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謝首富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匆匆趕往老斧頭家,老斧頭這兩天完全沒搭理我,我也沒告訴他事情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轉。


    對,我就想讓這個糟老頭兒擔驚受怕兩天!


    我一進門,老斧頭正在吃早飯,一碗米飯一碟鹹菜一杯小酒,見我進來頭也沒抬……嗯?頭也沒抬他是怎麽見我進來的?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我坐在老斧頭對麵。


    老斧頭停了停手裏的勺子:“哪還有什麽好消息,你別折騰了,我已經召集了人馬準備劫獄,吃完飯就行動!”


    “劫獄?”


    “對!”


    “吃完飯就行動?”


    “對!”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飯菜,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


    “大爺,這都什麽年代了,村裏都通上網了,還幹這事兒,這和肉包子打狗有什麽區別,你有多大把握?”


    “大不了魚死網破!”一聽這話就知道,這是生命最後的倔強!


    “可萬一魚都死了,網一點兒事都沒有呢!”


    這句話噎著老斧頭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你先吃飯,我擔心說了我帶來的消息你就吃不下飯了,對了,這個鹹菜……應該是胡蘿卜條吧,給我留點,我也沒吃早飯。”


    老斧頭長歎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你這樣吊我的胃口,我不是更吃不下去了!”


    哎,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


    “聽好了大爺,你不用魚死網破地去劫獄了!”我還沒洗刷的嘴臉露出趾高氣揚的氣質:“昨天我把咱的事辦成了!”


    老斧頭忽然抬頭:“辦成了?他答應帶你去見泰王了?”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的終極目標辦成了!”


    “終極目標?”老斧頭轉著眼珠:“你是說……泰王答應要殺他?”


    “殺他?殺誰?阿坤?大爺,這是我們的終極目標嗎?你怎麽還蛇吞象呢!”


    麵對我的質疑,老斧頭一臉尷尬:“對對對,那是我的終極目標……不是我們的。”


    “大爺,我能理解你們這種水火不容的關係,就像我和紅燒肘子,不可能存在於同一空間,不是我消滅它,就是它被我消滅,咱得一步步來,眼下咱是不是先把你倆娃娃弄出來啊?”


    老斧頭連連點頭:“你見到泰王了?”


    “對,泰王答應了我的請求。”


    “什麽?”老斧頭拍案而起:“泰王答應讓那個混蛋當署長?”


    “是,泰王答應了!”


    “我不答應!他要是當上署長,我們都得死無葬身之地!”老斧頭已經吹胡子瞪眼!


    “大爺,別這麽暴躁,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抓起一個鹹蘿卜條放嘴裏:“我今天之所以過來就是告訴你,讓你把心放在肚子裏,有泰王加持,這種上天摘星的事兒還叫事兒嗎?”


    “你想讓我怎麽辦?坐以待斃?”


    “不,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裏,這不是坐以待斃,而是穩坐釣魚台!”


    老斧頭盯了我一分鍾:“你真的見到泰王了?”


    懷疑我?


    “你可以問問謝首富,泰王是不是在夜宴上消失了一個多小時,你如果不信任我,你這活兒我可就不幹了啊!”


    說完,我拂袖而去。


    “站住!”


    “幹什麽?”


    “米飯都給你熱好了,你不還沒吃早飯嘛,我再給你弄點胡蘿卜條啊!”


    “使勁兒給我熱熱,我要吃軟飯!”


    從老斧頭家出來我直奔曼穀市警察局,阿坤給我的時間如今已經到了一半,按照王大爺給的計劃,今天上午調令就要來了。


    警察局可能是世界上最難進也是最好進的地方,在我與保安糾纏半天無果、身體語言效果甚微的情況下,我果斷選擇了謾罵、踢翻垃圾桶等報複行為,待我被捕入大廳,我又果斷選擇驢打滾、鬼哭狼叫等唿叫行為,就在我疲憊不堪快挨上電棍的時候,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二樓的樓梯口。


    印象中,我甩開保安的手,撩了撩淩亂的頭發,在眾人張口結舌的表情下,神氣活現、大搖大擺上了二樓,


    我成了座上賓,一杯咖啡擺在了我麵前。


    “幹嘛采取這種過激行為,很沒禮貌!”翻譯還是之前的小跟班,一個大流氓在教我如何做人。


    我點點頭:“對,如果我知道你的辦公室在二樓我就不會這麽做了,我完全可以選擇扔你辦公室的玻璃啊!”


