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豔飛遲疑了一下,想著要拿什麽東西裝這麽多手機時,李展新指了指旁邊的一個不小的紙箱,過去把紙箱拿起,吹了吹上麵的灰,然後就逐個到幾十個村長的麵前,村長們也很配合,紙盒子到了麵前時都自動的把手機放入紙盒。收完手機,想了一下也把自己的手機放入紙箱,又抬頭望李展新,李展新指了指主席台旁的一張放滿報紙的小桌子,郭豔飛照著李展新的意思做了。李展新說:“小郭,你的手機就拿迴去吧,你才來認不得幾個人。”


    郭豔飛把自己的手機拿迴,又坐到位子上。


    李展新說:“那麽接下來,我宣布今天行動的注意事項。首先是在我們那計,無級,了耳,充簡,大塘鏟除速生桉的是第一組行動隊,隊長是書記,行動隊共三十五人;行動二大隊由我帶領去中村,大賢,小賢,左集,分溝,也是三十五人。下麵我念到名字的人是第一組行動隊成員、、、、、、第二行動組成員、、、、、、行動必須在中午十二點前結束,所以同誌們一定要聽指揮,遇到意外事件時,不要怕,我們今天的行動也邀到了派出所的同誌一起行動。好了,話不多說,現在大家都院子去集合,我們馬上行動。”


    郭豔飛跟著到了院子,看人都差不多上完車了,她問:“李鎮長,我上哪輛車?”


    李展新想了一下,說:“上我這來。到了地方跟著我,不要亂走。”


    李展新讓一個已經在駕駛室內的人上後麵車箱去,郭豔飛上了車,解放牌小貨車就駛出了院子,直向分溝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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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溝村和大多數村子一樣,能外出打工的都出去了,就剩下些老人和孩子。


    車子一停,李展新就說:“按預先說的,由各小組組長帶著,遇到意外要第一時間通知我,知道了嗎?”


    眾人答:“知道了。”


    李展新說:“行動吧。”


    各小隊迅速的撲向目的地,怎麽快怎麽來,新種下的能手撥的就手撥,手撥不動的用刀削,刀削不動了,就用摩托鋸。


    李展新從一個挎包裏拿出宣傳單和標語,讓郭豔飛和工會主席姚應芬幾個女的到村裏各處張貼,遇到人就發宣傳單。


    標語上寫,保命田裏種保命糧,種上按樹害子孫;種上速桉看著好,實則害已又害人。而宣傳單上除了寫政府不允許拿保護田種各種經濟作物的政策外,還寫了速生桉對土壤的危害,如果村民願意,由政府主導把閑置的田地轉租給種植大戶種植,村民每年拿租金。


    由於是觸及到了農戶的實質利益,無形中會有一些緊張的氣氛。一個小時後,標語貼完,宣傳單也分了下去,李展新便又帶著這些女的朝伐木田走去。


    由於分溝,左集兩村基本連在一起的,因此這一趟走過,兩村共種有幾百多畝桉樹的撥伐工作相當於一次性就地解決。


    為了更快的完成工作,李展新又把人馬重新分配,一、二小隊去中賢和小賢村,而他則帶著三小隊直赴種植桉樹最多的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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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中村,情況似乎和分溝、左集的不一樣,得到消息的二十幾個村民手拿砍刀,禾釵站在村口,見了撥伐車來了,一湧而上把車攔停。


    祝連發拿鐵錐上去就把汽車輪胎放了氣。


    祝連發是郭鎮覃村的,上門到的中村,得到樹被伐的消息,馬上聯係了中村的表哥覃紹剛,覃紹剛聯係了二十幾人就在村口等了。


    李展新遲疑了一下,民警黃儀文和吳連波已經下警車,黃儀文對著村民說:“你們要幹什麽?”


    吳連波認得祝連發,祝連發前不久因為和村民的糾紛,曾被派出所處理過,吳連波大聲說:“祝連發,你給我住手。”


    祝連發紅了眼說:“你們毀了我的樹,我跟你們拚了!”說著舉錐向吳連凱當胸刺去。


    郭豔飛也已下車,就在吳連波的旁邊,看著那鐵錐足有五寸長,急喊:“小心。”想也不想,當即飛起右腿,鐵錐堪堪刺到吳連波的胸口,郭豔飛的腳背踢在祝連發的手臂,鐵錐上挑仍往前遞進,在吳連波的臉上劃出一條小的血痕。


    這一瞬間隻把眾人看得驚心動魂,工會主席姚應芬更是“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吳連波氣急,一個躍蹬,把祝連發踹出幾米,黃儀文欺身而上,抓著祝連發雙手扭轉背後,戴上手銬,右膝前傾頂在祝連發的膝彎,祝連發身不由已,跪了下去,接著上身被踏了一腳,整個身子撲倒在地,嘴裏嗬嗬叫著。


    李展新看到攔車的村民時,頭皮就麻了,看來還是工作經驗少,自己隻想著和張啟民比著誰更快的完成各自的任務,把人員分散,卻忽略了在碰頭會時預測的各種可能發生的突發事件。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祝連發上來就動粗的,要不是郭豔飛,此刻已然發生了性命案子,那他這個鎮長也算是幹到頭了。


    李展新站在覃紹剛的麵前,扳著臉,厲聲說:“覃紹剛,你想幹什麽?我們這是在執行政府的政策,你竟敢帶人阻攔,你這是犯法知道不知道?”


