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崀山,自萬劍城一役後魔門便由暗轉明,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眾人眼前。出入山中的魔門中人也再不遮掩,在江湖上橫行無忌。


    “門主,楚王送來飛鴿傳書,責問為何沒將參加英雄大會的武林人士全部殺盡。”方恆對著魔門門主稟報道。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魔君冷笑道:“若是南楚武林高手全滅,那時候我魔門便會成為楚王屠刀的下一個目標。本座還沒那麽傻,殺幹淨南楚武林高手,對我們全無半點好處。”


    “門主聖明!”方恆高聲讚道:“既用此次雷霆之擊,展露了我魔門重出江湖的聲勢。又一舉重創南楚武林,讓魔門勢力可以趁機入侵。最後,還暗中扶植和引導武林聯盟,讓他們對南楚朝廷產生敵意和仇視。”


    “本座的心思,方總管倒是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魔君眼波微動道。


    “屬下也是殫精竭慮想為門主分憂。”方恆心中一跳道。


    “用不著緊張。”魔君沉聲笑道:“本座喜歡聰明人,向來喜歡。比起左朝戈他們幾個來,你要聰明得多,所以本座對你也最為器重。”


    方恆低眉順眼,背上卻已爬滿了一層冷汗。盡管已經跟隨魔君多年,他還是不能將魔君的喜怒看得透徹,一言一語都感覺到無上的威壓。


    “武林聯盟那邊發展得怎麽樣了?”魔君隨意道。


    “在我們的操作下,青霜派的損失極小,在如今的南楚武林中實力排在前列。再加上白少爺已經被尊為武林盟主,那些病急亂投醫的小門小派為了不被朝廷吞並,紛紛依附而來。短時間內青霜派的勢力便壯大了數倍。”方恆讚道:“白少爺雖是初次擔此大任,卻做得有模有樣。在萬劍山莊重挫鴆和荊鋒,可見他的武功又更上一層樓。麵對廉震等人的刁難。他也是不卑不亢,頗有大將之風。”


    “用不著你加油添醋的誇他,那小子有幾斤幾兩。本座一清二楚。”魔君冷聲道。


    “屬下絕無半句虛言,白少爺確實做得十分出色!”方恆卻沒住口,又再誇了一句。


    “你吩咐下去,讓魅妖做做樣子,再給那小子多添些戰功。”魔君開口道:“必須讓他加快速度,南楚武林剩餘的勢力全部收攏。楚王如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北方戰場上。沒心思管南楚武林之事。等北方戰事一了,他必定會對剩下的宗門動手。”


    “門主的意思是,這場仗很快便會結束?”方恆小心道。


    “哼。”魔君瞥了他一眼。許久才道:“世事難料,這場戰爭的長短,就看裴淵是生是死。”


    一陣琴音突然響起,方恆會意的躬身道:“那屬下就先行告退了。”


    “是琴魔大人又在奏琴了!”一名魔門弟子麵色一變道。


    “快躲遠些,不要靠近琳琅峰!”一名紅焰長官疏散周邊弟子道。


    這位琴魔大人在魔門的地位極為特別,他常年戴著一張銀色麵具,看不清容顏。衣袍之上未有火焰的標記。卻連方恆方總管都儼然對他有幾分忌憚。所有人都隻知道,這位琴魔大人是魔門中人,許久才會出現一次,每迴都在曲崀山最奇險秀麗的琳琅峰上奏琴。而每奏一曲,都必然有人為他的琴音所擾。


    “撲通”琳琅峰附近接二連三的有內功低微的弟子昏迷倒地,旁人一探。那些人身上並無大礙。竟隻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次彈的曲子叫什麽名字?”魔君出現在琳琅峰上,站在撫琴之人身後道。


    琴音未停。直至一曲終了,那人才用毫無起伏的聲音道:“安魂。”


    “安魂曲,這倒是個好名字。”魔君對著山下的騷亂無動於衷,意有所指道:“你的琴藝似乎又精進不少。”


    “平心靜氣,心無旁騖。”琴魔輕撫琴身道:“自然能夠奏出最絕妙的琴音。”


    “如今四國交戰,武林大亂,就連本座都對接下來的一切隱隱有些興奮和期待。你竟還能夠一如既往的心無波瀾?”魔君訝然道。


    “身在局中,才會心亂。天下興亡,江湖大業,全都與我無關,我自然能夠心安不亂。”琴魔淡淡道。他猶如出世之隱士,似乎對世間的功名利祿全然不放在心上。


    “這樣也好,有時候我倒羨慕你的逍遙自在。”魔君目光微閃道:“若我大業得成,必許你一世富貴榮華。”


