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風從皇宮門口由內而外,我掏出金色老k,猜不透老頭兒到底賣的什麽藥,這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不可能是一道令牌吧,號令天下誰敢不從?警察叔叔敢不從,一電棍把我撂倒。


    既非倚天劍也非屠龍刀,賣還容易招致殺身之禍,拿來墊桌子腿又有點奢侈,唉!聽天由命吧,我要是不拿出來,誰會知道我身上有這東西!


    “傻站著幹什麽呢,走啦!”


    土地公在汽車的轟鳴聲中對我再三催促,他要火急火燎裝裱字畫的熊樣像極了狗熊掰棒子。


    昨夜如夢吧,皇家禁地我是再也不打算來了,風塵世界才是我的伊甸園,我剛走兩步,莫名感覺身後我什麽東西在盯著我,我稍微梳理了一下我淩亂的發型,緩緩轉過頭。


    她就那樣看著我,風輕雲淡、閑雲野鶴,我仿佛是她眼裏的一隻鳥,或者說曾是她的一抹希望,但當這點希望消失殆盡的時候,她卻沒有流露絲毫的哀怨與遺憾,這是什麽?這就是涵養,這是一個人讀的書、走的路、見的人、看過的世界給予她的非凡氣質,當然,這些人當中應該不包括我。


    這更加令我不安,好像我傷害了別人,別人還對我一笑而過,這種傷天害理、有傷風化的事我向來都是躲躲藏藏,我甚至希望她最好對我能有幾分憤懣,哪怕朝我吐口唾沫,這樣我心裏也踏實一些。


    接下來是一段寓情於景的景色描寫,以烘托我吃人嘴短的尷尬、渲染我愛莫能助的無奈:你看,緩緩飄落的楓葉像蝴蝶,在空中飄舞,它左一搖、右一晃,一會兒寫個“不”,一會兒寫個“要”,臨落地前,完成了蒼勁有力的“臉”字……


    我感覺自己的肚子也在隱隱作痛,可能是紅燒肘子或者是紅燒獅子頭為它的主人鳴不平:你大爺的,吃的時候狼吞虎咽,現在想一抹嘴就走?信不信我食品添加劑超標弄死你!


    “你再不走,就自己溜達會去吧!”


    土地公耍了一個大圈,一腳油門轟到底。


    公主,我們有緣再見,如果此生無緣,來世我願意讓你白天晚上的騎……嗯?我是說,我願意為你當牛做馬!


    我轉過身、不迴頭,邊走邊揮手,這是我跟電影上學的,一般都出現在結尾部分,我也算長舒一口,好了,一切終於結束了!


    迴去的路上,我忐忑不安將手機開機,那種感覺就像打開潘多拉的盒子,來電提醒和短信紛至遝來,不用猜我就知道是誰發來的,大概的內容估計已經到了惱羞成怒、對我大卸八塊的地步,還沒來得及打開其中一條,手機又響了。


    沒錯,是花子!屏上,仿佛有一朵食人花正在張開它的血盆大口。


    我手心、後背都是汗,這種狼入虎口……羊入虎口的感覺就像你考了個鴨蛋,但你隱瞞了一切,一天兩天……眼看著一周過去了,眼看著就要平安著陸了,這天晚上,你剛到家門口,視分如命的父親大人告訴你,明天老師要來家訪!


    該來的總會來!


    再說,我這原因屬於不可控、不可抵抗力因素,大家都是學過機床數控……不是,都是學過物理的人,這點道理還是要講的吧!


    我心一橫,往右一劃,往耳朵上一貼。


    安靜,出奇的安靜,時間大約在三秒左右,估計對方是愣住了。


    我趁熱打鐵,主動出擊,那絲絲縷縷的愧疚之聲,就像我偷窺了花子洗澡還喪盡天良的拍照上傳到網上。


    “花子姑娘,你聽我說……”


    我故意頓了頓,通常情況下對方是不會給你機會說出來的。


    “說來我都不信,天皇的夜明珠丟了,我幫他找了一晚上的珠子,你說巧不巧!”


    討好的語氣中夾雜著愧疚和顫抖。


    對方沒有說話,但急促的唿吸聲我聽得一清二楚,我都能想象到花子胸部的衣服在劇烈地此起彼伏。


    “我不騙你,誰騙你誰是小狗……”


    我極盡可能的活躍一下氣氛,但石沉大海,就像在寒冬臘月的街上對著自己哈一口熱氣。


    “你現在在哪兒?”


    生硬如鐵,直戳痛處。


    “我現在在車上,你……不用過來找我,你想讓我去哪兒我去找你!”


    土地公白了我一眼,他肯定以為我在曆經人生的春天。


    “好,你過來吧,我在我父親的公寓!”


    掛了電話,我不自覺打了個冷顫,仿佛有一千種死法擺在我麵前,在先殺後奸和先奸後殺之間,我希望是後者。


    望著太陽公公,它層層的暖意對我失去了作用,我突然覺得自己特別委屈,不,是冤屈,我他媽攪和進本田老頭兒的事兒,純屬路見不平、純屬幫忙,我一沒要錢二沒要人,什麽利益交換都沒有,結果眼下反倒被我相助的人給恫嚇了!


    這大冬天,我要是穿一身破棉襖、戴一個小棉帽,是不是就成了那個被蛇咬的農夫?


    這一切的根源在哪兒?我惡狠狠地盯著土地公,要不是這龜孫子,我能倒黴催的漂洋過海?我大爺、大媽,還有我的東北姑娘,他們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時候,能不心痛嘛!


    “看我幹什麽,想讓我教你點新姿勢啊!”


    瞧,瞧這尖酸刻薄、損人利己的口氣,你大爺的也不得口腔潰瘍。


    “我過兩天想迴去。”


    “去哪兒?”