    覃紹剛也大聲說:“我們在自家的田地裏種東西也犯法?李鎮長我們犯的哪條法?”


    李展新說:“首先我要糾正你的說法,所有的田地都是國家的,什麽自家的田地?是國家分給你暫時管理的。保護田,國家規定隻能種糧食的就隻能種糧食,不能由著你胡來。你也是農民,咋就不愛惜土地呢?種上桉樹對田地有多大的影響我們之前給你們宣傳的,都是事實。”


    祝連發在地上喊:“覃表哥,甭喳喳,幹他們。敢毀我的林子,我跟你們沒完。”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遠遠的跑過來,喊:“江老七江老七。”


    江老七本來在村民人群的最後麵,見自己的老婆跑過來,就喊:“你過來幹什麽?滾迴去!”


    女人大聲說:“滾你娘!”揪了江老七的耳朵,說:“你是少腦了還是缺筋了?啊?咱沒本事出去抓錢,老實在家呆著做田做地扒兩碗吃,這兩年讓那糟心樹扯了多少糧去你都愁成龜鱉了,這時你充什麽豪氣?”


    江老七讓老婆說到了痛處,憋紅了臉說:“我愁什麽龜鱉?”


    女人說:“不愁龜鱉你難著臉上我娘家馱米吃就有臉了?”瞪了覃紹剛一眼,說:“人家在小飯館坐著胡吃胡喝,你仔病了問借50塊拿藥,人家都說沒有,你記性讓豬吃了?還跑這讓人喚,給人賣命,就不怕把你姓江的祖宗的臉賤沒了?巴巴兒迴是正經。政府的事就憑你來擋得了?”說著在江老七屁股上踢了一腳。


    江老七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走沒多遠,又有四五個人也跟著走。


    覃紹剛也知道自己叫來的這些人好多都沒有種植到桉樹,來了就是承個人情,想著剛才祝連發如果把人捅死了,自己脫不了幹係不說,這些自己叫來的人哪個不又得跟著去吃牢飯?不禁的心頭流漢。


    李展新看著覃紹剛不言不語,態度軟化下來,便說:“覃紹剛,政府製定下來的事,不是你能阻礙得了的,事情鬧下去,後果你想到麽?會連累多少人?你撈取不了好處不說,犯了法還得去坐牢,你是精明人,好好想想。”說話間,又有幾個人走了。


    看熱鬧的倒是越來越多,都是老人、婦女和小孩子。


    李展新走近覃紹剛,拍拍他的肩,隨後揮揮手說:“散了吧,大家夥都散了。”手一揮,意思是讓撥伐組員去執行撥伐的任務。一轉頭,看到郭豔飛愣愣的站在原地,心想:哎喲,不好,這小姑娘別是讓剛才的事嚇到了吧?更讓他吃驚的是,隨後的郭豔飛竟流下了眼淚,而且慢慢的走向祝連發。


    從第一眼和祝連發照麵時,郭豔飛就覺得祝連發是相熟的人,隻是在哪認識?怎麽認識的?卻一時想不起來。直到祝連發說覃表哥,甭喳喳的話時,喳喳兩字讓她的腦中漸漸的有了影像。山坡下的小山村,小山村下麵有條小河,小河上的獨木橋,一個和祝連發長得極相似的人,常常背著她過獨木橋,還因為她說了好想養小鳥便上樹搗鳥窩,從樹上掉下來,腦門讓樹枝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留下了不能消失的疤痕,而郭豔飛看到了祝連發腦門上的疤痕時,眼淚就下來了。


    郭豔飛蹲下去,輕輕的問:“連發哥,是你麽?”


    祝連發“啊”的一聲哭起來,嗚嗚說:“是我,豔飛妹子。”


    大夥兒都愣了,想不到郭豔飛和祝連發是相熟的,看倆人還很熟。吳連凱不由得放抬起壓在祝連發身上的右膝,手銬卻沒解開,看看郭豔飛,又看看祝連發。


    郭豔飛趕忙扶起祝連發,給他拍身上衣服的髒土,祝連發兩邊臉因轉來轉去的貼地麵,就染了大片塵土,由於是被摔在地上,臉上眉弓的地方腫起來滲出了血來。


    郭豔飛完全不顧及眾人的目光,到車上拿了一瓶純淨水,拿出手絹,給祝連發洗臉。


    郭豔飛說;“連發哥,痛麽?”


    祝連發沒有說話,隻是搖搖頭。


    郭豔飛埋怨說:“你咋還是那麽莽撞,這是政府的事,現下創下事來,還不是家裏人跟著遭罪?”


    黃儀文早已向所長龔海貴報告了情況。龔海貴按計劃是在派出所,會在接到有突發事件發生時的第一時間帶著沒有隨隊下村的警員增援,接到報告後讓馬上押祝連發迴所裏。


    黃儀文說:“把他押上車迴所裏。”


    黃儀文和吳連凱把祝連發押上車,郭豔飛幾步到了車旁,祝連發探頭出車窗,流著淚說:“豔飛妹子,我女兒豔豔在鎮小學讀書,你去看看她。”


    郭豔飛點點頭。


    押著祝連發的警車鳴笛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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