    “沒想到零零發先生會這麽快來找我,怎麽,事情有進展了?”翻譯道。


    我假模假式看了看阿坤辦公室的表:“那麽簡單的事,於我而言還需要那麽長時間嗎?”


    聽完翻譯,阿坤眼前一亮,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


    “零零發先生的意思是說……事情辦成了?”


    我沒有直接迴答他:“阿坤先生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我替先生辦事,事成之後放了斧頭幫那兩個人,我能讓你坐上署長的位置,自然有辦法讓你坐不下去。”


    唉,事後想想真不該說這句話,我懷疑就是因為這句話才引來後來的殺身之禍。


    阿坤聽完翻譯皮笑肉不笑說了兩句,翻譯道:“如果零零發先生現在能讓我看到我想要的結果,那麽人你現在就可以帶走。”


    “好,爽快!給我一杯咖啡的時間,阿坤先生很快就會接到提拔的電話。”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對,我也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大半天時間,和水深火熱的人大眼瞪小眼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尷尬,尷尷尬尬!


    咱也不能坐著幹等啊,得濕著來啊,媽的,還一杯咖啡的時間,阿坤的一壺水都快讓我喝完了。


    雖然阿坤始終保持笑不露齒的涵養,但我能感受到他深深的敵意,我內心急劇抓狂,眼看著十二點了,王大爺不會還在撅著腚睡覺吧,這要是再不來電話,我可怎麽收場啊!


    “叮叮咚”


    很快,表提醒在場的三位,尤其是我,已經十二點了!


    我對翻譯道:“要不……我們終於加會兒班吧?”


    阿坤聽完擺擺手,小跟班翻譯道:“不著急,就是坐上三天三夜我也等得起!”


    我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沒錯,的確是吵醒的,我醒的時候嘴角還掛著哈喇子!


    大爺的,我居然在阿坤辦公室睡著了!你說丟不丟人!


    我趕忙擦擦嘴:“不好意思,我有午睡的習慣!”


    阿坤懶得搭理我,此時正盯著座機一動不動,表情異常嚴肅,仿佛在想該如何接這個來電。


    他咽了一口唾沫,然後提起了電話。


    阿坤始終沒有說話,一直在聽,也沒聽多久,因為對方三五句之後就掛掉了電話。


    阿坤表情僵硬,手緊緊握著電話,愣了半天,方才如夢初醒。


    媽的,這可把我嚇得不輕,我差點以為王大爺計劃有變。


    阿坤指著我說話都在顫音,翻譯陪著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他媽的是個天才!”


    我瞪了小跟班一眼,你他媽的阿坤原話裏到底有沒有你他媽的!


    看著阿坤癲狂的狀態,我愈發佩服王大爺的膽識與謀略,阿坤的黃雀在後如今看來不過是小兒科,這老家夥要是生在我國戰國時期,生男必是臥龍,生女必是鳳雛啊!


    一切都在按計劃行事!


    我起身道:“恕我不能表示祝賀,既然阿坤局長已經變成了署長,是不是該放了那兩個人,我現在就想把他倆帶走。”


    阿坤聽後指著窗外的一個十字路口,翻譯道:“看見那輛車了嗎?你的人就在車上,我願意再送你一程。”


    窗外,果然有一輛豐田停在樹蔭下。


    “看來阿坤署長對我還是有些信心的!”


    阿坤聽完付之一笑,翻譯道:“我不喜歡在毫無希望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唉,裝什麽裝,誰還沒有看走眼的時候,飆這樣的胡話有什麽意思,我還不喜歡見色忘義、見錢眼開的自己呢,有用嗎?


