鼻梁。


    糜豪身體一沉,猛然向前一撞,刀柄直擊那人胸口,那人將身體一側,糜豪已經趁機閃身而過。那人也不追擊,身形一展,拳頭便像*般撒向方長恨。方長恨冷笑一聲,手中鐵棍一抖,毫不示弱地迎向來人。拳棍相擊,發出一陣悶響,二人同時後退三步,穩住身形。


    孟嶽大喝道:“二弟住手!”接著向方、糜二人道歉:“鄙弟生性兇頑魯莽,二位多多見諒。”說著眼光掃向身旁:“黃賢弟,你不像我們兄弟,粗人一雙,快說說話呀。”


    黃通上前道:“二位勿怪,孟二弟別無所好,就喜歡與朋友切磋武藝,其實並無惡意。他肯與二位切磋,便已經把二位當兄弟了,來,快隨我們進寨,我們為你們洗塵。”


    方、糜二人對視一眼,心頭暗自冷笑:“有一套,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還有個打圓場,既試探了我們底細,又做得冠冕堂皇。”跟著絕龍寨諸人進寨而去。


    酒席過後,黃通立即派人安排方、糜二人住所。待方、糜二人去遠,孟嶽才對黃通道:“黃賢弟有什麽看法?”


    黃通道:“方長恨我聽過他的名頭,籍於懿德鎮,在當地小有名氣,不過此人少年時在家鄉殺了個貪官,畏罪潛逃,此後便不知所蹤,也不知道現在來的這人是真是假。”


    孟嶽沉聲道:“黃賢弟此言不無道理。”


    孟山道:“那方長恨既然薄有微名,不知可有什麽特征?”


    黃通道:“我隻聽說此人年紀在三十上下,練的是燃燈古寺的武功,擅使一根鐵棍,其他的我便不甚了解。”


    孟山大聲道:“既然如此,應該不會錯了,他適才與我交手,使的的確是燃燈古寺的夜叉十三棍。”


    黃通搖頭道:“這怎麽能算呢,孟二弟你又不是不知道,燃燈古寺的武功流傳甚廣,大凡學過三兩天功夫的,都會點燃燈古寺的武功。夜叉十三棍?跑碼頭的也能耍兩招。”


    孟嶽正色道:“黃賢弟此言差矣。燃燈古寺的武學的確源遠流長,不僅神州各派受其影響者眾多,嫡係弟子亦不在少數;而那些跑江湖的胡亂學了點花架子,便自稱燃燈古寺弟子的,更如過江之鯽。但是真正的燃燈古寺傳人,無論僧俗,大多嚴守戒律,除了得到掌門授意,用以光大燃燈古寺武學的弟子,其他人輕易不在江湖上行走。這個方長恨的夜叉十三棍雖然還不到火候,但是很明顯得有燃燈古寺真傳,非偷習招式者可比。”


    孟山得到大哥撐腰,更是得意,大聲道:“黃哥太小心了。現在我們正是用人之際,切勿令天下英雄寒心。”


    黃通明知孟山針對自己,但亦知道他所言有理,歎氣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方長恨失蹤了許久,忽然露麵,而且主動投靠我們,無論是真是假,其心可慮。還有跟他一起來的糜豪,也不知道他什麽來曆,我看他行動間有點渭州刀客的影子,神州少有此類武士,對他我們也應慎重。我們欲成大事,自然不能把所有的可疑人物都拒之門外,但是小心點總沒有壞處。”


    孟山還待再說,孟嶽已經先道:“二弟,待會兒去探探口風,如果發現他們有所隱瞞,嘿。”冷笑聲中,臉上煞氣大盛。


    孟山望了乃兄一眼,應聲出帳,健步來到方、糜二人住處。孟山一見門便道:“二位對居所還滿意嗎?有不滿意便說,大家兄弟,不必客氣。”


    方長恨拱手道:“三寨主客氣了,草莽之人,再艱苦的地方也待過,何況這裏如此舒適,哪裏還有什麽不滿意。”


    孟山找了張椅子坐下,漫不經心地對糜豪道:“糜老弟好身手,不知出身何門何派?”


    糜豪豪笑道:“三寨主過獎了,我沒有跟過師父,隻是當兵的時候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再加上自己還有幾斤蠻力,衝鋒陷陣倒也沒什麽問題。”


    孟山哦了一聲:“不知糜老弟當年在那位將軍帳下,我們二寨主也是行伍出身,也許你們還有點瓜葛。”


    眼見方長恨與糜豪麵色尷尬、說不出話來,孟山不由暗自生疑:“糜老弟有何難言之隱?”