    “那就,先謝過門主了。”琴魔眺望著遠方的雲煙,目光溫吞如水道。


    “自萬劍山莊之後,那蘇青珃就像消失了一樣,全武林都在找她,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的蹤跡。”魔君言歸正傳道:“我原以為‘秦相柳’三個字對她比性命還重要,她必定會竭盡全力做到本座所言之事。可是沒想到,她偏偏次次出人意料。在萬劍堂中若不是因為她,斷不會有那麽多人存活下來。而後,本座以為她會對蕭少白出手,她卻突然消失了,消失得幹幹淨淨。”


    “連門主的人也跟丟了?”琴魔道。


    魔君點了點頭道:“本座實在想不出,她除了丐幫還有什麽助力可尋。”


    “若不出人意料,便不是她了。”琴魔開口道。聽他的語氣,似是對蘇青珃極為了解。


    “門主拿秦相柳威脅她,但是隻要她一消失,門主的威脅便不攻自破。”琴魔分析道。


    “她就不怕本座殺了秦相柳?”魔君哼道。


    “那門主會殺秦相柳嗎?”琴魔反問道:“如今裴淵遇刺,北周大亂,也因此給了東齊、南楚、西秦最好的攻伐時機。若是秦相柳身死,西秦必定大亂,若是秦軍撤退,就會給北周喘息的時機。等北周緩過勁兒來,列國就會錯失滅亡北周的最好時機。錯過此次,四國鼎力的局麵又將僵持不下,那些戰死的士兵便死得毫無價值。作為與南楚大王暗中聯手的魔門,絕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她窺到了這麽一鱗半爪的東西,就敢這麽自信?”魔君不屑道。


    “以她的聰慧,看到的東西自然更多。”琴魔道:“隻要她一日未將無涯山的秘密交出,門主便一日不放棄手中最後的砝碼殺了秦相柳。”


    魔君心中不喜,一個小丫頭居然敢妄自揣測他的心思。


    “人心難測,她猜的未必就對。”魔君冷聲道。


    “她已經猜對了,不是嗎?”琴魔反問。


    “哼!”魔君突然笑道:“你說的沒錯,最了解她的人,果然還是你。”他的目光在琴魔身上劃過,語帶譏誚道:“那你說說看,她現在躲在哪兒?難道準備躲一輩子,來威脅本座留著秦相柳的命?”


    琴魔搖了搖頭道:“她從不喜歡坐以待斃,若我沒猜錯的話……”琴魔看了魔君一眼道:“她現在正在想辦法,如何殺你。”


    “殺我?”魔君嗤笑道:“無涯山的弟子,都是這麽狂妄?就憑一個武功全無的小丫頭,本座倒是真想看看,她到底要如何殺我!”


    “若要殺你,一是要助力,二是要能力。所以她此刻要麽在北周找尋其他兩個師兄弟,要麽在無涯山想要先一步解開你心心念念的秘密,找尋破敵之法。”琴魔輕聲道。


    這裏是四國交界之處,自古以來,四國像是心有默契般未對這塊地方進行爭奪,這裏也從未成為大戰的戰場。不用駐兵,不要防守,那茂密的森林和崎嶇的山巒就是天然的界限和屏障。


    遠遠望去,那些層巒疊嶂的山峰或是磅礴,或是秀美,但終究有一座在世人心中和其它的山川險峰不同。因為它叫——無涯山。


    天涯海角,天也有涯,何處無涯?


    有人說,這是一個古老的宗門和傳承。無涯山中有神仙!


    有人說,這是隱士高人的清修之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


    有人說,這是另一個世界。天涯之外,便是無涯!


    蘇青珃在林間走著,步履輕盈,心情卻微微沉重。這裏的密林對一般人來說仿若迷宮,對她來說一草一木卻了若指掌。冷清的林子裏隨處看見殘肢斷臂,不少未及掩埋的屍體被雪覆蓋,雪融後又重新顯露出來。這裏先前發生過一場大的惡鬥,死的人都是生麵孔,像是小規模入侵無涯山的尋寶人。


    “走錯了。”蘇青珃搖了搖頭。這條路對很多人來說是不歸路,對她來說卻是迴家的路。


    穿過最後一段林間小路,終於到達無涯山腳。蘇青珃仰頭看了看熟悉的景色,突然開口道:“出來吧,跟了一路,不累嗎?”


    “沒想到你早就發現了!”幾名持刀大漢跳出來道:“小妞,識相的就將身上的銀錢交出來,咱們哥幾個或許還會放你一命!”這人說著,目光卻淫.邪的在蘇青珃身上不住掃視。那幾把刀的刀鞘布滿血漬,顯然他們已經殺了不少人。


    “什麽時候,連小毛賊也膽敢在無涯山腳做亂了。”蘇青珃語帶不悅的皺了皺眉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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