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最後一個琴音高亢而止,琴弦卻兀自微微顫動。


    碧琴奏完一曲後,眾人依舊許久沒有說話,耳畔似乎還能夠聽到那絲絲入扣纏綿婉轉的琴音。


    直到第一個人的掌聲響起後,才將這難得的靜謐打破。


    “好!”


    “再來一曲!”


    “碧琴、碧琴、碧琴!”


    “賣花的,快拿花過來,整籃我都買下了,送給碧琴姑娘!”


    “能聽到這樣一曲琴音,此生不虛了。”


    掌聲如雷,廳中各種各樣的叫好聲接連不斷。


    “雖然這彈的曲子聽不太懂,可是這琴曲還真是好聽!”一個財大氣粗的暴發戶也心潮澎湃道。似乎還在迴味著片刻前濯人心脾的琴音。


    “比起一年之前,這碧琴姑娘的琴技似乎又再更上一層樓。”西門胤睜開眼睛笑道:“如今,可算是稱得上爐火純青了。”


    蘇青珃亦是心有所感,為那碧琴的琴技歎服。秦相柳卻隻是不動聲色的飲茶,輕輕點了點頭,麵上看不出太多喜怒來。


    “再彈一曲!”


    “再一首,再一首!”


    台下吵要碧琴再彈一曲的唿聲越來越大,司儀終於額頭冒汗的趕上台去,對著台下眾人道:“抱歉了諸位大人,碧琴姑娘的規矩向來是每場隻彈一曲。”


    “本公子買一百朵花,你讓碧琴再單獨為我彈一曲!”一名富家子弟高聲道。


    “哼,就你有錢嗎?”一名四十左右的西京勳貴嗤笑道:“本侯爺買兩百朵。自一年之前見過碧琴姑娘之後,本侯就一直對姑娘輾轉難忘。今日終於再見姑娘,還請姑娘一償我這片癡心。”


    “兩萬兩銀子。”趙世衝哼笑道:“湯郡侯這個老色.鬼還真是舍得,為了女人一擲萬金。偌大的家業遲早要被他敗光了。”


    薑劭看向碧琴的目光也帶著幾分欣賞,卻並沒有多少執著狂熱。他的誌願是像他父親一樣。成為西秦的大將軍。錢財女.色在他眼中都隻是微不足道的東西。


    “湯侯也算得上是男兒本色了。”西門胤笑道:“為了看中的女子一擲萬金,這些年幾十萬兩銀子扔出去,連眼睛都不眨。實在是算得上我輩英傑了!”


    蘇青珃環顧一周。發現沒有一名提著花籃的小廝入場,心下有些奇怪。


    果然便聽那司儀繼續道:“諸位都知道。咱們錦繡樓排名前三的三位行首和其她人的規矩有些不同。碧琴姑娘竟日隻奏一曲,以琴會友,琴辨知音。碧琴姑娘不收鮮花,而是由她在場中選擇一名知心人,今夜陪伴左右。”


    “哈?”


    眾人愣了愣!這是收錢還是不收錢?


    “什麽意思?”一人衝口而出道。


    西門胤卻是眼睛一眯,心下了然的笑道:“好戲登場了。”


    “碧琴姑娘隻會和讀得懂她琴音的人,同飲共食,陪伴今宵。”司儀陪著笑道。


    “誰能說出我琴中之音。我便陪誰一夜。”碧琴輕啟朱唇,眼睛卻分明看著人群中的秦相柳道。


    秦相柳恍若未覺的低頭喝茶,蘇青珃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偏頭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秦相柳迎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笑道:“小丫頭,你這是什麽眼神?”


    “看看咱們的庸王大人臉上是不是長了朵花兒,讓人家姑娘看得這麽認真!”蘇青珃調笑道。


    “小七是吃醋了?”秦相柳滿臉得意道。


    “我可沒閑工夫去吃哪門子的醋。”蘇青珃噘了噘嘴,眯著眼睛道:“什麽二小姐,什麽碧琴姑娘的,誰知道豐神俊朗的庸王殿下還有多少紅顏知己。”手一抽。麵色冷淡道:“放手!”


    “不放!”秦相柳笑道。加大了力氣,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語聲溫柔道:“我說過。要牽一輩子的。”


    蘇青珃看著他眼中像是要將人包裹住的濃濃情意,柔和了目光道:“真霸道!”