    方長恨幹笑兩聲,正欲開口,糜豪已經慨然道:“我們兄弟既然決定投奔貴寨,便待諸位如同手足,尚有什麽好隱瞞的。隻是不好意思開口,我是渭州人,當年在司空將軍麾下做事,與二寨主曾經兵戎相見。”


    孟山心頭一鬆,大笑道:“我還以為什麽事呢!小事而已,放心吧,二寨主不是個小氣的人。而且,有我在哩,如果你們受到別人無端的排擠打擊,便立刻告訴我,我一定為你們主持公道。”說著轉向方長恨:“方老弟豪俠義舉,我亦略有所聞。不過自你遠走異鄉,便音訊全無,想必你去了不少地方,講些你所經曆的奇聞異事給我這個土包子聽聽,怎麽樣?”


    方長恨點頭笑道:“好啊,不過在下不擅言辭,講起故事幹癟無味,恐怕三寨主會聽得心煩。”


    孟山大笑:“方老弟客氣了,聽你說話文縐縐的,便知道你有才學,不像我老粗一個,什麽都不懂。來,來,快講。”驟然揚聲喊道:“來人,給老子拿三壇好酒,再炒點下酒的小菜,今夜老子要與方、糜兩位老弟好好聊聊。”接著對方長恨道:“嘿,不會打擾你們休息吧。”


    方長恨笑道:“哪裏話,榮幸之至。”


    酒過半酣,方長恨與孟山相敘甚歡,不由起身道:“初到貴寨,便能與三寨主把酒暢言,實在是我們兄弟的福氣。老實說,我們雖然決心投靠貴寨,卻並不怎麽清楚三位寨主的為人,剛才還在擔心前途未卜,現在我們對三寨主可是心悅誠服,以後我們哥倆兒就跟三寨主了。”


    孟山滿臉通紅,睜大充滿血絲的虎眼:“哈,來,再幹。”一麵拍著胸脯:“你們放心,跟著我孟山,保證你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在絕龍嶺橫著走都行!”


    次日,孟山一早便去見孟嶽,一進屋就嚷道:“大哥,我看他們沒有問題。”


    孟嶽正在洗臉,聞言不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罵道:“滿四十的人了,還這麽冒失,把話說清楚!”


    孟山脹紅著臉把昨夜方長恨對他講的際遇轉述給孟嶽,然後總結道:“方長恨自敘的經曆完全聽不出破綻,而且糜豪的來曆也與黃哥的推測吻合,他的確是渭州刀客。我看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他們兩個都是難得的好手,人也機靈,別讓他們發現我們有疑心,否則平白失去兩個好幫手,便太可惜了。”


    孟嶽道:“有道理,不過小心能駛萬年船,謹慎點不是壞事。你既然認為他們沒有問題,便交點事情給他們做,看看他們有多大的能耐。”


    待孟山興衝衝地出門後,孟嶽自言自語般道:“真的沒有問題?”


    門簾後傳來黃通的聲音:“孟大哥請放心,此事我會處理。倒是孟二弟……”


    孟嶽打斷道:“放心,雖然他是我親弟弟,但是我不會讓他亂來。哼,屁本事沒有,還想另立山頭。”說著說著,聲音漸厲,眼光中寒芒驟盛。


    黃通走出來,一麵向門外邁去,一麵道:“孟二弟隻是看我不順眼,並無反叛你之心,孟大哥也別想得太嚴重。”


    孟嶽道:“難得黃賢弟如此體諒,不過我觀方、糜二人並非一勇之夫,二弟若得他們之助,羽翼漸豐矣。”


    黃通腳下微微一頓:“方、糜二人初來乍到,急於立足,所以昨夜才會對孟二弟那樣說,嘿,日久見人心,孟二弟的脾氣,很難留住人的。我們現在尚不知方、糜二人的能力,不妨先讓他們在孟二弟手下辦事,若他們真有才能,以孟大哥的氣度,屆時納為己用應當不難。”說完再不遲疑,疾步遠去。


    孟山跑到方長恨與糜豪麵前,大聲道:“我看你們本領不凡,本來想倚為股肱,但是你們剛來本寨,寸功未立,我如果委以重任,恐怕底下的兄弟們不服。”說著眼睛直瞪瞪地盯著方、糜二人。


    方長恨心領神會,微笑道:“三寨主有事盡管吩咐,我們兄弟一定竭盡所能,不負你的厚望。”


    孟山笑道:“好說,本峰山腳下向東五十裏,有個小村莊,名叫王家村,村子不大,隻有十六戶人家,百來號人,精壯男丁不到三十,你們兩人沒有問題吧?”