    “迴國,迴我大中國!”


    “開什麽玩笑,別忘了你是為什麽來的,你走了,我的英子怎麽辦?”


    “我他媽的要知道日本社會這麽兇險,你就是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會點頭,至於你的英子,我是等不了她來了,這都等了多少天了,她不會是移民美國了吧,說不定人家現在的名字叫麗薩?英!”


    “人無信不立,你當初是怎麽答應我的!”


    哎喲,我去,還和我拽文!


    “我當初答應幫你找迴你的英子,可你的英子不在這裏啊,你讓我等,好,我就等,我還以為是上天故意給我一段放鬆自由的時間,趁著她沒迴來我能四處逛逛,甚至踩踩道德與法律的紅線,可這短短的幾天我都經曆了什麽,殺人、綁架、猥瑣婦女還有盜竊,我是大開眼界,誰知道我他娘的下一步要踩哪顆雷,會不會是聚眾淫亂,終於知道為什麽日本的懸疑推理文學頻出大師,肥沃的土壤在這兒呢,這家夥給培養的,一個個肥頭大耳、心機重重!”


    土地公冷冷一笑,油門像拉了一褲子,發出幾百萬跑車不該有的咆哮聲。


    “除了今晚的盜竊,殺人、綁架、猥瑣婦女和我有直接關係嗎?要不是你心有不軌,去不該去的地方,惹不該惹的人,亂七八糟的事能砸到你身上?”


    我去你大爺!


    我一肚子的火徹底被點燃了,我他媽背井離鄉,家裏鄉親們都沒水喝了,來你小日本圖啥,現在你告訴我這一切和你沒關係?


    “好!你有道理,你這幅字是不是因我得的,或者說起碼有我一半的功勞吧,將功補過,我在你家也算沒白吃白住,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青山郭外斜,我不願與白眼狼為伍!”


    破跑車連個正兒八經的門把手都沒有!


    “你幹什麽?”


    “下車!我要下車!”


    兩個男人一旦提高了聲調,旁邊如果沒有一家燒烤店,這頓架是少不了的。


    土地公一個急刹車,“咣當”一聲,我他奶奶的差點把擋風玻璃給撞碎。


    “想好了,下了車,就別上來了!”


    “哼!我這叫下了賊船!”


    土地公使勁拍打了兩把方向盤,一溜煙的沒了人,我一肚子氣找不到泄憤對象,隻好用最傳統的發泄方式,跺腳!


    “誰他媽告訴我這是在哪兒,也沒個村也沒個店,我死在日本,靖國神社的那群牛鬼蛇神誰也別想好,我霍霍死你們!”


    世界對你溫柔的時候,你要學會感恩,世界對你冷漠的時候你不能罵娘,這是我短短小三十年的人生經驗,我長歎一聲,算了,不計較了,還是撒尿重要!


    這是一條典型的山路,路很寬,兩邊都是茂密的森林,深不可測、雜草叢生,直到現在一輛車也不曾來過,土地公那龜孫為什麽沒有走繁華都市、原路返迴,而是選擇這樣一條拍兇殺片、拋屍荒野最佳的取景之地呢!


    想到這兒,我左右看了看,旁邊的灌木叢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晃動。


    我眨巴眨巴眼,不要嚇唬自己,那應該是森林的好朋友,小鬆鼠、小刺蝟或者大灰狼……大灰兔吧!


    我一邊注意有沒有過往車輛,一邊掏出手機給花子打電話讓她來接我,一邊還要在心裏咒罵土地公不是人,一邊還要疑神疑鬼看著森林的一草一木,原來我有一顆比比幹還七竅玲瓏的心。


    “sorry……”


    我就知道,此情此景下,如果手機有信號才怪了呢!


    我瞅了瞅公路兩頭,我是繼續往前走呢,還是往後走,迴皇宮,讓天皇老頭兒把我送迴去呢?


    不行,不能往迴走,已經瀟灑的揮手告別了,再迴去算怎麽迴事!


    走吧,說不定過會兒有輛大寶馬從我身邊路過,車上坐著一個性格開放的小美女,她剛剛失戀,又從網上看到諸如“嫁給中國男人的十大好處”、“要嫁就嫁中國男人”之類的文章,竟對我一見傾心……


    唉……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啊!


    我就這麽走下去,天黑之前如果還困在這條路上,就算沒有喪屍、女鬼、愛吃肉的小白兔,我也得凍死在這兒啊!


    我在路邊撿了一根幹樹枝,沒走兩步又看見一塊比較光滑的石頭,我趕忙揣兜裏,我要為自己鑽木取火留點火種啊!


    “滴滴!”


    嗯?


    我支愣起我的大耳朵,迴頭一看,不遠處,一輛藍色大貨車正向我飛奔而來。


    在我眼裏,這就是一個沒有穿衣服的女人啊!


    我急忙揮手致意,師傅,徒兒在這兒!


    隻覺一團風在我耳邊唿嘯而過!


    人性,悲哀!


    不愧是世上最冷漠的國家,我呸!


    從古到今偷師我們的文字、禮儀、飲食文化,我們大中華人民的熱心腸怎麽就不能耳濡目染一丁點呢!


    水冰月呢,怎麽就不能代表月亮消滅這樣的人渣!


    氣的偏腎疼!


    對於這個世界的冷漠,我又多了幾分感觸,舉目四望,掉落的樹葉、枯黃的雜草、冰冷的溫度,唉!城市套路深,我要迴農村,我突然想迴我的老家,我就住在那個屯兒,我是那裏土生土長的人兒……


    “滴滴!”


    嗯?


    一輛藍色大寶馬一個急刹停在我麵前。


    我思忖片刻,思考著該以何種方式跪舔,我卷了卷舌頭、拍了拍膝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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