    “我發現,有時候必須要霸道!”秦相柳厚著臉皮牽起她的手道:“我就是要這樣霸道,這樣霸道的將你留在我身邊。這樣霸道的,不讓你有其他選擇。小七,我就是這樣霸道,霸道得不會將你放走。所以你也不準放手,不準再逃了。”


    蘇青珃看著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認真。不再是曖.昧不清的溫和,而是完完全全的霸道和執著。光是看上一眼,就讓人心中的防線潰不成軍。


    蘇青珃沒有說話。直到看見那雙霸道執拗的眼睛裏漸漸染上幾分急.色,才斂了斂眼眸,微不可查的從鼻中輕輕出聲道:“嗯。”


    輕若細雨浮煙的一個字,落在秦相柳耳中卻是擲地有聲,重若千斤。那張俊臉上綻出狂喜道:“你答應了,答應我了!”手足無措的樣子,像是個初嚐情味的毛頭小子。


    “嗯。”蘇青珃的心突然一下子安定下來,又像是肯定般,重重的應了一聲。


    “小七。”秦相柳握住蘇青珃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不管有沒有人在看我,有多少人在看我。但是我的眼睛裏,從來都隻有你一個,沒有旁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牽一輩子的手永不分開。


    蘇青珃心中一悸,突然覺得滿滿漲漲的酸澀。她曾經付出了那麽多拚命去追尋卻仍然抓不住的,其實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東西。


    現在,他將它珍而重之的捧到了她的眼前。


    蘇青珃的手指動了動,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手上觸了觸,眼眶微熱的笑道:“我信。”


    碧琴在台上亭亭而立,台下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搶著說話,卻沒有一個人說出她琴音中的意思。她的目光一直似有似無的落在秦相柳的身上,這位驚采絕豔的西秦庸王,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碧琴姑娘,我剛才聽那琴聲就覺得全身通泰舒暢!所以說,你那是加了心經咒文進去對不!”


    “胡說八道,從姑娘的琴音中,我感覺到姑娘的寂寥,是在渴望一個知心人。就像本少爺這樣的!”


    “甭管什麽琴音知音的,開個價吧!本公子保證,這場中不會有人比我出價更高了!”


    耳邊繚繞的淨是如此這般刺耳的話,或是虛偽的道貌岸然,或是露.骨的直截了當。那些男人披著錦衣華服,卻無法遮掩眼中赤.裸裸的獸.性和貪婪。耐著性子說些不入流的話,眼裏心裏卻分明還是把她當成待價而沽的商品和貨物。


    碧琴心中煩躁,眼光一轉,卻正好看見秦相柳執著一個女子的手,溫言笑語說著情話的樣子。一瞬間仿佛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隻覺得心中空落落冷冰冰的讓人無措。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碧琴忽然對著秦相柳的方向高聲開口道:“西秦庸王的琴技無雙,一年多前庸王也曾指點過小女子的琴藝。不知碧琴今日所奏的一曲琴音,庸王殿下可聽出了其中的意味,能否再對碧琴指點一二。”


    “嘿嘿,這些人爭個你死我活,敢情人家姑娘早就心有所屬了!”一個純看熱鬧的人樂不可支的笑道。


    “我記起來了,一年多前錦繡樓船也來過西京。那時候碧琴一曲卻是被庸王批評匠氣太重。碧琴姑娘虛心向庸王請教琴技,那三天他二人卻是形影不離。”一個知道內情的勳貴爆料道。


    “舊愛新歡,姓秦的可真是豔福不淺。”一名勳貴斜著眼向秦相柳瞥去,嘴上酸溜溜的道。


    “沒想到啊,庸王竟是深藏不露!”湯郡侯長籲短歎道。


    “抱歉,方才有些走神,所以並沒有聽出碧琴姑娘琴中的意思。”秦相柳沒有起身,依舊一隻手與蘇青珃十指緊扣。抬頭輕描淡寫的掃了碧琴一眼,略過她帶著幾分哀怨情思的眼眸淡淡道。


    “難道碧琴的琴音就這麽不堪入目,讓庸王連聽都懶得聽了嗎?”碧琴的臉上似乎白了三分,看著秦相柳冷漠的麵容,那雙眼睛似乎有千言萬語無從傾訴。


    “碧琴姑娘的琴藝比一年前更上一層樓,在場這麽多人都聽得如癡如醉。”秦相柳抬頭看著她,臉上似乎帶著幾分笑意,那笑容卻分明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遠。“不過,或許是相柳太過愚鈍,並非碧琴姑娘的知音人。所以才聽不出琴音中的意思。”


    眾人一陣嘩然。


    秦相柳的琴技天下聞名,怎麽可能真的半點聽不出她琴音中的意思。碧琴眼中的意思就是瞎子都看得出來,秦相柳就是隨便胡謅兩句,恐怕那姑娘都會千肯萬肯的依他。他這話分明就是劃清界限的推諉。


    “庸王爺的心肝是什麽做的,居然狠得下心對傾心於他的佳人如此冷情決絕!”


    “嘖嘖嘖,真是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碧琴姑娘為了姓秦的封演一年,到頭來就換了句不是知音人,把一切撇得幹幹淨淨。”


    “這庸王也太傻了,有這樣才情樣貌的姑娘傾心相許,還有什麽好推辭拒絕的!我要是他,左手軟玉右手溫香,一個都不會放跑了!”


    “嗬嗬,說得容易,齊人之福可不是這麽容易享受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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