    糜豪道:“不知我們要取得多少財物才算合格?”


    孟山一愣,隨即大笑道:“開什麽玩笑,王家村窮得叮當響,就差不搶你了,你還想搶他們?”說著麵容一冷,輕描淡寫地道:“我是要你們去把那些村民的人頭拿迴來。”


    糜豪吃驚道:“什麽?!”


    方長恨亦皺眉道:“既然不為斂財,又何必殺害無辜。三寨主還是另出題目吧。”


    孟山陰沉著臉:“你們不會吧,兩個大男人,比娘們兒還心軟,哼,幹我們這行的,那天不是過的刀頭舔血的日子,你們這樣怎麽行?去,把他們的人頭拿迴來,否則就別在老子麵前對丟人現眼!”


    糜豪濃眉一豎,洪聲道:“我在軍隊裏殺的人不在少數,也不在乎多幾個,不過無緣無故便要屠村,未免太過殘暴!”


    方長恨拱手道:“我們兄弟之所以投奔貴寨,是因為聽說三位寨主有匡濟天下的大誌,不是來當土匪的。屠村一事,會敗壞本寨的名聲,對以後起事頗有不利。”


    孟山碰的一掌擊在桌上,將桌子中央砸了個窟窿,怒道:“你們敢看不起老子?怎麽,當土匪很丟人嗎?什麽匡濟天下?狗屁!那是黃通那無聊老狗想出來糊弄人的,難為你們也相信!我們隻是地頭蛇,在絕龍嶺可以唿風喚雨,出了這裏便寸步難行,就憑我們這點人手便想逐鹿天下?不知所謂!我都不知道大哥怎麽想的,居然跟著他一起瘋!”


    糜豪瞠目道:“三寨主是這麽想的?”


    孟山怒道:“當然!”


    方長恨微一思索,笑著道:“三寨主息怒,我們兄弟不知你的想法,所以才會產生誤會。既然三寨主無心舉事,我們留下來也沒有意思,盡屠王家村一事,恕難從命。在下有句話……唉,算了,糜兄,我們走。”說著便去拉糜豪的手。


    孟山怒氣稍減,喊住方長恨:“慢著,把話說完再走。”


    方長恨道:“三寨主,我們兄弟浪跡江湖多年,此次投奔貴寨,並非一時興起,而是經過深思熟慮,覺得這裏大有可為,才決定來此。現在觀三寨主目光短淺,以後必為二寨主所辱,想到相交一場,無法幫你,覺得深有所憾。”


    孟山冷冷地道:“你們去投靠黃通不就行了?”


    糜豪勃然道:“你當我們兄弟什麽人?我們昨夜既然決意追隨你,現在雖然氣味不投,但亦絕不會如此沒義氣,幫別人對付你。”


    孟山胸口一熱,立即道歉:“二位老弟,看在哥哥是個粗人的份上,別跟我計較。這樣吧,也不用你們去屠村了,你們先在寨裏待著,有行動跟我一起去。”


    方長恨與糜豪對視一眼,由方長恨開口:“三寨主真的沒有起義的雄心?”


    孟山道:“我們寨中隻有五百來人,若非有天險可倚,早就被潘瑜手下那些狗腿子滅了,還談什麽大事?”


    糜豪搖頭道:“不然,當今昏君當道,奸佞橫行,加上連年天災,民怨沸騰,隻要因勢利導,天下盡有可用之兵。隻要我們一麵籠絡人心,一麵結交豪傑之士,一旦時機成熟,便可以攻城陷地、割據一方。當時候,隻要能招攬人才、安定民心,天下未必不可一爭,至不濟也有裂土封疆之份。”


    孟山急聲道:“真的?”


    糜豪連忙加強他的信心:“三寨主不信我們,也應該相信大寨主呀。”


    孟山點頭道:“也是,大哥不是亂來的人。哈,真是天助我也,竟然在這等關鍵時刻著你們來點醒我,否則我豈非要錯失良機,任由黃通坐大。”


    方長恨道:“真龍天子,必定有神靈庇佑。”


    孟山聽得胸懷大暢,隨即察覺到不對勁:“就算舉事,也應該由我大哥坐龍椅,什麽時候輪到我?”


    方長恨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天意難測,天命難違。”


    孟山瞪眼道:“你不是想要我背叛大哥吧?”


