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地下通道過後,便是一間巨大的地下石室,秦菂的眼中帶著幾分好奇,蘇青珃卻是一驚。裏頭擺滿了甲胄兵器,足足可以全副武裝上千人。在無欲無求的庸王府邸居然有這樣一處兵器庫,不得不讓人猜測那個光風霽月的庸王有什麽別樣的心思。


    “好多刀刀和劍劍啊!”秦菂張大了小嘴天真道。


    “為什麽把我們帶來這?”竹當先開口問道。


    “我也想知道。”蘇青珃說著,目光卻是投向帶著她們進入地道的衛棱。


    “屬下隻是聽令行事。”衛棱口風嚴密道:“隻負責把蘇姑娘和諸位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四哥在哪?還有那些城衛軍為什麽會圍攻庸王府?”蘇青珃又道。


    衛棱仍然不說話,隻是轉動一個燭台的底座,打開一堵石牆。耳邊破空聲響起,一隻纖纖素手貼著他的勁邊襲來,衛棱身子一擺,堪堪躲過。那隻帶著絲絲寒冰氣息的手卻像是跗骨之蛆般跟隨而至,無法甩脫。


    一個後空翻,衛棱急退兩步,卻見眼前白影一閃,已經被人擒拿製住。


    “要麽說,要麽死!”竹冷聲道。手上加了些力道,衛棱便覺得半邊身子像是被冰封住一般,僵硬無比,有種被嚴冰凍住的生疼。使了使力氣,根本無法掙脫開,好像隻要強行扭動,那條手臂就會寸寸碎裂。


    “衛棱,如果真有什麽事情,你最好如實告訴我們。我們才能夠最好的配合,否則一直耗在這裏,隻會讓局麵僵持不下。”蘇青珃看著衛棱依舊冷冰冰沉靜如水的眼睛道。


    “具體的情況屬下並不清楚,但是統領派我來給蘇姑娘指路。就是看在我們已經有過接觸,更能讓蘇姑娘相信的緣故。”衛棱的眼睛動了動,終於說道:“他給我的命令沒有多說。隻是讓我帶蘇姑娘等人到安全的地方去。現在圍攻王府的是西京北軍的人,應該是秦王下的命令。”


    “四哥有危險?”蘇青珃緊張道。


    “王爺此刻不在府內。庸王府內唯一能讓王爺分心顧忌的就隻有姑娘和小公主了。”衛棱答道。


    “你此刻要帶我們去的地方又是哪裏?”蘇青珃又道。


    “從這條密道可以通到王府東邊的一幢民宅,那裏有人手接應。我們會想辦法出城,再往東二十裏,是一處隱蔽的莊子,最安全不過。”衛棱道。


    信任卻是很難,特別是在前一晚庸王府出現變故,懷疑有人臥底存在的情況下。衛棱早就料到她們不會那麽容易貿貿然跟著自己出城。不過時間緊急,卻是顧不得那麽多了。


    蘇青珃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好,我相信你。帶路吧!”


    蘇青珃每問一個問題,就會認真地觀察衛棱的眼神,解讀他的心思。在讀心術的感應下,衛棱並沒有太多隱瞞。一切都很倉促,絲毫沒有準備的痕跡,或許連他們這些王府老人都對此次的行動感到詫異。


    甚至讓竹和菊跟著下來,讓她們看見這條密道,也是保險的環節之一。庸王府被人摻了沙子人竟皆知,在這個節骨眼上。容不得走露半點風聲。而這兩個雪神山來客,絕不可能被敵人收買,若是真的遇到什麽特殊的變故。有兩個一流高手在身邊,也能多一分保障。


    “大人,全部搜過了。沒有!”一名護衛抱拳朝薑劭稟報道。


    “如果薑中尉要找的是昨夜潛入王府的賊人的話,此刻那幾個人正關在王府地牢中。”周賓神色自若的對薑劭道:“若是薑中尉要找的東西和昨夜的賊人無關,也盡可告訴老朽,老朽在庸王府當了這些年的管事,對府上一草一木還是算得上有幾分熟悉。”


    “有需要的話,會請教周總管的。”薑劭沉著臉,在聚集在坪中的庸王府眾人身上掃視一圈。一直低著頭的某人不露痕跡的抬起頭。眼神與薑劭對上,然後朝偏院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去東邊那個院子。再仔細搜查一遍!”薑劭收迴目光,斷然下令道。


    “外麵沒有問題。可以出來了!”在外探視一圈的衛棱對密道中的眾人道。


    “真的通到外頭來了!”菊抬眼看了看這間普通的民屋,語帶驚奇道。


    “這裏離庸王府有多遠?”蘇青珃問道。


    “大概有三四裏路的距離。我們做些偽裝,就必須趕快轉移。”衛棱答道:“恐怕再過不久,秦王就會下令封鎖西京了。”


