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與唐青瑤一前一後,縱躍如飛,於黎明之前來到了一座形如巨牛的大山之前。易天行驟然停步,喘著氣道:“到了!”


    唐青瑤立即掠至,麵頰微紅,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緩了口氣,才道:“這是什麽地方?”


    易天行道:“奔牛山,無相大師所說的地肺口便在此山腳下。”


    唐青瑤道:“那我們趕快找,快天亮了。”


    易天行道:“地肺口周圍寸草不生,很容易找,不過此山頗大,加之現在夜色正濃,影響了我們的視線,不易發現。這樣吧,你往北,我往南,我們分頭尋找。誰先發現,便發聲相告。”於是易天行與唐青瑤便分頭行動,在奔牛山下尋找地肺口。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易天行忽聞唐青瑤的嘯聲,心中大喜,連忙循聲跑去,卻見唐青瑤一臉驚惶,心頭不由一沉:“怎麽迴事?沒有找到麽?”


    唐青瑤用手一指,搖頭道:“找到了,你看。”


    易天行順著她的手指,極盡目力,才看見三丈開外的地麵上,有一個直徑十丈有餘的地洞,心頭大石終於放下,沒有好氣地道:“找到就好,你幹嘛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


    唐青瑤道:“你不覺得我剛才的嘯聲在這空曠的平野中,顯得特別洪亮清遠麽?”


    易天行笑道:“我還以為什麽事,原來你怕引來敵人。放心,我正愁他們不來。哼,我正要借他們的人頭,來促進我的成長。”


    唐青瑤駭然道:“你在練魔功?”


    易天行斜了她一眼:“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是說身處險境,才能激發我銳意進取,提高自己的能力。而且能與這麽多的高手對決,也是不可多得的磨練。嘿,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我們現正處在人生中成長最快的階段,有高手送上門來給我們祭刀,正是難得的機緣。”


    唐青瑤冷笑道:“是啊,的確難得,你如果被人宰了就更難得。劉家名震蜀東三千餘年,你以為是憑運氣麽?此次劉家派出追捕你的十八位高手,個個都是蜀東有名的好手,別說他們人多勢眾,就是單打獨鬥,我們也占不了什麽便宜。特別是劉節、劉睿和劉悌,此三人武功非同小可,連我爹都甚為推許,我們兩人功力尚淺,對付他們根本沒有勝算。”


    易天行微微一笑:“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寧可逆水行舟,也絕不龜縮躲避。哼,人多便各個擊破,力所不及,便以智補之。地肺地形複雜,我雖然不熟,但到底有所耳聞,比劉家完全不了解地形的人要占起手,隻要我們善加利用,在蛛網般的地肺中將他們分而擊之,是很容易的事。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找到一處僻靜的所在,運功療傷。”


    唐青瑤甜甜一笑:“你總算說了句人話,我們下去吧。”說罷便欲朝地洞跳下。


    易天行連忙拉住他,道:“不可造次,地肺口深達百丈,四壁雖有落腳之處,但現在天色黑暗,需多加小心,以免失足。”


    唐青瑤嚇出一身冷汗,嗔道:“你怎麽不早說?想跌死我麽?”


    易天行大笑道:“跌死你?我可舍不得,嗬嗬。跟我來!”說著飛身一躍,點在地肺口突起的一塊岩石上,然後身體急速下落。


    唐青瑤急聲道:“等等我!”連忙跟著躍下。


    不一會兒,易天行與唐青瑤便抵達地肺口底,踏上實地。隻見眼前一片漆黑,遠處反而有一些亮光。唐青瑤不禁奇道:“地肺位於地底,理應不見天日,怎麽會有光亮?”


