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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裏滄瀾沸騰,十萬裏仙音浩蕩!


    老鬼立身九天之上,周身金光作亂,掀動大道悲歌,震響霄漢。那滾滾長流的道痕於諸天間顯化,作真龍,神凰,壽龜,白虎,朱雀,金烏...迢迢無盡,青山綠水,霞嵐生風。抬頭所見之處,仿若仙域臨塵,眾生可見。


    他便站在那仙域之中。


    駕馭金色狂龍,任憑雷霆之勢散了又聚,轟打而來,卻兀自巍然不動,就隻三千金光浩蕩恢宏,將萬般一切都絞滅粉碎,縱是天威也不能屠了這不滅金身!


    陸塵看得心驚膽顫,撲到在地,受不住那浩蕩威壓。


    整個葬仙山,都近乎要沉落。


    老鬼仰頭望著蒼穹,一雙金燦的眸子仿若大日。他看了許久,忽的一步邁出,將虛空都踩得塌陷,可見整個天穹都被無數的漆黑裂縫瞬間布滿。那萬丈雷海也好,無盡天威也罷,便連浩蕩仙音,大道悲歌都一瞬消散。


    再看時,萬裏無雲,星海如霧。


    浩渺的星芒灑落而來,照耀一方天穹,這整個世界都不見日月流轉,唯有那老鬼一雙眸子作日月永恆,成了天地正中。


    他大笑,郎朗而歌,周身立時有鬼哭狼嚎洶湧而生。


    一縷縷灰白的霧氣悄然衍生,將其身形承托起來,作萬鬼嚎哭之象,激蕩人心,森冷殺魄,將這滄瀾大海的無盡風波都壓迫下來,一切皆化作靜謐。揮手,萬般消散,唯有大勢流轉,降下仙氣如絲如縷,飄蕩五域四海,邀萬眾生靈共享如今盛世!


    “破了。”


    老鬼輕歎一聲,周身金光詭霧也終於漸漸安謐下來。


    一切都消散,老鬼轉身踏來,落定,立於陸塵麵前,卻好似蒼老了許多,一頭灰白的長發仍舊亂糟糟的模樣,遍體衣衫襤褸,滄桑淒涼,便連脊背都彎了下來。


    他生機都近乎不存,陸塵也感受不到。


    卻仍舊活著,是行將就木,半身入土。


    “你...沒事吧?”


    陸塵爬起身來,還不知這仙路已開,更無法體會,卻看得出老鬼似是耗盡了所有壽元,原本始終蕩漾周身的陰冷都消散不見。


    像個普通的老人,雙眸渾濁,麵如朽木。


    “暫且,死不了。”


    老鬼平靜的笑了一聲。


    “天選畢竟是在封仙榜下證道,憑我的力量,要將他留下的禁製打碎,終究還是有些困難。好在做到了,荒神境,也終於不再隻世外之處,重新迴到了宇內八荒的視野之中。”


    “什麽意思?”


    陸塵愣了下,聽不明白這些。


    穆雙影幾人也踉蹌著自屋中而來。


    她們早便察覺這些,隻駭於老鬼的壓力,便連抬頭都不能,到此刻才終於出來探明情況。然見到如今老鬼模樣,穆雙影幾人都稍有愕然,卻也未曾開口,就安靜的到了近前,不敢多說一言。


    黑無常,煉獄長老,太上長老,也盡數到此。


    “都迴去吧,潛心修煉就是,你們也該知曉將會麵對些什麽。早則十年,晚則百年,是生是死,且看自身造化。”


    老鬼揮手,聲音無比的沙啞,轉身到了懸崖邊緣,盤腿坐下。


    他似真的變成了一棵朽木,坐在那裏,卻連氣息都不能感受。


    黑無常瞳孔縮了幾下,又看過白無常,麵上連連變換,而後才終於點頭,拱手,領命,率煉獄長老太上長老盡數離開,各行其事。


    待得眾人散盡,老鬼才終於輕歎一聲,又揉捏著肩膀,麵上露出些許苦澀。


    “多年不活動,這幅身子,也真是到了不堪的境地,就隻難得出手一次,便落得這幅模樣。”


    “淨是些唬人的話。”


    陸塵翻了個白眼,上前去,在老鬼身旁坐下。


    “你先前說的,早則十年,晚則百年,是什麽意思?”


    “你,不知這些?”


    老鬼轉頭看來,似是有些意外,卻又很快便搖頭。


    “憑你的閱曆出身,確實不能知道這些,尋常也不會有人提起,也就自然不懂。我累了,得先休息一下,你問她們吧。”


    他說完,便閉上眼睛,周身氣息都徹底沉寂下去。


    若非見到老鬼還有唿吸,胸膛微微起伏,陸塵還真的以為他就要如此坐化。


    隻老鬼說累了,那便累了,陸塵也就不再打擾,迴頭看了眼立於身後的幾人,她們卻也都是皺著眉頭,顯然不能確定自己的猜測。就隻白無常麵色凝重,沒了往日的嬉笑,大概心裏已經有了定數。


    “這些事,說來也簡單。”


    她緩緩開口。


    “斷古前,血天大聖殺遍宇內八荒,殺穿陰陽兩界,立下不休的血腥王朝,卻因違逆大道,而被斬去仙根,由天選大聖所殺。天選大聖,之所以喚其天選,還是後人給予的名諱,隻因斷古前大世降臨,血天大聖才是真正的主角,卻走了魔道,逆了陰陽,被大道摒棄,另擇天選大聖為主角,斬滅血天。”


    白無常麵色越發凝重。


    “然血天大聖出自荒神境,究竟如何來曆,已經無法考據,但在宇內八荒萬眾生靈的所知裏,血天大聖就是荒神境之人。他殺遍宇內八荒,起血腥恐懼,惹得十方為敵,卻駭於其強大而無法反抗。自血天死後,天選大聖揮手抹去不該存於世間的痕跡,繼而離開荒神境,尋仙域離去。然其離開之前,卻立於枯寂宇內,於荒神境之外留下一道禁製作為庇護。另有一言,荒神境內,五域四海皆可聞得。”


    “他說了什麽?”