    出城的過程出人意料的順利,接應他們的商隊剛剛出城,身後的城門就應聲而關,西京城進入了戒嚴狀態。中途離開商隊之後,她們又乘著輕快的車騎往東邊奔去。一切都像是預演過無數遍一般,時間動作都不差分毫。連城衛軍巡查的位置、時間,以及西京城各軍的反應都被算在其中。


    “庸王,他哪裏又甘心一世平庸。”蘇青珃坐在略微顛簸的馬車中,心中暗道。山雨欲來風滿樓,秦相柳的處境隻怕比她們更加危難兇險。


    “那個什麽王爺,到底在搞什麽鬼?”竹掀開車簾,看著馬車駛入越來越偏的地方,忍不住開口道。


    “不管他想做什麽,我都會陪著他的。”蘇青珃卻沒有多麽心焦。自那夜敞開心扉後,心中便再沒有那樣起起落落揮之不去的不安。偽裝隱忍的秦相柳也好,風雲變幻反守為攻的秦相柳也好,她都會陪著他。他說不會騙她,她就信。


    小秋躺在車裏唿唿大睡,無論去哪兒都沒有關係,隻要在蘇青珃身邊,他就會安靜的聽話。窩在蘇青珃懷中的秦菂卻睜著眼睛,一直不說話。她的小臉上帶著隱隱的不安,她是個聰慧的孩子,似乎已經隱隱猜到些什麽。


    禦書房內,這或許是兩人下得最長的一局棋。從清晨到日中,二人落子或快或慢,卻從未停歇過。一眼望去,黑棋白子居然是勢均力敵,各不相讓。


    “城門已經封鎖,不過看來,那些小耗子已經逃了。”秦炎撚著一顆棋子,像是要將它捏碎。


    “微臣說過,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秦相柳麵上帶著淡淡的淺笑道。


    “單刀赴會,在寡人的王宮裏。”秦炎眯著眼睛看著他道:“庸,你太過自大了。”


    “屏退身邊所有守衛與微臣對坐下棋。”秦相柳對上他的目光道:“大王的膽魄比微臣更甚。”


    二人的話中俱是暗藏機鋒,但是卻沒有人真的動手。在距離如此之近的位置,秦相柳能夠輕而易舉的將秦王格殺,但他必定會葬身在王宮禁衛軍的亂箭之中,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重傷而退。殺了秦炎,西秦世家會再推舉一個新的秦王,在外征戰的百萬秦軍甚至可能暴動作亂。西秦的境地將會陷入死局之中,若是他國覷到時機發動戰爭。瞬間,看似鐵桶一塊的西秦,就會變得千瘡百孔。


    一個千瘡百孔的西秦,從來不是秦相柳想要的。


    秦炎亦是沒有動手,這些年,他擁有無數的機會除掉這個礙眼的異母弟弟。但是,不管是單純的想要找點樂子,還是因為白靈死前給他種下的連心蠱未解。是他親手給秦相柳機會一步步壯大。


    “陷入膠著了。”秦炎看著棋盤,眉頭一皺,忽而帶著幾分玩味的笑意落子道:“庸看看這步棋下得怎麽樣,時隔二十年,寡人倒是很有興趣再率大軍南下去看看。”將西北秦軍調迴,等於放棄了與遼國攻擊北周的同盟。放棄了趁著北周西邊駐軍調離的空擋突襲的絕佳良機。更是將秦炎先前的部署完全打亂,西秦將背上巨大的軍費壓力。而西南的旱情朝廷無力化解,等於是眼睜睜的看著這大批的災民去死。


    隻要大軍迴來,區區火器的損失,根本不值一提,秦相柳的動作也會在絕對的力量麵前被碾壓個幹淨。再無翻身之力。


    “如果可以的話。”秦相柳仿佛胸有成竹般落子道:“大王盡可調軍迴來。”


    “報!”一名傳訊的侍衛慌慌張張的捧著一封密函進來奏道:“報告陛下,西北將軍派人傳了八百裏加急的密函過來。”


    秦炎眼睛一眯,直接將封著火漆的密函打開,一目十行的一掃而過。


    棋盤中的白子刺目耀眼,秦相柳抬頭看著秦炎笑道:“西北軍可還安好?”


    秦炎將密函隨手扔給秦相柳,他摩挲著淡黃色的密函看也不看道:“看來短時間內,大王怕是不能將西北大軍調迴來了。”


    西秦北疆,原本該和遼軍對戰的大軍卻被殺了個迴馬槍的北周軍隊主動攻擊。而南楚,竟也調了一部分軍隊態度曖.昧的徘徊在秦楚北部相交的邊界上。


    “該死的!裴瘋子明明已經下令將北周西軍抽調迴京了,為什麽這支軍隊會突然折返?”秦軍總帥彭連天盯著戰報,麵色凝重道:“等不到西京的火器運來了,直接和遼國王子說,依計行事我們聯合向北周開戰。必須把失去的先機奪迴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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