    易天行笑道:“地肺雖然不見天光,可是有‘地光’啊。那些光芒有的是來自地心的陰火毒焰;有的是來自地底生物骸骨所化磷光;有的是來自一些能發光的礦石;有的是來自一些能發光的生物。總之,地肺中經常可以見到光,但這些光大多很微弱,不像日光般明亮,不過對於我們來說,已經足夠照明之用。”


    唐青瑤道:“但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太暗了,快把火褶子取出來。”


    易天行往自己的包袱摸去,麵色大變:“糟了,我的毛筆呢?”


    唐青瑤道:“那筆在你落水期間,被水流浸泡衝擊,已經朽爛不堪,我檢查過了,隻是杆普通毛筆,便隨手扔掉了。怎麽?那毛筆有何異處?”


    易天行強笑道:“沒有什麽,隻是我想寫點東西。這幾天我不是昏迷不醒,便是疲於奔命,根本沒有時間寫字,現在摸火褶子,才想起此事。”說著拿出火褶子,道:“我沒有火把。”


    唐青瑤從懷中取出一根短棒,用手一扭,那短棒便長至兩尺,一麵道:“我有,不過及時火僅可以燃燒一個時辰。”


    易天行打燃火褶子,點起及時火:“沒有關係,地肺中有許多草木之屬,可以製作火把。”


    唐青瑤這才問道:“你要寫什麽東西?我可以幫你寫。”


    易天行喜道:“你有毛筆?!”


    唐青瑤沒有好氣道:“我怎麽會隨身攜帶毛筆?我是說,我可以運用指力在木片上寫或者用胭脂寫在衣衫上。”


    易天行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頹然道:“不行,我需要毛筆。”


    唐青瑤奇道:“你為什麽非要用毛筆?”於是易天行將三才傳訊牌的事告訴給唐青瑤。唐青瑤羨慕道:“這樣便可以傳遞消息,真好。可惜你不早說,否則在杭家莊時,叫杭大哥送你一杆毛筆便是。”


    易天行歎道:“當時你那個樣子,我哪有心情去檢查包袱。算了,反正擔心一下,又不會死人,有機會再說吧。”


    唐青瑤喜道:“看不出你這麽關心我,多謝多謝。”


    易天行本想反唇想譏,但見唐青瑤滿臉喜色,想起她救命之恩、照顧之德,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吞了下去,岔開話題道:“太好了,我找到無相大師作的標記了,跟我來!”說罷領著唐青瑤向右邊的一條地道走去。


    古心勝盯著古鬆,一字一頓道:“崔…公…佑?”


    古鬆迎上古心勝疑惑的眼神,道:“我也沒有聽過此人名號,不過我看得出張禺很怕他。張禺這種混混兒,本領雖然不高,卻有股子狠勁,尋常手段是唬不住他的,不知道這崔公佑是何方神聖?”


    古心勝皺眉道:“如果放在平日,遇上這種慘事,我定取此人首級。偏偏現在乃多事之秋,不宜再生事端。哎!今日怎麽盡遇上不開心的事情?!心中實在鬱悶難當。”


    古鬆道:“公子不是要去找歐陽亨麽?他是此地的地頭蛇,一定知道崔公佑的底細。公子不妨先打聽著,反正此人遠行未歸,異日有暇再收拾他不遲。”


    古心勝點頭道:“我現在便去找歐陽亨,你安排那五位姑娘梳洗打扮一番,把事情緣由告訴她們,最好有人自願去,說到底,我們沒有把握一定能救迴她。”說罷急匆匆地跑出門去。


    古心勝甫到歐陽亨家,便見歐陽府的家丁已在門口恭候,心中知道歐陽亨業已識破自己的意圖,一時也不知是福是禍,隻好不去想它,昂首而進。跟隨歐陽府的家丁來到府中大廳,歐陽亨立即從太師椅上站去,豪邁地笑道:“古七公子!裏麵請!”


    古心勝從容入坐,一語不發,悠然自得地坐在那裏。待婢女端上香茶,歐陽亨便將下人全部遣退,亦不說話,笑吟吟地望著古心勝。


    古心勝端起茶,笑道:“歐陽兄什麽時候會算命了?居然未卜先知。”


    歐陽亨大笑道:“不久不久,就昨日學的。拿來吧。”


    古心勝一臉茫然:“什麽東西?”


