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切都過去了。


    自青山關被攻破之日起,所有的麻煩事突然之間都煙消雲散。


    武林聯盟那邊安安分分,魔門也停止了擴張。更重要的是,北邊戰場上,南楚軍隊勢如破竹。


    “將屠神軍,派出去吧。”一名王氏宗親諫言道。


    朝堂之內,突然有了片刻的安靜。


    屠神軍,是握在楚王手中最強大的一支軍隊。說是軍隊或許有些誇張,因為這支隊伍的人數總共才二十一人。其中,有十二位半步宗師高手、八位宗師高手,最後一人,則是宗師圓滿境界,半步大宗師的頂級高手。


    比起那些有一兩位宗師,便可稱得上一流的武林宗門來說。南楚朝廷,才是南楚最大的宗門。


    這支屠神軍裏頭的人,全部姓項,皆是當年楚霸王的後裔。其中最年老的那個,楚王項明輝甚至要喚一聲高祖。


    這是楚王最大的底牌,也是一把可攻可守的鋒利之劍。


    “屠神軍輕易不可使用,而且祖上有訓,屠神軍最重要的職能是用來護國。”一名年邁的王爺義正言辭道:“而不是用來衝鋒陷陣,開疆擴土。”


    “律王爺是不是太過守舊了。”先前那名宗親道:“如今三國聯軍分三路向廣平城進軍。遼國選的是寬闊好走的平原,他們策馬奔襲,不出十日便能夠衝入周都。秦軍雖然穩紮穩打,但也排除了一支先鋒部隊,走水路北上。與他而過相比,我南楚行軍太過緩慢,並無明顯優勢。”


    “我國也派出了一支先鋒軍。通通都是一流高手,還有一名準宗師境界的大師領軍。”律王爺道:“這支部隊,潛入王城,取下周王的頭顱,足以。”


    “律王爺說的是老黃曆了。”那宗親冷聲道:“今晨才傳來戰報,我南楚的先鋒部隊被懸空寺的和尚阻了下來。困在懸天山附近脫不開身。”


    “懸空寺?”律王爺驚道:“他們怎麽會摻和進來?”


    “王爺莫不是忘記了,除了咱們南楚。東齊和北周也是有武林宗門的。”名為項瑋的宗親又道:“不隻是懸空寺。向來好多管閑事的丐幫也早就出手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北周的武人似乎隻針對我南楚的軍隊開戰。”


    這不是廢話嗎?原本北周的武人便不多,麵對南楚傾瀉而來的武者。也隻有他們能夠抵擋一二了。


    “陛下,屠神軍二十一人足可攻城。”項瑋又誠懇勸諫道:“也隻有他們,能夠起到奇兵之效,在十日之內攻入北周王城。若錯過這個天賜良機。等於白白將我南楚將士拋頭顱灑熱血打下來的土地,送給西秦和遼國。”


    項明輝眼神一動。似乎正在取舍。


    “太子,你如何看?”項明輝目光一移,對站在殿內的太子項元嘉問道。


    項元嘉依舊一臉病容,但氣色比起先前似乎好了些。他先是沉思片刻。而後才出列道:“父王雄才偉略,心中自然早有定論。兒臣便說一些自己心中的看法。”


    項明輝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兒臣以為。我輩習武之人,講究的就是一個爭字。”項元嘉道:“於己。練功習武,便是要爭個強弱。於人,比試較量,便是要爭個長短。我南楚立國,以武為國策。南楚百姓,人人習武。我楚人,皆是武人,皆有有一腔不服輸的熱血。此次伐周,已是勝券在握,必贏之戰,為何不爭!”


    項元嘉說得慷慨激昂,滿朝文武卻都是心中訝異。


    “這,太子何時變得如此熱血奮進了?”一些熟知太子秉性的老臣心中暗道。


    “不愧是我南楚儲君。我輩武人當如是!”那些行軍打仗的武將卻是覺得氣味相合。


    “大王向來不喜太子太過軟弱。沒想到太子此次居然一反常態,說出如此激進慷慨的話語來。”有一些心思深沉些的,卻免不了開始琢磨。太子這番話,是不是早就受到大王的指示,代表的正是大王的意誌。


    “軍國大事,豈容兒戲。”楚王麵沉如水,看不出喜怒道:“楚人尚武,卻並不是很一味爭鬥的莽夫。”他掃了一眼文武群臣道:“此事押後再議。”


