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莊園與電影裏的差不多,占地約五六個足球場那麽大,中間地帶是三座獨立的房子,居中的一座是二層小樓,歐式風格,其他兩座平房,一間看上去像儲藏室,另一間開著窗戶,裏麵是上下鋪的床,應該是莊園裏閑雜人等住的地方。


    莊園其他地方被分成大小不等的田地,被光禿禿的樹和叫不上名的花草叢簇占據,因為是冬天所以也看不見什麽東西,我想這裏的夏秋季節,應該是一個瓜果飄香、鮮花盛開、招蜂引蝶的世外桃源。


    進了二層小樓,湯老頭兒趕緊吩咐剛才那“二大爺”帶墨鏡男去隔壁用肥皂水仔細消毒一番,又親自為我和羅陽一人倒了一杯茶水。


    “這是我自己種的茶,兩位若不嫌棄嚐嚐吧。”


    我眼含熱淚,不是被感動的,而是快急哭了,湯大爺,現在不是品茶的時候,我就剩二十來分鍾了!


    我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茶水,說道,“好茶”。


    我看著湯老頭兒,突然想起墨鏡男說過,他的年紀應該在六十上下,再加上人家厚厚的家底,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大金鏈子金手表一天三頓小燒烤應該不成問題,六十對我等受窮受苦的平民百姓可能是一道坎兒,一道不得不服老的坎兒,可對手攥大把大把鈔票的人來說,不至於淪落到與我等步入相同節奏的衰退生物鍾啊!


    難道歲月不饒人,不分窮富?


    “說吧,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兒?”


    湯老頭兒從見麵到現在一直是一副謙謙君子的形象,語氣不急不躁,和緩有度,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原本是想請湯老……師幫個忙,但現在我想打消這個念頭,即使湯老師願意,恐怕湯老師的身體也吃不消了。”


    我十分確定,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讓他出手相助。


    “哈哈!是嘛!”


    湯老頭兒大笑一聲,不以為然。


    “我覺得自己還沒到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年紀,你又不是找我扛麻袋、背磚頭,能費多大體力!”


    “嗯……的確不是扛麻袋、背磚頭,但我不敢保證就比扛麻袋、背磚頭輕鬆多少!”


    “哦,說來聽聽!”


    湯老頭來了興致,我卻犯了難。


    早前站在大門口的時候我就想,若是見了老頭兒,該怎麽對一個老人家說出一個浪蕩的女人要和你滾床單這句話。


    不是我臉皮薄,是這事兒真特麽難以啟齒、荒誕不經,這和你去菜市場買土豆,大媽問你買啥,你說我想給你五塊錢讓你和我去福臨賓館開個鍾點房有什麽本質區別。


    不都是爆屍街頭、精蟲上腦的作死行為嘛,誰敢說湯老頭兒聽了我的請求不會放狗!


    “我們的一個朋友遇到了一點麻煩,找她麻煩的人提出了一個奇怪的條件,說要我們幫她見你一麵,否則她拒絕提供任何幫助,我們這才迫不得已登門拜訪,來的過於著急也沒帶什麽擺上台麵的東西,希望您不要見怪!”


    羅陽看出我麵露難色,主動接過話茬,女人啊,就是心細!


    “她是個什麽樣的女人,為何要見我?”


    我又愣住了,你看看,繞了半天,能逃過求助的核心問題嗎?


    這就像你去超市,盡管你買了火腿、麵包和黃瓜做掩護,但你終究逃不過在結賬的時候從手裏掏出一盒杜蕾斯,仿佛在告訴女售貨員,哎,我隻是來買火腿、麵包和黃瓜的,怎麽手裏多了一盒這玩意兒,誰的,沒人要我拿走了啊!


    迴答這個問題就別指望羅陽了,畢竟她是個女人,從她嘴裏說出來湯老頭兒肯定以為這是個不檢點的女人,如此的口無遮攔。


    我倒是個小流氓,可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五個字,“這茶有點熱!”。


    湯老頭兒看出了我的窘迫與無奈,不是他眼神有多好,而是是個人就看得出我坐在椅子上扭捏的動作不是有痔瘡就是有心事。


    “哦,這都不重要了,我沒什麽可供他們榨取的了,如今我隻是一個小老百姓,那些過眼雲煙我都不記得了!”


    湯老頭兒端起茶,風輕雲淡地望向門外,我一咂摸,他可能以為我們要將一個娛樂小報的記者介紹給他。


    哎呀,別管他是咋認為的,到時候真刀真槍的幹起來,我這身板恐怕都受不了,別說老頭兒了,我是不敢采用女上位。


    “劉哥,你愣著幹嘛,抓緊給集郵女打電話啊!”


    墨鏡男一瘸一拐地從另一個房間跑過來,這家夥支楞著一雙順風耳,估計剛才的話他是一字不落。


    “稍安勿躁,如果我沒認錯,這位小兄弟是前段時間攪動濱城企業界的劉淩發吧?”


    我頗感驚訝,老頭兒,你不在洞中好好修煉怎麽還關心起外麵的花花世界來了。


    當然還有幾分得意,沒想到我一戰成名,連湯老頭兒都聽說過我的名號,這名聲要是能變現就好了,濱城好幾百萬人,一人給我一塊錢,算是對我智勇雙全的獎勵,那得多少錢。


    我搖頭擺尾道,“不值一提”!


    羅陽和墨鏡男一臉的懵圈,與我和湯老頭兒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這是說得哪兒跟哪兒啊。


    “哦,能不能讓你的兩位朋友先出去,我有話單獨和你談!”


    這次懵圈的不隻是羅陽和墨鏡男了,再加我一個,湯老頭兒這是想幹什麽啊,這麽見不得人。


    嗯?