    歐陽亨眼中閃爍著狡獪的光芒,低聲道:“盧秀的隨從可以免費,你們要殺盧秀,總得給點封口費才行。”


    古心勝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駭然道:“殺成王世子?我哪有這個膽子,歐陽兄千萬慎言,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歐陽亨麵色一沉,道:“那古七公子登門何事?”


    古心勝凝視歐陽亨半晌:“歐陽兄既然料到,真人麵前不說假話,你怎麽猜到的?”


    歐陽亨麵上重現笑容:“嘿,我雖然與你們芫陽古家交往不多,但你們家的為人我豈能不聞?盧秀有眼無珠,我卻知道昨夜所見的小姑娘絕非婢女,哼,那小姑娘年紀雖幼,雙目精光內斂,內功已經頗有火候,恐怕盧秀府中尚無可製之人,此等人物,豈有屈身為婢之理,盧秀色迷心竅,死到臨頭還敢存非分之想,實是死不足惜。”


    古心勝道:“多謝歐陽兄成全,不知其他幾位……”


    歐陽亨笑道:“古七公子隻管放心,馮稠那廝和千金樓的周洹必定也看出來那小姑娘不是婢女,昨夜既然沒有當麵揭穿你們,想必各有想法,應該不會阻止你們,不過亦要防馮稠一手,以免得手後,被他出賣。鄭昭乃是秦正道的黨羽,十足貪官,隻要有錢賺,把他娘賣了都成。其餘那幾個廢物,皆是此地平常富戶,隻要公子惠之以利,再由我出麵施之以威,保證他們不敢妄言。”


    古心勝疑惑道:“周洹會武功嗎?我怎麽不知道。”


    歐陽亨微笑道:“別說是你,就連我這土生土長的鄲城人,都差點被他瞞過。若非去年我親眼見到他出手,也不敢相信平日唯唯諾諾的周老板,居然是個武林高手。嘿,我懷疑他是商家在鄲城的主事。”


    古心勝道:“商家?”


    歐陽亨道:“不錯,商家行事一向隱秘,但實力非同小可,據說神州每個城鎮都有他們的勢力,但平常人無法知道誰是商家的人。周洹白手興業,三十年來一帆風順,居然沒有人知道他會武功,如果他不是有厲害的對頭,被迫隱藏實力,便多半是商家的人。”


    古心勝點頭道:“有道理,那麽鄭昭、馮稠和周洹由我去解決,其他諸人便勞煩歐陽兄了。”說罷拿出一疊銀票放在桌上:“如果不夠,歐陽兄隻管開口。”


    歐陽亨瞥了一眼,笑道:“人道芫陽古七豪氣幹雲,果然名不虛傳。這些銀票隻會便宜我多賺一票,哪會不夠?”


    古心勝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辭了。”


    歐陽亨亦站起身來,將銀票收入懷中,道:“請。”說著走向古心勝,親自送行。


    古心勝腳步剛踏出大廳,忽然心中一動:“歐陽兄可聽說過崔公佑此人?”


    歐陽亨麵色驟然一沉:“公子何故問及此人?”


    古心勝道:“我聞此人最近在鄲城甚是風光,以前卻未聽說,故此相詢。”


    歐陽亨道:“我們迴廳再談。”二人迴廳坐定,歐陽亨立即道:“公子是否想結交此人?在下不才,倒可替你引見。”


    古心勝道:“歐陽兄與此人交情很好麽?”


    歐陽亨道:“關係一般,有過一麵之緣。他本是城東崔家莊崔老太爺的小兒子,幼時被人拐去,今年春天方與崔老太爺相認。”


    古心勝道:“哦,崔老太爺?好象不太出名。”


    歐陽亨笑道:“崔老太爺是本城的土地主,古七公子自然沒有聽過他的名字。”


    古心勝皺眉道:“那麽崔公佑何以如此囂張?”