    方長恨悠然一笑:“區區不才,怎麽會叫三寨主為此禽獸愚行,三寨主多慮了。時機到時,三寨主自然知道。”


    孟山道:“真搞不懂你,說話既像嘮嘮叨叨的書生、又像裝神弄鬼的相士,算了,這些暫時不想了。你們兩個認為現在我應該怎麽做?”


    糜豪道:“發動手下人手,四處招攬豪傑;到山下接引生活無著的壯丁;在芫陽城中安插眼線,最好能打入總兵府。”


    方長恨接著道:“狙擊進出芫陽的商旅與運送錢糧的軍隊,一方麵可以充實我們的實力,另一方麵,可以逐步削弱芫陽的經濟與民生,一旦動手,城中若無錢糧,很快便會內亂,屆時便可以輕易奪取芫陽。還有,我們要與附近的百姓搞好關係,在他們缺錢缺糧的時候予以照顧,讓他們意識到他們生活不幸的根源在於腐敗的朝廷,而我們這些義軍則是他們的救星與希望。此舉可以令他們在朝廷進攻山寨時不會出賣情報給官軍,甚至可能暗中幫助我們。更重要的是,他們是我們起義的後備兵源,隻要他們信任我們,就有可能自願加入我們的軍隊;而且他們把我們仁義之師的名聲傳揚出去,可以吸引更遠地方的豪傑加入我們。”


    孟山皺眉道:“這些農民有什麽用?我一個人殺他百來個,如同切菜一般。與其把錢糧浪費在他們身上,不如留著買兵器。”


    糜豪笑道:“沒有人天生便能打仗,隻要是正常的壯丁,經過訓練,都可以成為精兵。”


    孟山尷尬道:“可是我已經殺了不少附近的村民,聲名遠播,要讓這兒附近的人相信我是好人,恐怕比登天還難。”


    方長恨問道:“以三寨主的身手,一旦動手,應該不會有活口吧?”


    孟山得意地道:“那當然。”


    方長恨拍掌道:“那就好!隻要沒有人親眼見過你屠殺村民,事情便有轉機。”


    孟山道:“你有辦法?”


    方長恨微笑道:“嫁禍。”


    孟山一愣:“嫁禍?”


    方長恨道:“不錯,現在神州官匪不分,那些無能的官兵無法剿滅諸路英雄,又要功績上報朝廷,往往會屠殺無辜,以他們的人頭去邀功。”


    孟山大喜:“虧你想得到。”隨即臉色一黯:“可是大家都知道是我。”


    糜豪道:“無憑無據,豈可相信。”


    方長恨道:“不錯,民間傳言,多不可信,這分明是朝廷有意嫁禍於三寨主,汙你清譽。村民無知,都上了朝廷的當了。”


    孟山笑道:“媽的,真有你的,撒謊撒得跟真的一樣,臉都不紅一下。”


    方長恨一本正經地道:“在下隻是仗義執言,並無虛假,為什麽要臉紅?”


    孟山想了想:“你覺得這些話有用?”


    方長恨道:“三寨主如果像我們兄弟這般四處遊曆,便知道當今形勢了。現在老百姓對朝廷毫無信任可言,隻要你說朝廷不對,不論真假,都有大批的人附和,反正朝廷也夠黑的,應該也不介意替三寨主背那黑鍋的。”


    糜豪道:“人心是個很微妙的東西,隻要你迎合它,錯的也能讓它當真理;如果不順它的意,再正確的話它也聽不進去。現在朝廷黑暗,是百姓的共識,我們不利用,便太可惜了。”


    孟山道:“可是我屠村無數,已經不記得有沒有人漏網了,如果有當事人指證我怎麽辦?”


    方長恨大笑道:“那些明明是朝廷的走狗,想誣蔑三寨主,對付這種人,不必客氣。”


    糜豪洪聲道:“三寨主不用擔心,我就不信,沒有人撐腰,那些無知蠢民敢站出來。隻要有人在背後搞鬼,我們兄弟便能將他揪出來,到時候,公道自在人心。”


    孟山緊盯著方、糜二人:“從今天起,二位便是我孟山的好兄弟,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以後你們便是我的軍師,有什麽意見,盡管給我說。”


    方長恨與糜豪齊聲道:“蒙三寨主不棄,我們兄弟當效犬馬之勞。”


    孟山道:“誒,你們太見外了,以後就叫我二哥吧。”


    方長恨道:“這樣喊不知道二寨主會不會不高興?”


    孟山麵色不虞:“管他呢,我手下的兄弟都這樣叫我。”


    方長恨道:“三……二哥,你現在有何吩咐?”


