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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時,天色已暗,遙遙可見海天朦朧,一線難辨。


    陸塵自池中爬了出來,稍有些疑惑,卻也知道是穆雙影帶他來到這裏,畢竟此間除卻穆雙影外,便就隻玲瓏寶樹算是生靈。而玲瓏又不會行動,始終鎮守那大殿頂端,亦不會做這些無關之事,便隻穆雙影才行。


    隻她卻不見了蹤影。


    “人呢”


    上了岸邊,陸塵稍有些疑惑,卻也並未在意。他隻詢問玲瓏,便知曉穆雙影仍舊在那殿中。隻玲瓏傳遞來的情緒稍有些怪異,不止穆雙影所在,亦有著其他想要說的事情,然陸塵卻並未注意。


    他知穆雙影在原本的殿中,便放下了擔憂,隻仍舊有些魂不守舍。


    夢裏花開花落,萬般變換莫測,卻不知為何會有穆雙影的身形出現。那雲雨巫山,九尾交纏之事,也讓他有些承受不住,至如今也似能夠聽到歡聲婉轉就在耳邊,而身子也莫名有些虛弱,連血氣都變得萎靡。


    狐狸天生媚態,奪人精氣,大抵變作九尾白狐的穆雙影也會這般。


    “怎會夢到那些呢”


    陸塵晃了晃腦袋,將一切都拋開,隻心中仍舊不禁有些怪異。


    狐媚蝕骨,隻一夢罷了,卻連身子都有些發軟。


    “該不會是真的吧。”


    他自嘲一聲,又轉頭看向那大殿的方向,隻由此處卻不能見到什麽,但陸塵卻仍舊有些出神。如今的穆雙影,真的是仙子般的人物,天上僅有,地上無雙,當之禍水也不為過。這般女子,但凡男兒便都會有些想法,收斂不住,控製不得,陸塵也就深深吸了幾口涼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轉身,徑直去了最頂端的大殿,尋玲瓏討件衣裳。


    洗幹淨了,沒有汙濁遍體,一切都袒露在外,終歸有些不好。而若被那狐媚的模樣吸引,稍有不堪,也說不得會被嘲笑許久。


    “玲瓏,這裏可有衣裳給我一件。”


    他來到玲瓏寶樹下,徑直道了一聲。


    此間並無他人在,也便無需隻在心念中詢問。


    寶樹搖曳,清輝灑落,並非是真正的衣裳,隻神光流轉而凝成白袍一身,為陸塵遮掩幾分。如此,雖有些不適,卻也足夠,但涼風一吹,仍舊有些怪異的感覺,似是仍舊袒露一般。


    “你有事說”


    陸塵還在嚐試著習慣,又忽的轉頭看向玲瓏寶樹。


    清光轉動,作一縷輕虹,流轉而至陸塵眉心。


    這一日,華清池,梅開一度,九尾顯化,並非虛假。而那女子銀發銀眸,婉轉承歡,當真是她無疑。陸塵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是這一切都與他夢中一般無二。隻光景再變,是穆雙影將之丟入池中,在一旁猶豫不決的模樣。她似是作了件極難的選擇,方才褪去了白璧仙裙,獻媚侍奉。玲瓏所示,其口中言何,亦聽得清楚。


    “這什麽意思”


    陸塵眯起眼睛,那光景也就此破碎。


    玲瓏寶樹輕輕搖曳,枝椏交錯,發出沙沙的聲音。而陸塵眸中神光也變得複雜起來,終究隻輕輕一歎,苦笑搖頭。


    “如此隻未曾想過,她竟會將身子補償給我。大抵此行前去北荒會有些難為,卻也未必就傷我性命。屆時再看吧,若真的出事,便以翠葉令牌迴到此間躲避便是。隻她畢竟將身子都給了我,總得去看看,若能善了最好,若不能不過又是一番過往再現罷了。”


    陸塵沒有繼續糾結太多,畢竟此去北荒究竟為何,仍舊未曾清楚,穆雙影也從未說過。隻大概不是什麽好事,至少於他而言如此。


    待迴到殿中,穆雙影正憑欄而望,麵上仍舊有些未消的紅潤,陸塵見得到卻當作不知。


    “你這一身衣袍哪裏來的先前走遍了明月長生殿,我可未曾見過。”


    聽到聲音,她便迴頭,見到陸塵此時模樣笑了下,媚意比之先前更甚幾分。


    “我還道你得光著身子迴來。但這身衣袍,卻很適合你。”


    “玲瓏所贈,自然適合,隻終究還得尋件真正的衣裳。這般稍有些不妥。”


    陸塵搖了搖頭,仍舊不太舒服。


    聞言,穆雙影也大概明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是真的花枝亂顫。


    “你這人,不還是光著身子亂走。也罷,終歸要如你所言,先去天玄宗與公孫家秦家一遭,路上給你買些合適的衣裳便是。如今,便先光著吧。”


    說著,她又笑了起來。


    陸塵稍有些鬱悶,卻也有些奇怪的感覺。


    穆雙影的動作有些扭曲,看似身子仍舊不適,卻在極力的掩蓋。修士修天地靈氣,尋常的傷勢極快便可愈合,隻穆雙影卻並未如此,暗自承受。她這般所為如何,也讓陸塵心中更加複雜,然其不願明說,陸塵也就不會提起,免得尷尬相對,亦有些事不能現在便揭露,於誰都不好。