    歐陽亨一愣:“難道古七公子不是想結交此人?”


    古心勝眼中寒芒一閃:“我聽說此人淫惡窮兇,欲為民除害。隻是不知道他與歐陽兄關係如何?”


    歐陽亨寒聲道:“哼,遲早我要與他決一雌雄!”


    古心勝道:“怎麽?難道他敢惹歐陽兄?”


    歐陽亨歎道:“那廝不知道從哪裏學得一身陰毒無比的武功,為人更是兇殘成性,他初來乍到,便拿我翔龍幫立威,連殺我兩個堂主,手段殘忍毒辣,一時兇名遠播、威震鄲城。後來我多次派人刺殺,皆告失敗,我雖心中忌恨,但自恃武功尚不及他,一時亦拿他沒有辦法。”


    古心勝皺眉道:“他居然如此厲害?他還有何異?”


    歐陽亨憤懣道:“那廝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崔公佑,如果真是崔老太爺的幼子,此人當真是禽獸不如。他自與崔老太爺相親,不出一月,崔老太爺和他的兩個兒子便皆被他害死,雖然他對外人說父兄乃是患病身亡,但豈能瞞過我。另外就是此人十分好色殘忍,經常將女人*至死,連他的親侄女都不放過。”


    古心勝身體一震:“摧花道!”


    歐陽亨身體亦是一震:“摧花道?!”


    古心勝徐徐念道:“棄情毀道,逆天勝命,滅親絕緣,摧花求魔。我本以為他隻是個心理變態的狂徒,現在看來,摧花道的餘孽又在興風作浪。”


    歐陽亨道:“從崔公佑所作所為來看,的確像摧花道的作風,可是該派不是在五百年前便已絕跡了麽?”


    古心勝道:“摧花道雖然是魔教旁支,但教義比較殘暴怪異,在魔教中都沒有多少支持者,加上大晉後期開始,朝廷開始大力推行儒家教化,這種亂人倫、毀綱常的邪說在普通人中間根本沒有被接受的可能,所以摧花道的信徒隻得選擇了隱逸山林,等待時機,以免被朝廷剿滅。現在天下亂相已萌,看來他們亦不甘寂寞,要出世為禍了。嗯,我明白了,他們沒有辦法向成人傳教,便拐走資質上佳的兒童,從小訓練,來延續摧花道的道統。”


    歐陽亨麵色一變:“魔教勢力龐大、高手如雲、計劃周密、行事詭秘,我等豈有對抗之力?罷了,有死而已!”


    古心勝道:“歐陽兄不必太喪氣,魔教雖然分支眾多,但是向來各自為政,少有往來,而且諸派教義多不相同,甚至互為水火,除非兩派私交甚厚,否則一般都不會管其他諸支的事情。摧花道隱退已久,而且此派淫邪怪異,向少知音,想來與其他魔教支派無甚交情,加上此派魔功奇特,習練時需要殘害眾多女子,必定會天怒人怨,難以掩飾行蹤,一旦被人發現,必定天下知聞,我們既然沒有聽說有其他摧花道的高手,想來該門高手不會太多,以歐陽兄的勢力,當有一拚之力。”


    歐陽亨忽然露出驚駭之色:“我亦明白了!”


    古心勝道:“什麽事?”


    歐陽亨道:“崔公佑到此不久,便不知道從哪裏帶來了兩個老頭和四個青年,聽說那兩個老頭一個是他養父、一個是他師傅;那四個青年是他請來的護院,這六人一進崔家莊,便如石沉大海,再沒有人見過。我本還不以為意,隻把崔公佑的師傅當成勁敵,現在想來,這些人皆是摧花道的妖人,借助崔家莊作掩飾,在那裏修煉魔功。”


    古心勝皺眉道:“還有六個這樣的妖人?”


