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變得很無趣了。”


    刀一茶如此道。


    “這也不讓,那也不讓。成親以後,你的妻主給你上了多少道枷鎖?”


    當初落繹那個無欲無求,對愛情毫無信任感的模樣刀一茶也見識過了。


    所以當他最初聽到落繹成親的事情很驚訝,但是了解到落繹拿到了九滿倉的一半財產後,才知道原因。


    想想九滿倉的那驚人財富,叫他的徒兒落繹拿了一半,而且穩坐其正夫君位置還將九滿倉的心牢牢把握在手裏,那後院是一個侍兒也沒讓進,落繹的魅力和精明不減當年。


    他以為落繹很清醒。


    沒想到這家夥快三十歲居然還被九滿倉的老實樣給騙得陷進去了。


    落繹重新拿了個杯子,倒上羊奶,臉上微微笑了笑:“波譎雲詭、動蕩漂泊的生活確實很精彩,但是,平淡得近乎無趣的生活讓我安心。”


    “你真是……”


    跟你爹一個德性。


    刀一茶認識雁南時,雁南已經和薛漣漪分手了。


    他那時想結識雁南,他想,他們都是被女人深深傷害的可憐男人。


    雁南卻並沒有將當年還年輕、壓不住一身戾氣的他引為知己,眼裏摻著疏離與防備,也是這樣笑著和他說,就想這樣過平淡的生活。


    他當時沒氣得爆粗口罵出聲來。


    去他媽的平淡生活,你在青樓娼館過什麽平淡日子。


    他並不知道,當時雁南做了父親,在家裏還藏了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雁南看在他因為花費許多金錢在那些撿來的棄嬰身上而捉襟見肘,給了他一筆不菲的錢財。


    而那筆錢確實是及時雨,幫了他很多。


    多年之後得知雁南已經故去,他把一身所學傳授給了落繹這個故人之子,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出於此。


    如今再看重蹈舊路的落繹,刀一茶心裏不禁生出悲哀來。


    這家夥,在初見他的驚喜漸漸冷卻褪去之後,就開始明裏暗裏想要和他拉開距離。


    聽聞他的需要和喜好,給他買那個打鐵坊,買了一匹難得的好馬,還送了一個田莊,就是想要迅速還清人情。


    刀一茶又喝了一口酒,嘴邊噙著涼薄的笑。


    他跟他那個爹,真是一模一樣。


    這傻孩子根本想不到,其實他不欠他刀一茶的。


    落繹問道:“勁草堂的大家最近如何?如果有需要我那個病坊可以上崗職業技能培訓。”


    刀一茶當年收容那些棄嬰,把那個病坊就叫勁草堂,希望大家如勁草一般,野火不盡,春風又生。


    但是這麽多年過去,多少當年和落繹一樣大的孩子早已成人。前前後後培養出代代多少人的勁草堂,也早已不再是過去的勁草堂了。


    就連當初的刀一茶和落繹,也都不是過去的,那個窮得還要找徒兒打秋風的嚴師,和那個夜夜驚夢靠著報仇雪恨的念頭才苟活的少年了。


    刀一茶嚼著花生米,瞟了一眼落繹,咀嚼花生米的臉頰一鼓一縮:“想幫你的師弟師妹們?”


    落繹一笑:“師父沒見我病坊裏收納的那些可憐人?即便不是師弟師妹,我能幫的自然要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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