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七天的時間消耗殆盡,劉華明像消失了一般沒了蹤跡,我扔了二百塊錢的“狗糧”給汪汪先生,他說劉華明到國外度假了,下周一就迴來,迴來就會投擲一顆重磅炸彈。


    什麽重磅炸彈?


    會不會死人?


    汪汪先生說有人花錢封他的口,真相周一見。


    封口?


    怎麽不給你戴個鐵籠嘴!


    一愁莫展之際,廚房裏傳來叮叮當當的案板聲,自從羅陽住進來,晚上我再也沒去大媽那兒蹭過飯。


    大媽這段時間迷戀於一種廣場舞,音樂伴奏是《粉紅色的迴憶》,正好也沒時間搭理我,當然,除了周末讓我去見她幫我參謀的那個想找個老實人的姑娘。


    羅陽是湖南人,隻會做湘菜,無辣不歡是她的口頭禪,在我眼裏羅陽做的菜,不論哪幾樣,辣椒都是主菜,隻是配菜不同而已,我一直不太明白,吃辣不應該香汗淋漓嘛,為什麽羅陽吃辣吃得臉紅心跳,就不能穿件薄一點兒的睡衣呢。


    真不怕熱!


    十五分鍾後,飯菜上桌,三菜一湯,水煮肉片、麻辣豆腐、杭椒炒肉和西紅柿雞蛋湯。


    真好,最起碼有一份湯是給我做的。


    “陳子昂那邊還沒動靜?”


    “沒有,這幾天他連小區的門都沒出,偶爾在小區裏溜達溜達,監控我每天都迴看。”


    “紅衣女人和平胸妹呢?”


    “自從劉華明人間蒸發她們也沒出過門,倒是逛了兩次街,你是知道的。”


    “劉華明去了國外,下周一迴來,我也是剛知道。”


    “他們這是什麽招數,趴在窩裏不動,無招勝有招?死豬不怕開水燙?拿不到李藝夢的照片證據,他們肯定也沒法向劉華明交代啊!”


    羅陽說得對,但坐以待斃不可能是私偵社的風格,尤其是紅衣女人,整天一副盛氣淩人、油鹽不進、荷爾蒙失調的熊樣,我真懷疑她每個月來不來大姨媽。


    話說迴來,如果他們真的毫無辦法,那整天天不怕地不怕的氣概是想幹嘛,給我演呢?


    我盛了碗湯,看著羅陽狼吞虎咽,殘忍的人,總是吃飯吧唧嘴。


    “為什麽你在炒菜的時候不少放或不放辣椒呢,這樣大家不就都能吃一口了嗎?”


    “於湘菜而言,不放辣椒,這道菜就失去了靈魂!”


    “什麽靈魂不靈魂?大姐,我就是吃的這道菜的肉體,它有沒有靈魂不影響我填飽肚子。”


    “不,每一道湘菜都有自己的靈魂,不得褻瀆!”


    你看看,你和她講科學知識、邏輯常識,她和你講童話故事、天真氣質,菜有沒有靈魂還能逃過被吃變屎的命?


    “你為什麽不喜歡吃辣?”


    每次吃飯都要問我一遍,都快成某種宗教儀式了,好像不問一句吧唧嘴不踏實似的。


    “天生不能吃,就像你天生麗質一樣,沒道理可講,你知道嗎,我最欣賞三種類型的女人,你占了其中兩種。”


    “腿長,胸大,無腦,我占前二?”


    羅陽將一塊肉片夾雜著紅辣椒放進嘴裏,額頭懸掛著幾滴汗珠。


    “不至於那麽膚淺,我欣賞三種女人,不怕熱的,不怕辣的……”


    “還有呢?”


    “熱辣的!”


    羅陽放下碗筷,雙肩一抖,寬鬆的睡衣落到半腰……


    “成全你了嗎?”


    “哎呀,人家不都說穿睡衣不用穿內衣嘛,你怎麽……”


    “滾!”


    飯桌上有句至理名言:喝湯的永遠比吃菜的飽得快!


    我的“二蹦子”被交警拖到交警大隊後,雖在羅陽的斡旋下完璧歸趙,但我那淡藍色的頭盔卻不翼而飛,我印象中大媽好像給我買過一個新頭盔,由於喜舊厭新,被我扔在了臥室隔壁的房間裏,如今備胎轉正,是時候拿出那軍綠色的頭盔了。


    嗯?怎麽還上鎖了呢?


    幸好我有鑰匙!


    用鑰匙打開臥室隔壁房間的門,摸索著開了燈,一掃以前的陰霾與土味,在寒冷的冬夜我看見、聞見了春天的氣息。


    房間裏飄散著薰衣草的味道,不知晾衣架是什麽時候掛上去的,上麵的衣物琳琅滿目、五顏六色,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家內衣店的倉庫,我不自覺多走兩步,亂花漸欲迷人眼,一隻小蜜蜂飛在花叢中……


    湊上去聞是不能聞的,怎麽能那麽齷齪,鏤空、冰絲、蕾絲、超薄、聚攏、無鋼圈……哎,我怎麽懂這麽多……沒想到屋裏竟藏著這麽一間後花園!


    “快樂嗎?”


    “還行!”


    我脫口而出。


    是誰在和我說話?


    我探出腦袋,一件紫色的胸罩掛在頭上。


    羅陽一臉憤怒,站在門口,像蓄勢待發的火山。


    “我是來找頭盔的,我也不知道……誤會、巧合、大水衝了龍王廟!”


    “拿胸罩當頭盔是不是小了點!”


    我雙眼一挑,是小了點……幹什麽,我也沒這個想法啊!


    “如何證明我的清白,烈火焚燒若等閑,我是不小心進來的,正常男人難免多看一眼,但絕對不會有第二次!”