    歐陽亨忽然道:“我聽說公子有意為民除害,在下亦想除此禍根。不知道公子有沒有興趣夜襲崔家莊?”


    古心勝頭痛道:“想是想,但現在我自身難保,一方麵,明日必須離開此地;另一方麵,今夜我們必須全體赴宴,沒有鄭昭和馮稠作證,我們恐怕脫不了官司。”


    歐陽亨微笑道:“這個包在在下身上,公子赴宴之時,隻需做好動手的準備便成。”


    古心勝笑道:“我隻是激於義憤,似乎不宜太過冒險。”


    歐陽亨道:“古七公子義薄雲天,當不會留下這些妖人殘害無辜弱女,對吧?”


    古心勝道:“他們可是連歐陽兄都忌憚三分的人,要動手,我看得從長計議。”


    歐陽亨從懷中拿出適才所收銀票,遞給古心勝:“公子何必矯情,這樣,隻要你幫我殺掉崔公佑的黨羽,我便幫你封住眾人之口,鄭昭和馮稠那裏我也替你打點,保證不出紕漏,隻是周洹那邊我怕力有不及,你自己去解決。”


    古心勝笑道:“看來歐陽兄對崔公佑是恨之入骨,連這種虧都肯吃。”


    歐陽亨長歎道:“哎,實話告訴公子,如果任由他們發展,不出三年,鄲城將無我容身之地。本地沒有什麽可以對付崔公佑的高手,周洹武功奇高,我偏沒有交情,馮稠這種官僚,才不會管我們誰勝誰敗,而且他的武功也不比我強。我雖然在江湖上闖蕩多年,卻沒有交到什麽過命的朋友,現在實在是孤立無援,坐以待斃。古七公子的威名我早有所聞,手下古府八邪更是當年出了名的辣手人物,有你們相助,我才有一拚之力。隻要你們願意幫我渡此難關,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古心勝道:“崔公佑現在不在本城,如何對付?”


    歐陽亨憤憤然道:“隻要他黨羽盡失,區區一人,我自問尚可一戰。”


    古心勝起身道:“那好,今夜我們便夜襲崔家莊,剿滅摧花道的妖人!我現在先去千金樓,其他的人就麻煩歐陽兄了。”


    歐陽亨喜形於色,連聲道:“不麻煩!不麻煩!公子慢走!”


    古心勝走到大街,疾步趕迴福來客棧。一見到古鬆,他便急聲道:“你趕快去找張禺,問清楚崔公佑的情況,崔家莊到底有多少個這樣的淫邪之徒,武功如何?然後通知我哥,說我已經答應歐陽亨,聯手剿滅摧花道,叫他速來福來客棧商議。我現在先去千金樓找周洹。”說完轉身出門,疾步離去。古鬆亦不敢怠慢,立即動身。


    古心勝大踏步進入千金樓,便見周洹迎麵而來:“古七公子來了!這邊是新到的貨,款式雍容華貴,最適合令堂這樣的貴人佩帶,您看看。”


    古心勝沉聲道:“赤帝遺脈。”


    周洹麵色一變,低聲道:“唯幼嗣長。公子請跟我來。”二人來到內堂的靜室,周洹一麵叫古心勝入坐,一麵道:“古七公子怎麽知道我是……”


    古心勝苦笑道:“事急無奈,冒險一試。”


    周洹盯著古心勝,眼中寒光大盛,道:“公子既知本門暗號,亦當知道本門規矩。”


    古心勝冷笑道:“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不過你自己顯露身手,被人看見,因此生疑,可不管我的事。”


    周洹雙目圓睜:“誰?”


    古心勝道:“這我可沒有義務告訴周老板。今天我的來意,周老板應該猜到了吧?”