    此夜休整,待得翌日,兩人方才離開明月長生殿。


    穆雙影手中有傳送玉台,亦有不少靈精,橫渡虛空而去,隻不久便到了天嵐城。


    她揮手而作火光交織成白狐兒麵具,戴在臉上,掩去了媚傾眾生的容貌,方才入得城中。此行許久,購置了不少衣物,是穆雙影精心挑選,皆作白袍,又有飾配折扇之流,拿著如書生一般。其言道如此看著舒服些,隻麵具太醜,熔了許多,便連狗臉的模樣都分辨不出,著實不堪入目。


    這一身搭配固然極好,卻因麵具而穿在陸塵身上有些怪異。然穆雙影卻不理會,反而挑挑選選,隻尋通白模樣的衣袍,與她這一身白璧仙裙倒極其相配。


    “走吧,已經買了不少,足夠了。”


    陸塵走的累了,也不知為何如此不濟,隻覺得當真有些麻煩。


    然穆雙影興致不減,仍舊挑挑選選,隨意應了陸塵一聲,又選了六七身衣物,付了靈精,方才離開。


    此行,再未有波瀾。


    於這東盛,陸塵的蹤影已經消失太久,大抵許多人都不曾記得還有這號人物。而如今陸塵再度現身眾人麵前,標誌性的狗臉麵具也辨不出原本的樣子,便無法被人認出。隻少許人覺得熟悉,卻不會在意,畢竟禦元境的修士罷了,這天下有太多禦元境,也就麵具醜陋會引人注目。


    然真正吸引人的,卻是行在陸塵身旁,舉止親昵的穆雙影。


    她並不避諱周遭的目光,也比之先前更放肆了些,無授受不親之念。


    陸塵自然知其變化為何如此,便放任幾分。隻穆雙影雖有白狐兒麵具掩去了容貌,然體態玲瓏,魅音攝魂,仍有不少人報以妒色望來。


    “不必理會他們,一群癩蛤蟆罷了。”


    穆雙影嗤笑一聲,素手微微揭開麵具一角,露出個戲謔的笑容。


    “他們是嫉妒你能有我這般美人相伴,自然會如此。”


    陸塵沒有迴話,隻麵上微沉,拉著她便出了城去。若繼續逗留此間,說不得真有麻煩,畢竟他修為看來不過禦元境罷了,而穆雙影又掩去了一身氣息,誰也不能察覺。此間呆了許久,不少人都已蠢蠢欲動。


    待得出城,身後仍舊有人墜在後方。


    “嘖,男人”


    穆雙影戲謔一聲,似是打算出手教訓這些妄想之人。


    “盡快離開吧,別鬧事。走過天玄宗與公孫家秦家,還得去北荒。”


    陸塵拉住她。


    聞言,後者方才輕哼一聲,算是罷休,而後取出靈精與傳送玉台便就此離開,留下一眾愕然的樣子立於原地,尷尬不已。


    此行所向,天玄宗坐落之處。


    待得落地,所見仍舊如先前一般,那環山大河奔騰間有神妙流轉,蕩漾水汽朦朧,化萬千小獸於其中奔走。隻這些神妙近在眼前,卻難以堪破,也就陸塵自此間得到九個古字。然這九個古字究竟有著怎樣的玄奧卻無法領會,亦不能知曉其來曆如何。


    踏過長河,行過山門,穆雙影在那白玉獅子麵前稍愣,是如當初陸塵來到此間一般,見到了其中神妙。


    “奇怪,怎的感覺是一種攻伐之術”


    穆雙影很快便清醒過來,又嘀咕一聲。


    隻陸塵也不能理解究竟如何,隻解釋一番便不再理會,雙雙入得天玄宗內,徑直去了天青山。


    一切如舊,秦方與蠻兒也在山上,愚木老人亦不曾離開。


    寒暄片刻,住得兩日,終究得走。陸塵留下一壇千年醉,而後才與穆雙影一道離開,去了公孫家秦家。


    於此間,又見公孫涼與秦書生。


    陸塵算著他二人的千年醉大抵也喝得差不多了,便各自給了一壇,也是身上的酒都送的空了。隻如此相逢,公孫涼似是知曉陸塵近幾年去了何處,如今相見,也不免提起許多。秦書生就在一旁,隻收起酒卻並未多言,默默地看著,聽著,一雙眸子始終在他身上。待得陸塵準備離開,他才想起什麽,匆匆迴去,言道要拿些東西相送。


    “待秦書生將東西給你,便盡快離開吧,這裏於你而言可不是善地。”


    公孫涼輕歎一聲。


    “秦家,最近越發的不安生了。”


    “連你公孫家都不能約束”


    陸塵稍有些疑惑。


    “我兩家一道而行,卻也總有些區分。秦家之事,我公孫家也不好管,何況涉及到了秦家太上大長老這般人物,縱然我爹出麵,也不能如何。”


    公孫涼苦笑不已。


    “而且那般人物,尋常的計謀也不能起到分毫作用。一力降十會,用在這裏稍有些勉強,卻也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


    聞言,陸塵稍稍點頭,也隻能一歎。


    他又問起小念塵與老爺子的情況,得知一切尚好,便也放心了許多。


    隻片刻,秦書生便迴來,手中捧著幾身黑袍,繡金紋成鬆,頗為精致。而其中又有玉佩香囊,另有一似街頭販賣的平安符在其中。


    “這些我先前外出時見到,想來大抵於你合適,便買了下來。今日你到此間,多些衣物也總歸是好的。這平安符,你也每日帶著,是我經過佛門一寺廟時順手求來,大抵能護你平安。”


    秦書生神情有複雜一閃而沒,又盡量笑得平靜,將手中許多都送到陸塵麵前,眸光淒淒搖晃,隱晦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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