    陸塵愕然,心裏卻也已經猜到了許多。


    白無常微微搖頭,望向那仍舊未曾消散的浩蕩星海。


    “具體說了什麽,已經太過久遠,就隻留有些許記載,可我煉獄卻並無分毫。然天選大聖所行之事,卻為了庇護荒神境不入宇內八荒眼中。血天兇煞,所過之處皆入地獄,蔓延血腥之大恐怖,惹宇內八荒仇視。血天死,荒神境必然四麵楚歌,天選大聖留下禁製而隱去荒神境所在,方才換來萬世太平,然如今禁製破去,荒神境也就不再為世外之地。那些仍舊銘記著仇恨的宇內種族,得尋來,複仇!”


    “十年...百年...說的便是這個嗎?”


    陸塵心中猛地一沉,又轉頭看向老鬼。


    “那你打破這禁製做什麽?若真的如此,那荒神境豈不是要生靈塗炭?!”


    “該破,則破。”


    老鬼緩緩張開眼睛,渾濁,而又平靜。


    “天選離開荒神境,留下禁製,觀大道而有言,卻未能預見,他自己破了仙凡兩域之壁障,卻最終也沒能將其修複,使得仙域氣息逸散在外。宇內八荒有仙氣浩渺,通了仙路,反而禁製中的荒神境,不能見得。如迷霧籠,荒神境,是一縮頭烏龜,縱然千萬載,也就隻能如此,不得仙道可行,落在下成。你可甘心,無仙路可走,縱然封仙榜再出,也不過宇內八荒爭奪,這一境,卻做世外之處?縱你甘心,這荒神境千千萬萬生靈,又豈會盡都甘心?”


    “我...”


    陸塵張了張嘴,卻沒能尋到反駁之言。


    他低頭,咬著牙關,捏緊了拳頭。


    “成,天選,庇護荒神境萬世太平。敗,也天選,斷絕荒神境萬世前路,眾生苦苦追求仙道而不得,卻宇內十方,立永恆昌盛。”


    老鬼沙啞的笑著,連連搖頭,麵上滿是苦澀。


    “破釜沉舟,終有生路。若不然,大勢落定,荒神境躲了萬世,萬萬世,卻終究會被尋到。若真的那般,十死,無生。而如今,尚有一線生機,如何不能一搏?”


    他轉頭看來。


    白無常也看來。


    穆雙影,黑玫瑰亦看向陸塵。


    “你說...斷刀?”


    陸塵縮了縮脖子,將那斷刀取出,怔怔的看了許久。


    “但我不過一四禦境的小修士罷了,若真的有宇內八荒尋仇而來,更有仙人大敵,我又怎麽會是對手?那些個強者修行了千年,萬年,才有那等成就,如今也就不過十年,最多百年,縱然斷刀在手,我也不該能夠斬了仙人才對。”


    “誰知道呢...”


    老鬼笑了一聲,迴過頭去,望著遠處漸漸升起的蒼莽雲海,又笑了一下。


    “你的肩上,可扛著重擔,是血天留給你的。”


    “我...”


    “十年,百年,黑暗降臨,乾坤動蕩,然黎明卻得在黑夜之後才行。誰都不會要求你最多百年便可戰勝仙人,就隻努力便可,千年,萬年,不過一時淒苦,忍過去,萬古昌盛。如今要言這些還早,但你是他的傳人,便該承受這份重擔。不然,還能給誰?”


    老鬼緩緩低頭,又合上眼睛。


    “若不能承受,便將刀給別人吧,如此,你也就輕鬆了,不必再憂心是否能夠與仙人為敵,不必再憂心能否扛得重擔。自在,逍遙,快活。”


    陸塵無言,眼神古怪的看著老鬼。


    卻偏偏讓這老鬼逼得他非得立誌才行。


    “你這激將法,可是真的下成。”


    陸塵搖頭,收起斷刀,在老鬼身旁坐下,又忽的笑了起來。


    “我從未想過建功立業,更是心無大誌,更不曾想過做什麽大事,就隻求安安穩穩,平靜自然。斷刀在身,滾滾紅塵,終究不能如願,卻也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惹萬物,一切由心,如此極好。”


    “可你偏偏不讓我如願,但那些慷慨之言我卻不會。”


    “何況荒神境是生我的地方,若真的被人屠了個幹淨,染遍血腥,我也不快活。”


    “我在乎的那些人,更不能死。雙影,黑玫瑰,還有很多,若真的死了,就剩我自己一人苟活,沒什麽意思。而若真的做了縮頭烏龜,太對不起他們,縱然去了陰界,爹娘都不會認我。”


    “何況荒神境大難,就算逃,又如何能夠逃得了?”


    “這片土地,讓我遇見了許多人,有開心,也有不開心,但我感恩它。”


    “就隻言,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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