    周洹道:“哼,我隻知道掙錢,其他的一概不知。”


    古心勝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起身道:“那在下告辭了。”


    周洹伸手一攔:“我聞古七公子仗義疏財,不會隻給這點吧。”


    古心勝笑道:“仗義疏財倒也不算撒謊,可我也不是冤大頭。商家雖然市儈了點,但亦是同道中人,我為民除害,周老板當不會告發在下。我已經按照規矩給了錢,少是少點,但商家也不缺這點錢吃飯,對吧?”


    周洹瞪著他半晌,忽然大笑道:“怪不得善賈說你們古家的人都是鐵公雞,掙你們的錢比劫餉銀還困難。不過你給別人多少,怎麽也得給我們多少才是。親兄弟,也得明算帳,難不成當好人就活該沒有錢掙?”


    古心勝眨了眨眼,道:“你想比著其他人拿錢?”


    周洹板著臉,斬釘截鐵地道:“不錯,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古心勝道:“既然不能少,那我多給了也不應該,你說對吧?”


    周洹立即笑容滿麵:“那自然,你們古家是我們商家的老關係,這麽多年的合作夥伴,我也不好意思多收你的。”說著伸出手去。


    古心勝笑著將桌上的銀子收迴,轉身就走:“多謝周老板體諒,在下沒有給任何人一文錢,這點你可以去查,告辭。”留下周洹呆呆的站在靜室,揚長而去。


    古心勝迴到福來客棧,已是申時將過,一進自己的房門便見古心錚麵色凝重的坐在床上,古鬆、古柏二人侍立在側。未及古心勝張口,古心錚肅然道:“怎麽迴事?我們身處危境,為何多生事端?”


    古心勝將見歐陽亨的情況向乃兄敘述一番,然後徐徐道:“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如果不幫歐陽亨,他必定不會幫我們。何況誅殺害人的兇徒,本就是我們分內之事,現在既可替天行道、鏟除淫惡妖人,又可不費一兩紋銀,便封住鄲城富貴豪強之口、免去我們後顧之憂,一舉兩得,怎麽能叫多生事端呢?”


    古心錚怒道:“住口!還敢強詞奪理!你如果不提,歐陽亨怎會乘機要挾我們?摧花道妖人詭異難測,我們不知深淺,此戰勝負難料!如果失手,四弟他們怎麽辦?人家事急來投,我們連將他們護送迴家都辦不到,就算今夜不當場斃命,怎麽有臉去見父親。”


    古心勝啞口無言,愣了一愣,才道:“但是我們怎能見到這種慘事,卻漠然處之。”


    古心錚哼道:“等過了現在這段非常時期,調查清楚妖人底細後,再鏟除他們不遲。”


    古鬆道:“二公子,事已至此,當務之急是設法解決此事。”


    古心勝像想起什麽,問道:“古鬆,我叫你去問張禺,他怎麽說?”


    古鬆頹然道:“張禺也不怎麽清楚崔公佑的實力,隻知道崔公佑從莊外帶了些行蹤詭異的人入莊,不算上崔公佑,共有十二個這樣的人,看起來功力俱都不弱,但具體擅長什麽武功,他就不知道了。”


    古心勝心一緊:“十二個人?歐陽亨告訴我隻有兩老四少六個人!”


    古心錚沉聲道:“這老狐狸是怕你不敢動手,將妖人實力隱瞞。照我看,他多半另有安排,說不定是想讓我們替他打頭陣,待我們與崔公佑一黨兩敗俱傷後,他再出手坐收漁翁之利。”


    古心勝道:“古風他們要去殺盧秀,府中其他高手又遠在芫陽,憑我們四人,恐怕對付不了摧花道眾妖人。”


    古心錚冷笑道:“知道害怕了?你不是很英雄麽?”


    古心勝聞言,心中熱血沸騰,豪氣驟起:“此事是我答應的,我一力承擔!哥你帶四哥他們迴芫陽,我和古鬆、古柏去崔家莊!”


    窗外立時傳來一聲嬌喝:“好漢子!”