    “署長,咱有緣最好不見,別送了!”事已至此,趕緊開溜,我還憋著一泡尿呢。


    剛到門口,小跟班一聲大喊:“局長……不,署長想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還有,你要不要留下,署長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我頭也沒迴:“有句話說得好,不要在毫無希望的人身上浪費時間,與阿坤署長共勉!”


    說完,我腳底抹油,這可是虎豺之地。


    阿坤安排的車我可不敢坐,我能設計意外撞死他,他為什麽就不能設計撞死我呢?在我們倆眼裏,彼此可都是該死之人。


    我在附近找了一輛出租車,真是巧他爹碰見巧他娘了,居然是送我去謝首富家的老司機。


    “大哥,怎麽是你?”


    “怎麽,難道我不是出租車司機?”


    “不是……我是說怎麽這麽巧?”


    “怎麽,難道我不是出租車司機?”


    ……


    你大爺!


    “大哥,聽你話裏話外好像在生我的氣呢?”


    “你還有臉說,哼!”


    老司機撇著嘴抬著頭,午後的陽光在他油脂麻花的發間穿過……這傲嬌的樣子真他媽惡心!


    “大哥,好好說話,我有急事,你要是這樣我可就下車了。”


    老司機轉過陰沉的臉:“那天……是誰讓我在莊園外麵等他出來,我等了一晚上,差點沒餓死我!”


    我一拍腦門,果然有冤情,我正打算解釋我被馬踢了腦袋這事,老司機竟嗚嗚地哭了起來,他不哭我還不知道他的目的,他一哭我突然明白了他這一出的真實意圖。


    我從口袋掏出五張百元泰銖:“大哥,我說完這句話以後,你每哭一聲我就扣你一張!”


    “哈哈!有什麽可哭的,都是兄弟!”


    都不帶過渡的,老司機接過錢立馬喜笑顏開,像一群喜鵲在他頭頂盤旋,這炸裂的演技,我是服了!


    老司機開著他的破豐田,吱吱嘎嘎來到阿坤安排的豐田車後麵,都是拖油塔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


    斧頭兄妹眼睛還蒙著黑布,司機應該是接到了阿坤的命令,我帶人下車沒有任何阻撓,不對,準確的說老司機打算阻撓,他問他是不是在參加有組織的犯罪,我又甩給他五張百元泰銖。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我氣憤道。


    “還能有什麽不明白,隻要錢到位,殺人放火的事我都敢做!”


    在出租車上我將兄妹二人的黑布扯下,斧頭女一看是我二話沒說,趴在我肩頭開始痛哭。


    唉,女人,畢竟是女人,你看看斧頭男就沒有想趴在我肩上哭的意思。


    “別哭了,已經安全了!”我安慰道。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辦法!”斧頭女依然泣不成聲。


    媽的,現在借我肩膀的是你,當初要我命的也是你,沒想到我在車上享受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服務。


    我抖了抖手,想拍一拍斧頭女,可黑社會的女人不能說碰就碰啊,人家說和你翻臉就翻臉,這都是血與淚的教訓。


    “我就說別讓我下船,別讓我幫忙,否則你們會後悔,你看,被我說中了吧!”


    斧頭男麵容憔悴:“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那顆星!”


    “我不是,我沒那麽閃亮亮也沒那麽亮晶晶。”


    “你是,你一定是掃把星……”喃喃自語,仿佛不是在說中傷別人的話:“可是,可是阿蘭怎麽辦?”


    阿蘭?除了是阿坤的妻子,我想不到誰會叫這個名字。


    我算看出來了,這個斧頭男就是典型的外強中幹,扶不起的阿鬥,幸虧老斧頭還沒完全把斧頭幫交給他,要不然就他一個段位,分分鍾被阿坤按水裏淹死。


    “我們現在去哪兒?”斧頭女淚眼婆娑。


    “迴家,去找你們的老父親!”


    “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人間的甘甜有十分,您隻嚐了三分……”


    我拍著老司機的肩膀:“大哥,你這都是從哪學的?你再唱信不信我把剛才給你錢都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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