    見不得人……


    我汗嘩嘩的往下流,雙手緊緊抓住牛仔褲,連續咽了五口唾沫,臉上火辣辣的。


    我他媽差點忘了,他是個同性戀啊!


    “那我們先出去,在外麵等著!”


    羅陽和墨鏡男勝利在望加不負眾望看了看我,轉身走了。


    你倆……他娘的忘了他是有特殊癖好的人了嗎?


    我算怎麽迴事,羅陽!我可是你明麵上的男朋友啊,你這是要親自給自己戴上一頂綠色的皇冠嗎?


    任我內心如何狂風暴雨的掙紮、唿喊,門還是慢慢悠悠的關上了。


    媽的,墨鏡男,讓你倆迴避,誰讓你把門關上的!


    我渾身打量著自己,我這纖纖細手啊,我這雪白的啤酒肚啊,我這油光發亮的頭發啊,我這全身的細皮嫩肉啊……我入行就一再聲明,我可是賣藝不賣身啊!


    湯老頭兒見人都退下了,慢悠悠朝我走來,眼睛裏透著無法掩飾的期許,我心一橫,二十萬就想買我的節操?


    做夢去吧!小老頭兒,別怪我不尊老愛幼!


    我打開門,覺得天空是突然變黑的,沒有一絲的光亮,在莊園微弱的燈光下,墨鏡男坐在台階上吸著煙,羅陽正在院子裏走來轉去,見我出現在門口,倆人趕緊湊上前來。


    “劉哥,關上門之後我才想起來,這個湯若水是個……看樣子,他寶刀不老啊!”


    墨鏡男見我失魂落魄、無精打采,趕忙遞過來一顆煙。


    我仰天長嘯,緊緊閉上眼。


    “劉哥……”


    我長歎一聲,擺擺手,從口袋裏拿出那張集郵女塞給我的紙條,遞給羅陽。


    “這是集郵女的電話,讓她抓緊把那張照片傳過來,湯若水的事已經為她安排好了!讓她過來吧!”


    “劉哥!你得想開啊,你經常聽郭德綱的相聲,對菊花這種特殊的品種應該比常人能多承受幾分才是,再說,我們都可以證明,你是被逼的,也掙紮過,剛才屋裏摔杯子的聲音就是你最後的倔強!”


    “閉嘴,把你手裏那盒煙都給我!”


    下了台階,我如行屍走肉一般,朝院子裏一個石板凳走過去。


    “劉淩發……”


    羅陽從背後大聲喊道,我沒迴頭,依然擺了擺手。


    “你倆就別問了,先把李藝夢和集郵女的事處理完了再說……”


    顯然,在墨鏡男眼中我已是一個受了傷的男人。


    ......


    我坐在石板凳上,一顆煙接著一顆煙,毫無思緒又思緒萬千,當我想再摸一顆煙出來,發現煙盒已經空蕩蕩的了,而此時,從不遠處傳來敲擊大鐵門的聲音。


    羅陽和墨鏡男緊張地從台階上站起來,“二大爺”對兩隻惡犬嗬斥一番訓斥後匆匆忙忙奔向大門口。


    就在這時,我口袋裏的手機嘰裏咕嚕的響了起來,是錢經紀,我能猜到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


    “喂,喂,喂!是劉神仙吧!哈哈,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是我錢某人和藝夢的救命恩人,你要是現在站在我麵前,我立馬給你跪下磕十個響頭!”


    “好,問題解決了就好!”


    “起碼沒讓劉華明那小子占到便宜,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和他身邊穿紅衣服的女人當時就傻了,目瞪口呆,那場麵……真是太解氣了,哈哈!”


    一個騎著哈雷摩托的女人劃破這座安靜的莊園,巨大的聲響把兩隻狗都嚇傻了,灰溜溜地躲進草垛裏。


    “沒什麽事就掛了吧,那二十萬我用了不到一萬,迴頭我把剩下的錢給你,我們算是兩清了。”


    “別別別!那二十萬就當藝夢孝敬你的,這次你幫了大忙,要不然藝夢得損失一兩個億,這樣,劉神仙,你現在在哪兒,我派人接你,姑娘們我都給你找好了,以後在濱城……”


    沒等錢經紀把話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然後關機,這時哈雷的聲響也消失了,集郵女摘下頭盔,甩了甩頭發,看著院子裏的四個人。


    加上那兩隻欺軟怕硬的狗,院子裏一共有六個生物,其中三個生物在流哈喇子,兩隻狗和墨鏡男,這不是他第一次見他心目中的集郵女了,解釋也隻能有一個,那就是見一次流一次。


    “人呢?”


    集郵女看著我問道。


    “在樓上,開著燈呢!”


    二樓隻有一個房間的燈是亮著的。


    “看來你的確有些本事,任憑我費盡心思可依舊一無所獲,沒想到你卻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搞定了老頭兒。”


    “既然你知道他是個老頭兒,下手可輕點兒,老胳膊老腿的,就別講究什麽姿勢了!”


    墨鏡男應該是一片好心,隻是他這話聽起來不怎麽順耳。


    集郵女冷笑一聲,噔噔噔地跑上台階,剛進屋,便把門從裏麵給鎖上了。


    湯老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該來的總會來!


    羅陽、墨鏡男、“二大爺”坐在台階上,我坐在十米開外的石板凳上,我們同時望著暗無邊際的夜空,遠處傳來某種鳥的哀鳴。


    “一個惡毒的女人正在欺負一個弱不經風的老頭兒,而且是以世上最殺人誅心的手段,而我們卻坐在這兒無動於衷,他媽的這算怎麽迴事!”


    不容易,墨鏡男都有這覺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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