    孟山道:“你們不是我的軍師麽?自己想,想好了告訴我。”


    方長恨聞言一愣,暗罵了一句,臉上堆滿笑容:“多謝二哥信任。”接著麵色一板:“我們剛才的提議,都是當務之急,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立威。”


    孟山道:“立威?我還不夠威風嗎?”


    糜豪暗罵了一聲白癡,上前道:“二哥威名,天下皆知,自然不需要立威。但我們初來乍到,無威不足以服眾,不服眾便不能令行禁止,不能令行禁止何以成事?”


    孟山猛力一拍大腿:“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才叫你們去屠村,讓弟兄們見識見識你們的本事。你們要知道,我手下的兄弟,都是鐵錚錚的漢子,隻服勇力,跟他們空口講大道理沒有用的。”


    方長恨微笑道:“要立威,有許多方法。我有一計,不但可以在弟兄們麵前大顯身手,還可以替山寨奪取充足的糧草。不過要二哥幫幫忙才行。”


    孟山大喜道:“什麽辦法?快說!”


    接下來數日中,方長恨與糜豪都早出晚歸,唯一不同的是方長恨走的甚遠,連孟山都不知道去處;而糜豪則是在龍首峰上下溜達。孟山卻像事不關己般不聞不問。這一切,都被黃通暗暗看在眼裏,他一麵著人跟蹤方、糜二人,一麵注意著孟山的一舉一動。誰知派去跟蹤方長恨的人每每跟丟,始終不知道他去了哪裏;而糜豪與孟山亦先後發現了跟蹤者,糜豪隻是揭穿其身份,讓他無臉再跟,孟山卻將跟蹤者以奸細罪名斬殺,而且跑到孟嶽麵前大鬧,搞得黃通甚為尷尬,隻得暫時罷手,不過心中疑慮卻越來越深。


    這日正午,黃通正在用餐,忽然風一般闖進一個人來,直奔黃通而來。黃通一眼便看清楚是他最得力的心腹之一賀莽,知道有急事發生,連忙叫左右退下。待侍候黃通的小嘍羅退出門外,賀莽還閉目凝聽了片刻,才張口道:“二寨主。”


    黃通沉聲道:“有什麽事?”


    賀莽道:“屬下與張衡發現糜豪那廝在考察本寨地形,此舉於山寨大為不利,請二寨主……”


    黃通打斷他的話語:“唉,如果早幾日知道,我尚可以給大寨主說,治他重罪。可是現在經孟老二一鬧,我再說話,很容易招人口實,徒令大寨主認為我疾賢妒能、無事生非,於事無補。”


    賀莽臉上兇相畢露、咬牙切齒地道:“不如由我和張衡出手,結果方、糜二人。”


    黃通知道賀莽由於孟山斬殺其弟的事遷怒方、糜二人,歎氣道:“賀莽,真對不住,是我害了令弟。”


    賀莽眼圈一紅道:“二寨主說哪裏話,我們兄弟若非得你照顧,早被孟山那瘋子殺了。自從二寨主從孟山屠刀下解救出我們兄弟那刻起,我們兄弟的命便是二寨主你的!老二為你送命,也是死得其所,可惜他什麽都沒有打探出來。”


    黃通站起來,拍拍賀莽肩膀:“放心,我不會讓你弟弟白死。”


    賀莽喜道:“多謝二寨主。”


    黃通道:“不過不是現在。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方、糜二人二人的底細。你去把張衡叫來,然後出一趟遠門。”說著將嘴巴湊到賀莽耳邊,一陣嘀咕。


    賀莽聽完後,也不說話,一抱拳,便飛身離去。不一會兒,一個魁梧大漢來到黃通屋中。


    黃通見到來者,眼睛一亮:“張衡,什麽時候迴來的?都不來看我。”


    張衡道:“昨夜,我本來想一早便來見你,誰知道碰上賀老大,才知道賀老二死了,二寨主還挨了大寨主的罵。”


    黃通笑道:“所以你便親自出馬?”


    張衡哼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原來不過是一個異族老兵。”


    黃通道:“是啊,可惜我不敢過於張揚,手下人才匱乏,否則怎麽會發生如此之事。除了你,就隻有賀家兩兄弟有點本事,現在賀老二也死了,我們愈發孤立。對了,我交給你的任務?”


    張衡道:“不完成,我怎麽有臉迴來見你?”


    黃通笑道:“那就好。現在我又要你幫我做事了。”


    張衡亦笑道:“跟蹤方長恨?”


    黃通微微一笑,愜意地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仿佛有張衡在,他再也不用為任何事煩心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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