    群臣有些摸不著頭腦,隻有一些如馬丞相那般的聰明人才品出一些味道來。


    這項決議再沒在朝堂之上提起過,但當日弘武城便有一支十餘人的輕裝快騎朝著北邊戰場奔去。


    ……


    鴆摸了摸胸口碎裂的肋骨,臉上的表情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


    整整十天了,他的傷勢因為沒有得到治療而不斷惡化。


    原本任務完成之後他就該迴到曲崀山待命,沒想到卻被外頭那個家夥纏住,整整困在青山關附近十天。


    那日他使出了所有手段,卻還是在花吟夕手中步步敗退。最後不得已,提前召喚出潛伏在暗中的魔門高手。可是中了毒的花吟夕卻像發了瘋一般,對他們進行了瘋狂的屠殺。


    鴆一看勢頭不對,立刻選擇了撤退。那時候他身上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內傷外傷都頗為嚴重。便就近躲在青山關附近的山洞裏,穩固傷勢。


    也就是第二日,青山關被聯軍攻破。那座北周腹地的最後屏障,終究在三國鐵騎之下徹底瓦解。城內大軍負隅頑抗一陣之後迅速撤離。而三國聯軍,則像是要發泄這段時間的憋屈和鬱氣一般,瘋狂的衝關入城。


    鴆心中一喜,正想借著這場動亂離開,卻被那個比昨夜更瘋的瘋子就此纏住。


    “她不在城內,不在城內。”花吟夕雙眼充滿了血絲,像是發了狂的野獸般盯著鴆道:“我找遍了青山關,都找不到她。”


    鴆根本聽不懂花吟夕在說什麽,他心中一寒,二話不說的拔腿便跑。


    有人說,宗師高手是無法殺死的。因為他們若要逃,就連高一個等級的大宗師都未必能夠攔得住。所以千萬不要得罪一位宗師。因為你殺不死他,而他若想殺人,任何人都是防不勝防。


    鴆隻覺得自己的肺裏像是有團火在燒。原本就重傷未愈的身體,傷勢更加嚴重。是的,若是宗師高手想逃,就一定能夠逃得了。前提是,追著你的那位宗師並不以輕功見長。


    花吟夕最厲害的是什麽?輕功!


    鴆恍惚間覺得自己又迴到了昨天,唯一不同的是,昨夜是他在追人。今天則是別人在追他。


    “嘭!”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了鴆的身上。


    花吟夕麵色癲狂道:“告訴我,她在哪兒?你們把她藏到哪兒了?”


    鴆喘著粗氣,吐出一口血沫子。十天了,他逃走了無數次,又被花吟夕抓到了無數次。如今,他不想逃了。也,逃不動了。


    “我先前就說過,我不知道。”鴆歪著脖子道。


    “你說謊!”花吟夕咬牙道:“除了你們,青山關沒人能將她帶走。我追上了裴牧的車隊,她不在那裏麵。”


    花吟夕解決了鴆和那群魔門高手後,便第一時間迴了青山關。可是他翻遍了每一寸地方,都找不到蘇青珃的蹤影。他摸去了帥營,根本沒有發現主帥裴牧的蹤跡,裴牧的親衛兵也少了一大半。


    花吟夕順藤摸瓜之下,才知道裴牧早在他和蘇青珃進入青山關之前就已經離開了。然後花吟夕往東北狂奔近百裏,確認裴牧的車隊確實在通往廣平城的路上。而那車隊裏,沒有蘇青珃。


    沒有留在城裏,沒有遇上裴牧被裴牧帶走。這麽短的時間內,蘇青珃不可能憑空消失。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花吟夕引著鴆走後,還有一個危險的家夥留在青山關內。


    琴魔——秦相柳,是他帶走了蘇青珃。


    正是理清了所有頭緒,花吟夕才停止了漫無目的的尋找。一夜之間趕了數百裏的路,就算是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然後,第二天。在他決定趕往南楚魔門老巢的時候,在青山關附近發現了休整一夜準備離開的鴆。


    這十天,兩人都可以算得上是身心俱疲。


    鴆的傷勢越來越惡化,而花吟夕身上的毒,也漸漸開始有些壓製不住,開始在體內侵襲蔓延。


    “我早就說過了,我接到的指令便是殺你。”鴆喘息著道:“在殺了你之前,我甚至沒有迴去複命。根本沒有時間去抓什麽別的人。”鴆終於不像前幾次那樣,說不了兩句便使出全身的手段逃跑了。他有一種預感,若是不了結了此事。這個武功比自己高了一籌,輕功更是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籌的瘋子絕不會善罷甘休。


    “琴魔,你隻要告訴我琴魔在哪就行。”花吟夕雙眼血紅,嘴唇不知道是因為疲憊,還是因為體內毒素的緣故,隱約有些泛紫。


    “我不知道。”鴆幹脆道:“琴魔大人的蹤跡向來成謎。通常隻有他需要我們的時候,才會告訴我們麵見他的位置。如今四國戰亂,他要顧全的東西也多,指不定是在北周還是南楚。”鴆看著花吟夕唇上的紫色,眼神微微一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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