    “交出來!”


    “什麽啊,我偷你內衣、內褲幹什麽啊,我瘋了,當口罩戴啊,我要去打劫嗎?”


    “把這個門上的鑰匙交出來!”


    羅陽翻著白眼,伸出手,不容置疑。


    我無話可說,隻要不殺人,一切都好辦,但我仍裝出理虧的樣子,深吸一口氣。


    “有那麽好聞嗎?”


    女人覺得你有錯,沉默是你的錯,連唿吸都是你的錯!


    “給你鑰匙,一定要看好了,隻要心中有芬芳,哪裏都是花園!”


    飛來一腳,把我從走廊踹到客廳。


    吃辣的女人脾氣都不好惹!聽人勸吃飽飯,千萬別試試,試試就逝世!


    “剛才錢經紀給你打電話了,讓你抓緊給他迴過去,聽起來很急!”


    我扶著沙發從地上爬起來,腎結石都碎了,到底是練家子,我拿起手機,果然有未接電話,晚上十點多給我打電話,大爺的,真拿我當你的員工了,我可是自由職業者。


    不爽怎麽辦?


    誰都得為自己的一時糊塗買單,桌子上還在吃飯的姑奶奶不就是個例子,請神容易送神難,我本來是個快樂的單身漢,現在好了,單身漢的快樂沒了,可有女人的快樂咱也沒享受到啊!


    英雄氣短,看在今晚的月亮圓又圓的份上,我撿起電話,迴撥給錢經紀。


    “劉淩發,我現在在外地呢,迴不去,剛才藝夢給我打電話,說李小剛要約她今晚在大唐會館聊劇本。”


    “這都十點多了!”


    “對,深夜聊!”


    什麽意思,難道還有清晨聊和白天聊?


    “劉小剛?就是那個著名導演劉小剛?”


    “還能有誰!他的《三炮拍案驚奇》即將開拍,聽說原定的女主角被換了,藝夢想拿下這個角色,哎呀,我和你說這些幹嘛啊,我呢,一時半會兒迴不去,又擔心被劉華明雇的那幫人半路截胡,你抓緊時間過去,別出了岔子!”


    這是不是一部好看的電影咱不知道,最起碼這個名字起的很明目張膽,“案”這個字在古代有一種解釋叫架起來用作台麵的長木板......


    這……這不就他媽床嗎?


    文藝創作者就是含蓄!


    再迴頭一琢磨,看來錢經紀還是把我的再三囑咐放在了心上,畢竟誰都知道,這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關鍵時刻。


    也許這次要打個平手了,誰也拿不到不利於對方的證據。


    羅陽有一輛吉普極光,我本打算讓她留在家裏,早點睡覺休息,可辣妹子的脾氣真是辣辣辣,我束手就擒,早知有吉普開,我幹嘛著急去那個房間找我的軍綠色的頭盔啊!


    我和羅陽前腳剛到,後腳李藝夢就出現在了大唐會館門口,除了她還有兩個助理,我用紅外夜視鏡掃了周遭一遍,也沒發現什麽異常,除了一個大哥吹著口哨假裝無所事事的在草叢旁撒尿。


    “李小姐,房間預訂了嗎?”我問道。


    “還沒有!”


    李藝夢一身貂絨,以人家的身價咱也不好意思懷疑其真假,她一直在塗抹口紅,舔一口抹一下,抹一下舔一下。


    看來口紅還能當飯吃。


    “來之前我對大唐會館大概了解了一下,我建議您預訂至尊套房,至尊套房有兩個通道,除了這個前門,另一個通道在大唐會館的地下停車場,可以從那裏坐電梯直達套房的樓層,可謂神不知鬼不覺,即使有人跟蹤你,他也等不到另一個人的出現,你需要提前告訴小剛導演。”


    李藝夢點點頭。


    “我還有一個請求,今晚有我和我的朋友兩人就夠了,人多眼雜,讓這兩位助理迴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兒再過來接你。”


    李藝夢有所猶豫,但最終還是擺了擺手,然後將我和羅陽一起帶進了大唐會館。


    私偵社的三個人我和羅陽是認識的,按照我的安排,羅陽負責一樓的接待大廳,盯著來來往往的可疑之人,我跟著李藝夢到了十二樓,有至尊套房的樓層是十二到十五樓。


    目送李藝夢進了房間,她甚至不再掩飾自己的興奮,她給小剛導演打電話,說她身上有些痛癢,需要有人幫她撓撓,抓緊點時間,她忍不了冰火九重天的煎熬。


    冰火九重天?


    我倒是聽過冰火兩重天。


    如果我沒記錯,之前我腦子進水、被門夾了、被驢踢了、視李藝夢為偶像的時候,我自覺認為,任何男人多看她一眼,都是對她不食人間煙火的褻瀆。


    我懷疑,李藝夢小姐包裏的“作案工具”不一定少於專業小姐的道具。


    我坐在十二樓的樓梯口,感歎世事無常,誰他媽能想到,有一天我會給一個小姐站崗放哨。


    我肚子有點虛,晚上就喝了兩碗西紅柿雞蛋湯,鬼才知道這倆玩意兒要睡多久呢,十有八九得到天亮。


    正想著,通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長頭發、絡腮胡的中年男子,頭上還戴著一頂鴨舌帽,臉色黢黑。


    這活“李逵”我在電視上見過,他就是李小剛,這兩年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去年一舉拿下金雞獎、金馬獎和香港金像獎,被稱為獲獎暴發戶。


    誰不想和暴發戶產生點關係呢!


    他見我點了點頭,道貌岸然地從我麵前走過,自負的樣子儼然把自己當成了行走的藝術品。


    唉,你情我願的事,這世道早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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