    古心錚等人聽出是夏玉英的聲音,古鬆正待開門,夏玉英已經推開房門,衝了進來。跟著,站在她身後的易鋒寒等人亦魚貫而入,除了羌鴆羽等人的妻小,蜀州來此的諸人一個不少,皆已到齊。


    古心堅滿臉怒容:“二哥,你有沒有把我當兄弟?”


    古心錚苦笑道:“這還用說?!”


    古心堅大聲道:“那為什麽這麽多事情你要瞞著我?”


    古心錚道:“四弟遠來,這些小事,我和弟弟還處理得了。”


    易鋒寒拱手道:“一路上承蒙你們兄弟照顧,實在感謝。不過我們雖然無能,尚不至於靠受人庇護過活,不若就此別過,你們也不需要礙於我們,束手束腳。”


    古心錚急道:“易兄弟說哪裏話,我們並非把你們當無能之輩,隻是你們遠來是客,我們怎能勞煩你們出手?”


    古夢涯道:“古二哥,我們蜀州人沒有你們神州人那麽講究,既然大家是朋友,理應同舟共濟、不分彼此,如蒙不棄,我們願意同往崔家莊鏟除兇徒。”


    夏玉英亦開口道:“不錯,於公於私,我們都應該幫你們剿滅崔家莊。哼,摧花道妖人如此惡毒,早一天殺了他們,便少幾個無辜女子受害,我們就算不被要挾,也應該及早為民除害。”


    古心勝大喜,翹起拇指道:“好,夠朋友!夠義氣!”


    古心錚瞪了他一眼,徐徐道:“我們到現在都不清楚摧花道妖人的實力,既然大家決定前去誅除,切記不可掉以輕心。”


    夏玉英嗤道:“難不成他們能比白象王朝的柱國將軍更厲害?”


    古心錚肅容道:“話不能怎麽說,衝鋒陷陣,他們自然不如軍人,說到動手相搏,武林人士可不比什麽將軍好對付。何況他們是魔教中人,不知道藏有什麽惡毒手段,這些都是軍人遠不能及的,夏小姐千萬不可輕敵。”


    夏玉英心中不服,正欲爭辯,易鋒寒已經搶著道:“夏玉英不宜露麵,今夜行動不要她參加,留下來照顧羌大叔等人的家眷。”


    夏玉英大怒:“放屁!”


    言九天笑道:“羌大叔等人的家眷,還是由廖、弓二位大哥照顧吧。這種熱鬧不要夏玉英參加,我真不知道她會幹出什麽來。”


    古夢涯亦笑著道:“二哥,別逗夏世妹了,說到不宜露麵,我們也是一樣,今夜大家需帶上黑巾,屆時蒙上麵龐,以免被人識得,再生事端。”


    眾人點頭俱都稱是。古心勝微笑道:“多虧諸位仗義相助,現在好了,我不用挨我哥的罵了,大家趕快準備,赴宴的時間快到了。”


    夏玉英急道:“我怎麽辦?”


    古心勝笑道:“放心,忘不了你的。你隨便找點東西吃,然後帶上兵器與黑巾,在太守府側門等我們,我們屆時出來找你,一同去崔家莊。”忽然心中一動:“糟了,送給盧秀的丫鬟還沒有選!”


    古心錚瞪了乃弟一眼,沒有好氣道:“靠你?!我早已經選好了!”


    古心勝這才鬆了口氣:“古鬆,我不是叫你選麽?怎麽還要勞煩我哥?”


    古鬆一臉無辜:“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安排那五位姑娘梳洗打扮,然後把實情相告,想不到她們中竟有三位願往,我自然得等你來決定。誰知你來去匆匆,竟然抽不出時間,二公子都來了,你還沒有迴客棧,我見時間緊迫,便請二公子定奪。”


    古心勝笑道:“哦,有膽色的女孩子現在是越來越多了,還不帶我去看看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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